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她忍不住大喊,话音刚出口就被浓烟呛住,剧烈的咳嗽让她弯下了腰。
谢晏猛地回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火光中骤然亮了起来。
他不顾头顶不断掉落的燃着火焰的木片,疯了一般朝她奔来。
就在他冲到阮云笙面前的刹那,头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一根烧断的房梁带着火星直砸下来,正对着阮云笙的头顶!
“小心!”谢晏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过来,将她死死按在怀里转身护住。
“咚”的一声闷响,房梁重重砸在他背上。
谢晏闷哼一声,身形踉跄着晃了晃,却硬是没松开半分怀抱。
浓烟呛得他喉间火烧火燎,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可他只顾着抬手抚上阮云笙的脸颊,急切道:“笙笙……你有没有事?伤着没有?”
怀里的人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真实得让他发颤。
浓烟呛得阮云笙说不出话,她摇了摇头,死死拽着谢晏的手腕,将他拖进密道。
沉重的石门“轰隆”合上,隔绝了外面的火舌与浓烟,空气才终于清透些。
谢晏的手紧紧攥着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在眼前。
阮云笙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着气,缓过劲来便抬眼瞪他,声音里带着后怕的嗔怪:“谢晏,你疯了?这种情况也敢往里冲?谁让你进来的?”
若是没有这密道,外面那滔天火势,闯进来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谢晏却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红得吓人,像是有血要渗出来。
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棉絮,一个字也吐不出。
刚才在殿外看到火光的瞬间,在听到魏老夫人说“全都死了”的刹那,他只觉得天塌地陷。
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冲进来看到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种灭顶的绝望,几乎将他碾碎,根本顾不上其他。
阮云笙被他看得心头一颤,忽然怔了怔,抬手抚上谢晏的脸颊,迟疑道:“谢晏……你哭了?”
他眼角的湿润在昏暗里闪着光,不是眼花,是真的泪。
“我……我不是要数落你,”阮云笙软声解释,指尖轻轻擦过他的眼角,“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吗?”
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滚烫地落在她手背上。
阮云笙的心彻底软了,声音温软哄他:“五哥,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谢晏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太急,带着浓重的鼻音。
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低头,对准阮云笙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合的唇瓣,带着未干的泪痕,狠狠吻了下去。
吻里有后怕的颤抖,有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压抑了太久的汹涌情愫,带着烟火气的灼热,烫得人发麻。
阮云笙怔住了,睫毛剧烈地颤抖着,清晰感受到谢晏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发颤,甚至连吻都带着不稳的轻颤。
她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迎了上去。
黑暗里,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和彼此胸腔里同样剧烈的心跳。
不知吻了多久,谢晏才稍稍松开她,却依旧将人紧紧箍在怀里,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温热揉进骨血。
为了追查鄞国细作,他已经几夜未曾合眼,又大费周章活捉乌力猛。
连夜策马奔至净觉寺,看到觉性殿火光冲天,短短片刻的胆战心惊,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心神。
此刻骤然松懈,紧绷的弦终于断裂,谢晏头一歪,靠在阮云笙肩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谢晏!”阮云笙慌忙扶着他坐下,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心跟着一紧。
没过多久,密道另一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呼喊,是阮云简带着人赶来了。
“笙笙!”阮云简冲进来,看到靠在石壁上的三人,紧绷的脊背骤然松弛,长长松了口气。
他先是看了眼昏迷的三弟和谢晏,目光又落在阮云笙身上,声音里满是后怕:“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阮云笙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先出去再说。”
阮云简点头,俯身扶起阮云箔,又示意护卫去扶谢晏。
可谢晏虽然陷入昏迷,右手却像铁钳般死死攥着阮云笙的左手腕,任凭护卫怎么掰都纹丝不动。
阮云笙叹了口气,对护卫道:“你们扶着他另一边吧。”
走出密道后已是凌晨,外面夜风微凉。
阮云笙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胸口那股灼痛感才稍稍缓解。
阮云简吩咐下人先将几人送往禅房歇息,又连忙请了净觉寺的僧医过来。
阮云箔虽然昏迷不醒,但只是中了迷药,脖子上的外伤倒是不算严重。
阮云笙则是被浓烟呛得嗓子疼,说话时带着明显的痛感,除此之外也没受别的伤。
伤得最重的还是谢晏。
禅房内,僧医准备为谢晏上药,需得脱掉他的上衣。
可他那只攥着阮云笙的手,依旧紧得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阮云笙抿了抿唇,让谢晏面对面靠在她怀里,对僧医道,“就这样给他上药吧。”
阮云简在旁看得迟疑:“男女有别,这……”
“大哥,”阮云笙微微弯唇,目光落在谢晏苍白的脸上,语气轻缓却坚定,“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何况,五哥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
阮云简只能点头。
僧医取来剪刀,小心翼翼剪开谢晏的衣袍,这才将他的衣裳脱下。
谢晏后背被房梁砸中的地方,早已一片青紫,混杂着被火星燎出的水泡,看上去触目惊心。
阮云笙睫毛轻颤,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
阮云简看着那片狼藉的伤,也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眼底多了几分复杂。
僧医仔细给他敷上药膏,又让人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袍,勉强给谢晏套上,扶着他缓缓躺好。
僧医叹道:“王爷此前曾身中寒疾,虽已痊愈,却最忌寒湿与热毒侵扰。这次火场高温炙烤,又被房梁重击,寒热相激,怕是要让旧疾隐隐复发,实在不该这般不爱惜身子啊。”
阮云笙蹙眉,“寒疾?”
谢晏之前明明说,他只是偶感风寒,因为疏忽小病拖成大病,从未提过什么寒疾。
僧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解释:“确是寒疾。当年郡主坠湖失踪后,王爷便常去那片冰湖寻找您,每次都要待上一两个月,直到身子实在熬不住才回京调养。”
“那湖底藏着一处寒潭,无论四季湖水寒冷刺骨,王爷便是那时不慎染了寒疾。”
“寒疾发作时,周身关节如被冰锥穿刺,痛不欲生。可这五年,王爷从未停过寻找,哪怕寒疾反复,也总是亲自带人下湖探查。”
阮云简听得一怔,忍不住问道:“大师怎会知晓这些?”
“王爷时常会来净觉寺为郡主祈福,”僧医道,“有时寒疾发作,王爷撑不住晕在佛前,老衲曾数次为他施针缓解。”
阮云笙嘴唇微微发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阮云简也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叹服:“难怪……谢晏这几年经常消失,每次回来后,脸色都更加苍白。原来,他是去找你了。”
如果知道他为了寻找笙笙这般拼命,即便他们兄弟几个仍然怪他,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针对他。
可他从始至终,竟然一个字都没提过。
之后,僧医又叮嘱了几句,提着药箱去了隔壁阮云箔的房间。
阮云简坐在床边,目光落在谢晏依旧紧攥着妹妹的手上,语气里满是感慨:“之前总听三弟说谢晏疼你,我还半信半疑,直到今晚看到他不要命的往火里冲……我拦都来不及……”
他知道觉性殿内有密道,当时的场面虽然也让他胆战心惊,但是相信以妹妹的聪慧,一定会从密道安全离开。
但谢晏显然并不知情,那股不管不顾往里冲的狠劲,分明是抱着同生共死的念头。
阮云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谢晏攥热的手腕,垂着眼帘含糊点头。
今晚之前,她也一直以为,谢晏对她的好,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但是想到密道里那个滚烫的吻,事情显然不是她想得那样……
这五年,也不知道谢晏是怎么熬过来的。
“笙笙?笙笙?”
阮云简连叫了两声,阮云笙才猛地回神,抬头望他:“啊?”
阮云简无奈地笑了笑:“大哥去看看你三哥那边怎么样了,魏老夫人那伙人的事也得赶紧处置。”
大火虽已扑灭,可后续的清点、审讯、上报,还有那些蒙面人的来历,桩桩件件都得他处理,实在脱不开身。
阮云笙连忙点头:“大哥去忙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看好五哥。”
说到“五哥”二字时,她的声音不自觉轻了些。
阮云简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点了点头,起身带上门离开了。
恰好,知书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服侍阮云笙喝药,知琴也端来水盆,帮郡主擦脸洗漱。
谢晏脸上沾了烟灰,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身边的暗卫都在外面,没有人伺候。
知书便拧了干净的帕子,刚要替王爷也擦一下脸,谢晏却拧着眉避开她的手。
阮云笙无奈,接过帕子,“我来吧。”
她单手帮谢晏擦了脸,将帕子递给知书,温声道:“不早了,你们都去休息会吧。”
知书有些担心,但也知道郡主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只好道:“奴婢们就在隔壁,郡主如果有事,吩咐一声就是。”
随后,知书和知琴端着空了的药碗和水盆走出禅房。
房门合上的刹那,阮云笙低头看向床上的谢晏。
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即便在梦中,握着她的手也未曾松半分,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间,仿佛在确认什么。
她伸手理了理谢晏凌乱的发丝,望着他苍白的脸,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谢晏掉眼泪。
七年前,“初五”遍体鳞伤的摔进她的院子,都没有看到他哭。
他当时伤的那么重,即使“初五”在她眼里是陌生人,也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想到谢晏之前伤痕累累的样子,阮云笙蹙了蹙眉。
也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受那么重的伤。
谢晏那时虽然不是王爷,但也是镇国侯府的公子,谁敢重伤他?
第134章 先亲回去再说!
阮云笙垂眸看向谢晏,抬起指尖轻轻点了点他挺直的鼻梁,“谢晏啊谢晏,这些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看着谢晏苍白俊美的脸,她忽又软了语气:“你快点醒过来,本郡主就不和你计较了。”
她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一晚上提心吊胆,也受到不少惊吓,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也躺在谢晏身旁睡着了。
谢晏攥着她的手,一整晚都没松开过。
再次醒来时,阮云笙是被指腹无意识的揉捏弄醒的。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试图掰开他的手指:“谢晏,松松手呀,我的手麻了。”
谢晏却紧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像是陷在噩梦里,喉间溢出模糊的呓语:“笙笙……求求你……别跑……回来!!!”
他蓦地睁开眼,眼底还凝着惊魂未定的惶恐,望着眼前的人,一时竟有些恍惚,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阮云笙见他醒了,眼睛一亮,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谢晏,你可算醒了!快把手松开,我手都麻了……”
谢晏怔怔地看了她半晌,猛地坐起来,将她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笙笙……我不是在做梦?你没死……真好……太好了!”
阮云笙被勒得喘不过气,不高兴地推着他抗议:“谢晏!我没死在火场,但是再被你这么勒着,我要被你勒死了!”
谢晏慌忙松开手,却依旧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眼底满是急切:“笙笙,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上下打量着她,目光里的后怕与珍视毫不掩饰。
阮云笙眼睛眨了眨,谢晏竟然这么紧张她,之前还装模作样那么久。
想起谢晏之前骗她那么多事情,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故意板起脸道:“谢晏,你昨晚对我做什么了?”
谢晏表情带着几分迷茫,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阮云笙板着脸提醒:“某些人,之前装模作样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如果有男人敢碰我一下,就要打死人家。结果……哼哼!”
谢晏倏地想起密道里那个吻,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之前“初五”的事情还没有解释清楚,他竟然强吻了笙笙!
谢晏喉结滚了滚,声音嘶哑:“笙笙……对不起……我……我该死!”
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无措,抬起阮云笙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对不起,我错了……笙笙……”
“你打我吧!如果不解气,就捅我一刀,我绝不还手!”
阮云笙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打你有什么用?”
谢晏脸色苍白,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完了,笙笙一定不会原谅他!
阮云笙看着谢晏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的样子,连忙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
“不是……我也没怪你,你别哭啊!”
帕子很快被泪水打湿,谢晏眼尾湿红,那颗泪痣蛊惑的要命。
谢晏垂着眸不敢看她,“笙笙,对不起……”
阮云笙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谢晏哭得可怜又脆弱。
谢晏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哭起来更好看了!
让人又想哄他,又想让他哭得更厉害一些……
她咽了咽口水:“谢晏……你要是再哭,我可就亲你了啊!”
谢晏一怔,抬眸看她。
沾着泪珠的长睫颤了颤,很快又开始掉眼泪。
哭得比之前更凶了!
阮云笙:!!!
她连忙道:“我、我开玩笑的……你别哭了啊……”
她手忙脚乱帮谢晏擦眼泪,觉得谢晏好可怜,谢晏为她哭得伤心欲绝,她竟然对着人家起了色心。
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软声哄道:“谢晏,别哭了。”
见谢晏还在掉眼泪,她又哄道:“初五……五哥……好了别哭了,我没生气。”
谢晏含泪看着她,深吸口气,一把握住她纤细的后颈,将人压过来,狠狠吻了上去!
去他的五哥!
阮云笙正哄着人,谢晏俊美的脸忽然凑过来,紧接着,微凉柔软的唇瓣就贴了上来。
好软……
阮云笙愣了愣,决定不管了,先亲回去再说!
阮云简找过来的时候,他妹妹正把人按在床上亲。
听到门外传来大哥和僧人说话的声音,阮云笙倏地回过神,忙不迭松开谢晏。
谢晏喉结滚动,眼底翻涌着晦暗的墨色。
他昨晚衣裳只穿了一半,此刻衣襟散乱,胸膛微微起伏,失神地望着阮云笙。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阮云笙连忙给他衣襟拢好,看着谢晏微肿的唇,心虚地眨了两下眼睛,抬起袖子给他擦,却擦得更红了!
她向来是理不直气也壮,压低声音警告:“这事儿不能怪我,谁让你哭个不停的?待会儿见了大哥,不准告状!”
谢晏拧眉,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暗哑:“笙笙,你轻薄了我,不打算对我负责?是要始乱终弃吗?”
阮云笙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虚的咽了咽口水,“什么轻薄?哪有这么严重?我就随便亲两下,怎么就算得上始乱终弃了?”
“随便亲两下?”谢晏委屈地看着她,眼底再次泛起水雾。
阮云笙:!!!
这时,屋外传来大哥的敲门声,“笙笙,你醒了吗?”
阮云笙手忙脚乱帮谢晏擦着眼泪,压低声音哄着:“你先别哭了,大哥过来了!”
“那就让大哥知道,你是怎么欺负我的。”谢晏破罐子破摔。
阮云笙惊得瞪大眼睛,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大哥!
她小声哄道:“晚上,等晚上我们再单独说!”
阮云简推门走进禅房,见谢晏已经醒了,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只是眼睛和嘴唇有些红肿,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在火场被伤到的。
他收回目光在桌边坐下,沉声道:“五弟,昨日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你觉性殿内有密道,你就一头冲了进去。幸好没有伤及性命,往后行事可不能再这般冲动了。”
第135章 查到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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