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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香草芋圆)


惜罗嗔道:“哪里毒了?今天放的糖减半,保证不会像昨日齁甜。”
惜罗最近沉迷做糕点。采摘山里盛开的桂花、菊花,山涧里取清泉水,自己琢磨方子,打磨卖相。每天出锅四小碟,惊春都不给碰,兴冲冲地端来给主家试口味。
昨天也是卖相极佳的四碟细点,不小心放多了糖,齁甜。也是先给凌凤池试吃了一块,他什么也没说,波澜不惊地用完。
章晗玉还以为好吃,咬了一大口……齁甜得她喝一整杯浓茶才压下去。
今日四碟糕点的口感比昨日大有进步,凌凤池咬一口桂花糕,实事求是道:“不错。有七分宫廷御膳的糕点品相了。”
章晗玉把剩下三块甜糕都吃个干净,不吝夸奖,“何止七分?我觉得有九分了。清甜不腻,滋味绝佳。”
惜罗大为高兴,抱着空盘蹦蹦跳跳地走了。
被惜罗的甜糕打了个岔,庭院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对坐两人互看一眼,不约而同抬手指了指,提醒对方嘴唇上落的糕粉位置,各自擦拭干净。
凌凤池起身把两杯茶添满。
清香茶水沁人心脾,脑海里闪过的,是刚才那句带着笑意的:
“凌相再温柔小意,也难以软化我的合离之心。”
借着眼前难得的悠闲气氛,他语气平缓地问询:“为何?我哪处做得不够,引来你的不满,可以直说。若是我的过错,自当改正。若是为了之前的误会,我会尽力弥补。”
章晗玉低头啜口清茶,想了想,莞尔摇头。
“做得足够好了,凌相。既温和又耐心。从前还藏着心事不说,最近也能敞开心胸,畅所欲言。章家把我养大的傅母对我的态度,比起凌相来说都差得远。我最近过得很快活。“
轰鸣的瀑布声响显出庭院寂静。
凌凤池并未试图打断,也未开口质疑。只在近处安静地注视着,听她继续往下说。
章晗玉又陷入思绪里,思索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该如何说呢,凌相最近对我实在太好……”
她笑指自己,“把我宠坏了。“
她本习惯了随波逐流的墙头草日子,东边危险就倒向西边,哪边有利可图便倒向哪边。
“落在凌相手里,你若从一开始便软硬兼施地压制我,我审时度势,自然会服软顺从……找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过段日子改头换面重回京城。”
“你若从一开始便对我太坏,我饱受折磨,也会假意顺从,再狠狠地坑你一把,找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叫你这辈子再寻不着。”
“你却对我越来越好……”章晗玉的目光从瀑布远处收回近前,落在对面仪态端雅、眉目疏朗的郎君身上。
自从巴蜀重逢以来,便不再隐藏他的钟情,袒露心迹,示以爱重,把她高高地捧去天上。
“凌相之对我,让我有种错觉。仿佛我不是个假冒兄弟的西贝货,真是天上明月般的人物——”
“不要贬低自己。”始终聆听的凌凤池打断她淡淡的自嘲。
他从这句罕见的自嘲当中敏锐地抓住了什么,握住章晗玉的手,指尖交握。
“无需贬低自己。身为京兆章氏嫡女,独自支撑起门楣,你无需假冒任何人,你自己便是灼灼耀光的人物。”
章晗玉任他握着自己的手。
“我知道自己斤两,谈不上贬低自己。说句不自谦的话,哪怕明月高悬的天幕,我若真想上去,尽力也能攀一攀。”
“但凌相这般的人物啊。”她转过头来,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打量。
今日的气氛太好,周围太静,以至于本该深藏心里的言语,情不自禁地浮上嘴边。让她忽地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后面这句,她本不该说的。
“凌相这般的人物,在我心中,是从认识之初便高悬天幕的明月。我攀尽全力,站在和凌相并肩的位置,哪怕只有短短几年……”
凌凤池原本沉静地倾听,听到那句“在我心中,是从认识之初便高悬天幕的明月”……
他忽地意识到什么,垂下的凤眸骤然抬起,盯在她面上。
章晗玉并不躲避,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
毫无顾忌地继续往下说。
“能和凌相并肩站在天幕高处,哪怕短短几年就掉落下来,毕竟也曾并肩过,这辈子无憾。凌相却说,爱慕我多年……乃至于为了这份暗藏爱慕,心中饱受撕扯。受宠若惊啊。”
章晗玉起身走去凌凤池的面前,张开手臂。凌凤池伸手把她抱坐入怀中。她没有拒绝拥抱。
“继续说。“耳边听到凌凤池沉静的嗓音。
章晗玉把脸颊靠在男子宽阔的肩头,带悠悠感慨,吐出最后一句。
“受宠若惊,以至于生出本不该有的心思,似乎我真的值得这份珍重……现在,我也想和你一样了。”
“想寻到立身之根本,不会动摇,心志坚定……不想再做涛涛江水当中的浮纸。”
凌凤池心中澎湃汹涌。
从那句“高悬明月”,他隐约摸到了面前狡黠女郎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但他细细思索,又不大能跟上她跳脱的思路。
“你说的这些,我都听到了。你本就值得爱重。”
“但这些,跟你坚持合离有何关系?”
有何干系?
章晗玉想起了叶宣筳助她逃离京城当日,坐在马车前辕说了一大堆废话。废话早忘了,单单只有一句被她记到今日。
【你们这桩婚姻,因大理寺献策而起。功利掺杂,并非一桩好姻缘】
功利掺杂的一场仓促婚事。
才有众多仆妇虎视眈眈、她被押入婚房的局面发生。
当时只觉得刺激。
她原本压根没把这场临时凑合的婚事当一回事。
“如今想起你我成婚当日,同心结在前头扯着我走,被如临大敌地押入婚房。”
“章家人一个都不在,凌家长辈也不在,全是看管我的陌生仆妇,拴手腕的细绳直到凌相入洞房才剪开……这便是京兆章氏和渤海凌氏的大婚。”
“回想起大婚当日的狼狈。叫我如何心志坚定?立身之根本如何不动摇?”
这句话轻飘飘落下之后,庭院里便没有了其他声响。
耳边除了彼此的呼吸心跳,只有落叶被秋风刮过衣摆的声响。
两人都不再说话,彼此保持着相拥的姿势拥抱了好一阵,直到惜罗再次提着提盒,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踏进庭院……脚步猛地一停。
凌凤池率先察觉,握着章晗玉的手走回食案落座,转开话头:“先用饭罢。”
惜罗似乎察觉了什么,飞快地放下菜肉碗碟,瞅瞅两人,直接出了庭院,还体贴地关上了院门。
两人安静地用饭,期间谁也未提起话头。
用完饭后,章晗玉才抿了口茶,凌凤池起身走来面前,垂眸打量。她若有所觉,放下茶盏。
又被揽住抱入屋里。
纱帐扯下一半,半垂半悬着。两人倒在床里缠绵拥吻。
绵密的吻落在耳边,发鬓,脸颊,沿着敞开的衣领一路吻下光洁肩头。
章晗玉并不阻止,她也同样地渴望对方。
细密的吻激起身体里的情欲,情欲涌动如潮水,她难耐地扬起脖颈,抬起的小腿贴上去,带催促之意,蹭了蹭。
把她亲吻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好夫君不知在想些什么,被她贴过来亲又蹭的,居然撇下四处如烈火燎原的汹涌情玉……
把面前已经露出雪色肩头的衣襟又合拢。
居高临下注视过来,冷静地和章晗玉开始一轮清谈。
“我们之间分明深有情意。晗玉,按你的说法,哪怕日日争吵,处处分歧,我们依旧是真夫妻。”
章晗玉:……脑子呢?入了床帷就被她扔去三千里外的脑子在哪里?
她要捡回来请谈了。
“我们本就是真夫妻。”急促喘息的呼吸还未平息,水润亮泽的唇瓣,翕动开合时仿佛饱满多汁的桃子,引人采摘。
“如今有分歧,卡在合离这处,好好商量便是了。”
有情意的真夫妻,为何还要坚持合离?
他们的婚事确实开始于错误,但眼看彼此之间敞开心怀,误会消弭,渐入佳境。
他们本就登对,理应百年好合,做一对山间翔舞的龙凤。
凌凤池不赞同地拧起眉心,俯视身下喘息微微的女郎。
“所谓商量,只是让我一人让步。”
章晗玉奇道:“难道每次都都该我让步?”
凌凤池:……
这轮清谈有始无终,毫无结果。
“谈完了?”章晗玉又把脑子扔去三千里外,满脑只剩下不可言说,主动伸出手臂拥住身上还在沉思的郎君,小腿抬起,粉润的脚趾头划过对方的膝盖内侧,轻轻地蹭了蹭。
凌凤池忍耐地吸了口气,
半悬半放的床帷帐被扯下,严严实实地遮住帐内春色。
商量毫无结果,分歧依旧。只试出了不浅的情意。
章晗玉浑身都餍足,人懒洋洋地不想动弹,翻了个身便没心没肺地睡了过去。
凌凤池睡不着。
久久地凝视着身侧的动人睡颜。
他爱慕她多年。一笑一颦,举手投足,处处牵动心弦。他的情绪起伏向来不大,几次剧烈起伏都为了她。
她今日出人意料地道,“从认识之初便高悬天幕的明月”……
她心中竟然如此高看自己。
忽地又想起,为了拜阉党为义父之事,自己曾经不搭理她。
多年之后,她带着洒脱的自嘲语气笑说,当晚回家哭了一场。发誓第二天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再绕着她走,她从此再不搭理自己。
都是四年前的旧事了。
自己当年的心性定力远不如现在,她当年也还残存些年少稚气。
一路纠缠着走过来,也不知算互相磨砺还是互相成就,上千个日夜一晃而过。
枕边人睡相不好,翻了个身,露出半截雪白肩胛,舒展伸开的手臂毫不客气搭上他的手肘。
凌凤池注视良久,握住秀气的指尖。
一路纠缠着走到如今。
叫他如何肯放手。
耳边回想起一句句带着笑意的言语。
“凌相,你把我宠坏了。”
“现在我也想和你一样了。想寻到立身之根本,不会动摇,心志坚定……不想再做涛涛江水当中的浮纸。”
“回想起大婚当日的狼狈,叫我如何心志坚定,立身之根本如何不动摇?”
凌凤池在轰鸣的瀑布声中久久睁着眼。

山院起了秋风,刮过满地黄叶。
庭院当中的石桌清理干净,众人围坐,惜罗挨个发面粉,模具,盆,就连几个留守的凌家护卫每人也领到一份,满手面粉,一脸困惑地扑腾。
“主家说,今年中秋做些蒸饼做节礼。”惜罗示意所有人跟着学和面:“不怎么会做的话,就一步步跟着做。如果自己有巧思,也可以做些不重样的。”
午后,凌凤池从府城回返,领着凌长泰走近庭院时,第一笼蒸饼热腾腾地刚出锅,远近都能闻到香气。
一大锅的肉馅蒸饼,以模具压成正圆,面皮压上祥云纹和“中秋月圆“四个吉祥字,章晗玉以朱笔挨个写上“凌”字,整整齐齐码在竹提盒里,准备送去郡守府。
凌长泰试吃了一个,皮酥鲜香,三两口吃个干净,吮着饼屑意犹未尽,“一个哪够?再来两个。”
章晗玉冲他招招手,“长泰吃了一个?来,坐下。惜罗,面粉和模具加一份,叫凌长泰也做一蒸笼,把他吃的那个补上。”
凌长泰:……
章晗玉自己也在捏蒸饼。凌凤池走近身后,看了片刻,洗净了手撩袍坐下,吩咐惜罗:“给我也添一份模具。”
章晗玉把自己手上的蒸饼都扔下了,只顾笑看身侧的郎君如何捏饼。
凌凤池试做了一块,模具压上祥云纹的“中秋月圆”,发力把饼压圆,再提笔写一个朱红“凌”字,卖相居然不差。
他自己的写的“凌”字用了隶书,笔意古朴端雅,和章晗玉笔下潇洒飞扬的“凌”字大不相同。
章晗玉起了几分玩笑心思,故意出言激他:“循规蹈矩的捏蒸饼有甚意思?一整锅都一模一样。来,我们来捏两个不一样的。”
凌凤池停了手,看她如何捏不一样的蒸饼。
章晗玉取过发酵的软面,边裹肉馅边问:“你家二叔属相什么?”
凌凤池想了想,“二叔父比我父亲小三岁,应是属牛。问这个作甚?”
“属牛啊。”章晗玉四下揉搓面团,搓出两只角来。
凌凤池:……
惜罗和惊春都站在章晗玉身后,兴致勃勃地看主家捏出一只像模像样的牛头饼。
章晗玉捏起了兴致,又追问:“二叔母属相什么?”
凌凤池道:“属马。”
章晗玉又取过一团软面,裹进肉馅,试着捏马耳朵。
一口气捏了两只牛头饼、两只马耳朵饼才停手,她拍拍面粉催促:“该你了。”
凌凤池取过一团软面,学她的样子裹进肉馅,也开始捏耳朵。
章晗玉嫌弃道:“不许学我。马和牛都不能再捏了。”
凌凤池说:“不是这两个。”修长手指往上一提,揪出两个小尖尖。
“这不还是牛耳朵吗。”身后看的惊春咕哝着。
起先确实像牛头,但捏着捏着,看起来不大像牛了。
凌长泰也扔下满手面粉,跟众护卫弟兄拥过来站在阿郎身后看热闹。
蒸饼被捏出一只小羊,圆头圆脑,憨态可掬,头上两个小小的羊角。
凌凤池停手打量片刻,提起朱笔,在蒸饼中央写下一个小小的“章”。
“这枚饼不送去郡守府。”他把小羊饼递给惜罗,“留在山院,明日中秋蒸了吃。”
惊春还在嘀咕,“为什么不能送郡守府?那么大的府邸里头总有几个属羊的可以吃羊饼……”
惜罗瞪了眼没眼色的弟弟。没见到蒸饼中央都写上“章”了?主家属羊!
章晗玉看到一半就琢磨过味儿来,抿嘴无声地笑了下。
凌凤池动手捏了个小羊饼给她,嘴上一个字也不提,她嘴上也不提。
在场众人又各自捏了些圆蒸饼,数了数,百二十只饼,足够做节礼了。
这天的山院四处飘荡着浓郁饼香。
庭院傍晚收拾干净,章晗玉邀凌凤池一起用了晚食。
谁也没有提起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分歧,只在天幕接近正圆的月色下,对坐说了些闲话。
说着说着,也不知谁起的头,提起东宫初见当日的场面。
“那时听到你来,我可不大服气。”章晗玉边吃边提起那段初出仕的日子。
入东宫伴驾读书的头一年,职务清贵而不繁忙,年仅三岁的小天子懵懂可爱,傅母满意、在家里不闹腾;义父尚未要求她做事。结识了几个年轻友人。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短暂的东宫岁月,才是她这辈子过得最为悠闲、值得反复回味的好日子。
凌凤池以太子少傅的官职入东宫。当时她已给小天子启蒙几个月。陪伴得尽心,处处被称赞,身上东宫舍人的官职却不见往上挪一挪。
凌凤池初进东宫,官职就压了她一头。
“听说你来了,我惦记着看你一眼,看看盛名在外的渤海凌氏子有何过人之处。给小天子下了课,急匆匆往往外赶。结果不巧,迎头撞上了……还记得么?”
时隔多年,凌凤池却记得清楚。
“当日你穿了一身浅青。”
仿佛飞过云端的青鹤,衣袂飘扬如惊鸿,在白玉阶下闪过便消失了踪迹。
当日他远远地站在拱桥高处便看见了人影,却未等看清,视野里便只剩下一角浅青衣袂。
彼此虽未见面,闻名已久。他当时心中也猜出,多半是最近名动两京的那位京兆章氏子了。
两人既成东宫同僚,共同给小天子开蒙,日后相见的机会多的是。
想到这里,他便下了拱桥,在宫人的接引下,沿着宫墙往寝殿方向走,想去拜见当时还是东宫太子的小天子。
却不料,才转过宫墙角……那道浅青色的身影也正从宫墙另一面转来,前方领路的宫人啊哟一声,忙不迭往旁边一让——
迎面而来的她跟宫人身后的他自己撞了个正着。
想起当日那场面,章晗玉气得很。
被撞上的人稳稳地站在原地不动,她自己险些撞去宫墙上,怀抱的卷轴散了满地。
宫人都知道忙不迭地蹲下帮她捡拾,这位倒好,退开两步,无事人般地退去宫墙转角后等着。
等满地散开的卷轴收好,重新被她抱回怀里,四处拍打灰尘时,这位才走上前,淡淡地一颔首。
“可是章舍人当面?在下凌凤池。”
章晗玉悠悠道:“当时我就想,给同僚帮把手都不肯,可真是眼高于顶的大族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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