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雀(钧霖)

童欣是那种网感很好的年轻人，她知道这些热梗是什么，只要把节奏往女性方面问题带一带，那准能够引起一片声讨声。
毕竟她们这是做化妆品的公司，消费群体大部分是女性，这种话题是很敏感的。
童欣低头发弹幕，一边叹道：“这些人真的下作，也就会用这龌龊的手段。”
于晓丽说：“那是你来得晚，没见过那死老头子，那个时候在公司里面就跟个霸王龙一样，一天到晚搞职场霸凌，他掌握着技术，就是老大，就连李总也护着他呢。”
“亏了他离开了，要不然公司根本搞不好的……”她说着叹了口气，看着前面与韩却并肩而坐的顾宁玮：“顾总这样的人才是有素质的。”
童欣布置的其他人发弹幕道：“哎，前面顾总说，韩却的美貌是天然的，那么韩却你自己用你们公司的产品吗？”
韩却说：“是啊，我用啊，不信你们看我的包。”
她让于晓丽拿过自己的包，当场打开了自己的化妆包，开箱给大家看：“我工作还是挺忙的，睡眠状况也不是很好，所以我就用我们公司的产品啊，你们可以看看我的皮肤状态，还不错吧？”
她说着又拿出洗脸巾，当场卸妆洗脸，把脸颊伸到镜头前，对着镜头给大家看，“你们看看还行吧？就是冒了几颗痘痘了……”
下面又是一阵赞叹声：
“姐姐，皮肤好好啊，素颜这么能打……”
“我也要姐姐同款的化妆品……”
“姐姐长得真美……”
第一场直播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带货的产品也卖了不少，只是韩却累得够呛。
顾宁玮连连说：“童欣啊，你们想点别的招术吧，不能让韩却再做直播了，她的身体吃不消了。”
韩却喝着赵阿姨准备的甘菊柠檬水，嘶哑着声音说：“那可不行啊，这热度才上来，咱们得乘胜追击，趁着这个时候多做几场，把业绩做上去，你要交出去的报表才好看。”
“那不行，到底是业绩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你可不能累着了。”顾宁玮语气严厉，视线扫了下韩却的腹部，口气警告道：“业绩再重要也不能累垮了身体。”
他转头看着童欣和于晓丽，“你们也一样，我不需要你们一个场战斗取胜，而是希望你们有后劲一直取胜，咱们今天的成绩，已经达到了既定的目标，后面的路长着呢，不要这么拼命，要有长期打算，听到没有？”
童欣和于晓丽听着，连连点头。
她们和韩却的想法一样，都是希望能够趁着有热度，多做几场直播，因为互联网的更新太快了，机会稍纵即逝，热度就没了。
可是顾宁玮的话说得也有道理。
如果要追着热度，会一直追得上吗？
那像是风一样的热度，今天是这样，明天是那样，她们要怎么样的步履不停才能追到风呢？
顾宁玮和寒韩却的首秀直播很多人都看了。
唐梓峰和温律师在小群里把顾宁玮调侃个遍：“哎呀，这真的是活脱脱的霸总啊，护妻人设杠杠的。”
“没想到竟然敢在网友面前秀恩爱，你们是不是胆子也太大了啊？不怕那句有名的话吗，秀恩爱，死得快。”
顾宁玮说：“我那是秀恩爱吗？我是秀吗？我情不自禁，自然流露。”
小群了上了一堆的呕吐的表情包、
温律师说：“你们看到了吧，我说了你们还不相信，人家顾宁玮早就成了韩小姐的小舔狗了。”
唐梓峰摁下了心中掠过的一丝苦涩之情，笑道：“我早就知道了，你们可没看到他那没出息的样子。”
顾志诚也看到了顾宁玮的直播，是顾志光发给他看的。
顾志光说：“哎，阿玮现在可是越来越不着边了恶啊，以前私底下放肆一些也就算了，现在弄到网上去了，这么多人都看到，他说的那些话，你让我怎么跟何家人交代？何家那边算是彻底的得罪了。”
顾志诚沉吟半晌说：“但是那何家也耍了我们好几次啊，一会儿说资金到账，可是从来都没有兑现过。”
顾志光不以为然地说：“那是我们也没有兑现人家提出的条件啊，人家本来就是想阿玮与何恋订婚才给钱的。”
顾志诚皱眉瞥了他一眼：“他们这个条件本来就有点过分，咱们谈生意，还要我卖儿子？我们老顾家真的落魄到了要卖儿卖女的地步？我就不懂了，他们为什么要盯着阿玮，难道那何家丫头就找不到别的男人了？”
“……”顾志光愣了愣，他没想到顾志诚的态度变了，不和他站着在了统一战线上了。
“你说啊，既然何家财大气粗，那丫头还是什么画家，艺术家的？难道就嫁不出去？”顾志诚又问道。
顾志光：“……”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没想明白过。
“好，就算是那丫头嫁不出去，但是我听说现在的女人都不喜欢结婚嘛，那丫头不是搞艺术的嘛，思想还那么落后？”
“嗯……”顾志光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他的心里却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
这顾志诚的想法怎么就变了？这是谁给他洗脑了，还是他自己隐藏得深。
如果是他自己隐藏太深，那自己的那些动作他是不是早已经察觉，只不过不动声色而已。
这样一想，顾志光觉得心神不宁。
他神情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哎呀，他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哪里能够搞得清楚，说不定就是何家那个丫头一眼看中了阿玮，死活都要跟着阿玮，老何心疼女儿嘛，他们只有这个一女儿在身边，换了是我，我也想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了，很正常，很正常……哈哈哈……”
他笑着掩饰。
顾志诚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端起桌上的茶杯，吹着杯子中的漂浮的茶叶，“我看呢，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顾志光嗯了声，是点点头，“是要谨慎。”
顿了顿又叹气：“可谨慎是谨慎了，钱呢？钱从哪里来嗯，再不来钱，诚光真的是要撑不下去了。”

韩却没有想到，这第一场直播带来的效应，不仅仅是货品卖了不少。
还有来自经销商的担忧和员工的抵触情绪。
销售部接到了不少经销商的电话，询问哲宁公司开始做直播带货，那线下他们这些产品又要如何推广？
“你们是厂家可以随心所欲的调价格，大家也会觉得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便宜实惠，都到你们这里买了，我们怎么办？我们除了从你们这里进货，还有人员，房租，社保，这些成本在，我们的价格下不来，怎么卖产品？”
“是啊，你们直接下场做直销了，我们的活路在哪里？不是让我们不好做了嘛。”
经销商的意见很大，也说他们言而无信，表示不再合作的。
毕竟当初李哲凯在的时候，哲宁公司是承诺过自己专注于研发和生产，不会直接进入终端，抢经销商的饭碗。
但是，当初的承诺早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情，现在线上销售已然是一种大势所趋，再抱着那个承诺简直就呆板固执。
但一旦别人造成了利益危险，那别人就不那么想了。
不仅仅是经销商，还有他们销售团队。
目前参与电商平台销售只有于晓丽，童欣本来就不是销售的，最多算是市场部。
但直播卖货的业绩也是有奖金的，有人算过于晓丽的奖金，居然比他们要高出不少。
这下就连销售部的人员也有意见了，得罪了他们自己的客户就等于砸了自己的碗饭碗，影响他们的奖金提成，换谁谁都不高兴。
韩却只能安抚，告诉他们要向客户解释，线上和线下是按照产品线划分的，线上的销售不会对线下有影响。
“你们看，就连品牌都不一样，如果不是关注生产厂家，可能都不一定能够注意到是为我们一家公司生产的，”
“何况我们对终端的价格，并没有放得很低，并不是没有给他们留空间的。”
韩却一一向销售员和自己的客户解释着，做安抚工作。
面对销售人员的不理解和抵触，她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的：“线上销售是趋势，我们现在不走这条路，以后也要走，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咬牙坚持下去，总会走得通的。”
她又对销售说：“这次是我和顾总上场做直播，但不可能每次的直播都是我和顾总上，你们也要上的，所以你们自己也要转型的。'”
韩却对员工的态度是坚决的，可是自己心里不免惶惑。
尽管直播很成功，但所售出的商品销售额占比还是很小的，而且持续性不高，在有些时候，没有直播就没有出货。
韩却心里着急，她不顾顾宁玮的反对，又做了几次直播，每次做完她都累得够呛。
即使这样，也收效甚微。
方嘉妍来电话通知韩却做产检，韩却最不喜欢去医院，拖着不肯去。
被顾宁玮知道了，好说歹说哄着她去。
顾宁玮陪她去做产检，这是韩却第一次去做产检，方嘉妍约的还是她的导师专家。
韩却有点紧张，嘟嘟囔囔地说：“上次那个老太太可凶了，你能不能给我换个专家。”
方嘉妍叹口气说：“我上次为了你已经被我导师说过好几次了，每次开会，都要被教育，让我们医生首先要珍惜生命……哎，我这次就给你约我那导师，一定要让顾少爷陪你来，他来老太太准不会凶的。”
“重男轻女。”韩却嘀咕着，顾宁玮却在一旁说：“咱们就要这个专家，我听说了，她是全国著名的生殖方面的专家，有保证。”
专家是专家，排队的人也多，尽管韩却和顾宁玮起了大早去医院排队，发现还是要在诊室外面等着。
方嘉妍出来送了两瓶矿泉水，给他们说：“老太太的号都是一个月前就被抢空了，我这还是走后门要的加号，你们两人坐在这里慢慢等着吧，正好休息休息。”
说完就去工作了。
韩却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时不时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
顾宁玮说：“你这也太敬业了吧，我都没你这么敬业。”
韩却头也没抬，就说：“现在我是大股东，当然得比你敬业了，要不然你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怎么想我呢。”
顾宁玮直呼冤枉。
韩却说：“你真要觉得冤枉，就帮我看看这些事情，我没想到这也能引起这么多事情，明明我在上货之前都是已经布置好了，他们还是抵触着，”
说着又叹气，“我看网上也很卷，这几天都没什么出货。”
顾宁玮劝她：“别着急呢，哪里能这么快就见效了，而且这互联网的流量都是说不准的事情，得投流的。”
韩却心中有点着急，她对顾宁玮说：“这怎么搞？以前我们是团队作战，现在成了我单兵作战了，我就算是一身是铁，能打多少钉子呢？何况我现在的状况，精力也不够用啊，怀孕真的是会傻的，我现在就经常发现自己有脑雾，有些时候反应不过来。”
顾宁玮握着她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你别担心，事情都是一步一步地来的，他们的抵触情绪都是正常的恶，经销商那边的压力也是正常的，等一等再看吧。”
韩却着急地说：“这哪里能等呢，我不着急，你那里着急啊，你不是说国资那边要看报表呢，我怎么着也要2让这个月的报表数字好看一点啊。”
顾宁玮只得安抚道：“你现在别着急这个，还是听听看专家怎么说，如何能补充营养，还有你这么大的工作强度，行不行？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
方嘉妍导师那个老太太对韩却很有印象，一眼就认出她来：“你就是嘉妍的好朋友吧？这是你的老公？”
她的眼睛扫过顾宁玮，微微蹙眉。
顾宁玮紧张地搓着手，点了点头：“是的主任，我就是她老公，上次我有事没能来，麻烦您了。”
老太太看了看他，点点头，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女人在这个时期，激素水平会发生变化，情绪波动很大，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是正常的，但是男人这个时候就要拿出自己宽广的胸怀，要包容她，爱护她，甚至迁就她，安抚她的情绪，遇到问题就逃避，就没有男人的风度了。”
顾宁玮连连点头，低头认错：“上次是我的不对，您批评得是。”
韩却在一旁看了他一眼。抿唇而笑。
上次倒是冤枉他，真的不是他逃避了。
可看着顾宁玮听话认怂的模样，韩却又暗暗觉得有点开心。
老太太见他态度良好，谦逊顺从，这才满意地开始了诊断。
他们两人在医院忙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已经是饥肠辘辘。
韩却不想再跑了，就在医院门口的必胜客餐厅吃简餐，又给方嘉妍发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
方嘉妍说我下午要进手术室，就不来当电灯泡了，你和顾少爷好好吃饭吧。
韩却只得作罢，她对顾宁玮说：“我这两个闺蜜，关键时候都是靠她们，比亲姐妹还要好，”
顾宁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过会儿他浅笑着说：“那是兄弟姐妹之间，常常会有利益冲突，可你们三个却是没有的，只有一起成长的情谊。”
回去的路上，韩却靠着副驾驶上打瞌睡，阖着眼睛，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轻轻打着呼噜。
顾宁玮安静地开着车，时而将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韩却这段时间十分疲惫，承受着生理上的压力，情绪不稳定，嗜睡，没有胃口，半夜三更，腿抽筋被疼醒，尽管赵阿姨已经变着花样改善她的伙食，可是她一直胃口不振。
今天那个老太太说：她还是来自于情绪上焦虑。
顾宁玮在心中叹息，这焦虑一大半是来自于他的。
可是他又该如何能减缓她的焦虑呢？
让她回家休养，不接触工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韩却现在几乎一心都扑在了工作上，甚至把自己都放在了第二位。
昨天晚上顾宁玮才抱怨过，说自己的地位都不如之前了。
韩却拿眼睛睃他，半开玩笑地说：“是啊，我现在这样子，的确也是用不着你了，你的价值嘛……”
她还没笑出来，就被顾宁玮气哼哼地用吻堵住了。
“嗯，等着瞧。看后面我怎么收拾你……”顾宁玮边吻她边说，在他强烈的攻势下，韩却的身体早已经化为一池春水，包温暖着他，融化着他。
更让他沉溺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
韩却正睡得香，梦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韩友荣牵着她的手，在公园的草地上奔跑，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红红的气球，气球在半空荡荡悠悠，林荫道上，洒水车唱着歌，缓缓前行……
那是她记忆中的童年，韩友荣的大手温暖而有力……
“韩却……电话……”顾宁玮的声音在耳畔轻唤，韩却朦朦胧胧地地睁开了眼，茫然地看着身旁的人，有一瞬间的恍然若失。
“电话，我看已经打了好几次了，才叫醒你，”顾宁俯玮垂眸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了下。
“哦……”韩却挣扎着坐正了身体，揉了揉脸，侧脸看着顾宁玮，迷蒙地问：“我真是的睡着了吗？”
“嗯，睡着了，还打呼噜呢……”顾宁玮低眉笑了笑，问她：“又做梦了？”
“嗯，梦到我爸了。”韩却叹了声：“我好久没有梦到他了。”
顾宁玮没说什么，他也很早没有梦见他妈妈了。
“电话……”顾宁玮又提醒了她，“响了好几次。”
韩却嗯了声，缓了缓气，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看了看未接来电号码，蹙了蹙眉。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第135章 示好
韩却惊讶地看了顾宁玮一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什么人啊，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呢？”
顾宁玮蹙了蹙眉心：“是不是你妈妈那边的事情？”
除了刘素萍那里可能给会有紧急情况，其他也不会有人那么着急地给韩却打电话了。
韩却皱眉，不禁紧张起来，她有好一阵子没去看望刘素萍了，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发生。
“那怎么办？”她说话的语气不禁颤抖起来。
“别慌了啊，你先拨回去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再想办法。”顾宁玮语气肯定地说，又安慰她：“不会有事的，那边护工啊和医院的号码你不都是存着嘛，说不定也不是他们的，”
他们正说着话，韩却的手机又响了。
顾宁玮瞥了她一眼：“没事，先接电话吧。”
韩却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她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