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韵快被气死了。
江清影听完她的牢骚,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你最近在外面过的挺好啊。”
沈舒韵气顿时消了,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能继续控诉吗?当然不能,江清影动动手指头,就能让她在国内待不下去。
江清影挂了电话,手机被不太轻的力气放在桌面上,还被往前推了一段距离。她的目光移到那枚男戒上,指尖抚上,打开密封袋,把里面的戒指拿出来把玩着。
周煜进来交文件,看见她玩着手里的东西,表情幽暗晦涩,面部线条紧绷,而那双眸似是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知道,那是她刀人的前兆。
“江总。”他颤颤巍巍地唤了声。
江清影视线扫过他的脸,低低地嗯了声。
“这事需要过目的文件。”周煜将文件轻放在桌上,提醒她准备开会了。
江清影将戒指放好,又悉心把礼盒盖上,放到一边。
很难不怀疑沈舒韵把戒指给她是存在挑拨离间的心思,因为她可以直接将戒指给陆衿渊,但是她没有,而是给了江清影。也或许是因为江清影更好开口交换条件。
但不管怎样,确实有帮忙的成分在,江清影睚眦必报,指的是仇恨,也指恩情。
所以...
“如果找两张话剧《梦花》的门票,是不是很难找到?”
周煜稀里糊涂的,平常江清影交代事情的时候,是不会在结尾加上一句这个任务难度大小的询问。
他斟酌着,“据我所知《梦花》之后一场门票已经早就售空了,所以需要费点心思。”
“噢——”江清影停顿了一秒,他的回答正中下怀,笑道:“那算了。”
所以...沈舒韵的忙,她已经帮过了。
帮一半也算帮。
周煜见她已经收起那副随时要侵噬的架势,稍稍松了口气。
折寿啊——
陆衿渊晚上赶路回到家时,江清影正好吃完晚饭。
江清影看见门口处站着的人,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拿着手里的温水走向客厅沙发。
陆衿渊心中飘过短暂的疑问,梅姨过来问是否要用晚餐,他垂眸轻声回答:“好的,麻烦了。”
江清影还是不再给他一眼。
陆衿渊缓缓走到她身边坐下,待她望过来,轻声开口:“还在生气?”
江清影敷衍一笑,“不至于。”
陆衿渊一愣,那就是还在生气,于是他从善如流地为昨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然后从公文包里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她。
“打开看看。”
江清影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随后打开礼盒,里面放着一枚用和田玉打造的篆刻印章,底部印着“清”字,外观是竹子的模样,青白玉质成色清透均匀,物件小巧玲珑,用黑色编织线作为挂绳,尾端还有一块写着“如意”字眼的小金牌。
听闻烟城有家非遗工作坊,其主要出品便是篆刻印章,想必这枚小玉竹印章是从那里得来的。
他问:“喜欢吗?”
她答:“喜欢。”
陆衿渊察觉她兴致依旧不高,安抚性的抱抱她,垂眸细声问:“你怎么了?”
江清影推开他的手臂,唇线紧抿,扯出一个笑容,“我也有份礼物要给你。”
陆衿渊直觉这不是件好事,因为她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有些诡异,眼神深不可测,周身气场充满对他的排斥感。
江清影将盒子原封不动的塞到他怀里,起身离开前,走到楼梯拐角前不忘对他留下一句话。
“我这几天习惯一个人睡了,陆总就到客房将就吧。”
向来做事严谨,警惕性高的陆衿渊也有疏漏的时候。
他是在离开酒店前才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回想片刻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在洗手间整理的时候把戒指脱下来清洗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把戒指弄丢的。他当下立即联系会馆的工作人员。
当然是无果。
他赶着上飞机,便交代人认真调查。
所以戒指才会落到在江清影手里,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梅姨过来喊他吃饭。
陆衿渊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先把婚戒戴上无名指,继而抬腿就往楼上卧室走,走到紧闭的门前,垂头站了半刻钟。
内心在打草稿。
晓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人,还是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
这可比签几亿合同的事还要大。
陆衿渊手心握着门把手,轻轻往下扭,却发现门被反锁,当下心凉了不少。
他敲了几下门,朝里头喊:“清影,先开门,我需要一个解释的机会。”
意料之中的一片寂静。
陆衿渊深吸一口气,心情坏极了,努力克制着情绪,“昨晚,合作方叫来的女人中,其中一个心术不正,将红酒泼到我身上,我在卫生间清理的时候把戒指脱下来放在了洗漱台上,后来大意忘记带走。今早一发现我已经立刻派人去寻找了,在会馆里没找到,我赶着登机,所以只能交代人调查。我一下飞机就回来了,然后才再次见到我的戒指,但目前还不知道为何会在你手上。”
“等我把事情查清楚了,可以再跟你解释一遍。”
语毕,等了半分钟,听见里头有走动的声音,过一会儿,江清影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那你为什么刚才不说,非要问一句说一句吗?”
她指的是进门时,他只说了饭局上为何有女伴的事。
“我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找一枚戒指对我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才没说。”
“呵,小事。”江清影冷笑,讽刺道:“对啊,一枚戒指而已,陆总花点钱就能重新买一枚了。那如果有一天结婚证丢了,是不是就要换个人结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衿渊疲惫至极,不知道一句话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我是想说,一枚戒指不能代表所有,戒指丢了也不代表我对婚姻的不上心,我不想让你多想。当然,我依旧会为我的粗心大意犯下的错误道歉。”
他停顿两秒,态度极其良好的说:“抱歉,我弄丢了戒指,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缄默许久,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暗潮涌动。
“道完歉了?”江清影问。
陆衿渊嗯了声,不敢多说一句,怕说多错多。
江清影:“那你可以走了。”
很冷漠的一句。
不说原谅,连任何松动的意味都没有。
陆衿渊无奈,斟酌着字眼:“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能让你原谅我。”
他的本意是想让江清影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可他没经验,也不懂的夫妻吵架时的奥妙。
其实,这话跟“你还想怎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江清影站在门前,吞下喉间的酸涩,有气无力地说:“请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男人拿着我的私人物品来找你,你有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陆衿渊想,他大概会把那男人撕碎。
他定在原地,凭借着优秀的勘察力,注意到她话里的关键词,有些急切地问:“戒指是沈舒韵还是那个叫张什么的女人给你的?”
“你希望是谁?”
江清影将问题抛回给他,排斥感非常强烈。
陆衿渊紧蹙眉,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双手抓了把后脑的头发。后悔问了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一个是曾经头上顶着“未婚妻”头衔的沈舒韵,一个是外头的风尘女子。
又陷入了沉默,这次像陷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不知该如何自救,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陆衿渊整理着情绪,尽量不让自己因坏情绪产生的压迫感外泄,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说。”
江清影没说话。
陆衿渊哑着声,恳求的语气说:“你把反锁解开,这样不安全,我保证不进来就是了。”
过了约莫十秒,传来解锁的声音。
他再次嘱咐,“有什么事就找我,我今晚在隔壁睡。”
回应他的是江清影很轻地嗯了声,然后就是卧室内走动的声音。之后,他在卧室外的走廊站了好一会儿,看见地底下门缝里的光线变暗才舍得离开。
深夜十二点。
客卧阳台点着落地灯,复古欧式圆桌上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高脚杯不断被倒满,盛着的红酒被饮尽,然后再被倒满,一套动作仿佛流水线般反复数次。
陆衿渊坐在椅子上,背脊往后靠,两条长腿大喇喇地敞着,双眼漫无目的地盯着一处,渐渐失去焦点。阳台的风吹得他头发凌乱,他也没心思整理,就连衣襟敞开的黑色浴袍也不想管,任由带着冷意的夜风贯穿他的衣物,毫无隔阂的裹挟着他的身体。
他似乎想要用这样冰冷的方式保持清醒,把满脑子的心烦意乱驱逐开来。
满脑子都回想着江清影那句“如果是你会有什么感受”,与她换位思考,可他是男人,无法真正体会到女人的心思。
他只知道,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会生气,会抓狂,会发疯。
他有着男人极强的占有欲,强到连江清影的一根发丝他都想霸道的占为自有,所以他应该会用尽一切手段折磨那个人。
他不会迁怒于江清影。
但江清影会,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将所有的过错都塞到自己身上,还感觉到她甚至连气都不愿意往他身上撒,连给他对症下药的机会都没有。
同一时间,隔着一堵墙的另一个房间里,江清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面无表情,眼眸无光。
心情复杂得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分辨半天。
是生气。
但更多的是难过。
胸口堵着一口酸涩,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来。
她此刻最需要的是清静。
神经疲惫不堪,顾及着肚子里的胎儿,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翻身,强迫自己入睡。
第73章 算计她结婚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场火没有燃烧多久,或许根本就没有烧起来,都只是在各自心里暗燃着。
第二天早上,餐厅气氛算不上良好,甚至有些沉冷。
三月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季节,此刻却让人冰寒入骨。站在一旁伺候的梅姨刚从厨房忙活了一场,后背本是泛着一层薄汗,此刻却感觉一股透心凉的骇意从脚跟蔓延至心肺。
气场好强大的两个人。
即使双方对立而坐,面无表情,也不曾说过一个字。
两人忍耐度也是极好的。
不过还是陆衿渊先打破了沉默,已用餐完毕,将手里的餐具放下,直视着对面还在用餐的人,“...清影。”
江清影撩起眼皮看他,慢条斯理地吃食物。
陆衿渊喉间一哽,并非是他故意不说话,是不知该说些什么,该解释的话昨晚已经尽数讲过了。
踌躇半晌。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声音很哑,嗓子像含着沙一般。
江清影看着他不说话,眉宇间有些许疑问。
他自动回答:“昨晚在阳台吹了会儿风,可能感冒了,不过不用担心。”
江清影无语。
谁问你了!谁担心你了!
“所以你还在生气吗?”他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江清影目光微冷地望向他,纤长的眼睫一上一下,黑瞳冷若冰霜,也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没有了。”
“这话不太可信。”陆衿渊扯了下嘴角,视线始终落在她略显疲态的脸上,看来昨晚她没睡好。
江清影反而轻松地耸耸肩,无所谓的语气道:“爱信不信。”
“老婆,我真的错了。”
“我都说,我没生气了。”
话音戛然而止。
他知道,江清影同样的话不爱说两遍。
为了避免再次惹她生气,他只能将此话题罢休,她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江清影拿餐巾纸擦了擦嘴巴,不咸不淡地开口:“我吃好了,先去公司了。”
陆衿渊也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跟上她的步伐,“我今天送你上班。”
“......”江清影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盯着他,揶揄道:“陆总平常日理万机,今天好有空啊。”
“送老婆上班而已。”陆衿渊揽着她的肩膀,轻推着她往门外走,“分内的事情。”
“哦——”江清影嗤笑一声,“这么说的话,你之前可就有失本分了。”
“......”陆衿渊被怼的说不出话。
江清影嘴角微勾,心情算是好了那么一丁点。
陆衿渊见她没有把自己环着她肩膀的手甩开,内心倒是松了一口气,小刺猬扎人就扎吧,能把人哄好就行。
“我今晚能回房间睡了吗?”他还是忍不住得寸进尺。
江清影没有丝毫犹豫:“不可以。”
陆衿渊委屈:“为什么?”
江清影理直气壮:“你想把感冒传染给我?”
陆衿渊经历今日第二次语噎,他昨晚自虐,一是心情不好,二是想用苦肉计。
如今看来,他失策了。
走到车前,司机熟练打开车门,江清影自个儿上了后座,一个眼神都没给身旁的男人。
陆衿渊不甚在意,自主绕到另一边,开门,坐进去。
司机木纳,坐在驾驶座上问道:“先去哪?”
“蹭车的,不用管他,到江氏门口就把他丢下车。”江清影看着手里的工作行程表,头也不抬幽幽道。
陆衿渊陪着笑,“对,不用管我。”
司机汗颜:“好的。”
家里到公司只需要二十分钟,才上车几分钟,江清影就打了无数个哈欠,孕妇本来就瞌睡,昨晚又睡得浑浑噩噩的,今早眼皮子直跳个不停。
“累的话,今天就休息。”
江清影侧眸看他一眼,仿佛在说:这是因为谁?
“不行,今天工作排的紧,下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签约。”
陆衿渊温声关切:“注意身体,别太逞强。”
江清影嗯了声,“我心里有数。”
闻言,陆衿渊不再劝说,挪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还有十几分钟,你靠着我眯一会儿。”
江清影推了推他,“不用,越睡越不清醒。”
陆衿渊沉默几秒,黑眸凝于她脸,从一早开始,她脸上的疏离就并未减少过一分,令他疲惫不已。
从前她也有过发脾气的时候,但她生气起来的脸是很生动的,也不会排斥他的靠近,所以他才能得到一个哄她的机会。
现在,她说她不生气了,可傻子都能看出来问题依旧存在。
或许察觉出他的情绪,江清影看向他,思忖片刻,道:“昨晚那件事,我说不生气就是不生气,只是我心里有个问题需要花时间想明白,跟你没多大关系,你无需多想。”
“什么问题?不可以跟我讲吗?”
两人归根到底在生意场上厮杀多年,商场如战场,最忌讳的就是把底牌亮出,而把最心底里的情绪埋藏起来,是他们最擅长的事情。
双目对视,陷入无尽的寂静里。车窗外的车流声显得尤为突出,风声呼呼而过,带起许多压抑在心底里的情绪。
江清影红唇瓮张,欲说话时,车子停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
她离开前,对他说:“今晚再说吧。”
陆衿渊体贴至极,点头维持脸上的微笑:“好。”
陆衿渊坐在车内,通过车窗望着她走向江氏大楼大门的背影,一路凝望不舍,纤薄的背脊像是一阵风就能被吹折,可她又是那么的顽强,硬是能在生意场的风口浪尖上,以独特的做事风格杀出一条血路来。
看懂心机城府,颖悟绝伦却不愿厮混其中;清楚弱者的心酸残酷,利益至上却愿意为其保留一丝怜悯;
她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印象里的江清影一直都是性格张扬如浪子,面对负担沉重的事情,处理起来干练又果断,内核强大,活得尽情自在。
回想起她刚才的那段话,她少有这样忸怩犹豫的时候,甚至是从未有过。
他并非性情中人,短时间内实在推敲不出她内心的想法,他只知道江清影不应该是这样的,开始忍不住怀疑。
当初算计她结婚到底是对,还是错。
第74章 希望与重生并存
中午,陆衿渊如愿给江清影清静思考的空间,没有来江氏找她吃饭,于是应了合作方的饭局。
而江清影在办公室忙碌一上午,接近12点才得以有吃饭的空闲时间。
她吃饭的时候,习惯看新闻作伴,一般都看财经新闻,今天不知怎么的,周煜给她调错了台,调到突发新闻的频道去了。
她今日注意力不在工作上时就想发呆,心绪也有些不宁。饭都吃饭到一半,才反应过来频道的问题,她也懒得管了,索性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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