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的洋桔梗(鹿酒粥)

【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谢谢妈。】
云烟回了信息，顺带收了钱。
手机里又弹出另外条微信消息，她点开看。
明朔：【生日快乐。】
明朔：【爸给的。】
云烟：【谢谢哥。】
但这一次的转账，云烟并没有点击领取，她回了信息就把手机放进了背包里。
三人一直喝到店面打烊。
凌晨两点的街上依然不冷清，刚走出酒吧，便瞧见停在路边的迈巴赫里走下来穿着一身黑，脸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赵玲蓉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一样，“她就拜托你了。”
檀冶点了下头，扶着醉醺醺的云烟回到车上。
“你喊他来的？”颜苏拧着眉，“让他送云小烟回家？”
赵玲蓉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啦，他这人没问题的。”
车子停在盛怀小区的地下车库。
檀冶看向旁边一上车就睡着的云烟，她歪着脑袋，靠着车窗，睡得很沉。
许是喝了很多，她脸色泛着红霞，褪去了几分清冷。
良久后，他伸手从后排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云烟的背包，放了进去。
檀冶随后下了车，绕过车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将人儿小心翼翼地拦腰抱起。
走到电梯口，兴许是灯光太过刺眼，云烟呢喃几声后睁开眼，一双迷离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檀冶。
她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你真好看。”
檀冶附和道：“那就多看几眼。”
云烟突然双手搂住檀冶的脖颈，凑近他，嘴角弯如月牙，“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电梯门敞开，檀冶的身体却僵在原地。
云烟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心跳不受控地加速，鼻息间萦绕着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眉眼间的情欲暗涌，呼吸有点急促，“像谁？”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青春的秘密。”云烟没有回答他的话，醺醉的笑容挂在唇边，“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好多年了。”
檀冶闻言，不禁皱起眉，声音干哑着问：“谁？”
“他上课经常迟到，总是爱睡觉，但是，他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变态的人。”
云烟嘟囔着：“哦对，他还有一头银色的头发，就跟你一样。”
檀冶的手一紧，像是在确认心底某个答案，“然后呢？他叫什么？”
“他叫……”
云烟一顿，脸埋进檀冶的颈窝，声音软软润润的，“阿也。”

檀冶抱着云烟走出电梯，便看见在走廊上站着一位熟悉的男人。
檀冶的眉宇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想起很早之前看到过云烟上了那人的车，“你怎么在这？”
“檀老师。”谢恒微微一愣，惊讶之余朝云烟道：“云小姐，这是明总送您的生日礼物，这是车钥匙。”
云烟趴在檀冶的怀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她晕晕乎乎的伸手接过，“谢谢。”
谢恒：“车已经给您停在车库了。”
云烟轻“嗯”了声。
檀冶深深地看了眼谢恒离开的背影，心里警钟一瞬间敲响。
等电梯门合上，他才开口：“云小烟，你和明朔什么关系？”
可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云烟已经睡着了。
檀冶不由叹了口气，随后敲了敲门。
开门的宋佳莹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外的画面，沉默良久，道：“你是，陈也？”
第二天醒来，云烟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
宋佳莹早早就冲了杯蜂蜜水。
云烟边喝边试图回想脑海里残留的混沌记忆，支离破碎的，她连怎么回到家都记不起来了。
“妈，我昨天……”
宋佳莹一下就明白了女儿想说什么，“小陈送你回来的。”
云烟皱眉：“小陈？”
宋佳莹端着做好的三明治放在餐桌上，“就你以前的那个高中同学陈也。”
昨天生日，不是只有赵玲蓉和颜苏吗？
为什么陈也……
云烟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作罢，她拉开椅子坐下吃起早餐。
“对了妈，我给您报了一个旅游团，去海边，下周六出发。”
宋佳莹坐在旁边，“又浪费钱。”
云烟：“我这阵子比较忙，都没时间陪您出去散散心，您这次先去好好的玩，等回来，我抽空再陪您出去。”
云烟吃完早餐时间也差不多了，乘地铁去了公司。
云烟端着冲好的咖啡回到工位，办公桌上的手机在嗡嗡作响。
她接听。
“你和檀冶谈恋爱了？”
电话那头的人猝不及防一句话，云烟顿时被咖啡呛着，猛咳嗽了好几声，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没有。”
“我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他身份不一般，你谈恋爱的时候自己多注意点，有什么事就找我，听到没？”
听着明朔的嘱咐，云烟扯了扯唇，“我真的没谈。”
“云烟，你来一下。”
不远处王华的声音传入电话里，明朔听闻，说道：“小谢都看见了，行了，你快上班吧。”
撂下电话，云烟更想不明白了，她昨天到底做了什么，让谢恒误会。
不由嘀咕一句：“我该不会，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希望陈也不要误会才好。
云烟去了王华的办公室。
据王华所说，下个月广电总局要举办一场电视节目交流会，会邀请各大版权代理商，各网站新媒体，一线艺人等等。
而同样被受邀的盐城电视台，王华决定带云烟一同去。
“云烟姐，华哥找你干嘛啊？”
云烟刚回到位子上坐下，陆让忍不住好奇问。
云烟轻描淡写地回道：“工作的事。”
手机电量图标显红，仅剩10％，云烟翻包准备拿充电器，登时有些愣住，包里放着一个陌生但精美的首饰盒。
她打开看，是一条黄金的项链。
“陈也这小子可以啊，还知道你喜欢金子。”
云烟拿着帕子边擦手边道：“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
赵玲蓉坐在吧台前，撑着头，“除了我和颜苏，还能是谁啊。”
云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我生日那天是你喊他来的？”
赵玲蓉挑眉，“对啊，还不谢谢我。”
云烟：“谢你什么？”
赵玲蓉沾沾自喜道：“当然是谢我给你们制造暧昧的机会啊。”
“怎么样，你俩那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啊，快跟我说说。”
云烟脑海里蹦出了明朔的话，她随即想都没想，直接道：“什么都没有。”
赵玲蓉一脸不信的表情，“真的假的，云小烟你行不行啊，我连男人都给你找来了，你们居然什么都没做？”
“……”
云烟没想搭理她。
咖啡厅走进来两位穿校服的男孩，看衣服上的校徽，是对面高中的学生。
两位高中生点了两杯咖啡和茶点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赵玲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下午三点过，“这还没放学呢，这俩小子逃课啊。”
赵玲蓉视线不禁瞥向他们的位置，他们手里拿着游戏机，看上去是才新买来的，还在研究。
她突然想起什么，饶有兴致地问：“对了，云小烟，高三那年你和陈也逃课，你们去干嘛了？”
听了赵玲蓉的话，云烟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怎么会忘记那天，那是她人生当中第一次逃课——
历史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述着朝代更迭的冗杂，烽火狼烟的争霸。
底下的学生也听得是一腔热血。
只有陈也，时不时地就看眼手表上的时间。
云烟翻开草稿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你一会儿有事？】
陈也只是草草回了两个字：【大事】
云烟：【还有节体育课】
陈也朝着她眉宇微挑，满脸写着“那又怎样”。
云烟又写：【你要逃课？】
陈也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小声询问：“你要跟我去吗？”
云烟摇摇头。
陈也接着说：“怕什么，体育课而已，跟我一起去给大黄安新家。”
“可是……”
云烟本还有些犹豫。
可她还是出现在了那条学校旁边的幽深巷子里。
巷子旁有个年久失修的小木屋，里面堆满了快递纸箱，上面还贴着快递单号，像是才新买来的快递。
陈也从衣服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样子像是随身携带的，云烟提醒：“学校不让带刀。”
他笑得随意，傲慢道：“怕什么。”
说罢，小刀在陈也的手里快速转动几下，他蹲下身开始拆快递。
大黄在他跟前亲昵地蹭来蹭去，有点碍事，但他并不恼，神情比以往要温柔，声音也轻柔温暖：“别急，给你装新家呢。”
云烟也上前帮忙。
等两人搭建好后，回到学校已经快六点了。
临近下课，本该躁动的高二六班，此刻却鸦雀无声，甚至所有同学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
云烟和陈也都心觉奇怪。
等他们路过教室门口时，透过走廊的窗户，一眼便瞧见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也就是他们的班主任。
赵玲蓉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呢？”
“后来……”云烟想起那天晚上十一点才回家，“被罚抄卷子。”
赵玲蓉奇怪道：“陈也会乖乖罚抄？”
云烟摇头，“他没抄。”
陈也那天一直在教室里打游戏，云烟清楚记得陈也第二天交给班主任的是五张卷子的复印件，当时班主任脸都绿了。
班主任：“陈也，你耍我呢？”
“您不是要五份一模一样，一题不落的吗？”陈也说的振振有词，“喏，一模一样。”
听到这，赵玲蓉爆笑如雷，惹得整个咖啡厅的人的视线都移到了她们这里。
她笑得前仆后仰，根本不在意云烟冷下来的眼神。
“赵芙蓉，你小点声。”
赵玲蓉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当时云烟觉得逃课被逮很丢脸，事后也被赵玲蓉问起来，她也没有说出来过。
现在想想，依然觉得有点丢脸。
赵玲蓉伸手抹掉眼角的泪水，“对了，我想起一件事。”
她拿着手机，点开抖音的某个视频，“眼熟不？”
云烟定睛一看，是一辆货车上拉着一辆粉色法拉利的视频，点赞量高达四百万，评论和转发量也都上了百万。
“……”眼熟透了。
“你生日那天别人拍的。”赵玲蓉啧啧感叹，“不愧是明朔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话说怎么也没见你开啊？”
云烟觉得实在太过显眼了，“不太方便。”
赵玲蓉：“有什么不方便的，粉色的法拉利诶，多好看啊，你停着不开，当手办放着看吗？”
云烟不为所动道：“你喜欢的话你拿去开。”
赵玲蓉连忙拒绝，“我才不要，那是明朔哥送你的，我开算怎么回事啊。”
“也是。”云烟想到赵玲蓉家的车库里停着的一排豪车，“你也不缺。”
盐城的六月是一如既往的热，万里无云，头顶就是一轮烈日，天地间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连吹来的风都夹着一股热气。
三十五度的室外，云烟感觉自己都快化了。
周六送母亲去了机场后，她只想尽快回家吹空调。
走进小区的大楼，楼道里凉爽的空气才让她心情舒畅了些。
电梯直达七楼，云烟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开空调，冲个凉水澡。
浴室的水声刚停，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云烟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敲门声再次传来，掷地有声。
她穿好衣服，往门口走。
云烟透过大门的摄像头看去，一位穿着工作服的快递小哥，手里拿着快递。
她打开门。
快递小哥十分有礼貌道：“您好，请问是檀冶的老婆吗，您的快递。”

云烟一时哑语, 半晌后嘴里扯出几个字，“你送错了。”
快递员抬头确认了一眼门牌号，“七楼二号, 没错啊。”
云烟已经很久没有买过东西了，她坚信道：“不是我的东西，麻烦你联系一下收件人吧。”
话落, 快递员拿着手机拨下电话, 紧接着, 云烟手里的手机响了。
两人面面相觑,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云烟脸上的表情略微僵硬，她眼睛瞟向快递员手里的快递，清楚地看到收件信息上写的收件人姓名：“檀冶的老婆”。
云烟清了清嗓子, 试图缓解此刻的尴尬, “你先给我吧，谢谢。”
云烟硬着头皮拿着快递回了屋。
他是写错信息了吧。
肯定是这样吧。
云烟心里一直秉承着这个想法，一直等到晚上。
她去敲了对面的门，毫无反应, “还没回来吗？”
与此同时，在房门的另一侧。
檀冶正趴在门框上, 通过猫眼偷窥门口的人, 随即, 他快速跑回里屋, 三下五除二地捯饬起来。
在云烟转身准备回屋时, 门被打开了。
云烟回首, 身体一怔。
檀冶穿着白色的衬衫, 打着领带, 风吹不乱的银色头发看上去像是打了摩丝。
连晚上都这么精致吗？
云烟不由问：“你才回来吗？”
“嗯, 比较忙。”檀冶靠着门框，面无表情道：“找我什么事？”
云烟把手上未拆封的盒子递给他，“这是你的快递吗？”
檀冶接过，照着上面收件人姓名，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檀冶的，老、婆。”
他说话的速度极慢，云烟听着仿佛像是被凌迟似的十分痛苦。
檀冶抬眸，唇瓣的弧度轻蔑，“你的快递。”
云烟的表情很严肃，“不是我的。”
檀冶轻佻着眉，冲着她“嗯？”了声，又随着轻哼带出一抹淡笑，“不是你的，那为什么在你手上？”
云烟很认真地解释，生怕他误会，“我不知道，今天送来的，我就想问问是不是你的，不是的话，就算了。”
云烟要走，却被檀冶拦住，“云小烟，没想到你私底下……”
他俯下身子，凑近她，狭长的眼里尽是挑逗，“这么喜欢我啊。”
云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着他，“我没有。”
檀冶晃了晃手上的快递盒，眼底的戏谑更加深了几分，“那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听着他嘲讽的话语，云烟面有愠色，她夺回快递盒，转身进了屋子。
檀冶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
从那天以后，云烟这一整周，接二连三的收到莫名而来的快递。
“檀冶的老婆，您的快递。”
“檀冶的老婆，您今天在家吗，您的快递到了。”
“檀冶的老婆……”
云烟很想拒绝，但是每次收件人的电话都是她自己的。
甚至快递员看她的眼神，慢慢变得见怪不怪，只当她是檀冶的忠实粉丝。
等到了周末的时候，赵玲蓉正好来找她玩。
云烟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赵玲蓉。
赵玲蓉看着客厅阳台上堆成山的快递箱，“快递你都没有拆开过吗？”
云烟回道：“没有。”
“你拆开看看啊，看看到底是买的什么东西。”
赵玲蓉说完，直接起身，拿着剪刀开始动手。
快递被——拆开，全都是大牌化妆品和名贵首饰，赵玲蓉惊呆了，“谁出手这么阔绰啊。”
她自问自答：“该不会是陈也吧。”
云烟反驳道：“不是他。”
赵玲蓉纳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云烟想起那天，“我问过了。”
赵玲蓉：“他否认是他买的了？”
云烟：“那倒没有。”
赵玲蓉摸了摸下巴，“我看啊，八成就是他买的。”
云烟不解，“他为什么要买这些？”
而且，还写这种收件人的名字。
赵玲蓉的眼睛滴溜转了两下，然后格外肯定道：“他肯定是故意的啊。”
云烟还是想不通，“为什么？”
赵玲蓉无语地睨了她一眼，“云小烟啊云小烟，我该说你什么好，反应这么迟钝，那肯定是想追你啊。”
云烟的秀眉轻拧，一缕淡淡的疑惑爬上眉头，“追我？”
赵玲蓉气定神闲地说，这方面她向来最有感触，“对啊，男生追人，一般不都是先从送礼物开始吗？”
“追人，就是见面，吃饭，送礼物表达心意，而不是那种分币不出，整天早安晚安，吃了吗睡了吗，那不叫追人，叫骚扰。”
话是这么说，可云烟半点都不信。
想到檀冶那天嘲笑的嘴脸，她实在是没办法认为他会追她，她都有理由觉得檀冶是在戏耍她。
赵玲蓉调侃道：“可以啊云小烟，这么快就把陈也拿下了，在一起的时候可得请我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