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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变坏(走走停停啊)


隔了一周,退思周末在宿舍写作业,接到丁周打来的电话,“你下周回家么?”
“不回,月底再回。”她说。
“回去一趟吧,帮我把这些带给我妈,我有事儿,回不去!”
“.…..奥,好啊。你哪来的钱?”退思反应过来。
“这你别管了。”他不肯能说,接着转了五百块钱过来。
退思收了,也不多,猜测他打工挣的钱,周末时去了丁周家一趟,他们家挪了个位置,换了个更小的房间,小吃店不开了,换了丁周妈妈一辆卖姜母鸭的推车摆在路边。两个妹妹四五岁的样子,没钱去上幼儿园,又怕乱跑,丁周妈妈拿条长绳拴在她们腰上,在摊子附近转圈玩。
“阿姨,这是丁周带给你的。”退思特地走近身,低身说。
“奥……”丁周妈妈瘦了很多,接着钱,有点愕然,“思思啊,丁周呢?他没回来。”
“他,他们班这周作业多。”她拿自己常用的借口,敷衍过去。
“哦,让他好好学习,哪来这些钱,哪来……”
退思撒不了这么多谎,况且她确实不知道,赶着抬脚走:“阿姨,那我先回家了。”
不知怎么,这事儿成了每周五的惯例了,丁周每周都打钱过来,三百、两百,有时只有一百,知道她月末才回家,特地备注:不用专程跑一趟。
她渐渐明白过来,丁周是自己不回家,除了托她带钱回去以外,更是借她的眼睛,帮他看一眼家里。
所以她每回返校,都发微信给他,把拍到的他妈妈和两个妹妹的照片传给他。
双石校庆,学校举行盛大的文艺表演。全校学生都在太阳底下,为唱歌跳舞的同学和老师们鼓掌当观众、当背景,送上鲜花和赞美。退思站在操场上,像茫茫人海里的一粒沙,看舞台上三架钢琴的合奏,想起,从前有个男生,也这样弹琴,他边弹边在众人中寻找她……
她仰起头,看又高又远的蓝天白云,炽烈烈的日光,源源不断,落在她脸上。她记得他弹过的曲子,也听得出舞台上每个琴音,一双耳朵对音调、音色仿佛自带记忆系统。
又过了几轮月考,期末考试时,她进步了几名,但总的来说,没什么大起色,老师都不记得她进步了,进步学生的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闭学式结束就放暑假了,她抱着各种练习走出校门时,烈日当头,在心里劝自己,其实就是个平庸的人而已,以前是因为学校差,显着自己了,其实自己读书没什么天分,靠努力是赶不上那些有光环加持的天才们的……
“退思,闫退思!”有人在身后叫她。
她给日光照得,密缝着大眼睛回头,看见撑着太阳伞,快步追上来的朱佳萱,有段日子不见,她胖了,比退思两个那么大。
“回家么?我爸来接,车子在门口,一起吧。”佳萱热情依旧,伸手揽着退思肩头。
“不用了,我坐公交,也很快。”
“哎呀,你别客气,一起吧,我还有事儿问你呢!”
“什么事儿?”
“就是,丁周一直和你有联系吧?”她凑过来,亲昵得还像从前做小闺蜜的时候,其实她们已经好久没联系。
“有一点,没多少,他家摊子在我外婆旁边。”她只这样说。
“我和丁周好,你知道吧,他告诉过你吧!不过我们最近总吵架,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别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生在一起。”佳萱说这些时这么自然,像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自然而然。
他们好上,并没告诉过她。退思转头,半边脸被太阳照的热热的,发烫,“我和丁周没什么联系。况且我外公瘫痪了,家里乱七八糟,实在没空管你们好不好的事,这种事儿别找我!”她说完,从佳萱的阳伞里走出来,头也没回。
听见她在身后,还在叫她:“退思,退思,你帮帮我吧,劝劝他,他只听你的!”
她走到公交车站,站在那儿,还是心里愤愤,要喷火的怒火。她是要劝他的,但不是为了帮她!她凭什么觉得,为了帮她,她会去劝他。她再也不需要虚情假意的友谊了,她孤家寡人这么久,已经可以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痛苦、一个人受伤、一个人愤怒,一个人重新变坚强。
要坐的那趟车来过了,她实在没挤上去,更气了,走到车站附近的街边店去,那里有一家宠物店,叫“星星船”。隔着玻璃,她常常去看里面的小猫小狗,还有蜥蜴和小蛇。宠物店老板是个光头的大胡子,去的次数多了,认识她,每次请她进去撸猫,“这只银渐层,你摸摸,很乖!”“放暑假了吧?”“下个月我们开新店,春在城分店。”
今天老板不在,她没进去,在玻璃窗外站着,看两只金花鼠跑圈,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她耽搁了时间,到家时天黑了,外婆正在厨房切包菜,“思思回来了,今天吃包菜炒肉!”方菊花穿着油腻的围裙,耷拉着眼角,朝外孙女笑了笑,今天她悄悄去银行存了一笔钱,心里高兴,这笔钱是替思思存的。
“我来摘豆角。”退思放下东西,走来帮忙,水池上摆着一把长豆角,他们夏天总吃这个,便宜。
外婆欠了欠身,让出一个位置来给她。
“外婆,我暑假想去找个兼职做,可以做小时工。”退思垂着头说。
“胡说!你明年考大学呢,做什么小时工,好好读书,不用你操这些心。”外婆转头来,变了变脸。
“家里没钱,大学学费很贵的,要很多钱……”她想说,先攒一点。
“不用你!”外婆关小了火,转头贴在她耳边,“我攒着钱呢,你外公现在不管钱了,都在我这儿,我把你妈上班的工资卡也要过来,都替你存着。别怕,只管考去,有钱让你上学。”
退思手上拿着一截碧绿的豆角,望着外婆神采奕奕的脸。
听她停不下来的絮叨:“读了书,就少受苦了。苦啊,吃不完的苦,你好好读,以后不吃苦!”
什么样的苦,吃男人的苦,吃生儿育女的苦;生活的苦,做人的苦,做穷人的苦,还是做女人的苦?外婆说不清,只是苦!
“笃笃笃”,敲床板的声音,是外公叫人,方菊花把包菜盛出来,扬声答应:“来了!”说着去房里,老头尿了,要换尿戒子。
退思偏头,看见外婆关上了房门。
家里只要敬柔不在,就安静很多。退思在房里收拾衣服和床铺,她留着心眼,每回返校或者回家,都要更换被套床单,也每次都故意把床铺收干净,剩个光床板。防着什么,她不说,但从心里嫌弃。
忙完,又打扫房间,她越来越像外婆,晚上十点了,还在擦窗台和书桌、椅子……
一片安静里,猛地听到一声“霍啷”的摔碗声,她扔下抹布跑到外公房门口,正看见外公伸手连连打外婆的头,靠坐在床头上伸着拳头,外婆要躲,没处躲,被他下死命揪着衣领,一碗面汤,一半泼在地上,一半泼在方菊花领口里。
“不吃汤面、不吃汤面,说多少次不听,死女人!你不听是不是,不听是不是!”外公含着口浓痰在喉咙里,突出的眼珠,像只蟾蜍。从前他人高马大,现在经年躺着,缩了一半。
退思几乎没迟疑,抢步到跟前,一手扯开外公的手,使力把他推回床上,一手拉着外婆,直拉到自己身后去,“给你什么吃什么!又没动手,有你挑的份!”她厉声教训。
像这家里的一家之主,把在场的人都震慑住。
外婆呆呆望着她,眼角渐渐蓄起水雾。
退思没回头,没看见,“再敢打外婆,就饿着吧,饿死你,别吃了!”她高声时的音调像歇斯底里的敬柔,母女俩用同一把嗓子。不过敬柔大呼小叫,是噪音;退思有理有据,是天籁。
这以后几天,家里都清净,方菊花从外面摆摊回来,悄悄放两个芒果在退思书桌上。
房里老头消停了,该发呆发呆,该睡觉睡觉,不聒噪了。本来天天要擦澡,方菊花累得动弹不得,就不擦了,隔天擦,两天擦一次,他也不敢直着脖子叫骂了!
因为退思在家。

丁周爸爸去世,草草火化办了丧事。外面下雷阵雨,方菊花提早收摊回来,浑身淋湿,一边换衣裳,一边和退思说这个消息。“没了好,拖累人,把一屋子活人拖累死了,什么意思!”她低声说,“周周多好的孩子,被拖累死。”
退思递圆领衫给她,只听着,没声音。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哐哐”声响,屋里一阵白亮。
下了一晚上雷雨,退思坐在床头背单词,听着雨点“啪啪”打在窗玻璃上。
第二天一早却是天光大亮,金灿灿的太阳,气温直线升高,逼近40°。中午刚吃完饭,退思洗了碗筷出来,迎头看见敬柔拖着大包小裹走进门。
“哎呦,热死我了,快,有没冰水,给我倒一杯!”她放下东西,叉着腰。
给老头洗了尿布出来的方菊花,吃了一惊,挡在地心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今天才十号,你不休班啊!”
“我不干了,什么破班,再也不去上了,坐牢一样!”敬柔绕开亲妈,往桌面上凉水罐子里找水喝。
“什么你不干了,好好的怎么又不干了。不干了你干什么?”方菊花瞪圆了眼睛,发怒:“一家子要吃饭呢,你说不干就不干,房租药费,吃什么喝什么!”
“这个班我干的够够的,我捡破烂去,我也不干了!”敬柔一抹嘴,说。
“捡破烂!有破烂等你捡?你懒手懒脚,捡得到破烂么?”
“怎么了?我就不想干了,怎么了!”敬柔扯开嗓子,满脸晒红的汗水。
“不想干,哪来的钱,没有钱,怎么活、怎么活!”外婆嗓门更大,压过女儿。
“该怎么活,怎么活,我不管!”
“你不管,谁管,谁管!”说的方菊花怒气攻心,伸手打敬柔的后背,像小时候她逃学,打她一样。“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不管,孩子怎么读书,怎么上学!”她边打,边成了哭腔。不成器的女儿,不该生出来,当初就该溺死她,搁在水桶里,用力按下去,怪她心软,心软……
这一动手,把敬柔点着了,她一扭身,甩开手,“上学上学,让她别上了!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专供她读书,读那几本破书有什么用!都要穷死了,还读什么书。”
“你说什么?”方菊花愣在那儿。
“我说,她!”敬柔伸开手臂,指着退思的鼻子,“别读了,十八了,成年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你了,别装大小姐了,打工挣钱去吧,别读了!”
“哐”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敬柔脸上,她“啊”一声,被打歪在餐桌上。
外婆力道之大,常年干粗活的手,有的是力气。
退思看到敬柔转头来,嘴角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心惊一刻。
“打我!”她抹了抹嘴角的血,涂开一片,更狰狞,“怎么,我就活该替她挣钱么,替她累死累活?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啊!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我不受受这种苦……”她哭喊着,冲到方菊花面前来,口水喷在她脸上。
“因为你好吃懒做又蠢!这家里所有的倒霉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看看谁像你这样当妈,谁像你这样当女儿!你走出去看看,谁家像你这样,你做成过一件事儿么,除了会闯祸,你还会干什么!”退思终于爆发,从小到大的隐忍不发,终于炸开了,“你是一个人么?你是个废物,你当什么人!一个烂人!”
她一吼,把人都吼住了。
但只一秒,她这一席话的尖刀,终于扎进了敬柔心底里,她母狮子一样抓住退思单薄的肩膀,“谁是烂人,我是你妈,你妈!你就是烂人生的,你才是烂透了的烂人。”
退思如今比她高半头,挣扎着,推开她,推得她一个趔趄,“你就是烂人,十几岁就跟人生孩子,一辈子勾三搭四,除了跟男人上床,什么都不会……”
敬柔血红的眼珠,鼻孔出气的声音,一把上前卡住退思的脖子,满脸上变色了,“说谁,你说谁,让你胡说,我掐死你,掐死你!”
退思被勒住瞬间,透不过气,本能后退;方菊花扑上来扯敬柔的手,更惹得敬柔不撒手,咬紧了牙根,要掐死这个女儿……
疯了的人,力气大得难以想象。正是退思退到墙边,退无可退的一刻,丁周推门进来,看见这幕,马上扔了手里的高三辅导书,上前一把卡住闫敬柔脖子,用强壮的男人力量,当胸狠狠推出去,她终于被卸了力,倒退开。
趁闫敬柔脱手,丁周毫不犹豫,一把把大口吸着气的退思拽走,夺门而出。
屋里铺了一地的书,和地上两个各自哭嚎的女人。
退思被丁周拉着,一路咳着,其实是因为在哭,街上怕人看,咳着掩饰,一直到躲进公园的树丛里。
她坐在石头上,两手捂着脸,终于放声嚎啕大哭,他站着不动,等她哭完。
她最后从泪眼婆娑里,看到他手臂上缠着的黑纱,终于停下来,停止了眼泪。
“好了么?”他问。
“好了。”她说。
他这时才在她斜对面的石头上坐下,语重心长,“就是这么糟糕的。”他没头没脑一句。
她明白,点头:“我知道。”源源不断无声的眼泪。
生活就是这么糟糕的,毫无办法!捶胸顿足仰天长啸,也得忍受着!
又呆了一会儿,有小狗和小孩儿从他们面前跑过去,留下一串嬉笑声。
“你怎么样?”退思平静下来,问。
“不好。”他直说,虽然这么说,但两腿叉开,好像并不在乎。
隔了几分钟,热风吹来,吹干了脸上泪痕,紧紧的皮肤感觉。
退思安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我去年暑假,看见你和朱佳萱在那儿,那个位置。”她抬手指了指假山的山洞。
他无动于衷地“奥”了一声。
“朱佳萱说,你和外头不三不四的女生……”她说。
被他打断,“她管不着!”
“我是想问你,你那些钱,是哪来的,不是帮她们……”
他瞬间抬头来,警觉盯着她往下说。
“帮她们做什么坏事?”
“什么坏事?”他追问。
“比如,帮她们找,找别的男的……”她描述,描述不清。
“拉皮条!”他精准说明,“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少听这些胡说八道的事。”
“微信群里有,她们说,援交,收费的,比如……”
“赶紧退群,你是功课不够多,还是练习做的太少了,还有闲工夫关心这些狗比倒灶的东西,谁让你听这些的!”他正色,教训起人来,口气像教导主任。
“那你每周那些钱,究竟哪儿来的?”
“你少管,但绝不是这样来的。”他义正言辞。
“你不说的话,我以后不帮你带了。”
“不帮拉倒,我自己想办法。”
“那些女生……”
“都是我的女朋友,怎么了!”
退思没话说了,他们初中时一般高,坐同桌,现在他看起来,比她大好几岁,不是一个年龄段。
直坐到夕阳西下,丁周起身说:“走吧,我带你去吃麦当劳。咱们去远一点的,晚点回来。”
她跟着。
“晚上还回家么?”他问。
她点头,“回家。”
丁周点头,似乎满意她的回答,没再说什么,生活就是这样子的,还会这样子很久,他知道!
退思晚上十一点多回到家,敬柔已经走了,外婆一人坐在餐桌边,形容枯槁,“早点睡!”她起身回屋前,对外孙女说。
地上的辅导书已经收好了,整整齐齐摆在退思书桌上。
这个暑假,退思家异常安静,和上一个暑假的吵闹,天壤之别。她也没再和丁周碰面,听说他不在家。
直到临开学前两天,一个下午,退思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她匆匆忙忙从家里出去,赶到一个地点。
是派出所。
“我是闫退思。”她向警察叔叔自报家门,紧张又焦虑局促的脸色,嘴唇都发白。丁周被抓进来,她被牵连,来协助调查。
“丁周向这位陈和庭同学多次索要钱财,对方家长报警了,所以请你来配合调查。”警察坐下说。
“这些钱,我收到之后,都是给他妈妈的,真的,我可以配合所有钱的去处……”她惊慌失措的眼睛,语速不自觉的加快。
对面特地换了位女警察来,安抚她的情绪,“不用害怕哈,退思同学,我们只是询问这些钱款的实际去向,并不是你有什么问题,丁周家的情况我们也已经调查过了,她妈妈的说明材料都有,你只要按实际情况再陈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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