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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婚嫁手册(香草芋圆)


没听到叶宣筳开口,只听到脚步声。人转身便走了。
这厮果然不对劲。
章晗玉边走边琢磨:往日最呱噪一个人,今天闷得像个葫芦。对她,对凌凤池,态度都不对劲。
这反应,怎么有点像……嫉妒凌凤池成婚呢?
她心里飞快转了一圈,恍然想起,叶宣筳,是个鳏夫啊!
好友新娶妇,领着婚假在家逍遥度日,他自己却苦哈哈地扎在大理寺公务里。
嫉妒,太正常了。
凌凤池的脚步声跟了上来,显然要亲自护送她回婚院。
边走边问:“想什么?”
章晗玉不假思索道:“我刚才够乖了?凌相也该履行承诺。把惜罗领来罢。”
两句对话的功夫,叶宣筳已被她无情地抛去脑后……
今天有一桩事可比叶二郎重要多了。
她得把惜罗接来身边,免得夜长梦多。
凌家之主既然点了头,两日不见的惜罗,很快被领来婚院。
比起前日回门当时,惜罗瞧着瘦了。衣裳也沾染了木枝草灰,像一只灶灰里滚过的灰扑扑的猫儿。
两边远远地打个照面,惜罗忍了几天的眼泪当场便簌簌落下,提着裙摆从院门一路疾跑过庭院,踩上台阶,哽咽着扑上来:“阿郎!”
凌凤池落后几步走进院门来,看着面前的场景,眸子便细微一跳。
章晗玉站在台阶高处,被台阶下奔来的娇俏女郎抱了个满怀。
阮惜罗站在一级台阶之下,趴在主家的肩头哭成个泪人儿,章晗玉低声哄她。
主仆重逢、称得上真情流露的动人场景,凌凤池只盯着章晗玉。
从她擦泪哄劝的动作里,微微蹙起的眉心里,透出罕见的耐心和细致,甚至还有一丝真切烦恼。
如果看成一对共患难的主仆,说得过去。
要说成是缠绵情意,也能说得过去。
章晗玉早换了女装,惜罗视而不见,姿态依赖地抱住她的肩头,至今一声声地喊“阿郎“。
所以,她们的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章晗玉把压箱底的功夫都使出来了,连发脾气的小天子都能哄住,居然哄不住惜罗。
惜罗这两日担惊受怕,受惊太过,哭起来不是美人垂泪的哭法,而是孩童般的放声大哭。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她抱成了个粽子,差点给勒得喘不过气。
凌凤池握住她的手把两人分开时,章晗玉起先还很感激。
但接下去就有点不大对劲了。
凌凤池挡去惜罗面前,把抱紧章晗玉肩头不放的两只手拨开,指腹捻了捻肩头衣襟被泪打湿的布料,平静地道:
“衣裳脏了,进屋换件新衣。”
章晗玉也觉得身上黏答答的,扭头刚喊:“惜罗,帮我换——”
脚下一空,她被拦腰抱起进屋。
惜罗站在台阶下张着手臂发懵,泪花还挂在眼睫上,本能喊了声:“阿郎!”就要跟进屋里。
房门当惜罗的面关上了。
惜罗砰砰地敲门:“放我进去,不是说了允我服侍我家阿郎的吗!”
门不开,她又转去窗下。
透过半开的窗户,她吃惊地撞见自家主人里外几层衣裳都被解开了,身上只留了件薄纱衣,人被抵在隔断雕花木板上,那该死的凌凤池正在亲自替主家穿衣。
惜罗又急又气,拢起长裙就要从窗户攀爬进屋,“不许碰我家阿郎!”
凌长泰从廊子下赶过来时,惜罗已经爬上了窗。
凌长泰黑着脸把人拎小鸡似的拎走。
“凌府只有一位阿郎,乱喊什么?章家教养出的女婢都似你这般不成体统?”
外头闹腾得厉害,屋里静悄悄的。
凌凤池听若不闻,把干净薄衫拢起,覆盖住新雪色的肩头,放开了手。
章晗玉没多留意眼前,注意力集中盯着窗外动静。
她有点不放心。
“说好了把人留在我身边,你不让她进屋,如何服侍我?”
凌凤池语气疏淡:“凌氏规矩严整。连称呼都喊错的女婢,如何能近身服侍主人?先教她改了口,再入婚院。”
章晗玉莫名其妙被按着换了身衣裳,渐渐也琢磨过味儿来,表情似笑非笑的。
“一山不容二虎,你听不得她喊我阿郎是吧。怎么,章家旧称呼,叫你想起从前的种种不快了?”
凌凤池不置可否,只道:“她入了凌家,应喊你主母。”
阮惜罗打死也不肯跟着凌家喊主母。
才进婚院就被拎出去,从晌午训诫到午后,也只勉勉强强换了个称呼,喊章晗玉:“主家。”
人站在门边,狠瞪着屋里的凌凤池,从牙缝里磨出一声:“阿郎。”
凌凤池坐在书案后,递过一瞥,没说话。
称呼这关算是过了。
阮惜罗仿佛鸟儿入林般地飞奔进屋,跟去章晗玉身边。
婚院添人的事告一段落,凌凤池起身道:
“大理寺事未了。我去前院。”
关于回门之日的这场当街行刺案,幕后主使,并不难猜。
回门前夜,宫里的吕钟派遣高宫令潜入凌府,寻章晗玉密谈,被当场诛杀。
回门当日,凌家早做准备,换上了精铁马车,便是防备路上刺杀。
后来果然遇袭,出现擅使连珠箭的刺客,布下杀招。
刺客意外地留下活口,人在大理寺胡乱攀咬,把政事堂几位宰相,姚相、韩相,甚至他的座师陈相,都挨个攀咬为主谋。
口供绝不可信。
凌凤池这两天思虑的,是负责京城城防的北卫军,动向反常。
行刺发生时不算太晚,未到宵禁,街上还有行人。北卫军接到消息应该不会太慢。
护卫军却姗姗来迟。
不仅来得迟,卫队来得少,来的两个小队还互相推诿责任。
是军中管理不善的疏忽?还是有人刻意作梗,阻挠北卫军及时赶来营救?
他坐在会客堂中,把疑点告知叶宣筳。
“姚相一直怀疑,南北两路卫军中的将领当中,有阉党人物。”
京城的守卫军,分南、北两卫军。
南卫军负责防守皇宫大内,官员们日日出入宫门大殿,时常遇上南卫军的将领。
其中几个可疑人物,政事堂已经暗中圈了出来,心里有数。
“但负责京城各处城防的北卫军,分散在京城几个兵营。其中有没有投靠阉党,暗中为阉党效力的人物……我们并不清楚。”
凌凤池沉吟着,叮嘱叶宣筳。
“你审案时,多留意这一点。”
叶宣筳一口接一口地嚼新鲜竹叶。
清热解毒,苦得他心肝儿凉透,这才能放下芥蒂,冷静地谈公务。
“行刺案背后主使,必定宫里的吕钟。”
“怀渊,章晗玉当日和你同行,知你行踪。行刺案会不会和她有关系——?”
不等问完,凌凤池决然道:“不会。”
“当日她与我同在车上,亦饱受惊吓。行刺案她不知情。”
顿了顿,他想起了一件事,吩咐凌万安。
“把后院停的尸体领来,交给叶少卿,等下带去大理寺。”
叶宣筳瞪眼对着堂上直挺挺躺的一具白布尸体。
阉人?!宫中内侍?
夜窥凌府,被当场诛杀?!
凌家最近怎么了,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一窝一窝的出事?
“此人姓高,高宫令。背后靠山是宫中的四大内常侍之一:马匡。”
吕钟手下的二门神,马匡、俞奉。
阉党做下的许多恶事都和这两个门神有关,但极少落下证据。
“高宫令替马匡做了不少脏事,有时也替吕钟做事。”
凌凤池神色不动地道:“你把尸体领回去。顺藤摸瓜,查马匡。”
叶宣筳腾得站起身来。
满肚子的无名邪火终于寻到了发泄的通道,他摩拳擦掌,命人拖着尸体便走。
马匡老小子,不把你皮给扒下来一层,他把叶字倒着写!
傍晚,凌凤池提着食盒进婚院。
才走进院门,闻到空气里的诱人香味,脚步便是一顿,以目光询问凌长泰。
凌长泰揣着手,无言以对。
婚院有自备的小厨房。阮惜罗一手好厨艺,说主母饿了,自告奋勇给主母做饭食,他能拦?
凌家饭点晚,掌灯后才用饭。阮惜罗忙忙碌碌做了一下午的菜,天还亮着,摆出来六菜一汤,阿郎还没回来,主仆两个自己吃上了!
凌凤池听完没说什么,把食盒放下,径自走入屋里。
才进主屋,脚步又是一顿。
屋里没有人。
食案上摆满了吃剩的残羹,隔壁水房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暖黄烛光夹杂着氤氲水汽,从门缝里透出来。
章晗玉像只慵懒的大猫儿,眯着眼趴在木浴桶上,两只手搭在桶边;惜罗坐在桶边,吭哧吭哧替地主家擦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时不时有愉悦的笑声传出门缝。
嘀嘀咕咕,说了两刻钟都未止歇。
婚院里二主一仆,主仆两个挤在水房里,亲密说笑如家人一般。
站在门外的,倒是挤不进去的多余那个。
凌凤池忍耐地闭了下眼,又睁开。
所以,他为什么要松口?为什么把人放进来?

好久没擦背了。章晗玉舒坦得眼睛都眯起,四肢摊开,整个人几乎浸去水里。
弥漫的水汽里,她带笑回忆几年前的往事。
“还记得我刚带你回家那年,你防备心重,大热天的,捂着衣裳一个月不肯沐浴,熏得我啊……好不容易才给你洗上了。头一次给你擦背,换了五块布才擦干净。”
惜罗脸上一红,当年的糗事才不肯认:“呸,阿郎记错了。”
木桶边搭着的手抬起,摆摆手指:“记得换称呼。一山不容二虎,凌府只有一位阿郎,凌相在意这个。”
惜罗不甘不愿地改口道:“主家。”
章晗玉安抚她道:“才进门,装乖巧点。等你这边脚跟立稳了,想办法把惊春也弄进来。有人才好办事。”
洗得差不多了,她起身穿衣,边穿边招呼惜罗也来洗。
“灶上烧的热水还有多的,把水换一换,你进木桶,我给你也擦擦背——”
话音没落,门外有人屈指重重敲了下木门:
“洗好了么?出来。”
惜罗满打满算在婚院里没待满六个时辰,被连夜撵去了厨房。
“禁足期间,身边清静些,有利思过。”
凌凤池坐在书案边,翻过一卷书,缓缓道:“同意让她入凌家,已是极大的退让。只要她不犯事,不作恶,凌家可以一直留着她。”
“阮惜罗擅长羹汤。你禁足思过期间,让她暂去厨房帮手。”
章晗玉倚靠在床头,隔一层纱帐,心不在焉擦着头发。
白天才把人领进婚院,晚上回来就把人撵了。
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他……
才想到这里,耳边响起脚步声。原本坐在长案后的人起身走来床边,纱帐被一只手掀起。
章晗玉慢腾腾擦着头发的细布被接过去,凌凤池坐在床边,把半湿不干的长发握在手里,替她擦发。
满头光泽乌黑的长发垂落到床边,擦干就花费了两刻钟,又拿一把玉梳慢慢地梳开。
章晗玉没琢磨出眉目,人先犯起困,眼睛半开半合的,手里本来拿本闲书翻看,看着看着书扔去不知哪处,掩着呵欠趴在床沿。
耳垂被抚上时,她起先没在意,还配合地仰起下颌,卸下两边明珠耳珰。
只觉得微微一凉,耳坠子被卸下,柔软的耳垂却又被指腹揉弄个不住,她从半梦半醒间猛地醒过来,该不会……
屋里的灯熄灭了。
沐浴后新换的纱单衣才穿不久又脱下,散乱扔了一地。
她的腿,她的腰!
两更睡,四更醒,这种日子哪个顶得住?
天还没完全亮,她迷迷糊糊地被惊醒时,正好四更正。
听到起床动静,她睁开一条缝,看到婚院的男主人已穿戴妥当,白色立领束去喉结,正把犀皮玉钩带系去身上,修长的身影映上纱帐。
房门开着,凌长泰、凌万安两个在门外肃然等候。
她猛地想起,成婚第六日了。婚假只有五日,凌凤池得回去上朝。
等人走后,她自己也睡不着了。
吸着气,扶着腰慢腾腾地起身,从床板缝摸出小册子,翻过几页,添上两笔。
【四月初十,两回。】倒头睡了下去。
吃得太饱,撑了。
凌六郎在晨光里探望长嫂。
“云娘托我来。”少年郎站在院门口,往屋里喊话。
云娘上回在庭院里撞见长兄,袖中偷偷揣着的连环画本掉去地上,那场面……吓得她至今不敢踏足婚院。
“长嫂给了她一本画册?云娘说,被长兄收没去了,愧疚得很。”
章晗玉刚起身,推开一扇窗,把连环话册晃了晃。
“跟云娘说无事,你们长兄还给我了。”
凌春潇绷紧的脸上显出点笑意。
为了被收走的画册,云娘还哭了一场,不许他说。
“长嫂这里缺什么?有什么要吃的要用的,我替长嫂买来。”
看他身上衣饰整齐、即将出门的模样,章晗玉神色一动:“春潇,你打算进宫服侍圣驾?你长兄答应你了?”
凌春潇脸色顿时垮了。
都四月了,他家长兄依旧严令不许他入宫!
他才出仕不到半年,身上顶个散骑常侍的闲散官职,不进宫陪伴圣驾,又能做什么?
凌春潇闷不吭声,脚尖在地上来回刨坑。
章晗玉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穿过庭院,走去院门边。
两个看门仆妇警惕地上前:“主母,阿郎吩咐——”
“知道,不出院门。”章晗玉把两个仆妇撵去远处。转头跟凌春潇道。
“嘘,趁你长兄不在,单独说两句,你可别转头卖了我。”
她低声道:“你长兄为你好。还记得三月底的春日宴么?有人打算把你的性命留在御花园。”
凌春潇猛吃了一惊,“什么?谁算计我?”
算计你的人多了去了。你面前就站着一个。
就小六郎这种实心眼的,若不是他家长兄护着,早死十回了。
章晗玉心里腹诽,嘴上云淡风轻道:
“阉党打算杀鸡儆猴,以你的性命,示威于你长兄。小六郎,听话,最近别去宫里。真的危险。”
凌春潇惊怒交加之余,又泛起感激。
谋害他的性命,示威于长兄。这必定是阉党内部的机密大事,长嫂竟然私下告知,情分实在难得。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视野有东西在反光。半敞开的窗棂边,铜制护心镜还在明晃晃挂着,被凌春潇看在眼里。
上回他气冲冲去寻凌长泰,询问回门当日遇袭的细节,为何长兄回家就罚了长嫂。
说来说去,就为一只来历不明的护心镜,罚了三个月禁足!
凌春潇心头情绪翻涌,千头万绪,最后化成一句:“长嫂等我。等长兄今晚回来,我去他面前苦苦劝说,解了长嫂的禁足!”
章晗玉嘴角微微一翘。
凌凤池软硬不吃的脾气,你劝他改主意?怎么劝?又扑过去抱你家长兄大腿?
她抬手招了招,示意六郎走近,悄悄道:“我不想你为难。这两天你就在家里待着,也别去求你长兄。我只有个小小的要求,你替我做了。”
附耳说几句,凌春潇心疼长嫂之余,更多了点心酸。芝麻粒大点事,这也要郑重托他?
他拍着胸脯应下:“小事!”
今日朝堂忙得很。
昨日叶宣筳登门,拖了一具高宫令的尸体回大理寺,验明正身,当天发下拘捕令,火速拘捕高宫令的直属上司,内常侍马匡。
马匡也倒霉,他正好不在宫里。
坐到他这般高位的宫中大宦,不止娶妻认干儿,还纳妾。
马匡在京城安置的私宅里正抱着小妾逍遥时,大理寺官差破门而入,把人锁拿下狱。
前半夜逍遥快活,后半夜被打得嗷嗷叫唤。
为什么他倒霉呢。
高宫令接的活儿,越过他,直接被老祖宗吕钟指派去夜探凌府。
马匡压根不知道手下少了个人。录供时当然一问三不知。
叶宣筳憋着满肚子邪火,亲自审他。
头天夜里蹲大狱,到第二天中午,马匡差一口气就快升天,乱七八糟吐出大堆事,只求停下逼供。
叶宣筳把簇新的两大卷口供展开,示意凌凤池来看。
“马匡供认道:他在阉党之中,主要做的是捕风寻影、监察看管的职责。”
“真正做脏活计的,是两大门神的另一个:俞奉。宫中上百起的命案,乃至宫外牵扯到朝廷官员的十几起命案,主要有俞奉动手。”
凌凤池扫一眼便道:“推脱之辞。马、俞两位门神,没一个手上干净的。”
关键大罪,马匡当然不肯认。他还指望着吕钟把他从大狱里捞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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