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清继续道:“其实,我与傅家人并无交集,先前也通过叶老板才有过一面之缘,还是让静榆出面更为妥帖,今日我将她带回府中,再与静榆细细商议。”
裴霁曦听到叶老板,便想起他们之前荒唐的一吻,如今看初学清的样子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徒留他尴尬几日,他忽略心中的异样,道:“既是我承下的事,理当我来善后。”
初学清摇摇头,淡笑道:“兄弟之间,何需区分你我。”
裴霁曦闻言,忽而为他这几日的尴尬所不耻,的确,是兄弟,他哪怕有瞬间的错乱,也是因为眼前之人,和冬雪有着血脉相关,他们的气息、小动作都有着血脉传承的相似,他竟然为了这些莫须有的错乱,徒惹烦恼,让他们兄弟二人几日不见,实在不该。
裴霁曦终是同意了,让轻风从侧门护送初学清与莲觅去初府。
到了初府,同样从侧门入府,以免引人耳目。
就在初学清头疼如何与叶馨儿商议此事之时,回府却见桑静榆正在前厅招待杨若柳。
莲觅跟在初学清身后,见到府中女眷,行了行礼。
桑静榆盯着莲觅,也看呆了去,久久才回神:“这莫非天上仙子落了地,来人间历劫了!”
初学清笑笑,为她和杨掌柜介绍了莲觅。
桑静榆又盯着莲觅瞧了半晌,让莲觅都羞怯地垂下了头,桑静榆才道:“我让你去探探定远侯有没有金屋藏娇,你倒把娇给领家里来了。”
莲觅闻言,忙解释道:“初夫人莫要误会……”
桑静榆打断了她的解释,她才不会为初学清吃醋,只摆摆手嬉笑道:“我开玩笑的,莲娘子长得这般标志,我瞧见了心里高兴,就胡言乱语了,没想到吓到你了。”
莲觅见过的女子,多是不喜她的容貌,将她视作假想敌一般,从未遇到如此做派的官家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杨若柳也打量着眼前女子,犹豫道:“你可是……傅家媳妇?”她曾随叶馨儿去过溪泽,在傅家见过这位容貌不凡的女子,印象甚是深刻。
莲觅垂眸,默默点了点头。
初学清隐去太子一段,帮她解释了她来京的前因后果,又问杨若柳:“杨掌柜,可否帮忙从中说和说和?”
“叶老板常去溪泽,又与傅家相熟,由她去说和最好不过。”她又瞧了瞧初学清的神色,见初学清略显尴尬,才道,“我回去与她说吧,她不会不管的。”
桑静榆叫来丫鬟小蝶,带莲觅去客房安置。
初学清顿了顿才道:“叶老板……可还好?”
第100章 冬雪现在在何处?
杨若柳面色沉了沉, 叶馨儿的确很不好,可她不想再让更多的人知道,便岔开了话题:“她一切都好。对了, 今日我来, 是带着那不成器的孩子,想让您给引荐引荐,想为他寻个合适的书院。”
桑静榆道:“杨姐的儿子正在后院自己玩耍呢, 我把他叫来。”
初学清道:“我们一同去吧。”
三人到了院子中,却没在院中看见什么孩子的身影。
夜色渐沉, 再顽皮的孩子,也不该在深夜去别人家中做客时乱跑。
杨若柳焦急地喊了几声:“祯儿!祯儿!”
忽然, 在院中的槐树上,跳下一个身影, 身形矫健,个子不高。
原来正是杨若柳的儿子, 今年已经十二岁的席祯。
他用手拍了拍身上浮尘, 见杨若柳身旁多了个男子,也没叫人, 只道:“走了?”
杨若柳叹口气,这孩子太不懂礼节,她对初学清抱歉道:“孩子不懂事, 让初大人见笑了。祯儿, 赶紧来见过初大人。”
“我不去书院, 你别求人了。”席祯不屑道。
杨若柳正要训斥儿子, 被初学清拦了下来, 初学清温声道:“为何不去书院?”
“读书有什么好,挤破脑袋去做官吗?就像我继母她家那样做到大官, 再欺凌别人吗?我才不要做官,我要去边疆当兵去,保家卫国!”
初学清并不知道杨若柳前夫后娶的妻子是何人,听来也是作威作福的官场人家,难怪给孩子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她并未强求,只道:“那你知道当兵都需要懂些什么吗?”
“身体好,会打架!我打架在京城出了名的,没人敢挑衅我!”
“光会打架可不够。”初学清拍拍他的肩膀,“如今京城有一位从边疆回来的大将军,你可愿跟着他,学一学本事?”
杨若柳惊诧地看向初学清,她听明白了初学清的言外之意,可是定远侯那般人物,来指教她的孩子,她如何受得起呢。
席祯问道:“你说的,是定远军的将军吗?”
初学清点点头:“正是。”
杨若柳忙道:“使不得,使不得,祯儿顽劣,哪里配得上让定远侯指教呢?”
席祯一听,不乐意了,他是顽劣,可怎就不配让定远侯指教了,他还偏要去讨教讨教了,“定远侯是吧,那我先去让他看看,看我配不配进定远军!”
“臭小子挺有脾气的嘛!”桑静榆揶揄道,“你放心,定远侯培养出过那么多将军,你以后没准也是个将军呢!”
杨若柳见席祯如此坚持,便连忙道谢。
她好不容易能让儿子在身边,可儿子现在在京城的名声都坏了,好打架,不好读书,偏脾气又冲,真不知如何教养孩子,如今初学清帮了她大忙了。
初学清和桑静榆送她母子二人出府,见席祯远远走在前面,初学清便低声对杨若柳道:“杨姐,你与柴富贵,真的没可能了吗?”
杨若柳沉默片刻,才道:“初大人早就知道我们的渊源,又何出此问呢?”
初学清一怔,愧疚道:“怪我当初没有早些告诉你。”
杨若柳摇摇头:“我并非怪大人,只是,我如今一切的不幸,都源于他当年的举动,就算我能再嫁,也绝不会考虑这个人。他如今离了京,我倒是清净了。 ”
“他离京了?”
“不知道办什么事去了,总之,我和他说清楚了,以后不再往来了。”
杨若柳折身告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暗夜中渐渐走远。
早朝之上,当太监宣读了北境的奏报后,建祯帝倏地咳嗽了起来,咳声似从胸腔底部发出,剧烈而痛苦,身旁太监连忙递上帕子,建祯帝掩面重重咳了几声,才渐渐平复下来,他面色苍白,呼吸声中夹着粗糙的杂音,似是肺中带病。
建祯帝苍凉的声音响起:“北狄内乱,众爱卿有什么看法?”
大殿之内,一时沉默了下来。
当年建祯帝下令北伐,定远军的惨败仍历历在目,没人敢再轻易开口建议北伐。如今就算北狄王与北狄公主之间为争王位起了内乱,看上去是进攻的好时机,可谁知道是否是北狄设下的诱人陷阱呢?
初学清出列,躬身奏道:“陛下,微臣以为,北狄地广人稀,不宜安居,就算此时我国出兵打了胜仗,那么一片贫瘠的土地,仍需耗费更多人力物力去经营,因此不宜出兵,反而要借此机会,与北狄和谈,借此良机,在岁贡等问题上对北狄施压,由此不费一兵一卒,谋得最大利益。”
对殿内众人而言,当初的北伐只是奏报上的寥寥几句苍白的话语,可对初学清而言,是满目的丧幡,是众人的哀哭,是再也回不来的定远军众将士。
她知道如严奇胜这样在北伐之中失了至亲的人,是怀着一腔悲愤,要向北狄报仇的。可两国征战,最终仍是百姓受苦,而她,再也不想看见那样的场面。
刑部尚书张德雍不屑道:“初侍郎这是几番和谈顺利,忘记我大宁是中原霸主了吗?不趁此良机一举歼灭北狄,还要等他们内政安稳之后来反击吗?”
张德雍本不愿当这出头鸟,可初学清站出来主和,若顺了她的心意,这和谈之功又要落在初学清身上,还不如索性主战,起码不能让她平白添了功绩。
“张尚书此言差矣。”初学清不疾不徐反驳道,“两国之间的相处模式,不仅仅是你攻我打,更可像如今大宁与长戎一般,互惠互利,方为长久之道。微臣以为,应当让定远侯早日回到北境,坐镇边关,稳定军心,威慑北狄,再辅以和谈,软硬兼施,让北狄不战而败。”
听到定远侯三字,建祯帝瞥了初学清一眼,又禁不住咳了几声,才转向一旁站立的太子,问道:“太子如何看?”
太子看了看初学清,对上她的眼神,似是得到鼓励,说道:“儿臣以为,初侍郎的话在理,若不用打仗,对百姓也好啊!”
建祯帝轻哼一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初学清,缓缓道:“初侍郎果真是个好谋臣!”
初学清闻言,心中一惊,她听懂了建祯帝的言外之意,方才太子看过她才答话,明显是听了她的意思,陛下要她做辅臣,而不是能臣,太子如此事事依仗她,难免今后会有一个霍乱朝纲的权臣。
“微臣惶恐,只是边境难得安稳,若再开战,不仅军需增多,边疆百姓受苦,也会影响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盛世。”
张德雍又怒斥道:“可就算我们想求和,难道好战的北狄会一直偏安一隅吗?初侍郎做事不要太儿戏!”
又有大臣附和了几句,主战派和主和派一时争论不休,谁也不让。
建祯帝又咳了几声,太子见状,忙担忧道:“父皇要保重龙体,莫要太过耗费心神。”
众臣这才安静下来。
建祯帝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议,散朝吧!”
建祯帝蹒跚着步伐离开大殿,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众臣有序退朝,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响起。
初学清心中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快到了,建祯帝的身子明显愈发虚弱,而如今贤王虎视眈眈,她明面上又是太子的谋臣,景王如何才能坐上那个位置?
如果太子登基,会像现在一般倚重她,任她改革吗?
可她心中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想来只有景王这个同世之人才能理解。
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谋臣,只知实现自己的抱负,却未对景王夺嫡出什么力。
就在她担忧重重之时,御史盛道文走至她的身旁,在众人退朝的嘈杂声中,低声问她:“初侍郎最近经常去定远侯府,可遇见了什么人?”
初学清抬眼看了看他,想到莲觅的过往,猜到了盛道文想问什么,但仍故作不知答道:“定远侯府能有什么人,无非是定远侯家眷仆从。 ”
盛道文眸间微顿,嗓音冰冷道:“家眷?”
“盛兄是要寻什么人吗?”
盛道文轻嗤一声:“什么人能值得我去寻?随口问问罢了。”言罢他加快步伐,连道别都没有便离去,似初学清是什么脏东西会污了他一般。
初学清下值后,照旧是轻风去接她到侯府,只是到了侯府才知,今日侯府有客人。
不是别人,是从北境携奏报来京的墨语,还有巡讲归来的韦皓谦老先生。
初夏微风徐徐,吹动庭院中的柳叶,碧绿葱葱之中,初学清看着眼前几人,晃了神。
似是那年,韦皓谦老先生在世子的院中,为世子讲学,从朝政讲到兵法,从中原说到四海,而那时,在院中听讲的,除了裴霁曦,就是墨语、轻风和她。
十数年过去,兜兜转转,院中又是他们几个。
只是岁月难免留痕,战场的杀肃之气让墨语更加清冷,轻风倒是生活滋润眼见胖了些,裴霁曦的双眸覆盖在黑布之下,失了明亮,而她,也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
韦老先生见初学清来了,笑着缕缕胡子,“未料在定远侯这里见到了初侍郎,老夫此番将大宁国土走了个遍,应是没有辜负初侍郎的期望吧? ”
初学清恭敬躬身行礼,正是有韦老先生做了表率,才会有后来更多的京中夫子去地方讲学,也培养出了更多愿意投身教书育人的夫子,为寒门的上进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初学清诚挚道:“韦先生大义,如今大宁遍处皆是您的学子,桃李成蹊,实乃不世之功!”
韦皓谦扶起她的手肘,谦虚道:“初侍郎谬赞,真正不世之功的,是你这样勇行变法的官员,老夫只是略尽薄力罢了。”
轻风上前打断他们的互相“吹捧”,嬉笑道:“两位都是有功之人,侯府怎能让有功之人站着,赶紧请上座,初大人您可能不知道,韦先生还是我们侯爷的恩师呢!”
几人坐到八角亭中,裴霁曦才道:“方才听恩师说,是学清你跑遍京中书院,游说夫子们去地方讲学,让寒门也有机会接触名师。”
“说来惭愧,若不是韦先生助力,如今恐怕还无一人能听我游说。”
轻风一边为大家斟茶,一边道:“说来也巧,韦先生,您看初侍郎眼熟不?当年您在侯府授课,我和墨语在旁沾光,还有一个小姑娘,冬雪,您记得不?初侍郎就是冬雪失散多年的兄长!”
韦皓谦定睛看了看初侍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第一次见初侍郎的时候就觉得面善,原来还有这般渊源!我记得那小姑娘,她可比轻风你要认真听,而且她志向不小,还要到定远军中做将军,她现在在何处?”
第101章 她与我生了误会
轻风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看了看裴霁曦,裴霁曦垂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她与我生了误会, 不知去了何处, 我一直在寻她。”
墨语看着一脸悲凉的裴霁曦,伸手将茶盏递到裴霁曦手中,他也是回京了才知道, 初学清和裴霁曦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关于冬雪的关联,只是他仍觉得有些怪异, 初学清竟如此就原谅了一个将自己胞妹视作通房的人。
裴霁曦接过茶盏,轻抿了一* 口, 又道:“她没有辜负恩师传授的知识,无论在战场上, 还是生活中,都助我良多。 ”
韦皓谦听出了裴霁曦话语中那一丝牵挂, 也看出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 笑道:“老夫慧眼识人,早就觉得那丫头聪慧过人, 原来是有着这般不寻常的兄长。”
初学清顿了顿,思索着如何才像一个正常的兄长,她低声道:“在下也一直在寻舍妹, 韦先生去四方讲学, 可曾见过像她的人?”
韦皓谦摇摇头, “未曾见过, 若再遇到那般聪慧的女子, 老夫也定有印象。”
初学清故作失望地敛了敛眸,叹道:“不知她如今可好。”
“初大人。”一直沉默的墨语出声道, “您知道冬雪曾经的身份,如今还愿同侯爷往来?”
初学清怔了怔,轻风在一旁焦急地朝墨语使眼色,墨语视作不见,反是裴霁曦出声斥道:“墨语!”
韦皓谦笑吟吟道:“冬雪是个丫鬟又如何,老夫以为,初侍郎的眼中,人无贵贱,何况冬雪也算我半个学生,相信她也不会后悔在侯府待过。”
初学清的确是如此想的,若没有侯府的机缘,她恐怕如今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步,“的确,天下有几个女子,能有幸得为韦先生教导,在侯府待过,是她的福分。”
裴霁曦覆着黑布的眼眸看不到情绪,但垂下的头,却让人看出了他的羞愧。
初学清岔开了话题:“裴兄,杨掌柜家中幼子武艺尚可,有从军的心思,可否让他在京中跟着你学习学习,若是这个料子,将来还可跟着你去边关。”
裴霁曦怔然,未料初学清这么轻易把话题揭了过去,他应道:“既然学清开了这个口,我哪有不收徒的道理。”
初学清不敢再看墨语,生怕自己装得不像漏了怯,只是淡笑着谢过裴霁曦,又和韦皓谦谈着他一路讲学的见闻,将这一幕揭了过去。
直至轻风将初学清和韦皓谦都送出了府,回来见墨语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冲裴霁曦抱怨道:“侯爷,您也说说墨语,他疑心还是这么重,当初冬雪到您身边做丫鬟,他也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如今又对初大人问东问西,您是没瞧见,初大人多尴尬啊!”
墨语冷冷道:“若不是我在军中有职,陪在侯爷身边的应该是我,就不会让侯爷一路生了那么多波折。”
“那你还一直在军营中守着侯爷,怎还让侯爷去了北狄营中?若不是初大人出手相救,你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可她行事的确诡异,你说她如今日日来寻侯爷,若真的是冬雪的兄长,知道冬雪曾经的遭遇,如何能心无芥蒂呢?”
轻风急道:“初大人是来帮侯爷整理兵书的!”
“兵书,我也能整理。”
轻风不屑反驳:“你也得有探花郎的文采啊!”
“够了!”裴霁曦制止道,“墨语,奏本送到,你还是回邺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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