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以后哪个男的敢吹捧小脚,骂不死他。”
这些女工、女管事、女商人,她们走向各地,建起的不仅仅是一座座工坊、银号,更是一个个传播新生活方式的据点。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无声地挑战着旧的秩序,夯实着李凤遥所倡导的实业根基。
新生活,就会带来新思想,这是注定的事。
朝臣们或许还在为牝鸡司晨而焦虑,宁王或许还在为祖制而奔走呼号。但他们没有看到,一场更深层次,更根本的社会变革,正在皇后的推动下,由成千上万普通女子之手,悄然发生,势不可挡。
几十年后,自是新天地。
李凤遥站在殿门前,望着宫墙外那片广阔的天空,“等她们真正遍地开花之时,这天下,就再也不是旧日的模样了。”
而且当女性不再柔弱无依,她就不止着重提拔女性,她也需要男性,工农是大本营。
宁王的野心与朝堂的暗流并未让李凤遥方寸大乱,反而更坚定了她夯实根基的决心。权谋诡计终是空中楼阁,唯有实实在在的力量,才能碾碎一切魑魅魍魉。而这力量,源于国富,源于民强,更源于超越时代。
坤宁宫偏殿,昔
日用来赏玩珍宝的桌案,如今铺开了巨大的舆图与各式图纸。李凤遥一身简便常服,未施粉黛,目光扫过图上标注的矿藏、河道与驿路。青词侍立一旁,不再是那个只会捧茶打扇的宫女,而是高效干练的秘书,随时记录着她的指令。
“青词,”李凤遥指尖点向舆图上一处,“京西的煤窑,以往多是民间小户乱采滥挖,效率低下,事故频发。传本宫懿旨,由内帑与户部合资,成立‘京西矿务局’,招募流民,统一开采,采用新式通风排水之法。产出之煤,优先供应京城官民,平抑柴薪价格。”
“是,娘娘。”青词迅速记下,“奴婢会告知闻厂公,让他安排工部精通矿冶的官员及可靠太监前往督办。”
“还有,”她的手指滑向南方,“江西的瓷土,苏杭的丝棉,岭南的蔗糖,这些都是好东西,但不能总是各家各户小打小闹。遴选几家信誉好、手艺精的大作坊,官督商办,给他们贷款,让他们扩大生产,统一标准,做出能销往四海的名号货来!船队那边,汇通银行给与低息借贷,鼓励海商组建更大船队,不仅要带回来香料珍宝,更要带出去我们的瓷器、丝绸、茶叶!”
她越说思路越清晰,眼中是创造与掌控的光芒:“告诉那些商人,只要质量过硬,规模上去,宫里采买、军队被服,乃至出口外洋,订单少不了他们的!但若有人敢以次充好,败坏名声——市舶司的牢房,空得很。”
青词一一应下,心中暗惊于皇后布局之广、思虑之深。她觉得皇后比许多只知空谈的朝臣更厉害。
“娘娘,如此大规模兴办,恐初始投入甚巨,且需大量工匠人手……”青词谨慎提醒。
“钱的问题,内帑出一部分,汇通低息借贷一部分,再发行一批工业债券,向民间富户募集。”李凤遥早已想好,“告诉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士绅商贾,这是皇后牵头,稳赚不赔的买卖,利息比存钱庄高!至于人手……”
她顿了顿,“各地卫所如今闲散兵丁众多,空耗粮饷。从中遴选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转入这些新建的矿务局、工坊,转为工匠,按技取酬。既给了他们一条更好的生路,也为朝廷节省了开支,更解决了用工之需。此事,本宫会亲自与陛下分说。”
朱厚照对军事改革兴趣浓厚,将冗余兵员转为生产力量,他大概率会支持。
不支持也得支持,摆烂的咸鱼没资格说话,不然他自己来治。
“此外,”李凤遥走到另一张画满奇怪机械结构的图纸前,这是她凭借模糊记忆和系统提示勾画出来的,“在京城西郊划出一块地,建立皇家技术学院。”
青词一愣:“技术学院?”
“对!招募伶俐的幼童及年轻工匠,不只教四书五经,更要请最好的老匠人传授冶铁、织造、造船、火器制造等实学!还要研究改进技术,比如更好的纺纱机、更省力的水车、更精准的机床!”李凤遥语气坚定,“青词,未来国与国之争,不仅是兵马钱粮,更是技术之高下!谁掌握了更先进的技术,谁就能造出更锋利的刀剑、更坚固的铠甲、更精良的火炮,也能生产出更多、更好的货物,富国强兵!”
她看向窗外,目光似乎已穿越宫墙,看到了机器轰鸣、作坊林立的未来:“这些实业,才是大明朝真正的筋骨。筋骨强健,何惧区区跳梁小丑?”
一道道懿旨从坤宁宫发出,通过司礼监和内阁,迅速转化为具体的政令。皇后的意志,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和效率,开始渗透到大明帝国的经济脉络之中。
起初,朝野上下对此议论纷纷。清流们鄙夷与民争利、重利轻义。勋贵们担心自己的利益被触碰,就连杨廷和,也对如此激进的变化感到不安。
然而,随着京西煤矿产量大增,京城煤价应声而落,官督商办的瓷器丝绸质量提升,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第一批“工业债券”被抢购一空,许多原本穷困潦倒的军户转为工匠后,收入大增,对皇后感恩戴德……
反对的声音渐渐小了,或者说,被实实在在的好处压了下去。
百姓们发现,皇后娘娘不仅让他们吃饱饭,还给了他们更多挣钱的门路。商人们发现,只要跟着皇后娘娘的指挥棒走,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李凤遥,正用无声的实业,悄然无息地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将财富、技术、人心,牢牢凝聚在自己手中,也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着足以碾压一切的物质力量。
第73章 清君侧
李凤遥的实业新政如春潮般席卷各地,带来的不仅是国库的充盈和市井的繁荣,更有一股潜藏的、颠覆性的力量,正在悄然瓦解着旧有秩序的根基。
最让各地勋贵、豪强、乃至部分官员感到惊恐和不适的是。人,不够用了!
以往,他们田庄里的佃户,府中的奴仆,多是生活无着、被迫卖身或依附的贫苦人。给口饭吃,就能奴役。
如今,皇后娘娘的工坊大门敞开,管吃管住,还给发工钱,虽然辛苦,但收入稳定,甚至还能学到手艺。
许多胆大的佃户、奴仆,尤其是那些稍有气力的,纷纷想办法脱籍或是赎身,涌向城市、涌向工场。
“老爷!庄子上又走了三户佃农!说是去京西矿上下井了!”
“夫人!厨房里洗涮的那个婆子,她儿子在织造局当了小工头,把她接走了!这……这活谁干啊?”
“岂有此理!反了!都反了!”某位勋贵气得摔了茶杯,“这些贱民,给了他们一口饭吃,如今竟敢挑三拣四!矿下是那么好待的?纺纱是那么轻省的?不知好歹!”
他们愤怒,却无可奈何。皇后娘娘明令禁止强扣民户,鼓励工商,他们若明目张胆阻拦,东厂的番子可不是吃素的。
更让他们憋闷的是,工坊给出的工钱,他们若想留住人,就不得不提高佃租分成或奴仆待遇,这无异于割他们的肉!
“长此以往,这还了得?!”一个秘密的聚会里,几位利益受损的官员和勋贵咬牙切齿,“佃户奴仆都跑去给皇后做工,我们的地谁种?我们的府邸谁伺候?我们的体面何在?!”
“体面?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里子都没了!”另一人恨声道,“皇后这是要掘我等根基啊!她用那些工坊,把人心都收买了去!如今市井小民,只知皇后,何知朝廷?何知陛下?”
“还有那些女人!”有人愤愤补充,“一个个抛头露面,与男子争利,甚至管起账目、做起管事,牝鸡司晨,阴阳颠倒!成何体统!”
他们的抱怨与恐惧,很快通过隐秘的渠道,汇入了南昌宁王朱宸濠的耳中。
朱宸濠闻言,不怒反喜。他正愁找不到更多同盟对抗势大的皇后,这些人的怨愤,正是天赐的助力!
他立刻指示谋士:“告诉那些人,他们的苦楚,本王感同身受!皇后倒行逆施,不仅蒙蔽圣听,更是在坏我大明立国之本!长此以往,士农工商秩序崩坏,礼法不存,国将不国!”
他慷慨激昂地写道:“本王乃太祖血脉,绝不能坐视江山社稷毁于一妇人之手!若诸位有心拨乱反正,助本王清君侧、复祖制,事成之后,必定废止所有苛政,恢复旧制,保障诸位权益!那些逃籍的贱民,一个都跑不了,统统发还各家为奴!”
这番承诺,如同甘露,滴在了那些焦灼的贵族心上。他们看到了恢复旧日特权的希望。
是,失意官员、受损勋贵、以及部分顽固守旧文官,他们大量金银支持宁王,下注他造反。
他们暗中派人到各地工坊散布谣言,称工坊条件艰苦、克扣工钱甚至闹出人命,制造恐慌,煽动罢工或逃离。
同时,利用商业手段,恶意挤压与皇后合作的商人,断其货源或销路。
加大力度在士林和民间散播皇后乃妖星转世、工坊破坏风水地脉、女子务工导致阴盛阳衰、天灾频仍,等荒谬言论。
鼓动御史,以与民争利、败坏风俗、动摇国本为由,联名上奏,持续给皇帝和皇后施加压力。
指示其在地方官府中的同盟者,对皇后新政阳奉阴违,在矿场划拨、工匠招募、物资调运等方面设置障碍,拖延工坊建设进度,甚至制造安全事故。
宁王在加速募兵,打造军械。利用勋贵提供的财力和部分官员提供的方便,秘密将人员、物资向南昌集结。同时,试图策反江西、南京等地驻军将领。
一时间,看似繁荣平静的局面下,暗箭齐发。
京西煤矿一度因谣言发生小规模骚乱,江南某织造大户突然毁约,导致大量丝绸积压。
朝堂上,要求查办扰民工坊、重申男女大防的奏疏又多了起来。
闻溪将种种异动迅速报与李凤遥。
李凤遥听完,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终于来了的冷笑。
“跳梁小丑,伎俩不过如此。”她轻蔑道,“他们越是如此,越是证明他们怕了,证明我们做对了。”
她吩咐闻溪:“东厂和锦衣卫给本宫盯死了!凡是散播谣言、煽动闹事、阳奉阴违者,证据确凿,立即锁拿,从严惩处,不必姑息!本宫正好借此机会,再清洗一遍朝堂和地方!”
“至于宁王……”李凤遥走到巨大的舆图前,目光落在南昌的位置,“他蹦跶得越欢,死得越快。本宫倒要看看,是他那群乌合之众的刀快,还是本宫工坊里新铸的火炮利!”
这场斗争已不可避免。旧时代的幽灵不甘心失利让权,必然要挣扎。
而她所推动的实业以及背后带来的生产关系和社会结构的微妙变化,触动了最根本的利益,虽然现在才开始,但即得利益者都是很敏感的。
“传令下去,”李凤遥语气森然,“各地工坊、矿场,加强护卫。所有生产,尤其是军械、火药、粮草,加快进度!”
无形的硝烟,开始弥漫。皇后的实业巨网,不仅编织着财富,也即将迎来战火的淬炼。
坤宁宫内,灯火通明,却气氛压抑。
李凤遥罕见地未着华服,只穿了一身素净的月白常服,发髻松散,未佩钗环,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怠与委屈。
她坐在榻上,面前小几上堆着的不是奏疏,而是几份来自江西和南直隶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着宁王党羽如何破坏工坊、散播谣言,以及朝中几位御史言辞激烈的弹劾奏章摘录。
朱厚照风风火火地进来,心情正好,嘴里还嚷嚷着:“凤遥!快来看朕的新宝贝,比上一批强多了,咦?你这是怎么了?”
他话说到一半,才察觉殿内气氛不对,再细看李凤遥的神色,顿时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李凤遥露出这般脆弱又疲惫的神情。
在他印象里,他的皇后永远是神采飞扬、智珠在握,甚至带着点咄咄逼人的锐气。
李凤遥抬起眼,眼圈似乎有些泛红,她指了指那些密报,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强装平静:“陛下自己看吧。”
朱厚照疑惑地拿起那几份纸,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被怒意取代:“混账!这帮吃饱了撑的御史!竟敢如此!”
他将纸拍在桌上:“朕这就下旨,让东厂去拿人!砍了他们的脑袋!”
“陛下!”李凤遥出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失望,“拿得完吗?杀得尽吗?今日杀了这几个,明日又有新的冒出来。根源不在他们,而在臣妾……是臣妾做了这个皇后,是臣妾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朱厚照,肩膀微微垂下,显得单薄又无助。
“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的大明是什么光景?”她的声音飘忽,带着回忆的苦涩,“国库空虚,边军欠饷,百姓困苦,百官扯皮。陛下您虽有心振作,却困于朝堂桎梏,有力难施。”
朱厚照是想改变的,不然也不会发疯,但想与能中间隔着千山万水。
人人都想考清北,但不是人人都能上清北。
她缓缓转身,看着朱厚照,眼中水光潋滟,却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力:“臣妾这三年来,不敢说殚精竭虑,也是夙夜匪懈。臣妾开办工坊,是想充盈国库,让陛下您练兵造械无后顾之忧。”
“臣妾推广新农具粮种,是想让百姓吃饱肚子,天下安定。臣妾用些女子,是因为她们工钱低廉且心细手巧,能省下更多银子用在刀刃上……”
“臣妾所做的一切,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为了大明江山,不是为了陛下您能安稳?”
她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带着委屈和不平,“是!臣妾是用了宦官,是碰了商业,是让女子走出了闺门!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国库有钱了,百姓能吃饱了,陛下的新军练成了!”
她拿起那几份弹劾她的奏章,手指微微颤抖:“可他们看不到这些!他们只看到臣妾违背了祖制,只看到臣妾一介女流掌握了权力!他们看不到大明因为这变得更强,百姓因为这过得更好!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特权被动摇了!只在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趴在朝廷和百姓身上吸血了!”
李凤遥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仰头看着他,泪珠终于滚落下来:“陛下,他们这不是在逼臣妾,他们这是在逼您啊!他们容不得大明变好,容不得陛下您真正掌权!因为他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摆布您,蚕食大明的根基了!”
“如今宁王更是以此为借口,要起兵清君侧!清的是谁?不就是臣妾吗?臣妾做错了什么?臣妾只是想让陛下的大明更好而已!”
她越说越伤心,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既然他们都容不下臣妾,都觉得臣妾是祸国妖后,那臣妾还赖在这个位置上做什么?”
她猛地擦了一把眼泪,语气决绝:“陛下,臣妾不干了!这皇后谁爱当谁当去!臣妾这就回梅龙镇去!他们也没人打得过我。也省得碍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有借口来祸乱江山,让陛下您为难!”
说罢,她竟真的转身就要去收拾东西。
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诉苦和摆烂,直接把朱厚照给整懵了,随即是滔天的怒火和心疼。
第74章 靖国难
他从未见过李凤遥如此委屈脆弱的一面,也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皇后在这三年里为他,为大明承受了多少压力和攻讦!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因为她触动了过去那些蠹虫的利益!
“不准!”朱厚照一把拉住李凤遥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脸上因为愤怒而涨红,“谁准你不干了?!你是朕的皇后!是大明的国母!朕看谁敢逼你走!”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好啊!好得很!朕以前胡闹的时候,他们一个个装死!如今朕的皇后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国库有钱了,百姓吃饱了,他们倒跳出来说什么祖制,什么纲常了!还敢造反?!”
他猛地站定,盯着李凤遥,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凤遥,你没错!你做得很好!比朕好,比他们都好!大明能有今日,全是你的功劳!”
“他们不是容不下你,他们是容不下一个真正强盛的大明!容不下一个不再被他们摆布的皇帝!”朱厚照此刻脑子异常清醒,“你想回梅龙?想都别想!你就给朕好好待在京城,待在朕身边!朕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
他拉起李凤遥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就是个宁王吗?不就是几个酸腐文人吗?朕这就调兵!朕御驾亲征!朕要亲自去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看看他们的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
相似小说推荐
-
秦穿之带着始皇开盲盒(袂浅) [BG同人] 《(历史同人)秦穿之带着始皇开盲盒》作者:袂浅【完结】晋江VIP2025-09-18完结总书评数:1938 当前被收藏...
-
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云上浅酌) [穿越重生] 《被夫君杀身证道后,我重生了》作者:云上浅酌【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9-18完结总书评数:101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