“阿满。”傅云修满足的喟叹一声。
怀中的人轻盈娇小,却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要靠近她,傅云修就觉得心安无比。
他忍不住紧了紧怀抱,将人抱的更紧些。
阿满感受到他的无助与疲惫,没急着发问,只是默默的轻抚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直到感觉双臂因为血液不畅有些微微发麻,才终于伸手拍了拍他。
傅云修放开她,阿满牵着他进屋。
虽说傅云修已经有半月没回来过,但屋子阿满隔一日就会打扫一遍,所以十分干净。
拿起火折子燃了灯,阿满回身,又被傅云修抱了个满怀。
阿满这才闻见,傅云修身上那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味。
“喝酒了?”阿满问。
“嗯。”傅云修点点头。
傍晚那会子傅二叔回去后,柳夫人将这些时日侯府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
其中就包括傅夫人中风这件事。
自上次傅夫人大闹祠堂后,身子便一直不好,留在傅云霆身边的亲信传来傅云霆杀人入狱的消息后,柳夫人最开始想的是先瞒着傅夫人。
毕竟她就算知道了,除了徒增烦恼,根本没有任何益处,反倒会越发加重她的病情。
可不知是谁买通了府里的下人,让他传话,傅夫人这才急火攻心遭了灾。
那个传话的下人她也找到了,对方只说有人给了他银子,让他将傅云霆杀人被抓的消息传扬出去,至于对方是谁,长什么模样,那下人也全然不知。
如此,事情变得越发的扑朔迷离,让人看不清真相。
傅云修心中郁闷,便小酌了两杯,谁成想酒入愁肠化作相思语。他十分急切的想见到阿满,所以趁着还没宵禁,急急赶了过来。
“阿满,我娘……傅夫人中风了,大夫说她以后估计都下不了床,说不了话了。”
“我知道。”阿满说。
“傅云霆在京城惹祸了,左相的儿子死了,他被指控是杀人凶手,而且人证物证具在。”
“我也知道。”阿满说。那日在街上,柳夫人来她的摊子上买花露,跟他提起过这些事儿。
她说知道自己担心傅云修,所以特地前来,好让她安心。
傅云修闻着阿满身上的馨香,不知为何,就忽然想起那日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下意识的问道,“阿满,如果有一天我做错了事儿,你会原谅我吗?”
若是换做以往,阿满指定会问问傅云修,他所谓的做错事就是是指什么事儿。但眼下,傅云修明显更需要安慰。
于是阿满顺着他的话说,“当然,不论公子做了什么,我都会陪在公子身边。”
闻言,傅云修将阿满抱得更紧,结实的臂膀如同两把大钳子紧紧地箍着她,似乎是怕人抢走她一般。
傅云修情动的厉害,又急又凶的吻落在阿满的脸上,唇上,渐渐下移,湿热与颤栗,然阿满毫无招架之力。
媚眼如丝的模样,叫傅云修彻底失了控,“阿满,给我好不好。”
他的阿满这样好,他只有彻底得到了她,他才能安心。
阿满没有说话,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波光潋滟,朱唇被他含得粉嫩发亮,娇软的身子紧靠着他轻轻发颤,如同春日的绽放的娇花,诱人采撷。
“阿满。”傅云修已然是等不及阿满回答了,他俯身,打横抱起阿满,走向了里屋。
锦被翻红浪,一室春情效鸳鸯,云歇雨收,天光乍亮。
阿满醒来时, 只觉得腰酸腿软,浑身无力。
身边早已空无一人,阿满伸手摸了摸, 被窝是冰的, 显然人早已经走了。
昨夜傅云修便说了, 今早他要动身前往京城。可即便如此, 阿满心中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压下心底那些微的失望, 阿满叹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嗓子哑的厉害。
昨夜那人就像疯了一样,非要压着她让她喊傅哥哥, 自己只要不同意, 他便又凶又狠, 或者就一直磨着她,吊着她, 直到自己开口求饶。
阿满想不通,那人明明和自己一样,一开始生涩的紧,怎么到后来就无师自通,如鱼得水了。
思及此,阿满脸颊泛红,面上更是热得发烫。伸手拍了拍脸颊,阿满正说要穿衣服起床, 才发现屋里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衣服的影子。
“嗯?”阿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微欠起身寻找, 锦被滑落,露出胸前和后背的大片春光,在晨光中白的诱人。
是以, 傅云修进门,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美景。
床上的人玉臂如雪,柔弱无骨,身上的锦被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傅云修还记得昨夜自己在那处舔舐厮磨时的触感,那细腻的肌肤上,他留下的点点红痕如同梅花般绽开,让人移不开眼。
“阿满。”傅云修下意识唤了一声,随即才发现自己喉头发紧,声音更是嘶哑的厉害。
而床上,阿满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如同惊弓之鸟,七手八脚的扯过辈子,将自己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确认无误后,这才开口说话,“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的。”
“我,”傅云修面上发烫,耳朵更是红得厉害,“我是来看看你醒了没有。”
“我做了粥,你要尝尝吗?”
“嗯。”阿满点头,又问:“我衣服呢?”
“你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我去你屋里拿了一套过来。”傅云修耳朵红得在阳光下如同成熟的紫葡萄。
阿满也有些不好意思,昨夜这人太火猴急,她分明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阿满伸手接过衣服,见傅云修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娇嗔一声,“你还不快出去。”
阿满穿好衣裳,洗漱完出来,傅云修已经在凉亭里晾好了粥。
男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即使拿着汤勺也一点不掩贵气。
阿满看他满面红光,心中越发不平。怎得他这般精神十足,自己竟像是被人吸了阳气一般,腰酸腿软的。
吃过饭后,傅云修得空回侯府看了眼傅夫人,其余时间便一直和阿满腻在一块。
柳夫人原本还好奇傅云修怎么还在家,但看他一脸餍足的模样,作为过来人,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便也没有多问。
翌日一早,即便傅云修百般不舍,但还是动身前往京城。
在客栈和馒头碰面后,傅云修便去了趟京都府大牢。
花钱打点相熟狱卒时,对方闪烁其词,一看便是有事儿瞒着他。在傅云修再三询问后,对方才终于说实话,在他不在京城的这两日里,京都府尹对傅云霆动了刑。
即便傅云修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当看到傅云霆时,他还是惊着了。
按理说傅云霆有进士的身份,一般是不会对他用刑的,即便是用刑,也不会太过。但眼前的傅云霆浑身是伤不说,十根手指更是被夹板夹的血肉模糊。
傅云霆是读书人,提笔写字全靠这双手,对方此举,明显是冲着废他双手,逼他认罪来的。
“没关系,就算是他们费了我的手,我没做过的事儿,我也不会认的。”也是傅云霆心大,这般情境下,竟还能笑得出来。
“哥,若是实在没办法,那便算了吧。”傅云霆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惹了什么人才被对方做了局,但现在想让他认罪伏法的是左相,位高权重,侯府无权无势,又如何是他的对手。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了侯府,更不想连累了他大哥。
“哥,算了吧!”曾经他对权势总是不屑一顾,遭此一劫才明白,权势不仅仅是财富更是武器。
“说什么屁话,”傅云修白了他一眼,“我让馒头去买了创伤药,你先养伤,会有办法的。”
傅夫人的事儿,傅云修终是没敢告诉傅云霆。
从大牢出来,傅云修去将军府见沈檐。
他想问问对方明明答应他会帮他护着傅云霆,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儿。结果却被将军府的人告知,沈檐下午便进了宫,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眼看着要到宵禁时间了,傅云修无法,只能暂且先回去。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沈檐便回来了。
门房上前牵马,顺便告诉沈檐,傅公子来找过他。
“他来过?”
“是,傅公子看上去怒气冲冲,似乎不大高兴。”门房说。
沈檐当然知道傅云修为何不高兴,因为他下午也是为着这个事情去负荆请罪的。
好在陛下念及往日旧情,并未责罚他 ,只是斥责了他一顿,还许诺等以后傅云霆出来参加殿试,会给他一个不错的官职,也算是因祸得福。
说起这件事,傅云霆完全是遭了无妄之灾,被他牵连进去的。
左相在朝中势大,勾结党羽,左右官员选拔。禹王之事他也有参与,只是后来他看势头不对,选择明哲保身,这才逃过一劫。
陛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而他那个儿子高照,更不是个东西,仗着有个丞相爹欺凌弱小,强抢民女,甚至侵占幼童,可谓是十恶不赦。
陛下想以高照的死为切入点,查处左相,他藏了点私心,想成全妹妹的心愿,所以拉傅云霆入伙。
左相为保全自己儿子的名声,势必会暗中运作,阻碍京都府查案。而傅云霆又是承安候府的人,身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到时候,只要京都府判了案,他就会着人提出翻案。这样,左相左右司法,必会被查处,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他那些私底下的勾当,势必也会浮出水面。
而傅云修救弟心切,自然也会答应他联姻的要求。
顺带着还铲除了高照这个祸害。
如此一石三鸟之计,不可谓不精彩。
只是他到底低估了左相的无耻,为了做实他儿子是死于刺杀的死因,竟趁着他去军营巡视的间隙,对傅云霆用刑,甚至还为了逼他认罪,想要废了他的手。
这件事,终究是自己对不住傅云修,沈檐点了点头,“知道了,下去吧,若他明日再来,直接带来见我便是,不用通传了。”
如沈檐所料,翌日傅云修果然又上门了。
经过一夜的时间,傅云修已经不像昨晚来时那般生气了。他今日上门的目的,还是想求沈檐帮忙。
至少让他能多拖延个几天,让他想到救傅云霆的办法。
“让我拖住左相?”沈檐笑了声,“傅兄是否有些过于高看我了。左相权倾朝野,乃文官之首,此次死的又是他的儿子,人证物证具在,便是皇上面前,我也不占理,又如何能阻碍京都府断案。”
“可是此案并未验尸。”傅云修说。没验尸,那所谓的人证和物证就都存疑。
“谁说没验尸,”沈檐一脸你太天真了的表情,“前日京都府仵作上门验尸,说高照确实是被匕首刺中心脏而亡。”
“不可能。”傅云修不相信,“一个几乎连课都不去上的纨绔,怎会大半夜的到书院去,还刚好就被人给杀了。”
沈檐自然知道这里头有猫腻,毕竟高照便是他派人拖到书院去的。他笑了笑,说:“你倒是挺相信你那个弟弟的。可现下人证物证都有,又有仵作的验尸结果,即便你弟弟不认罪,京都府也能轻易定他的罪。除非……”
“除非什么?”傅云修问。
“除非这件事,能让陛下下令重新彻查。”沈檐说。但这又谈何容易呢。以傅云修的身份,他便是连陛下的面都见不上。
傅云修颓丧的叹了口气,难不成这件事真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傅云霆就这么白白被冤枉吗?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傅云修问。难道对方位高权重,就真的可以随便草菅人命。
沈檐摇头。
“这……”傅云修倒退两步。难不成,他要看着傅云霆被污蔑致死吗?
“或者,我可以帮你。”沈檐忽然说。
“真的?”若是沈檐真肯帮忙,或许这事儿,就还有转圜的余地,“那便多谢沈兄了。”
“哎,先别急着谢我,这事儿,我也是有条件的,”沈檐说:“我要你,娶我妹妹。”
“什么?”傅云修皱眉,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沈言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我妹妹沈皎,你之前也见过的。”沈檐说:“我就这一个妹妹,自小便在手心里捧着长大,如今到了适婚的年龄,我左挑右捡,只觉得傅兄是个合适的人选。”
“只要你同意与我妹妹联姻,我可以冒着得罪左相,被文官口诛笔伐的风险,求陛下帮你弟弟翻案。而且,与我将军府联姻,承安候府那些跳梁小丑,也会因此闭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还望傅兄好好考量一番。”
说实话,沈檐说的联姻的好处,几乎是踩在了傅云修的要害上。他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他除去所有的困难与阻碍。
“可是……”想起昨日来京城时,阿满看向他是眼中的爱意,傅云修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不可不可,婚姻大事,岂能用来交易,更何况,我心中有属意之人。”
“一个通房而已,大不了到时候一并纳入房中也就是了。难不成你作为侯府世子,将来的承安伯,真会娶一个农家女子做当家主母不成,不叫人笑掉大牙。”沈檐说,“婚姻大事,又岂是儿戏。”
“那又如何,”阿满爱他于微末,救他于水火,他又岂能辜负,“这件事,沈兄不必再提了。”
沈檐见他油盐不进,也恼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既如此,那傅兄便请回吧,你的要求,恕难从命。”
沈檐拂袖离开,似乎是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傅云修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沈檐之前对于他要娶阿满为妻这件事十分赞同,如今又反对成这样,甚至字里行间都是对阿满农女身份的蔑视,难道就因为他相中了自己,想要自己做他的妹婿。
可若是自己真的改口同意,如此忘恩负义的行径,他真的会放心将妹妹交给他?
傅云修想不明白。
侍女带着傅云修出去,在走到主院大门时,却正好遇见了沈皎。
她看了傅云修一眼,眉头微皱,微微抿唇,似是有话要与傅云修说。
碍于男女有别,傅云修终是没开口发问,只是微微点头,越过她而去。
沈皎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傅世子留步。”
傅云修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沈小姐有事儿?”
沈皎没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婢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
婢女应声下去,沈皎又对傅云修说:“此地不宜说话,傅世子可否移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园,沈皎回头看见傅云修刻意保持着距离,忍不住笑了,“傅世子果真是君子之风。”
傅云修说:“人多口杂,不敢污了小姐清誉。”
沈皎点点头,“果然如兄长所言,傅世子是个极端方的人。方才世子与兄长的对话我听到了。我自幼丧父,兄长与我如兄如父,对于我的婚事,确实是着急了些,一时口不择言,还望世子莫怪。”
“不会。”傅云修说。
“如此便好,”沈皎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膛,“我还怕你们会因我而起了隔阂,那我可就罪大莫及了。”
看沈皎说了半天也没什么重点,傅云修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沈小姐叫傅某过来,难不成是来当和事佬的?”
“是,也不是。”沈皎认真的说:“我叫世子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哥哥,一方面也是为了我自己。”
“什么意思?”傅云修有些听不懂。
“方才我听见世子与兄长说已有心爱之人,不可辜负,说实话,我十分羡慕。身为女子,谁不想与心爱之人相伴相守一生。只是兄长出身行伍,是个大老粗,长兄如父,他定下的事情,我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