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淩的唇齿被完全吞吃,都发不出声音,可眼前那双黑眸仍然是清冷的。
他仿佛丝毫不沉溺,冷冰冰的像是在思考一样,可没人知道他衣摆下的手在哪里,四周的神息像海啸一样涌。
如重剑开刃。
剑身震颤。
“等、等…”
衣料很柔滑,可更可怕的是霜淩现在的身体竟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就好像,什么都能吃下。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仍然清冷如碎玉。
就在几乎要连着衣服一起进的时候,霜淩的眼前忽然落下一团金光。
浅金色的莲花摇曳着落下,她受到了生民的祈愿。
霜淩怔了怔,连忙挣扎着起身。
能远隔万里真的送到神面前的愿力,一定是极虔诚也极要紧的。
身后那位神明却眉目淡淡,环着她,不轻不重地继续。
“我、我得听听他们说什么…”
霜淩声音低软,但特别强调,“我可是很有神操的——”
顾写尘垂眸。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淡粉的指尖接住了那朵含苞金莲,花朵落入圣女的掌心之后,那花萼之上的花瓣便顿时绽放,从中传出信徒的祈愿之声。
“圣女在上——”
霜淩连忙认真听,按住他。
“青天有眼,我与夫君十年无后,他们都说是我的问题可我不相信!民女求圣女降福,让我夫君雄风再展!不求一夜七次,只愿坚持足刻。”
“请求圣女垂怜!”
“……”
霜淩人都傻了。
身后的胸膛已经笑得震动。
能送到神明耳中,霜淩完全不怀疑祈祷者的诚心,只是这事、这事圣女也管不了啊!
霜淩,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神,感受到了神的无助。
顾写尘已经将笑声压在了她的肩头,因为笑,黑发丝缕地扫过她肌骨,带来簌簌的痒意。
……他那个也跟着一起跳。
“我不需要向您祈愿。”
顾写尘抬手送走了她的祈愿,低头覆在她耳边。
“我可以一夜七次,”他甚至很严谨地思考了一下,“——八次。你跟得上的话。”
霜淩呆愣地看着她。
她也不怀疑从顾写尘口中说出来的数字。
毕竟这人练剑是九万次起步,让她跳操也九百遍算,一次都不会少。
“那我会死的,”霜淩憋红了脸,“那你就弑神了。”
顾写尘笑地低了头。
她这样。
让人想撞烂。
可人间的春雨一直下,她眼前又落下浅金色的莲花,不知道又是什么朴素的愿望寄给以信仰成神的圣女。
“无妨。”他眼尾染色,伸手抱住她。
顾写尘声音和动作完全是两回事,他声线平静地开口。
“你接花。”
“我插花。”
霜淩心尖一颤,脸腾地红透,堕欲的神…什、什么都说得出来!
可她眼前的光芒未灭,反而越来越亮。
这次在他汹涌的神息中,霜淩忽然指着他身后,声音清软,“顾写尘,这次是你——”
他身后竟然涌动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同为众目睽睽之下飞升、九天之上的神明,他怎么可能完全游离。
顾写尘也意识到了什么,蹙眉停了瞬。
霜淩攒了点力气将神识铺展开,发现这竟是民间的召唤。
有生民集体请愿,呼唤这位神降临,为他们解决一个大麻烦。
虽然神并不受这种控制,但显然这比祈祷更严重。
这一刻,顾写尘清冷的游刃有余总算被打破,眼角眉梢的燥戾难纾简直如有实质。
霜淩忍不住笑,最后笑得倒在他身上。
你也有今天顾写尘。
她将圣女温柔的神识更加放远,裹在绵绵的春雨中,发现这召唤之处竟然是阴仪魔域,还看到了熟人在现场。
“别看。”顾写尘不爽。
“可是他们在求神呀。”霜淩低头看去。
龙少主——啊不,现在的龙城主在阴仪魔域维持秩序。
他已经依托崭新的九洲格局建立起更全面更先进的信息网,现在所有人的灵符玉上都有一个“首页”,在点亮之后就能看到发生在九洲之间的最新鲜、要紧之事……堪称修仙界热搜。
今天之所以有苍生请神,正是因为现在的灵符玉第一条:有卖糖人的小贩说他看到了顾写尘,神就在人间。
龙城主对此亲自锐评:一定就是他!因为我也感受到了。
没什么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而眼下阴仪这事只有求顾写尘才能解决——因为他飞升成神之后,魔主空缺,本来以为能安生一段时间,谁知没过多久阴古魔宫前就降生了一个新生儿,魔阶很高,直接进入了阴古魔宫,成为了新一代魔主。
这导致整个阴仪三境都开始动乱,群魔乱舞,都想取而代之,暴动成片。
现在阴仪洲也在九洲管辖之内,可他们百废待兴无力镇压,更不愿出手再挑起仙魔两道的征战、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所以开始虔诚祈祷那位专业的神。
霜淩靠在顾写尘怀中,怔了怔。
她似乎对那新生儿有某种预兆似的直觉。
“我们得去看看…”她四肢绵软,但仍十分尽责地要起身,直接被拉住重重地跌回了他怀中。
几朵浮在空中的金莲花正好被撞开,一簇簇的金光如水弥漫,各种向天祈愿的声音传了出来,生动地阐释着成神之后的职责。
顾写尘一脸漠然,听见又是熟悉的声音。
“求神庇佑,赐我龙成珏一段良缘,龙家昌盛。我也年纪不小了,有些人都成神了我才刚当上城主,他们已经那么人生赢家了也该轮到我了吧??”
这声音伴着几句合欢弟子的祷告之词,圣女神宫出现圣女之像,他们的虔诚远胜世间,自然能渡海传到霜淩耳边。
最后甚至还有叶敛的声音,他祷告的愿望很简单,对于没能在巽风洲界为圣女立像,他很遗憾。但他望着天,并未给自己祈祷,金莲花中传出他温和的声音——
“希望神也幸福。”
霜淩眨了眨眼。
身后传来男人疏冷的声音,“我不幸福。”
顾写尘冷冷垂眸。
破开衣服就顶了进去。
她明明就也在想。很丝滑。
霜淩短促地惊叫了声,指尖攥紧,声音带汽,“可是已经求到我们了,不能不管呀……”
顾写尘的回答是直接抱着她面对面坐。
“我渎职。”
他说得轻描淡写。
霜淩睁大眼睛,四周时间一息间静止。
神欲难当。
神划出了不变的时间。
要永恒的欢爱。
霜淩开始感觉到被挤压,很酸很酸,这过程竟然恐怖地持续了半晌都没到头,更恐怖的是,被劈开的过程她竟然丝毫不觉得痛。
圣女在上——
海、海纳百川的圣体。
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个偏转到了十分可怖的角度,可她竟然也……不觉得痛,并且开始……
“上次是五分之一。”
他终于沉在那,缓缓吸了口气。
“现在是负五分之一。”
他衣冠楚楚,漠然表扬她,“吃得很好。”
云中彻底升温。
霜淩感受不到世界,只看得到他的眼神。
在这种时刻,顾写尘竟然更像是睥睨的神。
那双黑眸冰冷透蓝,落在人身上像寒凉的雾刺,仿佛凛冬时的深湖,眼神凶戾到甚至带着丝洁净。
用一种在杀人的眼神…转瞬已经贯穿了百次。没人能从这种眼神上猜出他的半身在做什么,有多热融,凶残的力道像是要把人撞翻。
一秒都没有抽离。
这种力道霜淩很快就不行了。
太凶了,感觉要死了。
她眼上蒙着布,透着光看那眉目也冷戾极了。
……很神奇,顾写尘这个人即使在做这样的事,也像是高岭神祇一般。漆黑透蓝的眸光从长睫覆影下泄出,厌世似的带着仿若冷嘲的弧度——大约是那眼尾走势太锋锐,这欲感又带着居高不下如坐莲台的神性,最后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带感。
轻蔑地感受着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那眼神如神佛垂目,蹙眉间带着嘲弄,让她在阵阵汹涌的潮水中又有种被看低的面如火烧,筋骨被这样的眼神寸寸拉扯牵伸,然后麻了半身。
…很,很该死地羞耻。
很该死地带感。
抛弃世人,在凝住的时间里,疯狂渎职。
然后欲神疯狂变强。
霜淩像是摇曳的花,底红痕弥漫,转过脸,漂亮如传世玉瓷的五官易碎又瑰丽,那点泪痕像是水洗后最天然的色沉,美得煽情。
最后直接被弄哭。
被他那目光看得又委屈,又…
那人冰冷的目光半阖,垂眸靠近,“我这样也很讨厌?”
霜淩捂住红红的眼睛,感觉汹涌。
“太凶了,呜。”
“感觉你要杀了我…”
“不是,没在凶你。”他终于笑出声,在她破碎委屈成串的尾音中,扳过她的唇角用力亲吻。
他神情显然还未彻底释放,但好了点。
从五分之一,退到三分之一,然后又猛地回去。
重、复、千、遍。
眼前如同烟花漫天,火树银花的绽放。
霜淩最后根本说不出话,只能用神识与他相连,哭着不知道骂了什么。
指尖都缩成了绞碎的花茎,但花汁明明就泛滥,顾写尘笑得冷戾感融了些,低头亲吻她后脊上的骨突。
“要反过来理解。”
“就像你恼我。但其实很舒服。”
神的语言开始直白冲击。
“我也不是凶你。”
“我只是爽到发疯。”
人间只是一瞬而过, 春雨仍然接续。
没人知道那一息之间发生了多少重重的凿碾和软哭,整个抽离然后又尽数继续——到最后那人竟然还未能足够满意。
三次而已,顾写尘平静地想。
她就要不行了。
总之到人间时,圣女是气鼓鼓的。
那人眼底带笑跟在她身后不远处, 明明是干到能把楼弄塌的人, 此时站在人间仍是一身月白压金的禁欲神感。
谁都看不出他到底有多,有多……!
霜淩都说不出口。
他们降落东海岸沿, 霜淩自己先跑去了阴仪, 顾写尘倒没拦她,白衣负手拐去街市。
于是有人在食肆边恰好对这道身影惊鸿一瞥——双升天劫成神已经过去很久,但这个人、这张脸、实在是刻在九洲人骨子里, 浮光掠影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清冷,漠然,一尘不染。
“少、少尊——”
有人惊疑出口, 但话音还未落地就被消音了。
白衣身影平静地掠过街市,清冷如月影。虽然神不需要进食, 但她消耗实在太过,应该补补。
养好方能持久。
下次,下下次, 万万次。
付了钱, 白衣便好整以暇地消失在原地, 仿佛只是眼花了一场。
但是谁还能有这种丧失人欲的冷感??
顾写尘循着空气中的莲息去往阴仪——其实不需如此, 他受生民祈愿呼唤,冰银色的神光就在空中浮动如引线。
但他不想看。
他没有霜淩那么称职。
转瞬出现在阴古魔宫之前。
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仙洲修士, 挡在暴动的魔潮之前, 身后是那个刚刚被魔宫认主悬浮在空中的新生儿,无数魔物都想趁这个机会捏死新主、入主魔宫。
顾写尘淡淡向前几步, 悄无声息。
但人群中忽然有人转头,警觉地远远看了过来。
龙成珏对着空气看了会。
顾写尘面无表情地对视。
神的领域,凡人无法窥见。
龙成珏确实什么也没看出来,但他十分敏锐地振臂高呼——“神降临了!我感受到了!你们都不要吵了!!”
“那可是你们历代最强的十阶魔主,谁敢造次?”
顾写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但显然,报他名字真的好使。
仙魔两道,无论哪里,提起顾写尘都有一种举头三尺的敬畏。
顾写尘抱着胳膊,视线淡淡地掠向那新生儿。
霜淩的声音忽然悄悄从旁传来,“你看出了吗。”
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顾写尘看她一眼,“不生气了?”
霜淩捂住耳朵不想回答。
她目光落在远处,那孩子的心口有一块模糊的胎记。
说实话,霜淩虽然有种直觉,但还是十分担忧。神不是万能的,不能直接戳破因果。
比如她虽然猜测这个孩子可能是君唤的转世,但仍然担心——
他也有可能是顾莨的转世啊!
毕竟莨王他在魔域的渊源也很深。
仙洲的修士们也拿不准情况,但是龙成珏很清楚,如果能在阴仪维持一个孱弱的、友好的新魔主,对未来九洲发展都大有裨益。
霜淩捅了捅顾写尘的腰子。
快去尽你的神责。
“你、你蒙谁呢?”
“我怎么没看见?!”
“冲过去,那兔崽子凭什么做魔主——”
半空中似乎有云遮月,天地暗了一瞬,然后,顾写尘的身影终于淡淡降临。
这是那日之后顾写尘第一次重新出现。
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神降。
那张漠然的脸一如当年,如今带着绝对的睥睨感,冷淡又轻易地碾压,阴古魔宫甚至传来嗡鸣的回响,水墨阴仪中的空气缓缓绞动如黑雾。
那是一种越级的威压,已经超越了修道者与修魔者的任何境界区分。
当顾写尘真身出现的一瞬间,所有肉体凡身都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人神有别。
暴动的魔潮愣了愣,然后牛啊马的哗啦一下就散开了。
魔物们:魔主真的飞升成神仙了。
修士们:百次飞升的传奇降临了。
仙魔两道:不、不愧是他——
龙成珏木然:“……”
虽然请神是他们请的,但还是又被他装!到!了!……娘的!
诅咒他这种冰山神这辈子感受不到男人的快乐,哈哈。
龙成珏隔着空气,有气无力地和他对话,“少尊,这新魔主的事就有劳了。”
其实他也对这个新生儿隐隐有种预感。
龙成珏还向顾写尘身旁看了看,总归他们两位能做出定夺。
既然真神莅临,阴古魔宫又是人家曾经的主场,众人很快退场。
霜淩走到顾写尘身边,小心又紧张地低头看。
顾写尘已经抱着胳膊看过。
那孩子裹在两片叶子中,不哭也不闹,心口之上那模糊的胎记…
莲花形状。
霜淩的眼睫一颤。
君唤被锤炼了千百回的修为已达化神圆满之境,换成魔阶已经远远破九,因为被荒息炼化得不死不休,最后也无法在轮回转生中被洗净,在荒水尽头降生之时,竟恰好被魔宫认主了。
或许是命数这种东西终是讲究因果,前世过得太悲苦,来世真能修一个好结果。
霜淩低头看着这孩子的眼睛,甚至觉得他像是认出了她,他的手挣动几下,对她有一种本能的亲近和信任。
那蓝印终于如愿降生在荒岚之水旁,遥望着圣女神宫。这一次他真的能回到故土,并且给故土带来和平了。
恍惚间,霜淩想起乾天古林血阵中力竭倒地的背影,想起他在灵符玉上千里奔袭提醒她回,想起天裂之下她第一个找到那人而后无数次地被灼退的残躯,最后是用力全力燃烧命火点亮罪恶身形的乌黑蓝衣。……
他那些反复断裂又再生的伤口,如今都化作新生的血肉,光洁如初,不会再痛了。
而这竟也是仙魔之间最好的收场。
霜淩心头温柔如夜月下的水波。
真好,真好。神的温柔让今夜的风格外清畅,九洲同息。
霜淩向他伸出手,阴古魔宫之中的生物弱肉强食,现在这个孩子还小,他可以先回到自己的宗门等待长大,合欢宗仍是他最好最安全的去处。
从此之后,九洲之间将会有更长久的和平。
但她刚要抱住他,那孩子就被顾写尘先一步拎起来了。
霜淩呆了呆,顾写尘垂眸问她,“抱给紫萱?”
“啊,”霜淩反应了一下,“对…”
紫萱和夜宁也会看出他的身份,在合欢宗里让他重新长大。
他们两人并未现身,只是把孩子放在了圣女神宫之中,顾沉商每日都去换香炉,很快就发现了他。
顾沉商愣了愣,古板的面孔对上那孩子宁静的黑瞳,片刻后把孩子小心抱起来,然后缓缓平举双手,对着金莲的方向叩拜。
——圣女,来过了。
霜淩不敢看她的弟子们,只要大家过得好,他们的祈愿她也会听到。霜淩拉着顾写尘一路向外走,但很快圣女神宫还是被层层围绕起来,如水朝宗,祝福声阵阵。
霜淩心口震动,她怔怔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的神力也在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