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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开始变坏(走走停停啊)


钟岩坚持要下车去等,钟美瑛只好找了个停车位下来陪他撑着伞,没想到特别是他这么重视的朋友。
等了不多会儿,碰到从前上钢琴课的同学妈妈,寒暄两句,“钟岩在等一个同学,说起来和你们家瑶瑶一个年级。”“哦,叫什么?”“名字挺特别,闫退思。”“奥,知道啊,和瑶瑶同班,真巧。不过她家不住这儿啊,你们怎么在这儿等?”
“不住这儿么?”钟岩转头来问。
“我们这个小区,同年级的我们互相都认识,退思家肯定不住这儿。”
钟美瑛顺着话茬问:“那她家住哪儿?”
对方不清楚,“她家从来不参加班级活动,还真不太知道,大概在明福苑后面那一片。”
钟岩和妈妈对视,钟美瑛问他:“还等么?”话里的意思,连家住哪儿都不肯如实告诉你的朋友,没必要等了吧!
“等!”钟岩坚持。
好吧,当妈妈的,没掉脸子,还是陪着一起等。也是因为钟美瑛心里有另一桩事,对不住16岁的儿子,觉得亏欠他。
退思撑着伞从马路对面跑过来,衣服上飘了雨水,头发也是,显出一副异样的柔弱。
钟岩远远看见她,还是忍不住招手,朝她走过去,不过他站定问她:“你怎么从对面过来?不是住这里么?”他指指身后小区。
“奥,不知道你要来,我刚好去同学家写作业。”她流畅回答。
钟美瑛站在不远处,听着。她审视的眼神,扫过小姑娘的脸。
钟岩停顿了一会儿,没再追问,“邀请函给你,周三放学,我在学校门口接你,到时咱们电话联系。”“奥,需要我妈妈打电话给你妈妈说一声么?”
“不用了,我已经和我妈说过了,她同意。谢谢你来送邀请函,我会拿给她看的。”她含笑致谢,很得体。
钟岩有什么话,欲言又止,最后没说,只看她回身走回雨水里。

她最后这句话并没撒谎,确实和妈妈说过了,敬柔说:“蛤,生日会,在哪里的?我也去看看!”
“人家又没邀请你。”她说教的语气,“不请自来,是很丢脸的,你知道么?”
“知道,谁真的想去,小屁孩,搞得跟真的似的,还生日会!去吧,我给你打掩护。”敬柔一摆手。
“不会很晚的,我到时提前回家,你就说我去朱佳萱家画手抄报了。”
“OK啦!”敬柔咧开嘴,“哎,给你五十块零花,万一你们要去吃烤串儿!”
她难得周到一回,被女儿拒绝了,“不用。”退思说,眼皮都没抬,没瞧上她这五十块。
她哼哼着走了,小屁孩还嫌少。
退思没告诉敬柔,钟岩家住别墅,家里有司机,她后来才听同学说,来接她的车,有名字,叫埃尔法。
生日会在他家一楼的客餐厅及后花园,另外请了派对主持人、摄影师和一位魔术师表演魔术。
生日礼物堆在沙发边的地毯上,一座小山。她准备的书签,装在特地从杂物社买来的樱花信封里,交给他时,觉得拿不出手。
但钟岩很认真地收进衣兜里,不和那些礼物放在一起。
退思见到了他家人,爸爸妈妈和阿公阿嫲,原来他家有工厂,在泉州,为了他读书才特地搬来厦门住。
家长们都由钟岩做主,退思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听小孩指挥的家庭。退思这时倒并不局促,这家里的富有并不能吓住她,其实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少,无知刚好成全了她的无畏。
钟岩带她去楼上自己房间,“等会儿我二叔家也会来,等他们到了,就开餐。你饿了么?叫阿姨拿点心上来。”
退思摇头:“不饿,没关系。”
钟岩特地带她去看,他布置了一处写书法的长桌,在自己的书房,“我在练字了,想以后能和你写的一样好!”
退思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看看,在临摹,“从赵孟頫开始么?”
他点头,“老师推荐的。”
“我是我外公教的,不正统,从行书开始写,写回小楷,所以笔顺奇奇怪怪。”她自谦。
“可是真的,每个字都好看。”他羡慕的眼神。
“其实,唐宋八大家的字,都好,都能拿来临摹,另外,米芾、蔡襄几位,还有宋高宗的字也好!”
“你都能写么?”他仰望的表情,小迷弟一样。
“能啊。”退思准备提笔蘸墨,她也有爱吹牛爱表现的时候,因为她只有14岁,正是张扬热烈的年纪,尤其对着他。
只写了半个字,钟美瑛来敲了敲房门:“魔术表演开始了,钟岩,带朋友下来看吧,别错过了。”
“好,来了。”
他们于是没写完。匆匆下楼,魔术师表演徒手玫瑰花,众人中送给了穿着校服的退思,可能觉得她眼睛生得全场最美。钟岩笑着在叫摄影师过来拍照,阿嫲走进来通知他,“二叔家去过情人节了,不用等他们。”于是他又指挥着开餐。
退思吃的少,其实因为有些食物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吃,索性表示不爱吃,倒显得挑食矜贵模样。钟岩问她爱吃什么,她潦草回答:“爱吃蛋糕啊。”
把他听笑了,所以最后切蛋糕时,他特地切了一块大的,给她。以为她吃不完,结果她真的一口口把蛋糕吃掉了。他有点儿惊叹。
“我要先回去了,最后再说一遍,祝你生日快乐,谢谢你邀请我来。”退思掐着时间的,这一刻她像要踩点儿回家的灰姑娘,她自己没觉察。
“可以再玩一会儿,等会儿叫司机送你。”钟岩还想给她展示自己的航模、电子相册、和得过的奖状。
“不了,回去晚了,我妈会着急。”她这句,算是如实说。
“奥。”他有点儿遗憾,但表示理解,送她出门,车子停在车库门口,他陪她走过去。
如果退思知道在这里会遇到什么人,她一定不会坚持此刻就走。
他们站在门厅前道别,迎面走来一个牵着小狗的人影。
钟岩先看见,他客气地打招呼:“林老师好。”他一直这么称呼。
“你好!”来人爽朗声音,从背阴处走出来,“这是,闫退思吧!奥,你们在冬令营认识的,很好很好!”
林校长笑眯眯,一贯和蔼可亲。
没想到,退思神色骤变,她站在那儿,甚至忘了和自己的校长打招呼,听见林校长走来,接着说:“跨校交流,你们确实该多交朋友啊。退思同学是我们初二年级的尖子生,虽然家里情况不好,但个人努力的精神很值得你们学习。”
这话是对着钟岩说的,意思钟岩也明白,是说很值得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学习。
“太晚了,我该走了!”退思忘了所有敬对师长的文明礼貌,仓惶着,转身上车,司机关上车门,真的开走了。
退思不敢面对,不敢深想,不能看着自己搭建起来的谎言世界崩塌。她仿佛听见,陈钟岩站在那儿和林校长接着对话,“她家情况不好么?”“是啊,真是可惜得很,单亲家庭,她妈妈只来开过一次家长会,说话颠三倒四的,很不像样,听班主任说,还带着广告纸来,见人就发传单卖东西。”“可她说,她爸爸是工程师,妈妈有工作。”“不是啊,她跟着外公外婆生活,没有爸爸,家境很差,连你们冬令营的费用,也是学校帮着减免的。”
还好车子开走了,越来越远,远离了。
一直快开到家,她还没完全平静下来,低头盯着手机上钟岩的微信,在想,删掉吧!只要删掉他,这段丑陋的故事,就结束了。
她发着愣,没发觉,手机屏幕上一层水渍,汪洋一样,下车时,才在身上擦了擦,顺便抬手擦了擦眼睛和脸上的泪痕。
她在学校门口下车,走回家的路上,眼泪又涌出来,止都止不住。明明没做错什么,明明自己很好,世界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她不知道该怨恨什么,只是满心委屈,委屈到心酸发痛……
在巷子口,被出来扔垃圾的丁周叫住,“闫退思!”
她慌了一下,没转身,“干嘛?”声音颤抖。
“不是去参加生日派对了么?”他走过来问。
“参加完了。”怕被看见没来得及擦掉的眼泪,她忙着往前走,一刻不停。
他跟着她走,一前一后,没再问什么,直到她走回家,消失在水泥墙后。
这样独自饮泣的夜晚,退思还要经历很多个的,现在只是小小的开始。她还不太强壮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等着每个时刻的来临。
感受疼痛、羞耻、懊悔、伤心,是成长的必修课呢,很久以后她才明白。
厦门的春天来得含羞带怯,但一旦来了,直接升温到30°,热得人汗流浃背,抢了夏天的风头。
退思朝七晚六的上下学,课余帮外婆做生意,炒菜洗碗,渐渐觉出这家里两个好吃懒做的蛀虫,外公和敬柔。
陈钟岩再没联系过她,她有时会恍惚,抬头看后窗口一丛如火如荼的三角梅。是不是真的是个梦!冰雪纷飞的梦。
上了初三,杨老师抓到班里早恋的几对学生在办公室训话。课间时特地来关心退思,“不要早恋啊,有情况及时和我说,老师会帮你处理。”
她点点头,如实回答:“只收到几封情书,其他没有了,不会影响学习的,老师放心。”
老师太喜欢她这样的学生了,听话、懂事、守规矩、小大人一样的成熟,一点就通。
她也真的说到做到,中考成绩出来,考上了双石中学。
他们学校本来全市排名就差,考上双石中学的只有六七个人。退思炎炎夏日,走回家通知家人,敬柔“呱呱”大笑,“来来来,咱们开瓶啤酒来庆祝。”连外婆都说,要多买几个菜来烧。
“没什么好庆祝的。”退思一脸平静,自己回屋去了。
“你们看看她,奇奇怪怪的,都是让你们宠坏了!”敬柔指着房门,抱怨,难得说出一点像妈的话来。
“我要住校,需要交住宿费和伙食费的,先告诉你们一声。”退思背对着门口说。
“啊!多少钱?”她妈问。
她照着通知书上,念了个数字给他们。
他们都沉默。
过了半天,外公开口问:“咱们住的离学校也不远,问问老师,住到家里吧。”
“问过了,学校要求住校。”退思中气十足地说。其实没问,其实学校允许走读,可她讨厌住家里。
“这也没多少钱,住校就住校呗!妈给你付!”敬柔最近手头活络,拍了拍胸脯。
外公瞪她一眼,但没说话。
高中开学那天,学校门口停满了送孩子的轿车。退思和敬柔是坐公交车来的,有一站正好在学校门口。
“哇,这么多豪车!奔驰宝马诶……”敬柔边走边感叹。
“快走吧,别看了。”退思催她。
报道的走廊里,碰到丁周和朱佳萱,佳萱热情地伸手来,“等会儿一起坐我家车回去吧,加上你俩还坐得下。”
“好啊,正好顺路,我说让思思问问你,她还不肯,要不也不用等半天公交车。”敬柔自来熟,眉飞色舞,像是自己来上学。
退思站着,没说话,她更像个妈妈。
报道完出来,他们三个分在不同班级。退思手里有张贫困生的申请表,她捏着看。
敬柔也瞟了一眼,母女俩难得心有灵犀一回,“不想填啊,怕丢脸啊。”
退思转头来看她的脸。
“那就不填呗,你妈我马上就有钱了,以后供你读书,钱管够!”敬柔说着,豪迈地伸手过来,一抽,把那张申请表撕掉了。
退思看着她撕出的碎片,有点茫然,闫敬柔满嘴跑火车,她说的有钱,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
不过,既然已经撕了,就算了吧。
不过,那张表,丁周填了,很快,高一年级都知道了,有几个贫困生,现在还有贫困生啊?他们惊讶地在楼道里窃窃私语。
丁周不能不填,暑假的时候,他家的小吃店,液化气罐爆炸,爸爸被重度烧伤,一直在医院,他是名副其实的贫困生。
高手如云的高中,退思连成绩好的光环也没了,她忙着功课,顾不上别人。只在周末回家时,和丁周同乘一部公交车。过了初中生男女大防的敏感期,他们俩有时会坐一起,说说考试和练习题。
有一天,他忽然问起:“你打听过那个人么?”
“哪个人?”退思抱着书包在膝头上,问。
“冬令营那个?”他居然还记得。
“没有,打听他干嘛!”她言不由衷地说。其实打听过,高三年的学姐说,陈钟岩高一下学期就转走了,听说去了英国读,没在国内。
她又在心里和自己说一遍,真是多此一举,打听他干嘛!
她一周回家一次,有时借口作业多,两周回家一次,每次从家里走前,外婆会悄悄塞钱在她笔袋里,有时一百,有时几十,有时一个五十,几个十块。
她不住家里,就远离了家里的纷纷扰扰,不知道敬柔因为和老何偷情的事被老板娘发现,带人上门来打架,外公被推倒摔断了尾椎骨,还报了警,可并没赔到医药费,敬柔还被拘留了几天。
也并不知道,外公住院一周,回家后,就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了,他脾气也越来越坏,常常摔盆子砸碗,打外婆。
她放暑假回来时,发现外婆老了十岁,敬柔不在家,去电子厂上班了。这一整个暑假,是她过的最聒噪的一个暑假,外公每天都在床上叫骂,仿佛人人都欠他的,外婆晚上偷偷抹泪。敬柔回家倒班的时候,被外公外婆两个轮番地骂,她也还嘴,家里对骂声无休无止。
退思常常一大早躲出去,在公园凉亭里写作业,看小说。她不练字了,因为笔墨纸砚都被外公一把火烧掉了。同时她自己也觉得,练字很可笑,没什么用。
有天,她坐的凉亭外,来了几个大妈组了个舞蹈队,放音乐排练。把她逼走了,她游荡一圈,在假山后面背阴的怪石堆里找个位置,坐着,发呆,自己也像个怪石,人形怪石。
远远的山洞里,她好像看到丁周,他最近窜个子,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退思刚想张嘴叫他,接着看见另一个熟悉的人影儿闪现,丁周把她拉进怀里,两人熟练抱在一起,接着重合起来……
是朱佳萱。
她坐在那组怪石上,更呆了呆。

高二开始,她索性一个月回家一次,外婆能塞给她的私房钱也越来越少。她说是努力读书,全力以赴,但成绩没什么起色,她一直是全力以赴的,没什么助力,当然没什么变化,不像其他同学,有各种各样的教辅班和家教老师。
差不多这个时候,周末时会听到一些关于丁周的流言,他被评为年级第一帅男了,他逃课了、和学姐谈恋爱了,被通报批评了、跟人打架,被打破头了……
退思回家仍旧坐那部公交车,但一直没再遇到丁周。
终于在学期末,遇到一回,她特地坐在他旁边,说:“还是好好读书吧,其他的事等高考完再谈不迟。”
他明白她说什么,转头来,盯着她的大眼睛:“你好好读就行了,不用管我。”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低头,闭了嘴,但看见他脚上,穿了一双很贵的耐克跑鞋。
月考成绩出来了,她这么默默努力,并没惊艳全场、收获辉煌,还退步了好几名。晚自习后,她坐在操场边暗影儿的水泥墩上,趁着没人,大哭一场,觉得提上鞋,也追不上那些天生穿着跑鞋的人,怎么办!天道根本不酬勤,付出没有回报,努力不会有用,人生来就不平等!
她呜呜咽咽地哭,不敢放声,怕人听见。只有用力捶着水泥板,拳头破了皮,也没知觉。
哭也要掐着时间,熄灯前得回去,超时了会被宿管老师骂。
她抬头用力吸了吸气,抹抹眼泪站起身走了,身上校服外套大一码,外婆说买大,这样三年都不用再买校服了,这时盖着屁股,带起一阵枯树枝叶,边走边掉。
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动静,她完全没听到有别的响动,哭的太忘情。
树丛后面不远处,另有两个人正抱着拥吻。“亲亲都不专心,讨厌!”女生娇嗔的嗓音,“你眼神都没看着我!”
“闭上眼睛,不许看!”丁周熟练又低沉的耳语,一只手伸进新女友的衣襟里揉摸,姑娘马上听话得像他捧在手里的小白兔,言听计从。他眼神像黑夜里的鹰隼,闪过一道寒光。
月末回家,退思在公交车站等车,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头,转头看见是丁周,“这个给你!”他塞了一叠好几本复习资料在她手上,其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走了,像是怕谁看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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