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曦为了掩饰守帐的尴尬,绕着帐门佯作散步。
帐内的初雪晴看外面没了声音,以为裴霁曦已经走了,这才放下心来,勉强收拾好了自己。
稍倾,裴霁曦绕圈的时候,看见祁允拿着什么东西在夜色中向着这里走来,忙又绕到帐门处,假装不经意碰见祁允,淡然道:“祁允,来找冬雪?”
祁允看见裴霁曦,一愣,不自然地默默将手背在身后,答道:“我知道冬雪受了伤,拿点药来看看她。”
裴霁曦侧身挡着帐门,“嗯,给我吧,我一道拿给她。 ”
初雪晴听到帐外声音,拄着拐挪到帐外,掀开帐帘一看,裴霁曦和祁允二人都在门口。
裴霁曦见她竟然拄拐出来了,忙道:“说了不要乱动,怎么还出来了?”说着就去扶她。
“世子,我没事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服过药,也没那么疼了。”说着她转向祁允,问,“祁允,你是来看我吗?”
祁允在一旁面露尴尬,只道:“听说你受伤了,给你送点药”,他伸出手递出手中药瓶,“我家祖上学武,这是祖传的伤药,治疗外伤有奇效。”
“谢谢。”初雪晴笑着接过。
裴霁曦心中莫名不悦,扶着初雪晴的手略微使力,对初雪晴道:“你赶紧歇着吧。”
“将军。”祁允突然叫道,“我想问……是否因为要迷惑细作,才连我一并提拔了?”
裴霁曦皱皱眉头,他的确是因为想要迷惑何生,一道提拔了祁允,不过这也是因为祁允本身也足够优秀,他正欲答话,身旁的初雪晴道:“祁允,要不是你足够优秀,想要做迷惑何生的障眼法都不够格,无论如何,世子都提拔了你不是吗? ”
裴霁曦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小丫头倒是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夸别的男人,他只得顺着初雪晴淡然道:“的确如此,此番你抓北狄公主,立一大功,也不枉之前的提拔,日后还要好好表现,等着你独当一面。”
祁允向裴霁曦郑重行礼,“定不辜负将军期望。”
祁允告辞后,裴霁曦把初雪晴扶到帐内。
初雪晴坐在床榻上,裴霁曦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腿也抬到床上,初雪晴别扭地缩了一缩,裴霁曦道了声“别动”,还面色坦然地给她盖上了薄被。
裴霁曦倾身看着烛光映照下初雪晴通红的脸庞,压了压意欲上扬的唇角道:“明日让墨语把你送回邺清,你好好养伤,家中那么多书,你好好看,等抽空我回去考你。”
“可纸上谈兵,哪有跟着世子学到的多呢?”初雪晴低声反驳着。
裴霁曦的唇角还是没忍住翘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那让你一直做我的军师可好?”
“我……”初雪晴顿了顿,赧然道,“我还不够格……”
裴霁曦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除了武艺不佳,你的头脑比很多士兵都强,何况你还这么小,还可以慢慢学。”
初雪晴垂眸道:“谢谢世子,我努力。”
“早些休息吧。”裴霁曦转身,看到旁边初雪晴刚洗漱过还未来及倒掉的水盆,很自然地端了起来。
初雪晴见状,急了起来,怎能让世子给自己倒脏水呢,她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急忙起身要拦下裴霁曦。
裴霁曦见她起身,反应迅速地放下水盆要去扶她,可刚放下水盆,初雪晴恰被自己的伤腿绊倒,直直地向他扑了过来。
初雪晴整个人扑到了裴霁曦的怀中,裴霁曦急忙抱住她,问道:“伤到腿了吗?疼吗?”
初雪晴的脸埋在裴霁曦胸膛,意识到此时姿势不妥,脸涨得更红了,伤腿有些疼,但她忍下了,答道:“不疼,没事。”急忙要挣脱裴霁曦的怀抱。
裴霁曦放下心来,才觉察此时怀中软玉温香,他怕初雪晴的挣扎伤到伤口,干脆抱起了她,轻轻放到床上。
可起身的时候,看着初雪晴面上的红晕,还有那秋水盈盈的眼眸,鬼使神差舍不得离开。
呼吸的热度在彼此面前传递,初雪晴有些发懵,直觉一种不同以往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流淌,黏得扯不开两人的距离。
裴霁曦甚至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咚咚咚地怂恿着自己靠近她。
两人的距离一点点靠近,初雪晴脑中纷繁杂乱,不能思考,本能地一动不动,甚至在眼前的光一点点被遮住的时候,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一闭,似乎给了裴霁曦莫大的鼓励,裴霁曦的唇如轻羽般缓缓落在了她的唇角,又如重石般狠狠撞向她的心房。
肌肤相触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敢动,甚至不约而同憋起了气。
这触感太过温软,让裴霁曦忍不住想要更加靠近,他轻轻转了转头,正好触到了她的唇珠,微微用力研磨了一下。
就是这微微的研磨,让两人都终于憋不住气,粗重的呼吸声打乱了此时的寂静,裴霁曦感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洒在自己唇上的位置,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忙直起身退开。
乍然分开的距离让初雪晴从云端回到了现实,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烛光笼在他的面庞上,似是染了一层光晕,灼得她不敢多看,忙低垂下了眼眸。
她脑中凌乱,发生了什么,世子为何吻她?她为什么没有拒绝?难道自己真的一直有这种心思?
裴霁曦控制不住自己呼吸的节奏,胸腔不断地起伏着,他本能觉得自己应该在此时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什么话语都不该在此时出现。
空气中只有烛花爆了的“滋噗”声,以及两人凌乱的呼吸声。
不知这样沉默了多久,裴霁曦的胸膛起伏渐渐平缓,他微微向前靠近了一步,慢慢将初雪晴拢在了自己的怀里,轻声道:“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第32章 我有一旧友与初大人面目相似
寒冬的凛风中里掺杂着零星的雪花, 这次的初雪没有那么肆意,下了很久,地上也只浅浅的一层, 风一吹就露出下面的泥土。
时光的荏苒悄悄掩盖那些厚重的记忆, 抹去历经岁月的少年气,如今,一个是被俘的大将军, 一个是出使的使臣。
初学清和吴长逸一行人已至北狄大营,但北狄侍卫拦下了吴长逸等人, 只让初学清进账。
北狄营帐里,大宁使臣初学清挺直背脊, 拱手行礼:“大宁国使臣初学清,见过公主。”
即使行礼, 脊背也没有一丝弧度,周身的气度丝毫不减。
前方坐着北狄公主乌尤拉, 乌尤拉如同男人一样双腿翘在身前的桌上, 双手抱胸,靠着椅背观察着初学清, 道:“大宁男儿郎都这么好看吗?好像只要一个驸马都可惜了。”
初学清神色未变,双眸毫不避讳地盯着乌尤拉,眼中寒意抖升, “久闻公主大名, 听闻也是战场上不可一世的北狄女杀神, 今日终得一见, 可一见, 终不如百闻。”
乌尤拉一脚踹开桌上的盛着糕点的盘盏,盘盏落地, 伴随着哗啦一声,惊得周围的北狄随侍连忙下跪,只除了一位长须谋士,淡定地立在那里。
初学清毫无惧色,不慌不忙道:“两国邦交之所,公主却耽于男色,整军治战之能,可见一斑。”
长须谋士名唤巴木塔,见初学清如此不尊,便喝道:“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评说公主殿下?”
乌尤拉嗤笑一声,定睛看着初学清,屈身向前,嘲道:“你胆子不小。”
“非初某胆大,今日支撑我站在这里的,不是个人胆色,而是身后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大宁。”
乌尤拉不屑道:“你说说,你准备怎么赎回你们的大将军呢?”
初学清缓缓道:“初某此次来访,主要是向北狄表达我朝陛下的慰问,贵国新皇登基,略备薄礼,以表祝贺。至于裴将军,他先初某一步,来北狄出使,想必此刻还在贵国营中做客,不知可否方便让裴将军出来相见呢?”
乌尤拉嗤笑一声:“这么说来,裴霁曦也是使臣了?”
初学清面不改色:“正是。”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把你们怎么样了?正如你们大宁人总说的那样,我们北狄是蛮夷之邦,可不讲究什么两国相交,不斩来使。”乌尤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初学清,“不过,既然你们派出两个美男子来出使,想必是知道本公主的喜好了,那就两个都留下吧。”
初学清并不闪避乌尤拉的直视,回道:“公主的喜好是什么,初某并不知情。但初某只知道,此次来访,传达到我朝陛下的慰问即可,也请公主收下我朝薄礼,目的既已达到,我国使臣也请公主放回。”
“呵,笑话。”乌尤拉不屑地回道,“你胆子不小,你就不怕我把你像裴霁曦一样抓起来?”
“信鸽传递了噩耗,便要诛杀信鸽,此乃莽人所为,相信北狄公主,一军之将,非此鲁莽之辈。”
乌尤拉正要动怒,她身旁的巴木塔轻咳一声。
乌尤拉瞥了那巴木塔一眼,身边有个兄长的眼线着实麻烦,她随即冷言道:“巧舌如簧,跟你说话,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把你这只信鸽放了,回去传个信,就说裴霁曦我留下了,就不用指着他回去打仗了。”
巴木塔走到初学清近前,伸手道请,初学清掸掸衣袖,走出帐外。
吴长逸等在公主营帐门口,见初学清出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指,只见她食指轻轻动了两下,他心下了然。
初学清后面跟着巴木塔,吴长逸上前道:“礼单尚不知应交予何人?”
巴木塔闻言,缕缕胡须道:“交予我便可。”
吴长逸并未递出礼单,拱手道:“礼虽薄,但毕竟是我朝心意,可否允在下随行核对礼单?”
巴木塔疑惑片刻,看吴长逸言中有未尽之意,便点头应允,并遣人带初学清到其他帐内等候。
待初学清走远,吴长逸才对身旁的巴木塔道:“虽然此番在下护送初大人前来出使,可在下亦有任务在身,可否与先生借一步说话?”
巴木塔恍然明白,怪不得眼前小将非要一起核对礼单,原来是要支开初学清,他闻言便与吴长逸找了处僻静的帐子,商谈起来。
吴长逸开门见山道:“我朝使臣初侍郎与定远侯交好,两人在大宁共同发起变法,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我朝陛下令初侍郎出使,本意是要赎回太子殿下,谁知人质换成了定远侯,那初侍郎就不是使臣最佳人选了。”
巴木塔挑眉诧异道:“此话怎讲?”
吴长逸撇撇唇角:“因为定远侯功高盖主,西北边境甚至只识定远侯,不识我朝陛下,试问哪个君主能容得下如此乱臣贼子呢?”
“那宁帝的意思是?”
“在下今日才接到陛下密诏,此次出使,换使臣已来不及,但陛下令我务必阻止初侍郎救出定远侯,必要时,可以直接除掉定远侯。”
巴木塔惊诧不已,飞鸟尽良弓藏,北狄与大宁战事未了,怎的就要除掉裴霁曦了?他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只捋着胡须,不作言语。
吴长逸添油加醋道:“贵国公主殿下,囚禁定远侯这般久,都没有杀掉定远侯,听闻,是色令智昏,被定远侯的皮囊唬住了。女子怎堪为将,在国家大义面前,只会想着儿女私情。”
巴木塔被说中忧虑,也叹道:“可公主殿下在军中威望颇高,即便我王有意除掉定远侯,可要顾及公主殿下的意思。”
吴长逸笑道:“我可为大人解决此事,只要大人行个方便,我便安排人马来刺杀定远侯,届时大人只要把定远侯的死,推到大宁内斗即可。当然,我朝对内,也会说定远侯死在北狄军营。”
巴木塔虽内心仍有疑虑,可若真依吴长逸之计行事,既可以向王上交代,又可以不忤逆公主殿下的意思,实在一举两得。
初学清在另一帐子等候,估摸着时间,随着他们交谈愈久,心下愈发淡定。
据他们此前打探,巴木塔实乃北狄新王萨力青的谋臣,被新皇派来监视公主。毕竟乌尤拉既是萨力青的妹妹,也是北狄先王觉罗尔穆的妹妹。萨力青杀兄上位终不光彩,即使乌尤拉有征战之能,也要时刻监察。
乌尤拉抓到裴霁曦后,没有第一时间杀死裴霁曦,他们便知道了乌尤拉的态度,想必乌尤拉是想利用裴霁曦在日后作战时发挥作用。
但北狄内部未必都如乌尤拉一般想。
裴霁曦曾经屠尽西羌三万兵马,不留活口,西羌人对裴霁曦恨之入骨。
此番西羌和北狄联合作战,北狄抓到裴霁曦,若留着不杀,西羌人必定有意见。
方才初学清试探了乌尤拉,对方并没有要立刻诛杀裴霁曦的意思,他们现在,就可以依计行事了。
初学清静等片刻,吴长逸和巴木塔商谈完毕,他们便一起离营。
直到远离北狄大营,确定没有北狄人跟着,吴长逸才对初学清低语:“已经通知了方将军,一切果然如初侍郎所料,巴木塔果然是北狄王派来监视乌尤拉的,北狄王想尽快杀了定远侯,但乌尤拉百般阻挠,想必要不是碍着乌尤拉的军权,北狄王早已下了杀手。”
初学清点点头:“乌尤拉知道定远军不会因离了定远侯就散架,想要定远侯做日后战争的筹码,北狄王却想杀了定远侯给西羌人看,以表合作诚意,所以给他一个机会借刀杀人,又能在乌尤拉面前撇清自己的责任,他自会接受。”
吴长逸此时方觉自己这个情敌,真不是只是官场上耍耍聪明的花架子,忽而理解了桑静榆为什么选了初学清,他顺着初学清的话道:“是,巴木塔一听我是朝中派来刺杀定远侯的,只犹豫片刻便告知了我定远侯被囚在哪个营帐,待夜半之时,我便与方将军带人去营救定远侯。巴木塔等着我去刺杀,也会提前在看管的人上做些手脚,更方便我们行事。”
他们没等多久,方若渊带着一行人前来和他们汇合,听到一切果然如计划一般,登时对面前的初学清起了敬重,他对初学清深深行了一礼,正色道:“此番若真能救回裴将军,初大人对定远军之恩,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初学清只道:“方将军言重了,定远军对大宁之恩,才当得我等结草衔环。”
方若渊看着眼前面目清朗的初学清,没忍住问道:“我有一旧友,与初大人面目相似,初大人家中可还有什么亲戚?”
初学清顿了顿,恍神片刻,意识到自己出神,忙追回了思绪,道:“早年家中贫寒,又遭了饥荒,亲人皆已去世,唯一的胞妹,也在那次饥荒中走散了,多年来寻人未果。方将军可是见过舍妹?”
方若渊恍然大悟般,竟有些激动起来,可片刻便冷静了下来,如今就算找到渊源,他们也寻不到旧人的影子,也没必要说出来旧事。
想到这,方若渊定了定神道:“非也,可能人有相似吧。”
初学清点点头,不再言语。
那段军中的日子,恍如隔世。可如今眼前被点点白雪覆盖的连绵阴山,这萦绕着松香味的茂密松林,还有略染风霜的军中旧友,都一点点将尘封的记忆拽离尘埃,见得日光。
风雪经年,故人已不是故人。
他们一行人吃了些胡饼果腹,一直等到深夜,方若渊和吴长逸带着一小队人马,换上夜行衣,前去前去北狄大营。
初学清则在此地等候,留在这里接应他们。
第33章 多谢初侍郎,救命之恩必铭记于心
初冬的夜, 山间凉意更浓。初学清近年来在南方风景秀丽的樟安做过知府,任期满又回到四季分明的京中,都没有再体验过北境的寒冷。
风声中夹杂着松林的沙沙声, 在寂静的冬夜离显得格外凄冷, 初学清裹紧身上的寒裘,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明显。
难道出了差错?
不,不能有差错。
可万一呢?
初学清不敢深想, 她深知今生是与裴霁曦无缘了,可无缘归无缘, 生离的苦涩只是深夜无人时的胡思乱想,可死别是不敢想象的痛, 从此记忆中的人也就只是记忆而已,再也没有机会沾染尘世的气息, 徒留脑中虚影。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方若渊和吴长逸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夜色中方若渊骑着高马, 身前护着一个虚弱的身影。
方若渊勒马停下,急促道:“我们留了一个尸体在哪, 但想必北狄人也会马上发现,裴将军受伤过重,不宜在马上奔波, 还是要赶紧换马车。”
他们提前在此备下了马车, 就是怕裴霁曦受伤不宜骑马。
裴霁曦昏迷不醒, 身上裹着方若渊为他披上的狐裘, 脸色苍白, 有斑驳的血迹从凌乱的发间延伸到脖颈,狐裘遮住了他身上的伤, 但也能从脸色上判断出他伤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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