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雀(钧霖)

“韩总吗？哎呀，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是徐春啊。”对方笑着说。
韩却一愣，她看了一眼身旁开车的顾宁玮，无声地说了句：“徐春。”
顾宁玮挑了挑眉，也是一怔。
韩却赶紧笑道：“哦，是徐董啊，不好意思，刚才手机不在身边，没接到您的电话，抱歉啊。”
“没事，没事，我估计你也没有存我的电话号码，所以没有接的，现在的陌生号码我们一般都不接了。”徐春着说。
“哎，不是的，我是真的手机不在身边，要不然怎么敢不接您的电话呢……”韩却依然很谦逊，她心里泛嘀咕，口中却很客客气气，非常有礼貌。
“嗯，我这是问陈经理要的你的电话号码，哎，你说我们见了这么多次面，也没有互相留个联系方式，加个微信什么的啊，真的是可惜了啊，要不这样吧，你加我的微信吧，我的微信号也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联系。”徐春语气熟稔地说。
“哦，好的，好的。”韩却连忙答应着，“谢谢徐董，百忙之中还要关心我们。”
她依然说着十分客气谦逊，但不禁又疑惑地看了看顾宁玮。
这徐春突然示好，到底是什么意思？
上次见面她还是十分强势的，说非要按照她们的价格体系走呢，这才多长的时间，怎么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徐春继续跟她套着近乎，询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又说她也看着韩却的直播了，效果很好，“哎呀，就凭着你韩总这张脸就是你们哲宁公司的活招牌啊，你那么漂亮，皮肤也那么好，简直就不需要打广告了……”
她说着直接笑了起来。
韩却只得客气地谦虚着，等着对方到底说什么。
过了会儿，徐春说：“哎，对了，我想请你和顾总吃个便饭，你看看你们什时候比较方便啊？”
“顾总？”韩却问了，又抬眸看了看顾宁玮，
顾宁玮瞥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
“徐董您不用客气啦。”韩却心领神会，于是笑道：“顾总啊，最近他出差了，诚光那边的事情太忙了，他几乎都在忙那边的事情，您有什么要求，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哦，你现在毕竟是哲宁公司的大股东了嘛，跟你说也也是一样的。”徐春笑吟吟地说：“顾总很疼你啊，都把股份转了给你，还让你控股，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见啦，韩总，你好福气哦。”
“哪里啊，顾总是忙不过来，他主要的精力还是在诚光，那边的摊子大啊，事情多，这边我比较熟悉而已了。”
韩却淡然地说。
现代的人果然是跟红顶白的，徐春消息灵通，哲宁这边工商变更刚刚办完，她就得到了消息了，难怪态度不一样了呢。
但是以春意公司这么大的规模，让徐春亲自下场来应酬韩却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她拿了股份，成了哲宁的控股者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说：“徐董，吃饭就不必了，您不用客气了，要不然我们有空喝个茶吧，顺便听听您给我指点指点，春意公司能够做这么大，您肯定有很多宝贵经验，我得向您学习呢。”
韩却刻意谦虚地说，反正她也要看看徐春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好，那就约个下午茶，你看明天怎么样？”徐春立刻说。
“好的。”
韩却答应了，徐春又跟她确定了时间和地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最后还特意嘱咐着：“哎，别忘记加我的微信哦。”
韩却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妈啊，吓死我了，我当是谁，么着急地要见我，居然是她。”
顾宁玮笑着说：“我让你别慌吧，你看你刚才那慌张的样子……”
韩却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是你说可能是我妈那里出了事情的，要不然我才不会慌乱呢，现在除了我妈，我能对谁这么在意呢？”
“哎……”顾宁玮皱眉哼了声：“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了？”
韩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当然在这个位置上了，我话还没说完呢，除了我妈，还有就是你了，好了吧？”
顾宁玮哼笑了声：‘这还差不多。’
韩却偷偷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了句：“小心眼。”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顾宁玮：“这徐春怎么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不知道我第一见她的时候，她有多傲慢，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
顾宁玮瞥了瞥她：“是吗？她为什么就对你态度这么差？”
“她是卢晓平的干妈，是他妈妈的闺蜜，以为我配不上她的干儿子，又认为我是利用卢晓平获取资源的，看不起我呗。”
韩却恨恨地说。
“那你呢？有没有利用卢晓平获取资源？”顾宁玮似笑非笑。
“怎么可能？”韩却顿了一顿，抬眸看到顾宁玮的调侃的表情，接下去说：“怎么可能不呢，不就是靠他才把货卖进了春意公司，实现那个季度的业绩前三嘛。”
“那人家对你那态度，你也不冤枉了，谁让你跟着卢晓平那小毛孩子谈恋爱的，我是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跟你说，他配不上你？你还跟我叽叽歪歪的……”
顾宁玮哼哼唧唧地说。
韩却哼了声：“我不认识卢晓平又怎么会认识你呢。”
“你不认识他，我也会认识你的，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两人的缘分是挣脱不掉的。”
顾宁玮说着斩钉截铁。
韩却哭笑不得，只要提起感情上的事情，他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较真。
过了会儿，韩却又说：“对了，徐春不会因为我是哲宁公司的股东才要见我，她最想见面的人是你，你干嘛不见呢？”
顾宁玮摇了摇头：“没到时候，她想见你，一定是想和我们谈合作的，但是她这个人又特别精明，都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所以她能放下身段这么应酬你，一定是有着比较高的要求，我现在不出门，留个回旋的余地。”
韩却沉吟着点了点头：“的确，能让她放下身段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利了，我就不知道她要在我们哲宁身上打什么主意，求什么利益，反正她也是知道我是不会按照她要的价格给她供货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她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有点想不通。
“别去想了，见面再说了，让她先开口。”
韩却点了点头：“看她想要什么吧。”
第二天徐春和韩却在约定的茶馆碰面。
顾宁玮让司机准时将韩却送到地方，一进包间，韩却见徐春已经到了。
她穿着件墨绿色的软缎西服套裙，领口别镶钻胸针，头发绾起，脸上化着淡妆，气度不凡。
老远就冲着韩却笑吟吟地伸出了手，笑道：“韩总啊，我们真的是又见面了。”
韩却的脸上也挂着微笑，夸赞着徐春年轻漂亮，气质高雅。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
韩却看了看周围，故意地问，“怎么陈经理没有来吗？”
徐春微微一笑：“我们两个谈点私事，不用他们出面，要是采购方面的事情，让老陈直接和你们那个小姑娘联系就行了，哪里还需要我们两人出面呢？对不对？”
这是突然就把韩却拔高了地位，变成了和她徐春平起平坐的企业家了。
韩却连连客套：“我哪里能和徐董您比呢，我还是个跑腿办事的呢。”
“哎，这你就不对了，不是阿姨说你啊，你这样凡事亲力亲为，说好也好，事无巨细，都能掌握嘛，但是下面的人却没有成长空间了，时间长了，他们也会有意见的，还有啊，咱们女人啊，也不能太累了，你说公司里的事情千头万绪的，咱们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对不对？”
徐春亲昵地说，那语气真的把韩却变成了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厉害啊，态度就跟变色龙一般，还丝毫不违和。
韩却暗暗佩服，却不知道怎么又觉得十分别扭。
她含笑着说：“徐董说得对，我是要多听您的指导。”
两人又客套着，说着了几句闲话，徐春不提她的意图，韩却也不问，反正不是进货的事情，那就等着看她要怎么绕圈子呗。
徐春给她的茶杯加了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韩却啊，我看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这段时间以来，变化可不小啊。”
韩却心想，我除了变胖之外，什么时候变漂亮了，徐春真的是能扯啊。
徐春感叹地说：“难怪人家说，红气养人，你看你现在这气度真的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啊，我就说了，晓平那孩子怎么能配得上你呢。他哪里能和小顾总比呢，你别说啊，那天我看直播，还是第一次见到小顾总，长得可真的帅啊……”
她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韩却心中微微冷笑了下，但是嘴上依然客套地说：“卢晓平人也是不错的，只是年轻了些。顾总年纪比他大，当然是比他要成熟，对我的包容度也高了一些。”
她说得轻描淡写，也不想说卢晓平的坏坏。
没有什么可比较的，卢晓平当年对她也不算坏。
“这倒是的，男人还是找成熟一点，见过世面的比较了。”徐春感叹道。
韩却默了默，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坊间传闻徐春也有个比她小不少岁数的男朋友，不知道是真是假。
想了想，只能淡淡地说：“看各人的需求吧，每个人不一样的。”
徐春莞尔一笑，沉默了会儿突然说道：“对了，韩却，这次我约你见面，主要是想和你谈谈，我们春意公司和你们哲宁公司，有没有公司层面合作的可能性？”

第136章 筹划
“徐董想跟我们有着公司层面的合作？”韩却怔了怔，在心里想了想，却是微笑道：“我其实就不懂了，哲宁公司的规模虽然在业内不算是很小，但是与春意公司相比的话，也不能相提并论的，徐董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徐春靠向椅背，松弛了身体，微笑道：“是啊，春意公司做了这么多年，在业界也有一定的口碑，而且从流通领域来说，我们是这个细分行业中的翘楚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她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骄傲之情。
韩却赞同地点了点头。
“想当年，我创业的时候，只想着开着一家美容院，一个人能够养活自己就行了，谁知道一步一步走过来，居然让我搞成了这么大规模的公司，员工有几百号，产品几千种，面对着数千万的女性终端客户，一年光是银行流水有几个亿的体量，想想真是是如做梦一般。”
她感叹道。
“是的，您真的很厉害呢。”韩却由衷地说。
她曾经听说过徐春的创业经历，自然也是一个女性的奋斗史。
坊间的人说徐春是个极其强悍的女人。
徐春当年是和老公一起创业的，因为工作的缘故，她没有及时要孩子，以事业为重。
老公也信誓旦旦地说要以事业为重，可谁知就发现老公出轨了，不仅出轨，还与女方有了孩子、
徐春一气之下要求离婚，他老公却早有准备，在徐春不知情的时候，早已把账上的钱席卷一空。
当时正是快要过年的时候好，员工要发工资，供应商要结货款，徐春账上没有钱，只得去借高利贷。
就是这种极为困难的情况也没有打倒她，过完年之后，她抵押了自己的房子，还清了高利贷，咬着牙二次创业，重新开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把春意公司做成了业界翘楚。
韩却在心里是极为佩服的。
徐春沉思片刻，却微微叹了一口气。
韩却有点不解：“既然春意公司这么好，那您有什么要叹息的？”
徐春抬起那漂亮的丹凤眼，注视着韩却：“我们也有很大的压力啊，公司这么大的规模，完全靠我一个人在支撑着，虽然像老陈他们都是跟着我十几年的老员工了，但是他们的文化素质，眼界还是差了一点。一个公司想要继续发展，怎么能靠我一个人，而不是靠制度呢？”
“我听说春意的制度很严格，执行也很好。”韩却说，她倒不是捧她，完全是真心话，这个行业中，像春意这么有着严格管理制度并且能够一直遵照执行的并不多。
因为都是小公司起家的，老板说了算。
就连哲宁公司也是最近才慢慢地调整着，原先的李哲凯和王建安都是属于想一出是一出的，制度不过是他们约束员工的工具，自己是不用遵守的。
王建安有他的私人利益，李哲凯则是甩手掌柜，他们的管理依然是粗放的，要不然也不会让王建安钻了这么大的空子。
“但是春意做大了，现在这样是不够的。”徐春有感而发。
韩却不便评价春意的内部管理，她无从评价。
沉默了会儿，韩却只好问道：“那徐董希望如何与哲宁公司在公司层面的合作？”
她是想听听徐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徐春笑了笑说：“我们春意公司一直做流通领域的，我呢，倒是一直想公司能够做到产供销一体化经营，也曾经尝试过，但是技术上的门槛还是有的，所以想和你们合作，我们收购你们一部分的股份，当然也优先提供你们最好的渠道，你看怎么样？”
韩却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徐春是打着这个主意，想要吞并哲宁公司。
她微微咬着嘴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徐春瞥了了一眼她的表情，又笑了笑：“当然，这也是我个人的想法，我觉得我们有合作的基础，你们产品是强项，我们呢，渠道是强项，我们强强联手，优势互补，那在行业内自然是所向无敌了呢，韩总，你说是不是？”
韩却点了点头，却在心里哼了声。
徐春的算计得可真精明啊，当初连看都不看哲宁公司一眼，韩却想去铺货还得托卢晓平的关系，如今态度这么大的改变，这应该是为了唐梓峰主导的新产品。
光是唐梓峰这三个字就是个招牌了。
她们两人其实都明白，现在的市面上同类型产品都只不过是过渡型的，还远远没有达到客户的需求，也不能和国际大牌相提并论。
那天韩却在新产品介绍会上稍微露了那么一点点口风，就引得了徐春的兴趣。
她的确d是个精明的女人，嗅觉非常灵敏。
韩却微微一笑：“徐董这个要求，可有点大，也有点突然，我还真的不能做主，不能给您回话了。”
“是啊，所以我也想请顾总一起聊聊嘛，他在资本市场多年，很了解公司并购这一套的，”徐春说：“而且，我听说目前诚光公司的状况……”
她顿了顿，没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
“我们春意公司的现金流是没有问题的，我主要是看长远嘛。”她又说。
言下之意，我收购你们的股份，给你们现金流，你们也是得了便宜，可以解决诚光的燃眉之急了。
“诚光的事情我不理解，如果是资金缺口的话，我听顾总说过，地产行业的缺口一般都是很大的，动辄几百个亿，与我们行业不太一样。”
春意在行业内是大公司，可与地产公司相比，那是庞然大物，这么点现金流简直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这倒也是的。”徐春脸色微微沉了沉，淡淡地说。
室内一阵沉默。
徐春的白皙纤长的手指玩着手里的手机挂件，贴着亮片朱红色的指甲油在灯光下珠光闪闪。。
她的唇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浅浅的，带着几分志在必得的傲慢。
韩却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徐春，刚才那个如沐春风，和蔼可亲的，只不过是她想要达到目的的伪装。
只不过如今的自己也不是那么好吓唬的了。
韩却见状也站起身来，慢慢悠悠地说：“那徐董，我还有点事情，就先告辞了，回去我和顾总汇报，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再回复您。”
“嗯，也行吧。”徐春抬眸看她，淡淡一笑，“那我等你们的回复了。”
韩却说：“主要还是顾总的想法，这些事情都是他考虑的，我主要是做业务，以事务性的工作为主。”
“也是，你刚刚担任公司领导职务，有些事情也不太懂。”徐春不忘记又打压了一句。
“是的，要学习的很多。”韩却明明知道她的打压，却也没往心里去，她知道徐春这种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现在提了要求，被拒绝，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台。
当然心里更是不舒服。
那就让她不舒服好了，他们哲宁的规模没他们春意大，可是手里不是没有牌，要不然她徐春也不会多看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