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枝点头。“娘娘放心,那几味药材都是常见的,也可入食材,无毒无害,在汤水端上来之前,已经让人丢掉了。”
德妃轻轻舒了口气,神色渐渐变得阴冷。
自从吴昭容被褫夺封号后,她心里就动了念头,可以借他人之手,让那个孩子没那么顺当的生下来。
被卫贵妃厌弃、急于复宠的云充容是她挑中的人选。
不过几句言语蛊惑,云充容竟真的着手准备。
若只是摔一跤,吴昭容诞下皇嗣问题不大。若她摔得重,再加上本身就消耗体力,自然难以生下来——
在暗示郑美人去误导云充容后,她安排人在汤水里加了些利尿的药材,让吴昭容频繁去小解,耗费不少体力。
她本没想要了皇嗣性命,只想让他出生时体弱些,如同大皇子一般。
不过人各有命,他没活下来亦是天意。
虽然没能趁势拉贵妃下水有些遗憾,但如今的结果,她已经满意了。
“娘娘,二皇子醒了,想要找您——”忽然帘外传来宫女的通传,德妃回过神来,扬声道:“把他抱来。”
宫人答应着去了,很快软帘掀起,虎头虎脑的二皇子被抱了过来。
德妃的眼神蓦地温柔下来,她招了招手,柔声唤他。
“珹儿乖,来母妃身边。”
自从中秋宴后,皇上数日未进后宫。
因丧子之痛在前,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争宠,除了真的生病身体不适,哪怕卫贵妃这几日都按时来皇后宫中请安。
天气渐凉,王皇后特意着人安排了热茶和酥点。
薛姈因晋了位份,挪到了徐婕妤下首,她端起茶盏时,忽地发现向来爱吃这些零嘴的徐婕妤,竟一口都没碰。
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没过多久,忽然徐婕妤拿帕子捂住了嘴,干呕了两声。
身边的宫女没给她递茶,反而去要温水。
斜对面的慧修仪被影响了食欲,嫌弃地道:“这都多久了,你肠胃不舒服的毛病还没被治好?”
徐婕妤脸色微红,有些难为情的开口:“妾身有了身孕。”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半宫妃都愣住了。
王皇后面露喜色,当即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
“中秋宴前,本想当晚说的……”她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后来大家心情都不好,妾身想着过些时日再说。”
自她侍寝时算起,差不多三个月了。
因月份尚浅,且秋日里穿得多了些,竟一点儿没看出来。
“傻妹妹,这可是好消息!”王皇后舒了口气,立刻吩咐道:“待皇上散朝,立刻去御书房报喜!”
宫人答应着去了,王皇后张罗着要给徐婕妤准备补品。
薛姈往周围看了眼,恐怕只有皇后高兴,其他宫妃脸上却不见什么喜色。这对她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一时殿中的气氛竟冷落了下来。
往日里最照顾她的柳昭媛因身子不适没来,徐婕妤像是做了错事似的,有些无措的攥着手指。她轻轻吞咽了一次,却没用帕子遮着,不愿讨人厌。
薛姈瞧见,柔声道:“可是闻不得酥点的气味儿?让人撤下去罢。”
见有人关心自己,徐婕妤感激的点了点头。
一时宫人端来了温水,她喝了两口,方才觉得好受些。
“你们先回去罢,徐婕妤缓一缓再走。”王皇后也觉出了异状,当即吩咐道。
众人答应着散了。
回到凝汐阁,薛姈当即散了头发,换了家常的衣裳。
“幸而主子有了撵轿,不必走路。”看着薛姈抱着大迎枕歪在软榻上,绣棠有些心疼的道:“怎么吃了那些药,主子小日子时还这样难受呢?”
绮霞端过温热的蜜水送到薛姈手边,轻声道:“还是有效的,起码这个月主子小日子来得准。”
薛姈应了,温声道:“我今儿倒不很难受,换衣裳只是猜着皇上不来罢了。”
前几日她还做了接驾的准备,今儿徐婕妤有孕的消息传来,皇上若进后宫,自然也是去重华宫看望徐婕妤。
绮霞观察着她的脸色,怕她因此觉得失落。见她脸色还好,柔声道:“奴婢去御膳房看看,给您现做两样糖水可好?”
薛姈笑吟吟的点头。
用过了午膳后,她因来癸水肚子不舒服,沉沉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时才醒来。
“绮霞,我晚上没什么胃口,要一碗清淡的汤就好。”她起床后又挪到了软榻上,轻轻打了个哈欠,嗓音还带着些尚未清醒的慵懒。
软帘掀起,却是一道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怎么又没胃口吃东西?”赵徽才来就听到这句话,当即问道:“哪里不舒服?”
薛姈冷不防打了个激灵,连忙要下去见礼。
“皇、皇上?”
赵徽握住了她的手腕,皱眉道:“告诉朕,哪里不舒服。”
“妾身下午睡得太久了,还不饿。”薛姈没想到他回来,干巴巴解释了一句。
这个回答显然还不令他满意。
“妾身小日子到了。”薛姈回过神来,小声道。
赵徽闻言,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穿了一身莲青色的半旧衣裙,素白的小脸儿上还有睡觉压出来的印子,三千如瀑的青丝随意挽起来,只用一根玉簪固定。
她整个人慵懒闲适,的确没准备好接驾。
“妾身忘了报小日子,搅扰了皇上的兴致。”薛姈小心翼翼的道。
赵徽淡淡道:“不怪你,朕自御书房直接过来了,他们也没机会告诉朕。”
薛姈微愕,皇上没去看有孕的徐婕妤,却来了凝汐阁?
她心里愈发坚定皇上是想找人侍寝,正想找了理由体面的请皇上再去别人宫中。
苏贵人的小日子是跟她错开的。
薛姈心里划过这个念头,却识趣的没敢开口。
“皇上来看妾身,妾身很高兴。”她牵着天子的衣袖,请他坐下,柔声道:“不知皇上会来,妾身晚膳没准备……”
她给了赵徽台阶下,若要改去别人宫中,也并不尴尬。
忽然她后脖颈一凉。
只见赵徽捏住她衣领,深邃的墨眸与她对视。
“朕找你来,只为了床上那点事?”他语气平静,可她却能感觉都他不高兴。
薛姈有点懵,是因为自己方才那句话吗?
犹豫的一瞬,她没能立刻接话。
赵徽有些失望,收回手起身要走。
薛姈岂能让他生着气离开,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软声道:“妾身正难受呢,皇上能不能留下陪陪妾身,起码用个晚膳也好……”
赵徽跟她对视片刻,方才“勉为其难”的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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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女鹅:被拎住命运的后脖颈。
PS:按照惯例还是狗子先动心(进度条已经过半啦),女鹅动心会比较晚。
PS的PS:上章红包发好啦,宝子们注意查收~
薛姈方才着急起身, 搭在她小腹上的薄毯滑落瞬间,仿佛听到她轻轻“嘶”了一声。
他眉眼间有几分冷峻,淡淡开口:“还疼吗?”
“疼!”薛姈应得痛快, 同时脑子里飞速转着, 皇上为何会突然生气。
自从中秋宴三皇子早殇后, 皇上虽每日正常上朝、处理朝中事务,可晋位那日,甚至没让她去谢恩,显然心情还是不好。
后宫都看在眼中,没人敢去招惹。
今日徐婕妤说出自己有孕后,皇后迫不及待命人去禀报, 正是想用这个喜讯冲淡失子笼上的阴霾。
既是皇上不在意她能不能侍寝, 莫非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下次直接跟皇后告假。”赵徽语气平静, 仍是听不出他的情绪。
薛姈脑子灵光一闪, 整个人挪到天子身边贴着, 柔声道:“妾身有撵轿可乘, 不必自己走路过去,已是省心省力了。”
她一面说着, 一面留意着天子脸色, 果然有些好转。
“妾身前几日就想去福宁殿谢恩, 却又觉得不是时候。”她嗓音又轻又软,如同羽毛拂过心尖儿。“皇上心里难过,不想让人瞧见。”
“今日徐婕妤有孕——”
薛姈话才开口, 就敏锐的觉得皇上情绪变了。明明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那双幽深的墨眸,似乎刹那间覆上一层暗色。
赵徽垂眸看向她,女子杏眸清澈, 神情柔软,纤细的手指勾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推开她就是罪过。
他总觉得她比别人不同,能让他心里舒服,今日才直接来了她宫中。
难道她也像别人一样,喜气洋洋恭贺他再添皇子?
赵徽在心里自嘲着,不过既是她身子不适,自己会多给了她一分耐心,不至于立刻拂袖而去。
“妾身知道,即便来日徐婕妤诞下四皇子,于您来说,也不能弥补三皇子早殇的伤痛。”薛姈斟酌着词句,愈发放缓了语气。“他也是您的皇子,唯有您记着他,他才算活过。”
人是要往前看的,皇上比谁都清楚。
不过他也需要有某一刻,能放任自己的情绪。
薛姈是在刚刚想明白了皇上的心思,重华宫自是一片喜气,各宫妃嫔哪怕拈酸吃醋也会跟着道喜,觉得添了喜事他就能忘掉夭折的三皇子。
赵徽凝视她许久,那双澄澈的杏眸不闪不避,执拗的回望着他。
待他情绪一瞬的松动,薛姈试探性的伸手拥抱住了他。
只是她要环抱住身材精壮结实的男子有些难度,更像是挂在他身上。
觉察出天子身体本能的僵硬和抗拒,薛姈把心一横,硬撑着没有松手,柔声道:“妾身就静静陪您待一会儿,可好?”
女子柔软的怀抱有一丝淡淡的甜香,不带半分情欲,只想给他一点安慰。
赵徽没说话,却也没挣开,任由她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女子极其轻微的吸了口凉气,才示意她松开,自己扶着她的手腕坐好。
“妾身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薛姈挤出一丝笑。
明明今日吃过止疼的药丸,偏生在此刻过了药效。
看她小脸儿发白,赵徽无奈的扶着她在靠在大迎枕上,叫人进来送热水。
见绣棠娴熟的倒出药丸,给薛姈喂下,他微微皱眉道:“你们主子这两日一直都如此?”
“回皇上的话,主子她——”绣棠才想说,却被自家主子使了眼色,摇头道:“只是偶尔,偶尔会疼。”
赵徽一眼就看穿了薛姈的小心思,却没点破。
待绣棠端着托盘离开,赵徽坐在榻边,看着她杏眸潋滟起水光。她惯于隐忍,无论是情绪还是身上的伤痛,都会妥善的藏起来。
“妾身知道自己很麻烦。”薛姈的语气有点低落,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赵徽颔首:“嗯,是麻烦。”
得到了意料外的回答,薛姈吸了吸鼻子,手指悄悄松开了他的衣袖,轻声道:“皇上您还是回去用晚膳罢。”
赵徽挑了下眉梢。
他怀疑自己这一走,她立刻就能哭出来。
“捡几道你们主子爱吃的菜端过来。”赵徽转过身,吩咐宫人道:“再支张炕桌,朕陪你们主子在这儿用晚膳。”
宫人们闻言心头一喜,高高兴兴的答应着去了。
薛姈睁圆了眼杏眸,皇上竟肯纾尊降贵陪她在这里用晚膳?
很快炕几被抬了上来,上面依着她的口味上了几道清淡小菜和一道鲜美的云腿豆腐汤。
哪怕她房中的软榻已经称得上宽大,放上炕几后,天子侧身坐在榻上,悬着一半身子陪她用膳。
有皇上在旁边盯着,薛姈多用了一碗粥。
赵徽的口腹之欲不重,看着薛姈差不多吃完,自己也停下了筷子。
“皇上,您吃饱了吗?”薛姈后知后觉,眸中闪过一抹歉然,“今日的饭菜有些清淡。”
赵徽瞥了她一眼,随口道:“朕今夜本也要吃素的。”
起初薛姈没想明白,忽然觉察到天子那一瞬灼热的视线,猛地明白过来,双颊烫得厉害。
她低下头,怎么都不肯再说话。
赵徽勾了下唇角,随手拿起一本薛姈往日里常看的游记。
不多时,他感觉女子的视线时不时飘到自己身上。
一会儿双眸发亮,一会儿又百般纠结,几乎让人无法忽略。
赵徽翻过一页书,故意装作没看见。
“皇上,夜色深了。”薛姈长睫颤了颤,有点迟疑的开口:“您……”
“是该歇了。”赵徽起身,自然的放下了书。“朕去沐浴,你更衣罢。”
薛姈震惊的看着他,一时都忘了答话。
待天子离开,绮霞满脸喜色,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晚膳前皇上就让刘总管送了衣裳过来。”
宫妃们小日子都会报上去,皇上会避开,并不留宿。
今日皇上来时,原是没准备留宿的,临时改了主意才让人去取衣裳,可见主子在皇上心中是有些不同的。
薛姈俏脸微红,轻轻点头,低声道:“今晚挑件素色的寝衣。”
绮霞笑盈盈的应了,正要过去时,主子又叫住了她。
“今夜汤婆子不必准备了。”
待薛姈梳洗完回到床上时,赵徽刚刚从净室沐浴回来。
虽是天气渐冷,男子身强体健并不惧这些。他的寝衣微微敞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薛姈本是缩在被子里,见他过来,连忙起身要下床。
宫妃们侍寝时为了方便伺候,都是睡在外侧。今日她来癸水,床上准备了两床被子,她因畏冷在里面先暖着。
“你去里面。”赵徽按住了她,扯过里面那床被子自己盖上,把薛姈推了过去,自己睡在外侧。
薛姈睁着杏眸,眼睫颤了颤。
皇上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手里能用的筹码实在有限,只能凭借皇上的恩宠。如今光有怜惜已然不够,哪怕不能最得宠,也要让自己在皇上心中是特别的。
薛姈闭了闭眼,仿佛已有倦意。
不多时,她呼吸声渐渐急促了些,仿佛有些不舒服。
下一刻,男子结实的大掌隔着衣料覆在她的小腹上,温热的触感源源不断传来,薛姈轻轻舒了口气。
“有您真好!”
赵徽眼底流露一丝好笑,她倒是容易满足。只替她捂一会儿肚子,自己就成了好人。
看她舒服得模样,像极翻着肚皮的了猫咪。
“这样娇气,将来怎么做人母妃?”赵徽淡淡开了口,语气中却并无太多斥责之意。
薛姈耳根隐隐发烫,后又想起是在夜里,皇上看不到她的异状。
“妾身这就改,不劳烦您了——”她嗔了声,旋即就要推开天子的怀抱。
两人虽未共枕,可只隔着一层被子,她挣开时,双手反而不慎触到了天子精壮的胸膛。
“别乱动。”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似乎压抑着什么。
女子身上淡淡的甜香幽幽传来,在夜里丝丝缕缕格外勾人。
赵徽不想自己被撩拨出火,只得攥住了她的手,统统给收回被子里,沉声催促了句“快睡”。
坤仪宫。
夜色已深,王皇后去偏殿看过已经熟睡的大皇子,回到了自己寝殿。
披着满身夜露的小内侍进来,恭声道:“娘娘,皇上留宿了凝汐阁。”
王皇后眸底闪过一抹讶色,她身边的素华替她问了出来。“皇上没去重华宫看望徐婕妤?”
“没有,皇上是从御书房直接过去的。”他想了想,又道:“皇上派人给徐婕妤送了不少补品过去,还有别的赏赐。”
王皇后微微颔首,示意他退下。
“娘娘,宜容华报了小日子,论理皇上不该去的……”素华轻声道。
天子可从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在他身上没有什么应该与不该。
“宜容华能留住皇上,是她的本事。”王皇后拿起手边的账册翻看着,淡淡道:“眼下有另一件要紧事,太后要回宫了。”
天子生母赵太后今年有大半年都住在宫外为国祈福,时值深秋,也到了该回来的时候。
“本宫听说,太后带了娘家的侄女在身边伺候,此番也要跟着进宫。”
太后身边哪里真的缺人服侍,尤其是妙龄少女。
素华惊讶道:“难道太后想给皇上送人?”
当今后宫,唯有舒妃是天子养母娘家的姑娘,刘太后有这意思很久了,只是皇上从未送松口,这才一直没成。
素华忍不住感慨:“本来宫里这些事已经是一团乱麻,够让您糟心的了——”
王皇后轻轻一笑,不以为意。
“这后宫里何时平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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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女鹅有特殊的顺毛手段[让我康康]
翌日一早, 薛姈睁开眼时,发现枕边已经空了。
她揉了揉眼睛,被子里暖烘烘很是舒服。想到今天不用去给皇后请安, 她准备继续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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