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的喧嚣还没散尽,走廊里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笑闹声。我攥着裙摆一路狂奔,找到那间挂着12团门牌的休息室时,手都在抖。推开门的瞬间,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李鹤川没开灯,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蜷缩在地板上,背对着门口,肩膀剧烈地耸动着。他双手抱着头,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漏出来,像被人遗弃的幼兽。“鹤川……”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猛地一颤,转过身来。月光照亮他满脸的泪水,睫毛湿成一绺一绺,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垮着,眼底的脆弱暴露无遗。“你来了……”他声音哑得不成调,看到我的瞬间,眼泪掉得更凶了。我一把将他抱住,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回抱我,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勒进怀里,脸埋在我颈窝,滚烫的眼泪浸湿了我的礼服领口。“求求你……不要扔下我好吗?”他哽咽着,一遍遍地重复,“别不要我……”心像被生生剜掉一块,疼得我喘不过气。我知道他在舞台上有多耀眼,作为12团的主心骨,永远是成员们依赖的大哥哥,摔倒了会笑着爬起来,再难的舞台也咬着牙扛过去。可此刻,他在我怀里哭得浑身发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连声音都带着乞求。“我看着你和他抱在一起,看着他吻你……”他突然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而我这个正牌男友,什么都做不了。在后台看到你,连叫你名字都要加‘老师’,吃醋都只能躲在练习室里偷偷哭……”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眼底全是不甘和委屈:“我也想大大方方地抱你,想在粉丝面前牵你的手,想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可我连站在你身边都要偷偷摸摸……”话没说完,他就崩溃地别过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我用力抱紧他,指尖陷进他的后背,一遍遍地吻他的发顶:“对不起……对不起鹤川……是我不好……”“再等等好不好?”话还堵在喉咙里,他突然抬手扣住我的后颈,带着浓重酒气和泪水咸味的吻狠狠落了下来。不是舞台上那种带着表演性质的触碰,是毫无章法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用力,仿佛要将所有委屈、思念和恐惧都揉进这一个吻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混在交缠的呼吸里,又咸又涩。他的睫毛扫过我的眼睑,带着湿意的颤抖,吻得又急又深,像是要以此确认彼此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还有那藏在狠戾之下的小心翼翼,像怕这只是一场稍纵即逝的梦。时间仿佛真的停了。门外的喧嚣、手机的震动、所有的规则和束缚,都在这个吻里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滚烫的体温,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我的,鼻尖蹭过我的脸颊。我们都在喘着气,泪眼朦胧地望着对方,眼底的红痕和未干的泪渍,成了此刻最坦诚的证明。“再等等,”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他泛红的眼角,声音带着吻后的沙哑,却无比坚定,“给我一点时间,我们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不用躲,不用藏,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望着我,眼底翻涌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最后化作一声极轻的哽咽,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将我拥入怀中,下巴搁在我发顶,力道紧得像是要将这承诺刻进骨血里。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一条通往未来的路。我们就这样抱着,听着彼此带着泪意的心跳,在这片暂时属于我们的黑暗里,默默数着等待的日子。
我帮李鹤川擦掉脸颊的泪痕,理了理他皱乱的衬衫领口,轻声说:“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有行程,你也早点休息。”他点点头,指尖却还攥着我的衣角,没说话,眼神里藏着不舍。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刚要起身,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林河民不知何时来了,正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表情有些复杂。“你怎么来了?”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松开手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他。
林河民站直身体,视线从我脸上移到李鹤川身上,又转回来,语气平淡:“刚才看你从宴会厅跑出来,走得那么急,担心你出什么事。”“我没事,”我连忙解释,指尖有些发凉,“鹤川他……刚才心情不好,我过来劝劝他。”李鹤川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眼底的红痕还没完全褪去。“多谢关心,”他对林河民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我已经平复好了。”林河民没再追问,只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我犹豫了一下,看向李鹤川。他避开我的视线,低声说:“去吧,路上小心。”“那我走了。”我冲他挥了挥手,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和林河民并肩走在走廊里,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里格外清晰。他没提刚才在房间里看到的情景,我也没再解释,一路沉默着走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时,我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休息室的窗户,窗帘拉得很紧,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车窗,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滞涩。
电梯上升的数字跳得很慢,我靠在轿厢壁上,脑子里全是李鹤川泛红的眼眶。直到家门钥匙插进锁孔,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一路从停车场上来,我和林河民竟没说过一句话。推开门的瞬间,玄关灯亮起来,我回头冲他挥了挥手:“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站在楼道里,背对着安全出口的绿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关门的声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脱鞋时忽然想起,刚才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却又想不起具体是哪里不对。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才隐约觉得,他转身离开时的背影,似乎比平时佝偻了些。
楼下停车场,黑色轿车还停在阴影里。林河民坐在驾驶座上,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烟灰落在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颤抖着又摸出一根,打火机“咔哒”响了好几下才点燃。烟雾模糊了他的脸,后视镜里映出楼上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像颗遥不可及的星。他想起刚才在休息室门口看到的画面——李鹤川攥着她衣角的手,她替他擦眼泪时的温柔,还有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脏。原来那些若有似无的躲闪,那些舞台下刻意避开的眼神,都有了答案。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车厢里很快弥漫着呛人的味道。他抬手按了按发紧的眉心,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滑过脸颊,砸在方向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如果……”他对着空荡荡的车窗低声呢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如果李鹤川不存在,如果我先遇到你,如果我再对你好一点……”后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哽咽打断。他猛地伏在方向盘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哭声被闷在车厢里,混着烟草味,显得格外狼狈。城市的霓虹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颤抖的肩膀上明明灭灭。原来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过,哪怕他拼尽全力,也只能站在故事之外,看着她奔向别人的怀抱。
第3章 镜中裂痕
排练室的地板还沾着舞蹈动作带起的灰尘,镜子里映出我和李鹤川相视而站的身影。他刚帮我调整好走位的角度,指尖还停留在我胳膊上,带着练习后的温热。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社长”的名字。我接起电话的瞬间,周围的音乐声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只剩下社长急促而冰冷的声音:“你们被拍了。”
“什么?”我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狗仔拍到你们在休息室门口的画面,虽然没露正脸,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社长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必须立刻处理,否则不仅你,整个团都会被拖下水。”
李鹤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凑近我,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
“公司已经拟好方案了,”社长继续说,“你马上发声明,就说和李鹤川只是同公司的前辈后辈,平时仅限于工作交流,所谓的恋爱传闻纯属谣言。”
“不行!”我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们不能这么说!”
“这不是你能选的!”社长的声音陡然拔高,“你想看着成员们这几年的努力白费吗?想让12团也跟着一起完蛋吗?现在只有撇清关系,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可是……”
“没有可是!”社长打断我,“公关部已经在准备声明了,你只需要确认发布。这是命令。”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抬头看向李鹤川,他的嘴唇紧抿着,眼神里翻涌着痛苦和挣扎,却什么也没说。排练室的镜子里,我们的倒影隔着短短几步距离,却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我知道社长说的是事实,作为顶流女团成员,我们的恋爱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背后牵扯着整个团队的前途,还有无数人的心血。
“要不……”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就按公司说的做吧。”
李鹤川猛地抬起头,眼底的红痕瞬间浮现:“你要发声明?说我们只是同事?”
“我……”我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心疼得像被碾碎,“我不能让大家因为我们……”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所以就要我们像垃圾一样,把这段感情丢掉?”
“不是丢掉!”我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是暂时……暂时先这样,等风头过去……”
“风头过去?”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这种声明一旦发出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你明知道的。”
排练室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敲在心上。我看着他泛红的眼角,看着镜子里两个无助的身影,终于明白——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注定带着剜心的疼。为了身后那些人的星途,我们好像……只能亲手推开彼此。
李鹤川沉默了很久,久到排练室的空调风都变得刺骨。他终于抬起头,眼尾红得像浸了血,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知道了。”
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我心上。他明明眼底全是翻涌的委屈,却还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我配合。”
可他转身走向角落时,背影蔫得像被抽走了主心骨。往常练舞时永远挺直的脊背塌了下去,连拿起水瓶的动作都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走廊里撞见林河民时,他正拿着剧本路过。看到李鹤川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不忍,但很快被某种隐秘的情绪取代——那是藏不住的窃喜,像藤蔓悄悄爬上眼角。他没说话,只是朝我点了点头,擦肩而过时,我闻到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刺得人鼻腔发酸。
公关会议的气氛凝重得像要下雨。社长把打印好的方案拍在桌上:“趁电影余热还在,Astra和林河民接下来多安排同框。综艺、采访、舞台互动……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才是真的,把注意力从李鹤川身上引开。”
我攥着笔的手在发抖,抬头时正好对上会议室另一头的李鹤川。他坐在12团成员中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沿,脸上是标准的“毫无波澜”,可我看得清他紧绷的下颌线——那是他强装镇定的样子。心像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方案敲定的第二天,狗仔拍的照片就在网上炸开了锅。没等公司声明发出,另一段视频突然空降热搜——是Jaying在练习室独自练舞的片段,镜头从镜子反射里拍到他,汗水浸透的T恤贴在背上,嘴里反复呢喃着我的名字,最后对着镜子低低说:“要是能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视频里的少年眼神亮得惊人,又暗得让人心慌。粉丝瞬间炸了锅,#Jaying暗恋Astra##12团三角恋#的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和我们的绯闻缠在一起,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我站在练习室门口,看着里面的景象——李鹤川靠在墙边沉默地喝水,林河民拿着手机不知在和谁聊天,Jaying红着眼眶被成员们围着安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进这团被绯闻和谎言缠成的乱麻里。各种猜测和议论铺天盖地,公司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公关危机……
面对网上的舆论,公司紧急安排了一场直播,想让你们澄清绯闻……直播镜头的红灯亮起来时,我手心的汗已经浸湿了裙摆。四人并排坐在沙发上,间距刻意保持着礼貌,空气却像凝固的水泥,连呼吸都带着滞涩。弹幕滚动得飞快,密密麻麻的追问几乎要溢出屏幕——“和李鹤川到底是不是真的?”“Jaying视频里说的是暗恋吗?”“林河民你俩电影后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主持人打着圆场,试图把话题引向新作品,可粉丝的热情根本压不住。我攥着沙发边缘的手指泛白,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眼看就要撑不住这尴尬的局面。
“关于网上的猜测,”李鹤川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他自己,镜头立刻切到他脸上。他避开我的视线,望着前方的提词器,一字一句地说:“我承认,以前确实对Astra有过好感,但现在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和团队里其他人一样。”
他的声音很稳,可我能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泛白。主持人立刻把话筒递过来,我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扯出微笑:“对,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平时更多是前辈后辈的关系,感谢大家关心。”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鹤川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垮了一下。他转过头,极快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光像是被瞬间掐灭的烛火,只剩下沉沉的落寞,藏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我知道那句话像刀子,不仅扎在他心上,也扎在我自己的肉里,疼得连呼吸都发颤。
Jaying接过话题时,声音带着少年人的局促:“视频里是误会,Astra姐很优秀,很努力,我对她更多是前辈的仰慕,想以她为榜样。”他说着,偷偷看了我一眼,眼底的失落像被雨水打湿的小狗。
就在这时,林河民忽然侧过身,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镜头立刻捕捉到这一幕,弹幕瞬间炸开,满屏都是“磕到了”的尖叫。他偏过头,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先度过眼前这关。”
我僵着手指没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也能看到镜头外李鹤川垂下的眼,和他悄悄握紧又松开的拳头。直播画面里的我们看起来像配合默契的搭档,可只有我知道,沙发底下的阴影里,藏着多少无法言说的疼——李鹤川眼底熄灭的光,Jaying攥紧的手指,还有我自己那颗被愧疚和无奈反复碾过的心。
李鹤川看到这一幕,心中酸涩,却也只能沉默。而Jaying紧握拳头,强忍着没有说话……
直播的红灯刚熄灭,后台的喧嚣就涌了上来。林河民松开我的手,递来一瓶温水,声音放得很轻:“别往心里去,都是公司安排的工作,过了这阵就好了。”
我接过水,指尖冰凉,点了点头没说话。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李鹤川,他正被成员们围着往外走,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
“其实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林河民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如果觉得不舒服,我可以跟公司说……”
“不用了。”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飘,“就这样吧,按计划来。”
转身想去找李鹤川,却看到他站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背对着我们。刚才林河民递水的动作,他大概是全看见了。
我刚要走过去,就被工作人员叫住:“Astra姐,社长叫你去趟办公室。”
等我处理完事情出来,走廊里已经空了。只有Jaying还站在原地,指节握得发白,看到我时慌忙别过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后来听12团的成员说,那天直播结束后,李鹤川没跟大家一起回宿舍,一个人躲进了练习室。监控画面里,他对着镜子站了很久,然后突然蹲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抖得厉害。练习室的音乐开得很大,可还是能听见隐约的哽咽声,混在鼓点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一直待到凌晨,把所有力气都耗在舞蹈里,最后趴在地板上,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手机屏幕亮着,是我们之前偷偷拍的合照,背景是那家24小时便利店,他正把泡面里的蛋夹给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