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雀(钧霖)

顾志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表情愣了一愣。
顾宁玮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顾志光咳嗽了几声，转脸看着他手旁的袋子，转移话题，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顾宁玮拉开了口袋，给他看了看。
顾志光翻了翻，吃惊道：“补药？”
顾宁玮点了点头。
顾志光冲他眨了眨眼睛，调侃地瞅着他，呵呵笑道：“阿玮，你这年纪轻轻，就要开始吃补药了啊？可要注意身体啊。不过你那个女朋友不是怀孕了吗？你怎么……”
顾宁玮脸色微微尴尬，他冲着顾志诚扬了扬下巴：“这人家都是我爸给我的。”
“他？”顾志光惊讶地回头看了顾志诚一眼。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又不是给他吃的，我这是为了我的孙子……”顾志诚一本正经地说。
“你孙子？”顾志光问。
“是啊，那天开会的时候，阿玮不是匆匆忙忙地出门了嘛，就是……就是那个女的……被车撞了，亏了没事……”他支支吾吾地说，眉心紧蹙。
“啊，还有这事？”顾志光惊讶地问。
顾宁玮静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韩去被车撞了之后，顾宁玮对她的照顾简直细致到令她觉得窒息的地步。
他对韩却说：“你最好就在家里待着，不要再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在家处理即可，那三年我们不也是经常在家办公嘛，也完成了工作，公司你就不要再去了。”
韩却不同意，她说：“我不干，我在家里待着，天天就和赵阿姨说话，她忙她的家务事，我又没什么事情可做，待下去我会得抑郁症的，你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可不行。”
顾宁玮拧不过她，只好同意她继续上班。
但是对她的行踪基本上寸步不离。
上下班也要车接车送，并且她也搬回了二十四楼。
还要潘主任也把韩却的办公室安排在他的隔壁房间，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韩却说：“我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你是可以随时监控到我了，我与同事的交流沟通要怎么搞。”
顾宁玮说：“就像平日里一样就行，他们该找你汇报工作，找你交流照样进行，你忙你的，我忙我的，咱们互不干涉，我就是要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就行，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互相不干涉？”韩却摇头不同意：“你说的一点都不现实。”
顾宁玮不能理解，说：“怎么就不现实了？你原来还不是就在我身边工作，也没见你耽搁事情啊，现在怎么就不行了呢？”
韩却嗤笑了声：“我那个时候是给你做秘书，一切都是围着你转，工作不过是给你端茶倒水，迎来送往，还有就是帮你跑跑腿，整理文件，坐在你外面的秘书工位上，那当然没有问题，现在不一样了啊，你这样安排的话，我完全没有办法工作了。”
她见顾宁玮还是一副不能够理解的模样，于是就解释道：“你想啊，现在我动不动就要找人商量事情，他们还要经常找我来签字报销，研究策略，你让他们上楼找我，然后你往那里一坐，虎视眈眈的盯着，谁敢说话，谁敢大声喧哗，谁敢开诚布公地谈问题？”
她说着白了一眼顾宁玮，“你这不是搞笑嘛，顾大少爷，你是老板，你有你的威严，我们是打工的，是牛马，见了老板是不一样的。”
顾宁玮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好吧，那你不搬上来也行，但是我搬下楼，我去坐李哲凯原来的房间，那里离你近一点总可以吧？”
韩却蹙眉，无奈地瞪着他：“顾宁玮，你是属黏黏虫的吗？怎么都要黏着我，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空间呢？”
顾宁玮没搭腔，他忙着把潘主任叫来，吩咐自己要搬办公室的事情。
潘主任一脸的茫然，她看了看韩却，用眼神询问是怎么一回事，韩却耸了耸肩，也表示无奈。
但是潘主任不愧是顾宁玮最得力的助手，对顾宁玮几乎言听计从，从来不多问一句废话，她听完就出去安排保洁阿姨去打扫楼下的办公室了。
顾宁玮这才对韩却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现在你是重点保护对象，一切都以你的安全为重，所以不用拘小节了。”
果然，哲宁公司的大部分员工对顾宁玮从二十四楼搬下楼办公，感到十分兴奋。
韩却就在茶水间门口听到公司里那一帮年轻的女有孩子在议论：
“哎，顾总搬到楼下来办公了，是因为咱们韩却吧？要不然他放着自己那豪华的办公室不用，干嘛非得用李总那个办公室呢，那虽然也是咱们公司最豪华的办公室了，但是与二十四楼相比，可就差远了啊。”
“是啊，当初他们都说顾总要跟那个什么新锐画家结婚，可是现在呢，还不是跟咱们韩却的，看来，网络上那些话，都不能信的。”
“就是的，那个时候传得神乎其神的，现在都一个个打脸了吧，我还记得当时就是原来他们销售部门朱梅梅那几个说得最凶，现在呢，都跑到王建安那里，听说只发基本工资，根本就不是他当初承诺的那么回事呢。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也不好意思再回来。”
“我就是说嘛，这些人真的是看走眼了，咱们别的不说，就看着咱们顾总那张英俊的脸，那比流量明星还要迷人的气质，就不该跟着王建安那个死老头子去……”
“是啊，虽然咱们的业绩也不如以前了，但是就是看着咱们顾少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也能满足了，就当咱们花钱看美男了。”
韩却在门口听着哭笑不得，啼笑皆非，她给顾宁玮发信息，“你没事要多在办公室里转转，而且还要穿得性感一点。”
顾宁玮莫名其妙，给她发了个问号。
韩却说：“现在哲宁公司就靠你的颜值提升士气了，有你在的话，我们都不要再描述公司愿景，能看到你的盛世美颜就行。”
顾宁玮大言不惭：“我说吧，我还是要早一点搬下楼才对，都是你把我藏着，不能发挥作用。”
过了会儿又补充一句：“我早就说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价值就是能为员工提供情绪价值，你现在总算是相信了吧？”
韩却拿着手机看到这句话，不禁抿着嘴唇笑了。
她心头一软，回忆起还是大半年之前，顾宁玮说过的这句话，当时自己好像还怼他的。
又过了几天，上班之后没多久，顾宁玮过来找韩却：“等会儿你别出去啊，我约了个律师过来谈事情，你也一起参加下。”
韩却说：“我和于晓丽约好陈经理开电话会议，春意公司合作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谈好成呢。”
想想奇怪，又问道：“你约了律师谈法务方面的事情，叫我做什么，我又不懂这些，那些诉讼的事情，你去谈就好了。”
顾宁玮说：“不是那些事情，你别管，等会儿一定要来，先不要安排其他的事情。”
韩却无法，只得通知于晓丽把和春意公司的会议另外安排到下午再开，自己则是忙点杂事，等着顾宁玮召唤她。
半个小时之后，韩却看到，前台刘彤彤带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进了顾宁玮的房间。
韩却看着觉得这些人有点陌生，不是诚光集团的法务部和他们的法律顾问，心中正奇怪着，刘彤彤就过来叫她了：“韩却姐，顾总叫您过去呢。”
韩却起身拿着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去顾宁玮房间准备开会。
进门之后，就见顾宁玮正和其中个年轻男人在嬉皮笑脸地互怼着。
见韩却进来，顾宁玮笑着说：“温大律师，这就是我还没有过门的老婆韩却。”又对韩却说：“这是温律师，温浩宇。”
韩却笑着点了点头，“温律师好。”
温浩宇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韩却，转头对顾宁玮笑道：“哎，你说你小子哪里来的这么有福气，找了个这么漂亮的老婆，还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上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都说有空见面要好好敲你一笔。”
顾宁玮摸了摸下巴，笑道：“我那不是一堆破烂事没有处理完嘛，原本想着等那堆破烂事情处理完了再说，谁知道老是处理不完呢，不是冒出这个情况，又是冒出那个情况，搞得我到现在还在焦头烂尾中呢。”
温浩宇嗤笑了声：“你们诚光那一堆破烂事啊，有的处理呢，我看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还有你们集团请的那律师……那业务水平我就不说了……得了，按照我的原则是不能诋毁同行。”
“哎，那是老顾请的人，跟我没关系，他就是图人家费用低，当然就凑合着用了，我让他们那帮人给我搞着知识产权的诉讼，到现在还没结果呢，虽然我不急，可是还是会影响我销售……”顾宁玮摇头。
韩却在一旁听着他们闲聊，知道这一位温律师应该是顾宁玮的朋友，与他十分熟稔。
“对了，不说这些事情吧，我让你准备好的转让协议带了吗？”顾宁玮问道。
“带了，咱们今天不就是来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嘛。”温律师说着，从助理手中接过几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了顾宁玮：“你先过目下。有问题问我。”
顾宁玮拿起合同，一目十行的地浏览一遍，点了点头，又交给温律师：“嗯，就是这个意思，我没意见了。你给韩却看看。”
温律师把合同递给了韩却：“韩却小姐吧？这是顾宁玮先生提出哲宁公司股份转让协议，你先看一看，有问题可以直接提出来，我会回答的。”
韩却接过文件，看着上面赫然写着：“股份转让协议。”
“转让人：顾宁玮，身份证号……
受让人：韩却：“身份证号……”
她诧异地抬头看着顾宁玮：“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把股份转让一部分给你，我们两人百分之五十一，对百分之四十九，你是大股东，我是小股东。”顾宁玮笑着。
“你这是疯了吧？”韩却惊讶地瞪着他：“你把股份转让给我？我要付你多少钱啊，我可没有钱。”
“不要钱，无偿转让。”温律师说，“不过可能要交一分部税收，这个要问问财务那边。”
“为什么啊？”韩却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顾宁玮，你是不是已经拿哲宁公司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现在要把锅甩给我？”
顾宁玮和温律师都怔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韩却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过了会儿，两人互相对视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笑什么？我说错了吗？”韩却问道。
“好，好，真的可以的。”温律师第一个说：“阿玮啊，你老婆聪明能干，反应快，你可没选错人。”

第128章 想法
顾宁玮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的老婆能错得了吗，不瞒你们说，最近我都没管哲宁这边的事情，都是韩却在管，你们能想象的到吗？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是个普通销售，你们看她这学习能力，谁有她这么强。”
他说着又看了韩却一眼，见她瞪着自己，又赶紧赔笑道：“当然，之前她也是业绩优秀的销售员，是我们销售部门的业绩前三名。”
温律师点了点头说：“难怪呢，搞销售的，有想法，脑子灵活，是管运营的好材料。”
“可是，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韩却打断了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顾宁玮，你别跟我说这么多好听的，无事献殷勤，没什么好事，你们谁把这个事情整个的来龙去脉给我解释清楚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你转让。”
如果顾宁玮说，是因为她怀孕了，便要把公司送给她的话，她谨谢不敏。
女人生孩子要奖励，这还是大清朝的宫廷规矩吗？
顾宁玮刚想说话，温律师打断了他：“还是我来吧，我反正是来进行鉴证的。”
韩却转脸看着他。
他对韩却说：“是这样的，韩小姐，哲凯公司目前是顾宁玮全资的，他拥有百分之百的股份，这在公司法法上是有缺陷的，有限责公司才是最好的运营方式，所以他必须要找个合伙人，而他目前最信任的合伙人，就是你了。”
韩却点点头，表示理解。
好，这个理由成立的。
温律师继续又说：“你也知道，顾宁玮后面用诚光收购哲宁公司，当做诚光转型的核心公司，这点他是不是已经向你陈述过了？”
韩却又点头。
现在这个是哲宁的头等大事，她当然知道。
“那么在将哲宁公司装进诚光之前，顾宁玮希望你能够拥有股份，这样以后你也可拥有诚光集团的股份，当然这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法律操层面的作，到时候我会来办的，你不用担心。”
韩却此时看了顾宁玮一眼，他点了点头。
这是要给她送大礼包吗？
顾宁玮也小声地解释道：“我希望诚光集团转型之后，是生物科技为主的公司，所以像你这样懂业务和专业的管理人员要有一定的股份，这也是上市公司的管理要求。”
好吧，韩却心想，你果然想的多。
温律师又说：“那么在此之前，顾总还会以哲宁公司的股份抵押给注资方，作为对赌协议的抵押物，这点你也是清楚的，对吗？”
韩却又点头，他们目前携手共济，有商有量，她大致上可以知道顾宁玮接下去的打算。
“那么，顾总的意思，是他先把一部分股份转让给你，到时候与对方谈判的时候，就有余地了，你明白了吗？”
韩却想了想，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至于你刚才担心的，所谓顾宁玮用哲宁公司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让你背锅，这个是不存在的，我已经在合同的条款上做了约定，一旦发现他有隐瞒的情况，你可以告他违约，也不用承担责任，也就是说，他的锅甩不到你的头上。”
说着温律师也笑了起来：“这一条是顾宁玮要求的，他说你一直对他不算放心，所以要有让你安心的条款。”
说完又摇了摇头，斜睨了顾宁玮一眼：“果然还是被他说中了。”
韩却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也斜睨了顾宁玮
顾宁玮在一旁笑着摇头，故作叹息：“哎，真的是对我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别的女人听说要把公司转让给自己，高兴得恨不得扑上来亲我，她倒好，首先是怀疑我是不是给她挖坑，温律师你说我不加上这些条款能行吗？”
韩却白了他一眼，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前，她不好意思说：谁叫你总是有一万个心眼子，让人不得不防。
“这多好啊，你老婆这么有风险意识，知道保护自己，以后就不会被人骗了，”温律师转过脸，笑着对韩却说：“韩小姐，要不然你聘请我做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吧，这样的话，我能够从法律上为你把关，杜绝别人给你设圈套、挖坑。”
“哎，你倒是真的会顺杆爬呢……”顾宁玮说着给了温律师一拳，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韩却听明白了他们说这些道理，又将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确认她所关心的都已在条款中进行约定，她才放下心来。
她问温律师：“那么我需要再签一份代持协议吗？”
温律师不解：“为何还要再签一份代持协议，你帮谁代持，顾宁玮吗？”
韩却说：“我不是因为他的后期的运作才接受股份转让的吗？那不是得签代持协议吗？”
温律师没有说话，他转头看了看顾宁玮，眼中颇有调侃之意。
顾宁玮在心中微微叹气，皱起眉心，表情认真地解释道，“韩却，这些股份是我真心实意地无偿赠送你的，我的想法是哲宁公司是我们两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们是一体的，不仅是在感情上，还是在事业上。”
在温律师熟练的操作下，顾宁玮和韩却签完了股份转让协议。
韩却放下笔，深深叹了口气。
顾宁玮问她：“怎么，你还是不放心么？我不都是解释过了，合同的约束性条款你也都看过了？还有社什么不放心的？”
韩却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不放心你，是在感叹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说我是在为你打工了，现在我的股份都比你的多，真的很不公平。”
顾宁玮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凑到她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两人，我是一个人，实际上来说还是我占了便宜呢……”
韩却怔了怔，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再看那温律师和他的助理，都是一副憋着要笑不笑的样子，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只能瞪了瞪顾宁玮，站起身：“手续都做完了，我就去忙了，什么股东啊股份这些都是虚的，把业绩做上去才是真的，能赚钱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