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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香草芋圆)


初夏午后的阳光刺目。她仰起头,略过耀眼日光,只看得见凌凤池长眉修目的侧脸轮廓,一双凤眸直视前方,这是个隐忍不悦的神色。
章晗玉撇撇嘴。笑话了几句他的好友,他还不高兴了……
“背地骂他两句,不疼不痒的,你都听不得?也罢,不打扰凌相,下次当面我骂叶宣筳去。”
凌凤池又道:“莫找他。”
这三个字的语气和刚才大不一样。寒冽如冷泉,章晗玉被冻个不轻,瞬间闭嘴。
或许是他自觉语气冷硬,缓了缓,再开口时的语气显得温和多了。
“心情不好,惊着你了。”
凌凤池策马而行,缓声和她解释:“回程只有你我夫妻,无需提及他人。晚上想用些什么饭食?写单子让厨房做。”
靠在他肩头的章晗玉弯了弯唇。
心想,在哄她呢?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再拿吃食哄一哄。凌相这种哄小孩儿的手段是不是有点看不起人……
心里腹诽着,嘴上毫不客气地连点七八道大菜。
炙烤活虾——要剥壳;鲥鱼鲜汤——要去刺。莼菜青笋豆腐羹——帮忙夹豆腐。
她受伤的两只手当然剥不了壳,去不了刺,更夹不得豆腐。
要么,他自己鞍前马后,处处亲自服侍她洗漱用饭;如果他做不了这些琐碎活计,她当然会抓住难得的机会,提出身边少不得服侍的人,把惜罗调回婚院……
筹划得完美。
没想到具体施行起来,她压根没机会提惜罗。
两人回府后,凌凤池握着她的手腕进婚院,清退仆妇,反关院门,直接把她抱进了屋。

滋补汤是凌凤池吩咐送来的。
下午被抱回屋里,她两只手裹得像纱布粽子,纱布上方露出动弹不得的半截手指头,仿佛剥开的青葱,摊开搁在床边。
本来力气就差得远,这下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好在还有一张嘴。
哼哼唧唧地喊手疼。
撒娇要抱要哄,耍赖地喊不行了,迭声地要缓一缓。
全程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另一个从头到尾没说话。
耍赖喊了半日还是有用的……
□**□
完事后困倦眯了一觉。半梦半醒间,她一个激灵,猛地想起把惜罗调回婚院的筹划。
大好时机不容错过,她当即打算开口提一提,睁眼发现自己在水房……
耳边水声阵阵。有个不轻不重的力道在替她擦背。
凌凤池见她醒了,缓声说话的同时,把浴桶里飘着的乌黑长发捞起,以干布裹住。
”知道你爱洁喜净。”氤氲水汽里听他道:
“今日可是太疲累了?未清洗便睡过去。我替你沐了发,身上也用皂角洗过,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章晗玉现在完全清醒了……
为什么凌凤池以为她爱洁喜净?
因为她每次敦伦过后,无论如何疲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都坚持起身沐浴。
为什么她每次困倦得眼睛都睁不动了还坚持起身沐浴?
不是她爱洁净到难以忍受半点脏污,而是房事后即刻冲洗,有助于避子……
章晗玉趴在木桶边沿,沾染水汽的浓长睫毛垂下,含糊道:“洗得够了。”
木桶边搭着的两只裹得难以动弹的手,被小心握住,搀扶着她自木桶起身。
窗外天光还亮着,傍晚时分,厨房熬好的一碗热腾腾的滋补羊汤送来屋里。
两只手都用不了,凌凤池以汤匙舀起,一口一口地喂。
吃喝饱足才有力气清账,章晗玉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得摊开来当面讲清楚。
这趟出行意外频发,凌凤池心思重,嘴上不提,心里不知记了多少笔。
大理寺官差是如何把她堵在偏僻巷子里的?可不是叶宣筳未卜先知。
自己前脚消失不见,她这位好夫君即刻下令,以鱼符调来搜捕官吏,在周围十里撒网搜索,手段老辣之极。
想来想去,他今日心情不佳,以至于罕见地显露于言表,根源还是在于她私下见了阮惊春。
想到这里,她索性把事情掀开明面,两只粽子手在案上一摊,理直气壮地开始质问。
“今日主要还是陪公主出行,顺道见了惊春一面。统共那么一会儿功夫,当面问几件事、说几句话而已,总不能给凌相带绿帽子。你这疑心病要治一治。”
凌凤池不置可否,继续舀起滋补羊汤,喂去开开合合的殷红唇边。
新婚半月,夫妻时时敦伦,最初生疏的房中手段,如今摸索地也熟谙了。
他经常回想起新婚夜。
想她的反应动作,慢上一拍的本能推拒,黑暗里不自觉的惊喘,无处躲避的小舌,处处显出青涩。
她嘴里说话向来真假混杂,之前吹嘘得那些红尘里打滚的艳事,也不知从哪处听来的,只怕一个字都不真。
赶在精锐兵马随行的公主出行之日,冒险和阮惊春相约密会,分明有急事商议。
放阮惜罗进凌家,这半个月来主仆间的相处,他日日看在眼里。
眼见为实。
他本人倾向于,阮氏姐弟两人是她多年的得力下属,彼此知根知底,主仆交心,因而亲近。
她反复提过的“家人”,或许,在她眼里算不得假。她当真把阮氏姐弟两个视作家人。
由此可见,将幼女托付给傅母教养的谬误之处。
遭逢家难的年幼贵女,孤苦无亲,隐姓埋名在乡郡生活,面前只得一个傅母,幼年过得困苦,自然生出相依为命的错觉。
如此长大,免不了扭曲了心性,将身为仆妇的傅母,视作母亲对待。
京兆章氏毕竟是名门大族。沉舟之侧,犹生芝兰。她自己在那般艰苦的幼年依然能够磨砺成才,灼灼耀目,以女子之身振兴门楣。
闻氏傅母,阮氏外姓子,都是门中蓄养的家仆而已,哪算是章家人?
她真正的母亲,也是出身大族的贵女,若知道自己女儿将仆妇视作母亲,家仆视作家人,在九泉之下,不知如何痛悔。
凌凤池默想,还好来日漫长,凌家族人不少,待她亦亲厚,这些自幼扭曲的谬误之处,假以时日,可以慢慢地改正过来。
热腾腾的滋补羊汤喂完最后一口,他放下碗,并不辩驳所谓的“疑心病”,把她两三句转向歪处的话头扭正。
“你和阮惊春多日未见。如何约好相见的?”
章晗玉不肯说。
凌凤池又问她:“见面商议了什么要紧内容?”
什么要紧内容?惊春厨房偷吃被傅母发现了?以后每次再进佛堂背面的秘密小院会被傅母追着打?
啊,巴蜀郡传来的消息倒算个要紧内容。
她笑吟吟问:“你家外放巴蜀郡的二叔父,和京城本家的通信来往频密么?上次互通近况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凌凤池原本提筷给她布菜,布菜的动作在半空顿了顿。
“为何问起远在巴蜀的二叔父?”
章晗玉当做没听见,盯着筷尖,催促说:“夹豆腐,不要莼菜。”
以他的敏锐,提点一句足够了。
凌凤池果然夹起一块软嫩豆腐,放在碗里。
他还在追问,“凌家外放巴蜀郡的二叔父,和你今日密会阮惊春,两者有什么联系?”
章晗玉死活不肯说。
反正惊春逃脱了,她自己被逮回来,床上肉刑也挨过一轮了,还能怎么着。死猪不怕开水烫。
她叼着半块豆腐,含含糊糊地,反过来劝对方想开点。
“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啊。人人心怀秘密,追究到底,反而不美。你看,我从不问你政事堂决议讨伐阉党,定下的日期在何时。凌相为何要对我追根究底呢。”
“……”
凌凤池沉默着,终于点点头:“说得好。”
接下去很长时间,屋里都没有人再说话。
只有夹菜用饭的细微声响。
对她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凌凤池早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发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顺着章晗玉盯菜的眼神,给她布菜舀饭。
两人还算平静地对坐用完晚食,凌凤池起身道:“歇息罢。”
开门走了出去。
心底莫名的郁气从何时而起?说不清。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这股郁气存在已久。
向来神志清明的灵台,最近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超越理智之外,晦暗升腾。
似乎被她敏锐地察觉了一部分,却又误解了这部分。
哪会是对她红杏出墙的怀疑呢?
他的心还没有那么窄。
下午刚开始敦伦时,他尚不觉得自己异样。
他依然内疚。
内疚升腾,泛起近乎怜惜的情绪,化作绵绵的亲吻。
替她解衣时,还在想着,她意外伤了手,这次归家后的夫妻敦伦,本该有些抚慰的作用,他应多体谅些。
情玉催动本能。渐渐的,被内疚情绪压去下方的,更深的负面情绪释放了出来。
叶宣筳同样心悦她。交付鱼符叮嘱暗中寻人,叶宣筳本不该伤了她的。
却因为叶二郎心底隐藏的这份上不得台面的心悦,扭曲遮掩,反倒意外伤了她。
针对好友的罕见的愤怒,竟然还不是最底层的负面情绪。
仿佛一层压着一层,越往下的地狱罪孽越深重。
愤怒之下竟还隐藏着更深的,对他而言更加罕见,几乎从未在自身察觉过的负面情绪:
占有欲。
面对其他觊觎自己心爱女郎的男子,近乎本能的强烈的占有欲。
她确实没心没肺。回程路上还笑提起叶宣筳,嘲讽今日像吃了犯蠢药,呆站在路边不言不语的,大鹅都比他机灵,朝廷四品命官如今都这个德行?该整顿朝纲了……
当时他默想,叶宣筳哪是呆?
叶宣筳判断错误,误伤了她,心中正不知如何地懊悔内疚,折磨锥心。
心底难言的晦暗情绪,或许便是那时开始聚集……
凌氏明媒正娶迎的新妇意外受了伤,他身为夫婿,领夫人归家。一个不相关的外人,有何资格横插进来,有何资格懊悔内疚?!
回程路上,他心情低落,一路沉默无言,她貌似乖顺地坐在自己怀里,思绪却早飘去别处,她连自己的伤势都不在意,更不会多在意他的情绪。
什么事能令她在意?
看似带笑含情的一双动人秋水眸,只有足够接近才会知晓……
这双眸子浮光掠影,蕴含的脉脉情意仿佛水中倒映的月光,美则美矣,情意浮于表面,转头轻飘飘地便忘却了。
她伤了手,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雪白脖颈仰起,显得姿态柔软又孱弱。
本该怜惜的情绪,忽地变了调。
本该更加温柔怜惜地对待她的。
俯身温柔舐去眼角泪光的刹那,他却险些难以自控,指腹重重擦过翘起的菱唇。
想深深地探入唇齿,逗弄无处可躲的小舌,逼迫她发出难以自制的声音,让那双水洗般湿润的动人眼睛里渗出泪花,专注地望向他一个人,瞳仁中只倒映他一个人的面容。
占有她。
让她啜泣。
他不能再在婚院里坐下去了。
傍晚,晚霞漫天,幽静的东南窄门敞开。
凌凤池没有提灯,孤身走进灯火阑珊的祠堂。
微弱长明灯下,守祠老仆取来蒲团,香烛。“阿郎,可要老奴伺候左右?”
凌凤池立在龛台前,注视父母灵牌:“退下罢。”
夜风吹动白绢帛,先父留下的八字遗训微微地摇晃。
【修身、谨行】
【慎言,奉节】
早在迎娶前夕,他便有所准备,在祠堂父母灵位前祝祷过:
若她始终无丝毫悔意,今生将看管于她。
纵不能举案齐眉,百年之后,同穴而葬,心中亦无憾。
如今她果然并无任何悔意,不会为他有丝毫改变。
改变的,只有他自己。
纵不能举案齐眉,心中亦无憾?如今,他已不敢再说这句了。
灯光摇曳。
映照在一双幽深凤眸当中。
至少她表面乖巧。还愿意顶着主母名头在凌家待着,见面客客气气与他招呼一声:“凌相”。
欢好放纵到极处时,那双噙着泪的动人含情眼里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偶尔也能哄她喊一声:
“夫君”。
那就先这样罢。
——————
章晗玉坐在床头,若有所思地目送背影离去。
居然被她顶了两句就走了?
连多一句追问都没有?
凌凤池在朝中难缠得很,遇到廷议决策,轻易不会松口退让。原来在家里这么好说话的吗??
她遗憾地躺了下去。
两只手都不能动弹,对方心里又压着不知名的火,抱回屋这次敦伦,一开始不怎么搭理她的撒娇求饶,强硬起来格外有滋味。
当然,后面渐渐温柔下去,就是另一番的销魂滋味了。
她刚刚还在浮想联翩,如果按着从头到尾来一回厉害的,她熬不住,巴蜀郡凌二叔的事多吐露一点也无妨……
趴在床头回味了半日,被纱布裹住半截、难以屈伸的手指头困难地抓握笔杆,在新婚册子上新添一笔:
【四月二十夜。
他竟不多追问。
凌相其人,本性还是过于温柔了】

四月二十出行当日的惊马事件,虽说侥幸无事发生,章晗玉活蹦乱跳地被凌凤池领走,走的时候还有心思瞪他,一副记仇模样……
但血肉模糊的右掌心,死命攥紧缰绳、以至于需要一根根掰开手指的场面,粗粝缰绳沾上的点点血迹,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
指节纤长的一只握笔秀气手,被磨破了皮肉,触目惊心。
时隔数日,回想起来,叶宣筳心里依旧愧疚无地,仿佛百爪挠心。
凌凤池的鱼符送来大理寺,好友不计前嫌,以重任交付给他,他也顺利寻到了人,本该护送章晗玉安然回返,回报好友信重,君子知耻而后勇,理当如此。
他却在见到人的当时,又陷入小情小爱的纠葛,心里纠结,脑子发昏,嘴不听使唤,也不知怎么几句又杠上了……判断失误,以至于误伤了她!
所谓的“执行公务而来”,“名正言顺”,自欺欺人而已!
季节刚刚入夏,天气其实不怎么热。没奈何叶宣筳自己心火旺热熊熊,才两天功夫,唇角边居然起了个小泡,火烧火燎地疼。
他在凌府门外僵站片刻,被熟知的门房迎进外院书房。进了书房他便招呼小厮,换个茶。
把清茶撤了,换杯苦竹叶茶来。重重地加黄连。
边嚼边想,前两日才得罪了凌家新娶的主母,大晚上地突然登门,吃个闭门羹也无甚好说的,他起身走人就是了。
多大的事,不就是大理寺死了个人。大理寺狱又不是头一次死犯人,天塌不下来,明早去官署回禀也一样……
正想到他几乎自觉起身走人的时候,门外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凌凤池进了书房。
两边落座,面对这位多年同窗好友,凌凤池神色如常地询问:
“入夜后拜访,出了紧要事?”
叶宣筳指着嘴唇边撩起的火泡:“知道凌家新婚不满一个月。不是紧要事,怎会在入夜后打扰?”
说完他又自己一愣,在腹内大骂自己,酸溜溜的口气怎么回事!
凌凤池神色疏淡,“愿闻其详。”
叶宣筳板着脸,公事公办地谈起公务:
“大理寺出了一起命案。嫌犯暴死在狱中。凌夫人有涉案嫌疑。”
凌凤池道:“这几日她寸步未出凌府。”
“两日前呢?四月二十当日,她白日出门,在大批护卫眼皮子下消失了一整个时辰。或许秘密接洽了线人,策划行凶。命案发生在今日,相隔只有短短两日,她有嫌疑。”
叶宣筳嚼着加黄连的竹叶子,这日子一天天过的,苦啊。
“马匡死在大理寺狱。死法和鲁大成一模一样,毒药掺入饭食,毒发身亡。”
凌凤池听到马匡死了,喝茶的动作意外地停了停。
但他跟叶宣筳的反应差不多。一回生,二回熟。
马匡被毒死在大理寺狱,听到这个坏消息,他的反应远没有上回鲁大成出事的那次大。
“具体时辰?”
马匡被毒死在中午。午时前后。
叶宣筳咔嚓嚓地嚼苦叶子:“上次鲁大成被毒死的时候,她人在大理寺大堂上,众多人证证明她不在场。这次巧得很,她人安稳待在凌府内院,同样有众多人证,证明她不在场,和这次投毒案毫无干系。”
凌凤池放下茶盏。“这次不会由她指使。”
“证据呢?”
“由她指使的证据呢?”
叶宣筳手里也没有实证。
但大理寺办案多年,各种线索聚在同一人身上,这个人往往有重大嫌疑。协助办案的两位大理寺丞做下同样推断,章晗玉有重大犯案嫌疑,催促拘捕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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