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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珠(脆桃卡里)


小珠把阿梅扶起来。
阿梅看着夫人的丝绸睡袍擦过柚木茶几,小珠没抬眼,只轻轻“嗯”了一声。
思索了片刻钟,小珠低声说。
“不必怕成这样,我去替你送一趟就是了。先生仁厚,不会怪你的。”
从理智上讲,小珠觉得自己并不该伸手管霍临的公务。她并不是那个身份。
但阿梅并不是在请她帮忙,而是在向“霍夫人”求救,字字恳切,她无法拒绝。
总不能对阿梅说:我同你也是差不多的来历,恐怕没有本事帮你。
小珠回身拿了东西,把卧室锁住,在阿梅不尽感激的目光中出门。
阿梅对她的态度,仿佛是对她寄托了生死的样子,小珠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并不是笑阿梅。
对于阿梅而言,“大人物”的喜怒就是雷霆雨露,她会害怕,再正常不过。
她笑的是自己竟被放在了云雨翻覆的这一端,像剧院戏台上错戴了高冠的乞丐,大袖一甩,台下真有人颤巍巍喊“大老爷”。
小珠站在约定的地方等。
玻璃幕墙明晃晃的,照出她的影子。小珠盯着看,柔软的衣裙裹着腰身,珍珠耳坠随着呼吸轻晃,她看自己,像在看画报。
然而真正陌生的是现在会有人对她尊敬、向她求助,恐怕他们都以为她很有力量,能随手洒下普渡人间的光。
可无论是多弥还是阿梅,他们所受到的光都并不是她身上的,其实是来自于霍临的辐射。小珠伸手碰了碰玻璃里的倒影,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
霍临要是抽身走开,她又与从前并无不同,灰尘满身,无法承载任何人的感激或希望。
所以她不贪恋这些,就像心知肚明,假的珠宝要靠精细的裁切和橱窗里的灯光才能发出火彩。
周义永确实步伐匆匆,仿佛脚尖冒火,小珠从认识他以来便觉得他温和宽厚,少有看到他这么着急的时候。
周义永见到小珠更惊讶,立即怀疑阿梅是不是偷懒,居然把事情推给主人家来做。
小珠说没关系的,她下来走走也挺好,更何况阿梅不认识路也不认识缅文,让她来送,说不定还会走错路,更加耽误事,又客套地关心了几句霍临那边的情况。
周义永没立即回答,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皱着眉头说:“不太好办。”
他告诉小珠,这份文件是仰光今日才刚发布的,授权霍临在会上做首次宣读,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结果却发生这种事,可想而知是有多麻烦。
周义永问小珠:“若是先生追起责来,我实在难辞其咎。本来是打算把阿梅带去解释清楚的,现在阿梅倒是躲了,我怎么办呢。太太能不能跟我去看看,万一先生要责罚我,请太太帮我说说情。”
小珠没想到事态有这么严重,她犹豫着,周义永朝她笑笑,跟她说:“太太能帮阿梅跑一趟,却不能帮我吗,有些伤心啊。”
小珠不敢再犹豫了,点头答应他。
周义永把她带去了开会的酒店,半个小时车程中,小珠一直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但周义永始终一脸焦急的样子,她不敢多问。
酒店一楼大厅有安保警卫,周义永亮了牌才能带着小珠过警戒线,通道里的大屏在播放这次会议的宣传视频,其中有一段是会场的实时片段,出现了霍临的身影。
视频里,霍临用中文发言,拿着话筒,手里一张纸片也没有,西装笔挺,胸前口袋缀着半截孔雀蓝的丝巾,衬得人越发清峻,不像来开会的,倒像是来赴宴。
但他说的话掷地有声。小珠听到他讲的是那份文件里的内容。
节奏张弛有度,详略得当,神情也是从容的,即便手里没有稿子,但一丝慌张也没有,甚至目视前方讲出来的更有信服力,镜头扫到的其他人全都紧张地盯着他,几个看起来是秘书身份的人紧紧按着同传耳机,不断对他所说的内容记笔记。
大屏很快跳到了下一个画面。
小珠知道他们已经来迟了,霍临自己应付了这场危机。
但不管怎样,还是得把东西送去。
小珠被周义永引着走到门边。从小珠站的这个角落,透过大门打开的缝隙,刚好能看到霍临坐在会场最显眼的位置。
他大约坐的时间长了,略往后靠着椅背,垂眸看着手里的册子,时不时勾画两笔。
两条长腿懒懒交叠着,但肩不歪身不晃,懒散的姿势也被他坐出三分矜贵,他微微低头时实在好看,像漫不经心的雪狼,然而当他偶尔抬起眼看人,眉压着黑眸,又显得深沉,不可随意揣测。
小珠把文件递给周义永,等待会议发言的间隙送进去。
小珠的视线跟着周义永,看到周义永来到霍临身边弯腰说话,顺利地把资料送给了他,周义永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霍临忽然抬眸朝门外看来。
会场的灯光漫长苍白,将最高处的人照得很亮。灯光之下,霍临的目光很安静,也很直白,没有半点褶皱和转折,毫无疑问地落在小珠身上。
小珠想避开他的目光,但其实根本没有移动。刚刚在大屏里出现的人,现在在注视着她,仿佛这个会场其余的人都不存在一样坦然地、长久地注视她。
小珠感到一阵心悸,终于退了一步,移到了门后。
过了一会儿,周义永从侧门出来,手里拿着替换下来的资料夹。
他对小珠露出释然的微笑,好像很感谢她地说:“多谢太太,先生听说太太亲自来送资料,就忘了批评我。”
小珠听出他在和自己开玩笑,她应该要予以风趣的回应,但她察觉到自己现在喉咙里有蝴蝶在飞,如果开口讲话,一定是笨口拙舌。
她只能僵硬地说:“我,我回去了。”
周义永追上来要送她,小珠也拒绝,说自己打车就可以。
周义永默不作声地打量她,笑容有些神秘,没有再强求,同意让她自己回去。
“那请带上这个。”周义永把资料夹递给她,“先生嘱咐要交给您。”
小珠也没细看,把东西接过来,找到出口离开。
终于离开能被霍临和周义永看见的范围,小珠才放慢步子,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夹着她昨晚刚做完的几张试卷,每一道她没来得及订正的错题后,都有一道凌厉的钢笔字迹清晰地写上了正确答案,偶尔还缀两句批注,那个人在上百人的会议中心,帮她完成了作业。
喉咙口的蝴蝶蓦地纷乱飞到小珠眼前,小珠啪的一声合上了试卷。

自从被霍临逮到过之后,小珠熬夜就不再开灯了。
桑蚕丝被芯被手机屏幕光照得蓝幽幽的,小珠像只打洞的鼹鼠缩在里面,跪坐在自己的脚踝上,上半身趴下来,小腿肌肉被挤压的酸痛让她觉得她存在,因而感到一点安全。
右手不断地在“观赏鱼”论坛界面滑动,左手大拇指放在嘴边轻咬,咬得指甲盖边缘泛软泛白,围着一圈崎岖的小锯齿。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到什么答案,直到刷到眼睛酸痛,小珠才停下来,翻倒在一边躺下。
手机被甩在被子上,屏幕还在一闪一闪地跳动,因为小珠已经累计给三百个鱼友帖子点过赞,论坛自动给她颁发了友好鱼邻的称号。
小珠瞪着虚空里的天花板。
霍临想做什么,她好像不知道,又好像知道。
他们的确曾经在那个破民房里有过一些短暂的……东西。
有点像是相依为命的、不知道能不能被称为情愫的东西。
他们还有一个只差一点点就要完成的吻。
离开那个民房之后,小珠就把这些东西忘记了。但霍临好像没有。
他资助她关心过的孤儿,来商场接她,帮她改错题。
小珠不傻,她知道他在把自己假装成民房里那个笨笨的、很好相处的霍临,用行动孜孜不倦地向她证明、提醒着,他还记得之前的一切。
可是小珠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记得。
他有无限尊荣,有高贵发妻,她只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而已。
他想对一粒小小的尘埃做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有表现得那么好,获得了他的高度认可,所以他在这段妻子缺位的时间里,真的把她当成了各个方面的替身。
还是说,其实她与那位白小姐像或不像都没有关系,他可以没有道德压力地亲近她,是因为她“是”一个妓.女。
小珠闭上眼,不能再深想,但直到凌晨四点也没有睡着。
杜安莲的家宴是为了她的小女儿办的。
小女儿叫做安娜,杜安莲给每位女士的请柬上还很贴心地备注了是否需要帮忙准备礼服,并且提示如果能穿蓝色来就最好了。
“据说安娜喜欢蓝色。”黎娟耸耸肩,“尤其是蓝色的睡梦精灵。”
安娜今年刚满四岁,真正的小公主,世界会为她变成童话乐园,父母会想方设法把每一个来宾都变成她乐园里的角色,只为讨她欢心。
小珠杜安莲的女儿年纪才这么小,就很怀疑上一次送给杜安莲的见面礼送错了。
“谁会给那么小的孩子送奢侈品?”她对黎娟提出质疑。
黎娟抬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对她的妆容很满意,转头对造型师说:“可以了。”
然后把小珠推回去坐正,看着化妆镜里的她对话:“怎么不会。安娜今年从父母那里收到的礼物是一辆迈凯伦,由安娜自己定制设计,从车尾灯到刹车卡钳,都由安娜全权挑选。”
小珠听得很震撼。
三个人围着小珠忙碌,一个站在身后给小珠夹头发,另一个拿着小刷子细细地整理她鬓角的碎发,还有一个拿着小吹风机形状的东西把她的定妆喷雾吹干。
像在打扮一个玩偶娃娃一样。
小珠忽然想开玩笑,说:“我连自己要用的口红颜色都不能选。”
她其实是无心之言,但黎娟听得一愣。黎娟从镜子里看着小珠,半框眼镜下利落干练的面容多了丝犹豫,嘴唇嗫嚅了几下。
小珠看她表情不对,连忙摆手。
“我瞎说的!”
其实被当成玩偶娃娃也挺好的,不用自己做决定,多省心,
黎娟似乎在斟酌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另一道声音从后面过来。
“你可以选。”霍临已经换好了衣服,撩开珠帘走进小珠的更衣室。
他看着小珠,目光很定,话音带着点刻意展现的纵容。
小珠讪讪,拒绝道:“不要了,妆都已经化完了。”
“那么,你自己选礼服。”霍临很有主意,并且已经迈大步走到了衣柜前。造型师已经准备好了几件礼服可供挑选,从湖绿到靛蓝,依次排列。
小珠求助地看向黎娟。
可黎娟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像是隐到了墙板里,仿佛不存在在他们之间。
霍临对着衣柜看了一会儿,没见到小珠有动静,就回头瞧她:“过来。”
四下站了好几个人,她们都很习惯霍临的威严,跟黎娟一样低着头忙自己的事,假装不存在于这个空间。
小珠只好走到霍临身边,装模作样地和他一起看那些礼服。
她是真的不想选,于是一直仰着头,装作自己在认真研究。
过了好一会儿,霍临看了她几回,发现她的眼神直直的,不像在挑选,倒像是在发呆,于是出声问她要选哪一件。
小珠其实根本没思考,装傻道:“好像都差不多,看不懂呀。”
“怎么会差不多。”霍临好像觉得她很笨,指点道,“颜色都不一样。”
“……”
他不是也只能找到颜色不同吗?
霍临伸手拨了拨衣架,好像这样就能看得更仔细些。
看他还在努力,小珠继续打退堂鼓:“很难选的,我又没有审美,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霍临被她仰头看着,看她脸颊敷了薄薄的粉色,看起来很饱满,像嫩嫩的荷花苞。睫毛翘翘的,眨着眼软着声调,朝人的骨头缝里忽动。
霍临一时之间没能开口讲话。
小珠以为他是默认,就很高兴地要回到自己无所事事的位置上坐下,结果刚转身,就被霍临抓住。
他的手心很热,也很有劲,不满她临阵脱逃,往回拽了一下,小珠不至于被扯得跌倒,但是肩膀在他手臂上碰了碰。
霍临不赞同她的结论:“起码,你不会输给四岁的小孩。”
小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静着没说话,过了会儿,倦懒地笑了下:“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她还记得她给霍临买的衣服,被他说丑。
霍临看着她嘴角边的笑意,指尖不自觉动了动。
小珠终于认真几分,在那几件备选礼服中来回比较了一下,选中一条水色的春夏高定。
霍临像是个专业人士一样凑过去审视,点点头以示鼓励。
“可以。”
小珠扯了扯唇角。
“那你出去,我要换了。”
“为什么?”霍临不肯,这里明明有单独的试衣间,他又不会妨碍谁。
小珠也想问他为什么。
他知不知道守在外面等她换衣服,这样的动作,很像有别的含义,比手挽着手走在大街上还要更亲密。
难道他没有陪那位白小姐买过裙子吗?
小珠胸腔里的气泄了一半,也不再花力气跟他争辩,拉开试衣间的门。
霍临在原地转了半圈,旁边有沙发,也没有坐,就盯着门帘,等小珠换好。
裙摆太长,像鱼尾拖到脚踝以下,小珠不得不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出来。
裙子很美。淡青色的底上绣白的大朵的花、水蓝的枝叶,把里边儿的人变成一只线条优雅的花瓶,或一口映着夏日清晨的湖。
腰腹裹得很严实,下摆是像波浪、像鱼尾一样的轻纱,而胸口以上的V领裁得很轻巧,将肩颈全都露出来,边袖像两片云似的从大臂边连到胸口正中,刺绣的纱隐隐约约透出里面的肌肤和两房胸乳。
霍临忽然立正站着,手把帽子抬起,又放下。盯着小珠靠近,目光像铁索,被海底的锚深深钩住了。
小珠站在镜子前背对着他,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热得如有实质。
她忍了又忍。
实在忍不住了,抬眸看向镜中的霍临。
霍临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像一棵到了顶端忽然长歪了的
树,笔直高大地站立,脑袋却低着,缠绕在她肩颈上。
小珠的眉尾稍稍挑动。
造型师在一旁夸奖这条裙子与小珠多么合衬,建议她在耳朵上戴两朵白色的鲜花做装饰,长发就这样垂顺下来,多余的造型再不必做,如水边女神。
小珠说可以。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镜中,霍临仍旧站在那里发呆。
小珠心底终于压抑不住地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意。
造型师为她摘来几朵栀子,要别到她耳畔,小珠的耳垂却很敏感,一碰触就忍不住退缩。
造型师劝她忍一忍,小珠就垂着眼,很抱歉的样子,造型师的手再伸过来时,她紧紧闭着眼,眼睫抖动。
“你别碰她了。”霍临忽然出声,他面朝向造型师,轻皱的眉宇间夹着几缕不满。
小珠睁开眼,抬眸看向他。
霍临疑心自己太凶把她吓着,便深呼吸,努力展平眉眼。
“那怎么办?”小珠拿着花有点无措,对着镜子自己比了一下,可是她看不到自己身后,手臂的位置也不对,怎么也别不好。
霍临上前一步,接住了她手里的花,贴近着站在她身后,声音很沉,“我帮你。”
小珠慢慢地松了手。
霍临在造型师的指导下轻轻地摆弄那朵小花,指腹每一次从花瓣上擦过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弄皱了它,屏住呼吸,不让自己的气息侵扰小珠。
方才十分敏感的小珠,现在对他的靠近并未排斥,乖顺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打扮,像一只只有他可以抚摸背羽的小鸟。
霍临喉结用力滚了滚。
小珠似有所觉,眼帘又掀起,在镜子里看他。
霍临难得觉得窘迫,竟率先移开视线,手上的动作晃了一下,指尖从小珠耳垂上擦过。
他停滞一瞬,随即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小珠静静站着,目光逐渐变得有点淡。
她是不知道霍临想做什么。
但她已经确定了,霍临想要什么。

第25章
杜安莲的晚宴设在他们家自己的庄园,吴加陵是缅甸人,杜安莲祖籍上海,这样一对夫妻,却完全把住屋修成了欧式。
车要经过一条长而宽阔的大道,才能看到庄园里培植的蓝花楹、塔白和月季,慢悠悠地欣赏过这些花草,才能够到达房子的大门。
小珠趴在车窗上看,学了一段时间建筑的专业,她也开始犯“职业病”,看见好看的房子,就忍不住想象如果是自己来设计会做成什么样。但其实“职业病”这个词实在是太抬举她,因为她根本只学了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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