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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诡案录(鹿鸣欢)

就在刚刚,彭县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坊丁来报,他巡逻时在一口废弃的枯井边闻到熏人的腐臭味。
他怕有老鼠掉进去传染疫病。于是叫人来打捞。没想到捞上来的是一具裹着红衣的女尸,看衣服款式,死者应该是新娘。
我和卢葭赶到凶案现场,发现那女尸身上没一处好地方,全身都是刀割的伤口,尤其是面容,毁的厉害。
仵作当场验了尸,断定死亡时间大约是一天前,看刀法,凶手毁尸是出于泄愤,似乎是情杀。
是谁这么大的仇怨,下此狠手?
没多会儿,之前报过新娘失踪的两家人赶来认尸。娘家姓陆,婆家是本县首富郑掌柜家。
陆家女儿闺名招娣,本月初七是她的出嫁日。
但在出嫁当日,这人上了花轿之后,半路神秘失踪。
当晚,郑家人没接到新娘子,找陆家讨说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要退还彩礼。
陆家也不甘示弱,反告郑家藏了女儿,为这事儿两家闹的鸡飞狗跳。他们万万没想到,陆招娣会变成一具尸体出现。
“陆掌柜,尸体毁成这样,你可断定这就是你家女儿?”
“错不了,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就是我家的娣儿。”陆掌柜戚戚然道。
一旁的陆杨氏哭得肝肠寸断,手里还牢牢牵着她的儿子陆百岁。
陆百岁都十来岁了,嘴角还流着口涎,目光呆滞,脖子上挂着一枚女子款式的兰花玉坠。
眼看老百姓聚得越来越多,我担心拖下去场面失控,想早点清理现场。
“既然如此,你们先领回尸体安葬吧。等我们查出凶手再通知你们。”
“且慢!”
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我回过头,看见了一对主仆。
主人一副书生打扮,看着有二十来岁,容貌俊雅,长身玉立,男生女相,看穿衣打扮,似乎是长安人士。
他身旁跟着十来岁的俊俏书童,这俩人身上都背着行囊。
妙的是,这对主仆的眉眼五官神似,仿佛从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只是分了大小号。
“这里是命案现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敢问阁下是?”
“本官是新到任的彭县县令——萧麟。”
他就是新县令?我招呼卢葭上前见礼。
“彭县县尉——尉迟长庚见过萧县令。”
“捕手班头——卢葭见过萧县令。”
“二位免礼。”
刚客套完,这位萧县令就明晃晃地插手我的案子了。
“我看此案另有隐情,尸体需暂时安放在公廨。等查清楚了再领回吧。”
我这急脾气当即就窜上来了:“县里邢狱缉捕归县尉管辖,我刚准许家属领回尸首。萧县令一上任就接管此案,可是信不过在下办案?”
没等萧县令表态,陆家人突然扑通跪地喊起冤来。
“求县令大人做主!一定要为小女伸冤报仇啊!”
郑掌柜也出来说话了:“县令大人,陆招娣本该嫁入郑家与我儿配冥婚,但横死鬼我们可不敢冒认,求大人明察。”
一旁的陆杨氏立马嚎啕大哭。
“可怜的招娣!你死得好惨啊!”
小小彭县多年没出过杀人命案,如今弄得满城风雨,差不多引来全县老百姓来围观。
这不,那些百姓开始窃窃私语。
“偏偏七月半弄出人命,死的还是配冥婚的新娘子,大大的凶兆啊!”
“这不得找个道士做法事超度冤魂?”
眼见民心惶惶,萧县令开了口:“各位乡亲,我是新到任的县令萧麟。只需三日,本县定会缉拿此案凶手,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什么?三天!”我倒抽一口气。
三天后,要是找不出凶手,看他怎么收场?
突然,萧县令身边的书童竟不打声招呼,跑去掀开草席子。他看到尸体,当场呕吐。
“白泽!”萧县令惊呼。
我刚到彭县第一天,就赶上了枯井女尸案
在案发现场,我和那位尉迟县尉打了个照面。他也是不久前从长安调过来的,这人表面客气,实则不服。
他这种出身,通常留在长安和东都当差,怎会沦落到这种小地方?
看样子,不是犯了错,就是家里站错了队。
听到我说要在三日内破案,尉迟县尉当即跑没影儿。
我懒得与他计较,带着白泽去停尸房验尸。
“你顶得住吗?”我看了眼脸上蒙着白布捂嘴的白泽。
“我没事。”
白泽深呼吸一口,掀开尸体上的白布。
见白泽小小年纪趴在停尸台上,有模有样的验起尸来,一旁的仵作面露难色,却碍于我这新县令的面子,不敢吱声。
“死者身上的衣料是黄州特产的赀布。身上的伤口是匕首所割,切口密集有序,像是按部位从活人身上一片一片把肉割下来的,并非毫无章法的乱砍。”
“一派胡言!活人怎么可能熬到身上割完肉还有气儿?这明明就是杀完补刀所致。”仵作没好气地反驳。
“只有人活着时割肉,伤口才能呈现如此的外翻状。这点验尸手段,就连杀猪的屠夫都知道的。”白泽当即反驳道。
仵作被怼得哑口无言,两颊的横肉一颤一颤,都快挂不住了。
“我验完了。”白泽跳下来,脱下验尸手套。
我围着尸体转了一圈,仔细观察死者的骨骼形状,脑海里勾勒出她生前的样貌。
此女年纪约有十七八,身材丰腴,长短脚,高颧骨……
“笔墨伺候。”
不到一个时辰,我画出了死者像。
然后我让白泽把那画像贴在公廨告示牌,注明这是要案疑犯,揭榜告密者重重有赏。
“死者不是陆家女儿吗?怎么说她是疑犯?”白泽不解道。
“砍成这样,亲妈都不认得。你看这死者的长相跟陆家人有哪一点像?”
白泽瞪大眼睛仔细端详死者画像,边看边摇头。
“还有,关于认尸,陆郑两家明显各执一词。新娘子在出嫁途中失踪,他们必是为这桩亲事有了龃龉,陆家之所以认了这具女尸,想必是拖着不想退还郑家的彩礼。”
“还有这层猫腻?那陆家岂不是冒认尸体,干扰办案?”
“嗯,为今之计,得先查出这具女尸的真正来历。”
“这死者的八字……该不会是纯阴的吧。”白泽忧心忡忡道。
“若真如此,害你的人就藏在彭县,还记得他们藏在哪座山吗?”
白泽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我望着他——我的孪生哥哥萧麒,心中五味杂陈。
上个月,外出云游的哥哥变回十岁小童,出现在我面前。
自打两年前父亲病逝后,从小痴迷旁门左道杂学的哥哥,给自己起了白泽居士的雅号,整日与江湖术士为伍,人变得越发离经叛道。
终于有一天,哥哥留下一封书信,飘然离去。说要出去云游四方,寻访名士修道。
哥哥离家后,我参加科举,中了进士,留在长安为官。
我原本以为,这些年哥哥在外面逍遥快活,没想到他竟遭到贼人暗算,被人下药,缩成了这副模样。
后来,他侥幸从贼窟逃出来,千辛万苦才回到长安。
看到向来桀骜不驯的哥哥如今在我面前认怂卖乖,俯首贴耳的样子,我心里既心酸又庆幸。
思索了几日,我向吏部请求外放,带上化名白泽的哥哥,来到黔州下属的彭县。

当我接到坊丁报案,赶到陆家时,陆家三口已咽气多时。根据尸僵程度,死亡时间大约是昨晚亥时到子时。
他们身上无伤痕,也没中毒迹象,神态安然,不像是他杀,但死得太过蹊跷。
昨天还好好的来认尸,怎么一夜间就暴毙了呢?
萧县令命令严守城门,盘查每一个进出的行人,而我带捕手挨家挨户搜可疑之人。
炎炎夏日,我和卢葭带着捕手和坊丁,把各坊搜了个遍,人都快累瘫了。
“还剩几家?”我抬头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色,问身边的坊丁。
“这是最后一户。”
“去敲门。”
坊丁过去敲门,敲了半天都没动静。
我扫了眼荒草芜杂的院落,“你确定这里住人?”
坊丁抬起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陪笑道:“回禀县尉,这户人家姓牛,前几年闹瘟疫,家里就剩下牛老三,是个刺龙画虎的市井混混。这会儿他不在家,定是上哪儿喝花酒去了。”
“哼!哪有大白天逛青楼的?”卢葭嗤之以鼻道。
“大人,这天色不早了,眼看要下雨,您看……”
“罢了,今天就到这儿。”我吩咐他们下差。
等他们走了,卢葭悄悄发了句牢骚:“杀害陆招娣的凶手还没抓到,又死了陆家三口。再这样下去,该惊动黔州刺史了。”
“我看昨天的枯井女尸不一定是陆招娣。你可记得陆掌柜在认尸时说过什么吗?”
“他说了好多话呀,哪句?”
“就是那句‘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听说过有这么形容自家人的吗?还有那陆杨氏哭得太假,一滴眼泪都没掉过。”
“这……陆掌柜是有点用词不当。那陆杨氏哭得假我可知道怎么回事。一来,那陆招娣不是她亲生的,人死了她也不心疼。二来,是哭给郑家看的,她心疼的是那笔彩礼。”卢葭解释道。
“嗯,你的推测也有道理。可我就是觉得陆家人有问题,本想叫他们领回尸体,然后再暗中监视,只可惜……”
“只可惜现在人都没了,死无对证。要我说呀,案子弄成这样,都怪那萧县令越俎代庖。这人什么来路啊?”
“我听说,是吏部举荐,把他从中书省调到彭县的。”
“中书省?什么官职?”
“著作郎,奉旨编修他家先祖的《昭明文选》。”
“这么说他出身兰陵萧氏,但是个科举入仕的进士?放着从六品的京官不做,跑这儿当七品县令?他疯了?”卢葭不可思议道。
“想当初我还是从三品呢,你说咱们为何沦落至此?”
“你那不都是为了……”
“嘘~”
我注意到前方路过一名妙龄女子,她脖子上佩戴的那枚玉坠,看着有点眼熟。
“站住!”
我翻遍了北山的乱葬岗,没找到埋娘亲的地方。
找到快天黑,我才下山。经过市集时,一名穿官服的高大男子突然叫住了我。
“你叫我?”
“对,就是你。”
“请问上官唤小女何事?”
他来到我面前,二话不说扯下了我的玉坠。
“这玉坠哪来的?从实招来!”
这人长得跟活门神似的,上来就一副审犯人的口气,就很无语。
“你是土匪吗?上来就抢人家东西。”我诧异道。
他高举玉坠,居高临下道:“我是本县县尉,现怀疑你是命案凶手。”
“大街上随便指个人就是杀人凶手?”我气笑了。
“是与不是,去公廨一审就清楚了。跟我走一趟吧。”
“这玉坠是我家传之物,佩戴身上,犯哪条王法了?”
“这玉坠分明就是陆家小儿百岁佩戴之物,怎成了你家传之物?”活门神的目光犀利,似要把我看穿。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但为了早点放行,我只好忍气吞声,小心应付道:“上官,这玉坠本来就是我的,百岁只是暂时借用。”
“你是陆家什么人?”此时,活门神旁边的男子围过来,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唉!看样子今天是免不了一场官司了。
“回禀上官,小女是陆家长女,陆招娣。”
“什么!”这俩人大吃一惊。
天都黑了,只见尉迟长庚冒着雨,急匆匆将一名女子押进了公廨,让我审案子。
他将一枚玉坠作为证物呈上。
“这是陆百岁身上佩戴过的玉坠,白天我去陆家验尸的时候,没看到玉坠,还觉得奇怪呢。没想到刚才在搜寻的时候,看到戴在她身上,我就把人押到公廨。”说着,他在我耳边悄悄话道:“这女子自称是陆招娣。”
我点点头,拿起玉坠端详,还真是陆百岁脖子上佩戴过的。
这玉坠用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一朵兰花,质地温润细腻,造型栩栩如生,看品相只有达官显贵才戴得起,陆家一介草民,怎会有如此贵重的配饰?
好奇之下,我抬眼打量眼前女子,看她年纪约有十七八,高颅顶,天庭饱满,鹅蛋脸,眉眼英气,山根高挺,唇形饱满,称得上是清丽明艳。
记得陆家两口子都是矮颅顶,窄额头,面容扁平,山根低的面相,他们可生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她不是陆招娣。”
“我是。”她开了口。
“你长得和陆家人可不像。”我不置可否道。
“回禀上官,小女是陆家的养女,从小在乡下伯父家长大,伯父一家去世后,我来彭县向养父母传讣告。之前失踪的是家中二妹,她也叫招娣。”
从进来到现在,她神态自若,语气从容不迫,的确不像是逃婚东躲西藏的样子。
“那你说说这玉坠到底是谁的?”我好奇地打量她道。
“是娘亲留给小女的遗物,养母借过去把玩,顺手给百岁戴上的。我又给要回来了。”她轻描淡写道。
“所以你为了讨回玉坠杀了陆家三口?说!昨晚亥时你在什么地方?”尉迟长庚突然喝问道。
“我没有杀他们!我也是刚从上官口中得知家人去世的消息。昨天我取回玉坠,酉时三刻便进了清风客栈落脚,客栈的店小二可以为我作证。”
“你倒答得滴水不漏,就算你买通店小二伪造证词也无用,我有的是招让你们说实话。说吧,你到底是谁?”尉迟长庚继续逼问。
“大人,我究竟是谁,大可去查户籍文书。至于昨晚我的行踪,你们找清风客栈的人一问便知,我总不能买通所有人吧?”陆招娣振振有词道。
我灵机一动,让白泽把贴在公廨前的画像取回来。
白泽将画像举到陆招娣面前,问道:“认识她吗?”
陆招娣看了眼,摇摇头:“不认识。”
“再仔细瞧瞧,她可否长得像你妹子——陆招娣。”我故意拉长了尾音。
“不像……这女子身材丰腴,我妹子比她瘦,眉眼五官也不像。”
我和白泽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微微点头。尉迟长庚也若有所思的打量那张画像。
“实不相瞒,这是昨天从枯井捞上来的女尸画像,你家人在现场亲口认了她就是失踪的陆招娣。你可有话说?”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不像啊,他们怎会认错呢?好生奇怪。”陆招娣不解道。
“从你妹子出嫁日到昨天,你在做什么?”尉迟长庚继续盘问。
“前几日得知妹子让家里配了冥婚,嫁过去就得守望门寡,我不忍亲眼见她上花轿,就回黔州府待了几日。昨天听到传闻,妹子失踪了,就急忙赶回来,没想到家人全都殁了。”
在她回答的时候,我发现眼前这位陆招娣的长相似曾相识,可一时想不起她到底她像谁了。
我问她:“你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原籍何处?”
“我也不知,只知道娘去世前将我托付给陆家,娘过世后,养父母把娘葬在北山的乱葬岗。我今天想去祭拜,没找到墓碑……”陆招娣黯然道。
我注意到,提起娘亲时,她眼眶里噙着泪水,显得楚楚可怜。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下令退堂。
等尉迟长庚把陆招娣关进了公廨大牢,白泽开了口:“这陆招娣不简单。”
“你说说?”
“无论你和尉迟长庚怎么审,她始终不露怯,对答如流,这可不是乡下小户人家能养出来的胆色。”
“嗯,那你觉得她是做什么的?”
“医女。”白泽笃定道。
“何以见得?”
“刚才我把画像递到她面前时,闻到她身上有好几种药材味,说明她常年泡在药房里,以行医为业。”
“也许她是体弱多病,常年用药?”
“你看她气色红润,体态矫健,说话声音中气十足的样子,哪像身体不好的?”
“有道理,陆家养女一上门,陆家就被灭了满门,真巧啊。”我若有所思道。
“是挺巧的,刚才陆招娣对陆家人的死毫无悲伤之意,只有提到生母时才泫然欲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我也觉得她的身份有疑点。只是目前还看不出这与本案有什么关联。”
“刚才就该趁着她心理防线击溃一直审下去,可你一见女子梨花带泪,就下令退堂。弟弟,你可是怜香惜玉了?”
此刻,白泽稚嫩的脸上浮现起从前总拿我开玩笑的欠揍表情,我忍不住上手去掐他的小脸蛋儿。
“白泽,如今你才十岁,可不兴再说这种笑话啦,小心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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