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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和离手册(好春花哒哒哒)


“你自己把衣襟解开。”
拉完帘子,她又重新在杨衍的面前蹲下来,开始认真地搅拌药瓶里的药粉。
拓拔元离是奔着故意折磨他去的,落鞭的人下手不轻,即使已经换过几次药,鞭伤也反反复复在化脓渗血。死过一次的柴蘅对于杨衍没有多余的怜惜,换药的动作也谈不上轻柔,烈性的药粉蛰在尚未好全的伤口上,疼痛让杨衍略微阖上了双目,话却半点没少,嗓音里透着疲惫:
“计长卿为什么会跟我睡在一起?”
柴蘅随口胡诌:“计大人怕鬼,不敢一个人睡。”
屋子就这么大,隔着一扇帘子的距离,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鬼?
杨衍没有拆穿她,只是觉得奇怪,她从前一贯馋他身子,一有机会恨不得把他扒了吃干抹净,如今有了机会却要跟他分床而眠。
但这些眼下都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人十日后前往二里外的羌人的大营,替他送一样东西给拓拔元离。计长卿要奶孩子,人又脆,大概没走到大营就死在路上了。
至于柴蘅……
他看着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来。”
柴蘅低头把药罐收拾好,一抬头瞧见杨衍这副在思索的神色,便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那几个被抓的中原人里有拉着几十辆马车的粮草去支援镇北军的江南富商徐见贤,也有一身劲装腰间挂着宝刀后来靠着欺世盗名,名震天下的白袍小将楚堰怀,最重要的是要去镇北军营当军医的薛如月也在其中。
前世的时候,她千里迢迢赶过来陪他,他感动不感动她不知道,但没隔几日,她就被他发配到拓跋元离那里完成任务了。
一封拓跋元离的弟弟拓跋鹰私下勾结其部下想要夺权的书信,换得徐见贤他们几个平安,自然是一桩好买卖。
这桩买卖到今天看也依旧是划算的,毕竟,如果没人去送这封书信的话,那三个人都活不成。
只是,作为一个送信人,她就半点危险都没有么?
许多事情不容细想,一细想,她都能从中品味出几分这人的绝情。
但没办法,她跟徐见贤有些交情,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西戎人手里是不可能的,所以,思量之下,她主动开口:
“大人是需要人去送信?”
如此官方的称呼让杨衍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头:
“你叫我什么?”

“大人。”
柴蘅只当他耳背,又重复了一遍。她脾气其实很好,除了前世被他关在福园里,跟他闹得最僵的那半年以外,很少有不高兴的时候,此刻回答他,也是十分温和的语气。
也就是这样沉静的一滩池水,让杨衍觉得陌生又熟悉。他目光沉沉地打量她片刻,但仅仅是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如常。
“你知道要往哪里送信?”
“拓拔元离的大营。”柴蘅说完后,似是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你梦里说的。”
一个人做梦是不会真的知道自己在昏昏沉沉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的,但杨衍无比的确信,他梦里没说过这样的话。
“等两日我能走动了,我自己去送信。你跟计长卿看顾好小十三就好。”寒冬腊月的天让人没什么力气,杨衍疲惫开口。
故事的发展跟从前柴蘅经历的似乎不太一样。
她先是愣了愣,很快又想起,前世,拓跋元离放了徐见贤几人后,是准备把她扣下来的。后来是杨衍来跟拓跋元离二次谈判,比盲射,才同意给一个放她走的机会,但那一日,拓跋元离输急眼了,中途反悔,让杨衍给他跪下,才肯履约。
重来一世,互相看不见对方屈辱的时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柴蘅收拾好东西,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去院子里打水清洗一下带血的铜盆,适逢计长卿抱着小十三走进来。
“杨大人醒了?”他刚刚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
“醒了。”柴蘅说。
“那既然醒了,今晚还是你们俩睡一块呗。”计长卿掀开帘子又抱着孩子走出来,凑近了柴蘅,跟她打着商量,“杨大人那个人,你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见不得半点不干净,先前就我们俩在这儿的时候,我跟他隔得老远,他都要我日日把自己清洗干净,这大冬天的,来来回回洗一趟多麻烦。你们是夫妻,他嫌弃我,总归不会嫌弃你。”
平陵侯府虽然落魄,但在吃穿用度上,杨衍这一生是没有过过苦日子的。正因为如此,他爱干净爱到有点病态。
不仅是计长卿,从前柴蘅跟杨衍躺一张床上的时候,也日日要按照他的习惯来,上床前半个时辰要先把自己洗干净,换上干净的里衣,不可以在床榻上吃任何的东西,拿完刀剑的手要洗上三遍才能碰他的东西,不可以用脚踩着他的任何衣物。
这些破规矩在柴蘅的脑子,只要想想就头疼。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不遵守,她又怎能放过。
“即使我们是夫妻,他也会嫌弃我。而且,“柴蘅顿了顿,对着计长卿继续道,“而且很快就不是了,所以这段时日先委屈你了。”
她言语平静温和,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计长卿懵了一瞬,扭头关上木门,拉着柴蘅一起坐在了屋子前的门槛上,小声说:“怎么回事儿?你该不会真想跟我堂弟凑一对吧?”
这厮总是语出惊人。
柴蘅听了忍不住笑了:“我又不认识你堂弟是谁,我跟他凑什么一对儿?婚姻大事又不是真的儿戏。”
“那你的意思是回去后要跟杨大人和离?”
“当然。”柴蘅坦诚地点点头。
计长卿不明白,要和离在上京等着杨衍回去不就行了么,还费劲苦心跑来送一趟死做什么?
别说他不明白,柴蘅自己也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既然上天让她重生一回了,还偏偏要把她送到这个地方来,可既来之则安之,这天底下的事情,哪能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那你不再试试了么?”
计长卿苦心孤诣地劝道:“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培养出来的,你们是少年夫妻,多不容易。他今日不喜欢你,明日不喜欢你,说不定后日就喜欢你了呢?保不齐哪一日你们就心意相通了。”
计长卿的话很实在,可柴蘅试过了,也撞过南墙,上辈子兽夹夹在腿上的感觉太疼了,她不想再试了。
柴蘅摇摇头,笑道:“不试了。明知道是苦果,还硬要去试,可不真成傻子了。”
眼见着她又重新站了起来,计长卿也不好干涉太多,毕竟,如今杨衍是个病患,他自己个儿又是又菜又脆的那个,万一说烦了,把柴蘅这个武力担当给说跑了,可就不好了。于是乎,他识趣地跟上去,乐呵呵地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磨刀。
磨刀倒是不需要。
但屋子里除了小十三要喝的羊奶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吃的。柴蘅拿起墙上的弯弓和一把镰刀,就又往外走。
她自小在芙蓉山里长大,认野菜以及猎物的本事要比计长卿强太多,杨衍昏迷的这几日,全靠着柴蘅打来的猎物和挖来的野菜,计长卿才得以果腹。如今她又要出去了,计长卿是又兴奋又担心。
兴奋是不知道今日柴蘅又会带回来些什么,担心则是怕她遇上不好说话的羌人,万一就这么被逮走,可就不好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我同你一起么?”计长卿掀开帘子,在她临走前,关怀地问她。
“不知道,如果早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回来,不早的话,大约明早。墙上还挂了些止血化瘀的草药,如果我天黑前没回来,你晚上把它熬给你自己跟那个人。”柴蘅将弯弓在自己身上捆了捆紧,事无巨细地提醒计长卿。
“好。”
计长卿点点头,没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反倒乐得自在,
想到这里,他阖上帘子,往里面走,进屋子的时候,瞧见杨衍也正透过窗子往外头看,只是,他眸光不甚清明,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计长卿不知道这屋子的隔音到底好不好,也不知道刚刚柴蘅说的他听到没有,冷不丁对上杨衍的眼神时,竟有些尴尬。这尴尬更像是怜悯。
他无所适从,只好先把怀里的小十三放下,然后轻咳一声,眼神躲闪。
殊不知,杨衍这一生最不稀罕的便是别人的怜悯。更何况,他也从来不觉得柴蘅会真的跟他和离。
她有多喜欢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离开他,她舍不得。
“今日我跟柴四路过羌人大营的时候听说那边绑了几个中原人,不知道是不是朝廷派来救我们的。杨大人,你说如果朝廷那边跟这群羌人一直谈议和谈不通,我们会不会真的死在这里?”
将小十三放下后,计长卿突然开口,难得聊些正经的事。
西戎跟大齐的仗到今天为止打也打了至少有十年,这十年打得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看似两军交战只是兵部的事,但一旦狼烟起,国库就必定吃不消。买军粮要花银子,将士们御寒的衣物也要花银子,更别提那些刀枪剑戟类的军备了,国库的钱又从哪里来,那必然是从百姓那里。
身为这一次和谈的兵部书令史,他虽贪生怕死,也虽然官不如杨衍这个侍郎大,但说半点不忧心是不可能的。所以在杨衍醒来前,郁郁寡欢的话已经跟柴蘅说了大半箩筐,此刻,好不容易同僚醒了,又多了个输出的对象。
人面对未知时总是会有恐惧。
计长卿这样的绝望和迷茫,曾经,杨衍也是经历过的。
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来救他们,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大齐和西戎的命运将来会何去何从。
杨衍理解计长卿,也熟知事情的发展,所以平静地安抚他:“放心,半年内我们都可以平安回到大齐。”
长久以来,杨衍一直都是计长卿的主心骨。有他这么一句话,计长卿一颗心算是安了不少。
人安心,睡得自然也香。为了给小十三偷羊奶,他今儿跟柴蘅起了个大早,因为跑得不如柴蘅快,被牧民逮住又挨了一顿打,此刻困意绵绵,打了个哈欠后,顺势就躺了下来。
“收拾你的铺盖,回到你本来的位置。”杨衍扫了一眼计长卿先前放在他身侧的被子。
“好,那我先滚,等柴四赶我,我再回来。”计长卿听话地收拾他的小铺盖,飞快地走人。
大雪封路,柴蘅熟练地钻了两个小树林,在地里滚了好几圈,才勉强打到一只野兔。等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屋子里亮着一盏灯,想来是给她留的。
她麻溜地用从前师父师娘教的野外生存的方式用刀子在外面处理了野兔,分好了肉后,将自己的手清洗干净,这才钻进屋子里。等进去的时候,发现计长卿已经躺在了她的床榻上,打起了愉悦的鼾。
柴蘅:……
“滚进来。”
隔着一扇帘子,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嗓音。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睡,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柴蘅提着刚宰过兔子的刀进去,想看看这个没礼貌的人到底要做什么,结果一个没站稳,被中间的小板凳绊了一跤,四脚着地,趴在了地上。
“走路永远不看脚下。”
“看来是前世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一模一样的冷嘲热讽的语调,一模一样的倨傲。只这两句话,让柴蘅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他。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因为不爱看脚下的路这个毛病,每回她去刺杀薛如月的时候,杨衍都会吩咐人给她设各种各样奇怪的陷阱。要么是让她被绳子绊倒,要么是给她挖各种各样的大坑。为此,她没少摔跤。
所以此刻,他这话一出。
她心下了然。
不仅仅她重生了,他也一样。
并且,他懒得跟她装下去。即使是一天都不行。
“你这么坦白,不怕我杀了你么?”柴蘅觉得十分的荒谬,撑着手臂艰难地爬起来,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你不会。”
杨衍轻描淡写的目光投向她,上一世风风雨雨十几年,他们之间虽然有隔阂,但杨衍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在西戎这个敌人的地界杀我,你就是大齐的叛徒。你脑子没病,干不出这样的蠢事。”
柴蘅:“……”
杨衍继续:“前世的事情,你我各有难处,在去永州之前的那一晚,你不是要找我求和的么?我那时候没有原谅你,但现在,我原谅你了。”
柴蘅:“……”

就又听到杨衍还在继续:
“看在前世你死的比我早几日的份上,你不听规训,屡次三番从福园偷跑出去,甚至勾结陆识初给我捅刀子的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日后乖乖的,等回到京城后,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杨衍摩挲着指间的扳指,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柔软了几分,“你不是一直想为芙蓉山买一座新的山头么?等回了京城,我就陪你去看山头。从前的事情,我们就此作罢。”
柴蘅:“……”
上一世杨衍比她也就多活了五日,这一点柴蘅其实是知道的。
人死后会有那么几日魂魄是留在原来的家里的,前世,永州时疫严重,朝廷的折子几乎是一刻都不停地往他那里送。
少帝年幼,又刚被杨衍逼着杀兄夺位没多久,还没缓过劲来,处理朝政大事还是个雏儿,一切都仰仗杨衍这个老师。在她的死讯传到他耳朵里之前,为了批复那些奏折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等回来侯府匆匆处理完她的葬礼,他又去了文华殿给小皇帝讲了一夜的经筵,适逢大雨,染了风寒,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回来后就昏死过去,一睡不醒。
这世上,人与人的死是不一样的。
她死后,最伤心的要数杨清屏。这姑娘是她一手带大的,虽然少女时期跟她某些观念不合,闹过几次别扭,且这丫头似乎也更喜欢薛如月,但灵堂上的眼泪终究是做不得假。
他死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举国哀痛,小皇帝为了他这个老师大操大办了一场,其奢侈程度就快赶上先帝死的时候了。可不是么,一手将自己扶植上帝位,权势滔天,死得还早,不需要将来刻意除之,她要是少帝,也得把杨衍当成再生父母。
而话说回来,时间转移大法是个好东西。
倘若她死后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才死,那兴许会有片刻的时候,他是怀念她这个亡妻的。也兴许会有那么片刻的时候,回忆起从少年时候起到中年时候的那十余年风风雨雨的岁月,他会有那么一瞬间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对她做的太过。
但眼下,她死了几日他就死了。
两人都很“咯噔”。
柴蘅也就没指望他有什么愧疚反省。
“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原谅的。”
“你去永州前一晚,我是准备找你求和的不错,但那仅仅是因为我知道在薛家这件事上,我给你跟母亲添了麻烦。可原谅两个字你不能用在我的身上。”柴蘅收起腰刀,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站稳了身子。
她皮肤生得很白,但因为在地里滚了几圈,所以此刻一张脸也灰扑扑的。二十出头的年纪,跌倒了就能继续爬起来,皮实得很。
杨衍顺着她的脸往下看,最终将复杂的目光搁在她的左腿上。
“疼不疼?”
他突然开口,用手边的木棍敲了敲她的左腿。
柴蘅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忍不住道:“杨衍,做都做了,问这个你不觉得矫情么?”
好端端让他的腿被兽夹夹断一次,看看疼不疼?
感受到她话语里的敌意,杨衍知道她在疑心什么,沉声道:“我没让人放过带毒的兽夹。”
他说过的重话他是认的,可没做过的事不能推给他。
不是他放的,偏偏那么巧,他说了要她再敢动薛如月他就断了她的腿脚后,薛家门口那个大坑里就多了个兽夹,这样的巧合说出去谁能相信?
柴蘅不想跟他纠结这些,没意思,更何况,他们之间的矛盾日久年深,一桩桩,一件件,也不仅仅是上一世她是怎么死的这件事。
“杨衍,我不想跟你吵架。认识这么多年,其实我们之间也不全是糟糕的记忆。”
“我记得在很多年前我刚回京被母亲送去南阳书院读书的时候,户部尚书的孙子欺负我,你帮我揍过他。”
“后来我们成婚,虽然说好了只做表面夫妻,但每次回柴府,母亲为难我,你也会不动声色地帮我挡过去。我为了帮你打点朝堂的关系,帮京卫司办事,有一回被一个出狱后的江洋大盗在花灯会上盯上,他一柄飞刀飞过来,我当时正跟长姐在挑选面具,也是你扑过来替我挡了一记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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