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走就离大青山很近了。
“大青山海波不太高,但是很长,往西一直是大青山的山脉,不知道到哪。”
“所以没有西山大队。”亚宁笑着接道。
“对,没有西山大队。队里的老人都不知道尽头在哪。我们捡柴火都是在这边,不往太西边去。”
“不都说北大荒物产丰富,棒打的狍子瓢舀的鱼,野鸡飞进饭锅里吗?”李丽想象着棒打狍子瓢舀鱼的美景问道。
胜男姐回了她一个白眼。
“想啥美事呢,哪有那么多的傻狍子让你打。那都是刚开发北大荒的事了,也不在边,这的山上没有大的猎物。偶尔看见一直狍子也跑的飞快,根本撵不上。
“但是,大青山秋天的吃的还是很多的。榛蘑,榛子,野核桃,松子……”
胜男姐说了一大堆,王亚宁下意识的擦了一下嘴角,感觉口水都流下来了,逗得胜男姐和李丽哈哈大笑。
三人转了一圈回到知青点,歇一歇,准备一下秋收需要的装备。
第二天,大伙早早的起来了,完了好肉就卖完了。
幸运之神光顾了,众人不仅买到一斤多板油,还有两斤多的大肥肉,应该能靠出不少油,油滋啦不得有一小碗啊。再从社员手里换了一些粮食和蔬菜,秋收的伙食问题解决了。大家伙平摊一下,平均下来,一个人也没花太多,都能负担得起。
这次公社一行,除了江招娣和周自强全员出动,她俩一个是不舍得花钱,一个是独行侠。
男女知青们根据个人手里的票据,买了不少吃食。王亚宁就买了一斤桃酥和一斤炉果,还有一斤碎饼干。碎饼干不要票,限购一斤。都抢疯了,现在只要不要票的就没有剩下的。现在的供销社食物种类有限,翻来覆去就那几样,没有别的选择。
男知青买的也是差不多的东西,但是王亚宁隐约看见钱胜利买了两瓶白酒,不知道是自己喝还是用来走关系。
“买完就走啦,赶紧回去,还得把油靠了。”点长已经喊着集合了。虽然没什么可逛的,也没有票购买,王亚宁几人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供销社,再来就得秋收以后了。
大包小裹的装进背篓里,快步走回后山大队。
点长带着张向阳去社员家里换粮食和蔬菜,胜男姐带着女知青靠油,一切井然有序,为了秋收时候不拖大队的后腿,知青点的吃食准备的很足。
“上工啦,上工啦……”
不到三点,大队的喇叭就开始喊起来了,大队长洪亮的声音比任何闹钟都好使。
“穿长袖的衣服,裤腿最好用绳扎一下。”胜男姐一边自己忙着穿衣服,一边不忘嘱咐新来的知青。
“哎呀,我没有绳子。”
“我的鞋怎么找不到了。”
“这裤子怎么扎呀?”
女知青屋里犹如一群乌鸦飞过,聒噪得很。
王亚宁早早穿好衣裤,正在堂屋发面。今天轮到她和胜男姐做饭,胜男姐还在指导她们穿衣物,亚宁赶紧动手舀面。玉米面和少量白面,再把用水泡好的面引子倒进去,搅和在一起,最后揉成光滑的面团。把面盆放在炕头,用被子盖好。
一阵手忙脚乱后,众人终于穿戴整齐,快步向场院跑去。
大队长已经在分任务了。
后山大队一共五个小队,知青们被分散在各个小队。
王亚宁和李丽还有常山分到一小队。胜男姐和赵卫红分到二小队,点长带着赵建设,杨柳在三小队……
各自找到自己的小队长,向任务地出发。
王亚宁她们一小队的队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叫田山,是大队长的堂侄子。大伙习惯叫他山子叔或是山子哥……辈分不同,称呼也不同,但都是山字辈的。
山队长给小组成员分配任务,一人一回两根垄,吃饭前要掰完一个来回,就是四根垄。这是基本的,干完挣四公分,多干多得工分,每人一天十根垄,完不成扣工分。
讲完规则,山队长喊来一位叫胖婶的妇女来教王亚宁三人怎么掰苞米棒子。
胖婶不白叫胖婶,圆滚的身材,配上暗黄的圆脸,整个像碱大的发面馒头。
“胖婶家伙食应该不错,这年头很少能看见胖人。”李丽小声和亚宁嘀咕着。
胖婶嗓门很大,恨不能传出二里地。
“你们三个过来,我告诉你们怎么掰棒子。好好看着,快点上手,秋收耽误不得。”
争取一切时间收粮,不浪费每一粒粮食,仿佛刻在每一个农民的骨子里。秋收期间,到处都能听见类似的话。
“一株苞米杆上有长一个棒子的,有长两个棒子的,看仔细,一个都不能落下,这都是粮食。”
“一手把着苞米杆子,一手抓住苞米棒子上端用力往下掰,动作要快,用巧劲,别用蛮力。”
胖婶边说边示范,一手把着苞米杆子,一手抓住苞米棒子,卡巴一声,一个苞米棒子就利索的掰下来了。胖婶头都不回的,向后一扔,苞米棒子就落到背上背着的筐里了。
刷刷几下子,胖婶掰光了好几株苞米杆子上的棒子。
“行了,光看不行,得自己动手干,你们几个先干着,不明白的再喊我。我也得赶紧完成自己的任务,千万掰干净了,有落棒子的也扣工分。”
胖婶边走边说,话音落了,人已经在自己的陇上掰下一个苞米棒子了。这速度,不佩服不行。
胖婶是个灵活的胖子!
知青三人组你瞅瞅我,我瞅瞅瞅你,噗呲一声,笑了。
干吧,没完成任务要扣工分的,分分分,农民的命根,诚不欺我,听,这噼里啪啦的掰棒子声音就知道大伙干活的速度。
辛苦了一年,这个时候是农民最高兴的时刻,粮食收回来,就不用饿肚子。
自古以来,百姓的愿望都很简单,唯丰衣足食而已。
王亚宁其实会掰苞米棒子,前世今生都干活这个活。先掰一棒试试手,找找感觉,很长时间没干过,手生了。
按照胖婶教的,一手把着苞米杆子,一手抓住苞米棒子上端,干净利索的向下用力,卡巴一声,棒子下来了,往身后背筐里一扔,完成了。一棒又一棒,王亚宁找到感觉了。看自己掰的这么顺手,王亚宁突然想起后世一个点读机的广告,so ease!
李丽挨着亚宁,这姐妹力气很大,但好像没找到窍门,一下没掰断,苞米棒子连着苞米皮子耷拉下来。李丽又用力的往下拽,才把苞米棒子拽下来。
“李丽,你找好角度,手把着苞米棒子的位置,不要太往下,用寸劲把它掰下来。”
王亚宁看李丽费时费力的干法,赶紧喊到。
“行,我再试试,找找感觉。”
李丽说着话,又向另一个苞米棒子发起进攻。
别说,这姐妹有两下子,自己摸索了一会就掌握了技巧,齐嚓咔嚓,只留下声音,人已经往前掰了很远了。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大粗腿,这武力值,杠杠的。”王亚宁边掰边做着心里活动。
两人你追我赶,一会就掰出几十米。
东北的垄很长,一根都有几百米,一眼看不到头。
“那个男同志,加把劲啊,女同志都把你落下了。你这速度可不行啊,任务要完不成了。”
同组的大婶隔着几个人喊着。
王亚宁这才发现,常山还在离地头不远的地方掰着。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大婶的话羞的,满脸通红,汗都流下来了。
常山从在车上就沉默寡言,很少参与聊天,存在感很低,仅次于招娣同志。但是和招娣又不同,常山好像有意隐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希望大家伙都不关注他。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王亚宁也不想过多的关注别人,探寻别人的隐私。这几年就好好苟着,等待高考的恢复。
王亚宁没再关注常山,和李丽又你追我赶的掰着苞米棒子。
一筐筐的苞米棒子被倒进地中间的麻袋中,一会有人负责运走,运到场院。
胳膊越来越酸,力气越来越小,脸被苞米叶子刮的,火辣辣的。
“晚上的想个办法,这样下去。脸不仅被晒黑了,整不好容易刮花脸,再毁容了。王亚宁有些怕怕的。”
拼着最后一口气,终于到地头了。
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半水壶水,感觉又活过来了。
提起挎在身上的军用水壶,还是原主爸爸在部队时候用的。转业后一直跟在原主爸爸身边,用了很多年,都有点掉漆了。要不是亚宁下乡,她爸都舍不得拿出来,意义重大的。
喝了水,歇了气,王亚宁又选择两根垄往回返。真不能耽误,一会还得提前回去做饭,也不知道胜男姐怎么样了,能不能及时回去?亚宁边干活边盘算着。
旁边的李丽也赶上来了,王亚宁看了一眼,这姐妹也累得不轻,完全靠毅力在撑着。
“这俩闺女干的不错,晚上回去用热水泡泡手脚,要不明天会很疼。”胖婶经验老道的嘱咐着。
“知道了,胖婶。”
“有事就喊,别自己挺着。离家这么远,也挺不容易的。”又一亲切的声音喊道。
“杏花婶,我们会的。”
和婶子们的对话也没耽误亚宁她俩的速度,又前进了不少。
“常山同志,能坚持住吗?”
李丽的声音让亚宁从掰苞米棒子的模式转换出来。
隔着几根垄的常山同志,发型乱了,不知道是被苞米叶子刮的还是自己抓的。脸晒得通红,上面还有很多苞米叶子留下的刮痕,汗水混着灰尘,左一道右一道的,成了个大花脸。和在火车上时比,那个安静的少年下凡了!
“你俩那是什么眼神?”常山也不沉默了,觉得王亚宁她俩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戏谑。
“没有,就是你的脸脏了,成了大花脸。你别在用手抹脸了,你的脸都刮坏了,越抹越严重,一会回去吃饭的时候用温水洗洗。”王亚宁笑着告诉常山。
“能干多少干多少,别逞强,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别和我俩比,我之前在部队训练过,亚宁小时在乡下呆过。别傻了吧唧的,别人调侃两句就往上冲。”
首都大妞关心人都带着嫌弃的味道。
看着继续掰苞米棒子的两人,常山仰头望向天空,试图把眼圈里的泪水控回去。
看似嫌弃,实则关心的话让一直沉默的常山同志质疑着,自己之前一直想低调,想隐藏自己对吗?
王亚宁可不管常山同志怎么想的,她就想快点干到头,赶回去做饭,肚子都咕咕叫了。
六点四十,王亚宁到了地头,把背筐里的棒子倒进麻袋。
“我回去做饭了。”朝着远处的李丽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转身往知青点小跑回去。
第13章 秋收的伙食
真是感谢原主,从小身强力壮,还没有赘肉,又没断了干活,要是搁自己那爬几层楼都上喘的体质,早累趴架了。
知青点静悄悄的,看来胜男姐还没回来。
亚宁快速的洗干净手,看了一眼面盆,面发好了。
往西屋的锅里填上水,这口锅补过,炒菜不好用,一般用来烧水或是蒸干粮。十印的大锅,亚宁来回填了好几盆水,才够大半锅。多点水,一会大家伙好洗脸。
“亚宁你干得挺快呀!”胜男姐的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胜男姐你回来了,我刚填好水,你洗手蒸干粮,我去把窝瓜剁了,早饭就吃窝瓜土豆汤吧。”
“行,我这就来。”
亚宁去仓房拿出来一个大窝瓜,成熟的窝瓜皮很硬,用手指盖都克(kei)不动。但是这样的窝瓜很面,炖汤很好吃。
把洗干净的窝瓜放到菜板上,用刀切掉根蒂。亚宁举起菜刀,用力砍向大窝瓜。刀进去一半,亚宁双手按住刀背,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把窝瓜切成两半。
用勺子把窝瓜瓤掏出来放盆里,一会把窝瓜子挤出来,晒干,冬天炒着吃。
用刀把窝瓜剁成小块,剁了整整一大盆。
锅里填上水,放入窝瓜和切好的土豆块,放点之前靠好的油滋啦,放上盐,盖锅盖,大火烧开,再小火焖一会就行了。
那边胜男姐的馒头锅也烧开了,一大盆二合面,揉了二十四个大馒头,一人两个。秋收活累,男女知青交的粮食一样多,不存在吃不完的情况。
亚宁和胜男姐又到房后的菜地,种的秋波菜挺高了,正是吃的时候。俩人薅了一筐秋波菜,提回堂屋,迅速收拾干净,洗净切碎,一会弄点鸡蛋碎,放一起拌个馅,做菠菜团子吃。连饭带菜的都有了。
一会上工的时候一人带两个,中午是不回来吃的,直接在地头吃完接着干。秋收就是和时间赛跑,怕下雨,怕粮食发霉,怕天太干,黄豆荚容易炸裂。
自古以来,农民都是不容易的,靠天吃饭,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来场自然灾害,颗粒无收。
甜丝的窝瓜味传出来,能起锅了。
亚宁起身去掏菜,胜男姐去舀玉米面。
掀开锅盖,大半锅的水变成了黄色,用勺子霍愣几下,撒把切好的葱花,美味的窝瓜土豆汤好了。缺吃少喝,颜料不足,盐是唯一的调料。王亚宁的厨艺没有施展的空间。
盛了两大盆,放一边晾着。
亚宁刷锅,点火,准备炒点鸡蛋碎。
锅热倒一点点油,将搅好的蛋液倒进锅里,用筷子迅速的霍愣,让鸡蛋形成鸡蛋碎。三个鸡蛋,做了一碗鸡蛋碎,倒进一盆切碎的菠菜里,一点黄,点缀在绿色海洋里。
没办法,在农村,鸡屁股是银行的说法一点不掺假,家家就那么两三只鸡,下的蛋舍不得自己吃掉,攒着拿去收购站换钱了。
秋收前,点长和张向阳换了好几家,才换了三十多个鸡蛋,队员家里也得留点自己家吃,秋收伙食可不能太水了。秋收可要一个月呢,鸡蛋得计划着吃。过几天看看,换只老母鸡,怎么也得见几次荤腥,不然很难坚持完整个秋收。
胜男姐把馒头也捡出来了,热水舀大盆里了。
锅里重新添水,放好蒸帘,准备蒸菠菜团子。
菠菜馅里放了一点玉米粉和面粉,有了粘性。用手团成一团,在玉米面里不断滚动,直到看不见菠菜馅,一个菠菜团子就做好了。两个人,四只手,一会就把所有馅做完了,盖锅烧火,等着大部队回来吃饭。
“哎呀,我的脸啊,好疼啊。”
“胳膊抬不起来了。”
“肩膀好像破了,太杀挺了。”
“我想回家,呜呜……”
屋外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大部队回来了。
亚宁和胜男姐走出堂屋,外面歪歪斜斜的站着众知青们,脸上都是灰道子,头发上黏着苞米胡子,有气无力的,甚是狼狈。
“热水在大盆里,都自己兑点温水,把脸好好洗洗,马上开饭了。”胜男姐边说边放桌子,亚宁也端了一盆窝瓜汤出来。
一人盛碗窝瓜汤,一手拿着二合面馒头,吃得杠香。一个馒头,一碗汤进肚,大家好像活过来了,吃饭的速度降下来点。
老知青毕竟经历过秋收了,虽然很累,到还可以忍受,新知青就不行了,各个龇牙咧嘴还眼泪汪汪的。
赵卫红和常山是最惨的,不仅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红红的眼眶,也不知哭了几回。郑向前虽然也很狼狈,但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应该没哭。钱胜利状态不错,这哥们应该也练过,挽起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爆棚。
“你们割黄豆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割到腿,宁可慢点,也别受伤。”点长嘱咐着。
“我们不都是掰棒子吗?”李丽惊讶的问道。
“一二小队掰棒子,三四小队割黄豆,五小队收高粱。”张向阳喝完最后一口汤回道。
“如果不小心伤到了,一定不要慌乱,赶紧喊人帮忙,秋收期间,自强也参加劳动,他带着药箱呢。”点长应该和周知青比较熟,每次提到都是自强自强的。
点长的抗寒能力应该很强,没被周知青冻到。王亚宁又在心里嘀咕着周知青的小话。
各自刷好自己的碗筷,用饭盒装上两个团子,亚宁也把大碴子泡好,晚上煮大碴粥吃,不泡上,一半会煮不烂糊。
灌好水,出发!
地头,一小队的大爷,大妈,三叔四婶子的也刚到,正热闹的闲话着呢。
“咱队的知青都还行,干快干慢的都挺实诚,没有别地方那样偷奸耍滑的。”胖婶深感欣慰,有感而发。
“是不错,有的地方的知青,一干活就有病,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屁事可多了,都是惯的毛病。”杏花婶可能听大队长叨咕过其他地方知青的情况,说的跟自己看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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