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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阴湿怪物们缠上的beta(别枝海棠)


面对身形大她几倍的Alpha,韶宁很紧张。她手心出汗,在极度紧张下想起燕祯。他肯定不会要沾了血的水果刀了。
张浒还是第一次看见韶宁这么生气。
虽然被她发现霸凌温孤时,他第一反应是紧张,但马上他就发现韶宁和温孤一样,都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没得到优秀教师?”看见韶宁板紧脸,他一副说中了的表情,嬉笑:“急了,恼羞成怒了。”
韶宁眼睛红了一圈,咬紧每个字。“你为人做事有违师德不顾良心,就不怕和孙老师一样,在学校被人切成两半丢进厕所吗?”
“你!”
他脸色白了又红,四下张望,确认四周没人后吐出一口恶气,转而用浑浊的目光打量韶宁。“那又怎么样,被绑架是你啊。”
他发笑,“不是我啊。”
“你可以去我舅舅那告状,就说没有这一千你活不下去了,在办公室撒泼打滚,”说起校长舅舅,张浒挺直腰杆,啤酒肚被顶了起来,像一颗长着四肢的球体。
球体把韶宁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这身衣服就算是滚坏了撕烂了也不会心疼,加起来有五十吗?”
“那又怎么样。”韶宁垂在身侧的指尖在发抖,她撑着底气不往后退,扬起下巴。
“但我从来没有抢占过别人的名额,没做亏心事,不会遭报应。”
“是,底层的老鼠都信因果报应,不然还怎么pua自己活下去呢。一千都够买你的命了。”四下无人,他往韶宁的方向靠近,“温孤辛运气好,那天遇见了你。你说今天,就算我把你活活打死……”
身前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张浒重心不稳,板凳被他的体积挤压而翻倒。他倒在板凳和桌子的夹角,硬物磕在背部,疼得他龇牙。
等他爬起来,韶宁的身影消失在了办公室,远远的人影跑向走廊的女厕所。
他骂着脏话,拎起一根板凳腿,走向厕所。
他不信韶宁能待在里面一晚上。
韶宁关上了整间厕所的门,又用拖把抵住门。
门口暂时没传来声音。
她在洗漱台洗脸。冷水浇在脸上,想要洗掉温热的眼泪,偏偏适得其反,双眼止不住的泪流。
韶宁吸吸鼻子,解开橡皮筋,让头发散下来,欲盖弥彰地挡住小半张脸。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门口还没有声音。
她放松因为恐惧绷紧的身体,解开门上锁,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
门外没有人。
她确认四周没有人后迈出一只脚。
一滴血液滴在了韶宁运动鞋的白色鞋面上。
她吓得后退,厕所的门咔咔作响,来回摆动时一只断手从门上掉了下来,断口的血液未干。
手腕上戴着名贵的表,它的主人是张浒。
“救……”
走廊吹来风,把门吹到一边。韶宁的视野得以完全展开。
她目光右移,看见了被捆住双腿和一只手的张浒。
他只剩一只手臂,它和另外两只腿畸形地绑在一起。还有根绳索系在张浒脖子上,绳索另一头系在他的脚上。
绳索长度很短,为了不被它勒死,他只能后仰肥胖的身体,尽全力缩小它的拉力。
如此做的后果就是,张浒脖颈最脆弱的血管完□□露,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
在他脖颈左边静脉的位置,被人恶劣的用黑色圆珠笔划了一道黑线,示意韶宁从这里横切下去。
对方知道她包里有刀。
只要割喉的深度和位置恰当,张浒会在十几秒内完全死亡。
“救……救……”
血管起伏,他发音不清,哭着向韶宁求救。
韶宁双耳嗡鸣,转身往后逃。转身一刻,撞进了坚硬的怀抱里。
张浒微弱的求救声被另一道脚步声替代。是皮鞋踩在学校石塑地板上的声音。
来人走得不急不缓,颀长的身影走在白色灯光下,黑色兜帽挡住杀人犯上半张脸,只剩弯起的唇角。
在张浒紧缩的瞳孔中,那个恐怖的Alpha张开怀抱,走投无路的韶宁扎进了他怀中。
Alpha双臂用力,轻易制住她的挣扎。
“我给了你十分钟。”他拍拍韶宁的背,既是安抚,又像是威胁。
在空旷的走廊里,他的声音清晰的落入韶宁耳中。
“他怎么还活着?”

他今天的信息素很淡。
韶宁鼻尖萦绕着微苦的花香,她不自觉攥紧他的上衣,心想杀人犯信息素里的红酒,一定是用花酿造的。
待抱着她的手臂放松,韶宁默默后退一步。她跑得太急,手机不在身上,不能报警。
她偷偷抬起眼睛,走廊尽头的摄像头黯淡无光,不确定有没有在正常运作。
肩膀被扣着,韶宁被拉到他身侧,他将一支精巧的短刀递给她。
看见奇特的刀身,韶宁先是不解,随后脸色发白。
刀身不超过15CM,但刀身有三面棱角,类似于三菱军刺。
它有三道血槽,一刀捅进去,创伤大,就算送去医院,也很难止住血。
对于此刻的张浒,完全不需要用到这么恐怖的刀具。
冰凉的刀具被塞进韶宁手中,杀人犯将她轻轻一推,推到张浒面前。
“放手做,监控坏掉了。”
他一只手扣着韶宁肩膀,靠在她耳边,蛊惑她: “我来善后。”
杀人犯近在咫尺,韶宁不敢看他,目光定定地盯着张浒。
他泪流满脸,疯狂摇头,“不……不要……”
她握紧刀柄的手心冒出冷汗,韶宁手脚发凉,她余光瞥见杀人犯摁在自己肩上的手,深觉如果她不杀张浒,他就会杀了她。
但是她不敢动手。
杀人犯没有戴手套,完美优雅的手上留着三道抓痕。
他屈起手指,为她揩去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被欺负得这么惨,不想报仇吗?”
她确实想报仇。听着杀人犯的蛊惑,韶宁欲哭无泪,“可是,可是,算起来只有一千联邦币。我为什么要为了一千联邦币杀人?”
“他不是给了你理由吗?”杀人犯讶异,反问韶宁。
“他刚才说一千联邦币够买一条命。买你的和买他的,又有什么区别?”
“……”
韶宁说不出话。
她咬着嘴里的软肉,尝到了眼泪的咸味。她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人命和金钱的关系。
和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说不定适得其反,赔上了她的命。
“我不敢。”她低着头,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我也没想他死。”
那边的张浒失血过多,脸色更白。
他要死了。
韶宁甚至想,要是他失血过多死了,会不会把责任算在她头上。
“不用我杀,他已经要死了。”她让刀物归原主,用手背狠狠揩眼泪。“你今天是来报复我的吗?”
杀人犯接过刀,他背靠在栏杆上,吹着夜风,很是惬意。“啊?怎么这样问?我不是来帮你的吗?不识好人心。”
韶宁又难过又生气,“你是好人吗你就这样说。”
“当然不是。”
刀柄已经被她的手心暖热了。杀人犯用刀隔断了张浒身上的绳索,后者如获新生,手脚并用地往走廊另一头跑。
“你不怕他报警吗?”见此,她傻了眼,没想到他会直接放了张浒。
杀人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还有你么?张浒报警后,警察一定会认为我们是犯罪同伙。”
“我给过你机会了,我的搭档。”
韶宁单薄的身体在夜色的冷风中晃了晃。
她的天塌了。
他绕过地面的血液,伸手在呆愣愣的韶宁眼前晃动。
“后悔啦?”
韶宁拍开他的手。
经历起起落落落落后,面对天崩场面,她内心竟然一片平静,如同一片死海,毫无波澜。
怀揣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韶宁抱着手臂坐在走廊边,表情呆滞,复盘自己是如何搞砸一切的。
要是杀人犯没来,她今天可能会脸青鼻肿地回到廉价出租屋。
他来了,她又不得不杀一个人,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担上杀人同伙的罪名。
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像被堵进了死胡同的老鼠。
想到这里,韶宁的大脑都被冲昏了,没空思考警方有没有她是杀人犯同伙的证据。
联想到近日身边的怪事,她倏而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去而复返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干脆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杀人犯听见哭声,惊讶垂下眼。
显然他的话把韶宁吓坏了。她在走廊边缩成一团,吚吚呜呜地小声哭泣。
怎么跟水做的一样,又哭了。
他见过很多人哭,但韶宁是哭得最多的那个。
至于其他人,来不及哭,或者哭到一半,已经一命呜呼了。
“他不会报警的。”他试探性伸手拍了拍韶宁的背,手马上被她拍开了。
就算报警,警方也不会武断地给韶宁定罪。
“你懂不懂法?”杀人犯略带嫌弃地问。
韶宁哭得耳朵又胀又热,只听见他嫌弃的语气,以往遭受的白眼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她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说。“我不是老鼠。”
想起自己说过的话,语句在他喉咙滚了一圈,杀人犯点头。“你不是老鼠。”
他看向手背的抓痕,“你是……”
“我不是!”她猜到了他的想法,高扬起手臂,咬牙切齿大声说:“我不是老鼠,不是猫,我是人啊,你不是吗?”
“一点人类的同理心都没有。”韶宁别过脸,不看他。
好吧,被她说中了。他直接跳过这个问题,屈腿坐在韶宁旁边。
她眼睛都哭肿了,像两个核桃。
杀人犯欲言又止。
……好吧,又被她说中了,他确实没有人类的同理心。
“倒霉死了。”韶宁一张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积累了多日的情绪像是滔滔江水。反正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怕得罪杀人犯,死了她就不用上这个班了,也不用坐牢,遭人白眼。
但是死后,那个男鬼还要缠着她,她打了个哭嗝,声音断断续续,“倒霉倒霉……怎么都缠上了我,倒霉死了。”
“谁缠着你?”他擦着手里的刀。“我杀了他。”
不远处的办公室传来手机铃声,韶宁的手机响了。
杀人犯和她同时看向办公室,问:“是这个打电话的人吗?”
她瞪他。“不是,是你。”
韶宁小跑到办公室,寒冷的夜风吹散了脸上的热气,加上刚才发泄完了情绪,她的理智渐渐地开始回归。
她还以为是工作的事情,手忙脚乱地在办公室的包里翻出手机,惊讶地看见联系人名字是‘燕祯’。
被冷落的杀人犯跟在后头。
他倚靠在办公室门口,看见韶宁匆匆擦掉眼泪,清清嗓子,对电话里的人说:“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应该是个令她震惊又难免喜悦的消息。
因为他看见韶宁今天一直压着的唇瓣终于向上翘,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犯罪同伙,你要抛下我了?”
等到韶宁挂断电话,她兴致冲冲地收拾包时,杀人犯冷不丁问。
他破坏了所有好气氛。
韶宁从室友带来的感动中回过神,手里的包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是故意骂你的。”
她方才情绪完全失控了。
冷静下来,才想起警察怎么可能轻易把她定为杀人犯的帮凶,就凭张浒的证词吗?
相比物证,证人的话可信度很低。
听见韶宁道歉,杀人犯的喉咙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转身,身影掩入了走廊的阴影里。
韶宁捡起包,跑出办公室时杀人犯已经不见了。
她攥着包里的刀,顾不得他去哪里了,转身往楼下跑。
学校内冷冷清清的,在高楼层的杀人犯看见韶宁蹦蹦跳跳地下楼,跳起来冲一个人招手。
他坐在走廊边上,双腿悬空,脚下是十几高的楼层。
等韶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
剥开糖纸,露出粉红色的硬糖。
草莓味的。
韶宁全然不知楼上还有人盯着她。
她握着手机,只想快点跑出这座校园。
燕祯在电话里问她怎么还没出校门,今天她有晚课,他下班正好顺路。
门卫不让燕祯进来,他在外头等了半个小时,发消息韶宁没有回,才打了电话。
收到这些消息,韶宁处于低谷的心情好了很多。
她噔噔噔下楼,抱着包跑向校门外。看见等得不耐烦的燕祯,韶宁跳起来挥挥手。
“不好意思,”她披着头发,借夜色掩住哭肿的眼睛,“工作上出现了些小事。”
学校外比校内热闹,燕祯注意到韶宁的异样,他点点头,暂时没问。
他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她坐上车,打量车内的布置。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韶宁抱着包,余光瞥向专心开车的燕祯。
他今天怎么会这么晚下班?韶宁偶尔没晚课,下午五六点回出租屋时,燕祯连饭都做好了。
“安全带。”
“啊,哦哦。”
第二天韶宁肿着眼睛去学校上课,在张浒的位置上没有看见人。
韶宁也没有接到警察的传唤。
她不知道杀人犯做了什么。
听说他辞职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他没有出现在新闻报道上,没有惨烈的尸首。
张浒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不对,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都清晰地记得这位同事曾在学校作威作福长达五年之久。
但辞职后很少有人提起他了,知道内情的人闭口不言,其他人不好意思多问。
没有了张浒,志愿者的名额自然落到了韶宁身上。

接替了张浒班主任工作的温孤来得有些晚。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天外已是深秋,寒气从门缝侵入,韶宁不自觉裹紧了衣服。
她对温孤礼貌笑笑,苦大仇深地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志愿者的名额下来了,韶宁目光掠过自己和温孤的名字,停留在地点一栏的‘郴水’两个字上。
怎么这么巧……
她最近睡在燕祯的房间里,男鬼没有来找她。
韶宁是个懒鬼,她的习性跟秋天的蟾蜍一样,戳一下动一下,男鬼不找她,她也就不想主动去解决这事,能躺多久躺多久。
韶宁在工作时间发呆,要是她是蟾蜍,那么男鬼岂不是倒贴的天鹅肉。
什么时候白菜也学会主动拱猪了。
不对,她才不是蟾蜍和猪。
愣神的功夫,一杯热乎乎的奶茶被放在了她手边。韶宁抬头,对上温孤平和的目光。
“谢谢你昨天的糖。”
韶宁昨天哭过,今天眼睛还是肿的,她受宠若惊地收下奶茶,是自己常点的口味。
她捧着暖和的奶茶,旁边的同事没等温孤走远,用手肘撞撞韶宁,带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吗?”
韶宁暖着手心,她和这位同事不熟悉,倒是对方和张浒挺熟悉的。
她没有察觉到恶意,“应该是吧。”
“哇,”对方声音刻意拖得长长的,“他该不会想泡你吧。”
“怎么会呢……”韶宁听得有点不舒服,下意识看向温孤的方向。
正巧他回过头,两人目光短暂交接后,他神情保持不变,直到她主动移开了目光。
韶宁僵硬着脖子,扭回头。
就是说,白菜怎么会主动拱猪呢。
她更相信是温孤抢到买一送一的奶茶券了。
可恶,人穷瘾大的韶宁就一次没抢到过。
一来二回,她把同事带来的那点不适抛在了耳后。
韶宁今天没有晚课,难得能早点下班。她一整天的心情被一杯奶茶养得舒畅,到下课时间,她兴致冲冲地收拾东西回家,出门时和温孤再次碰面。
外人眼中的温孤话少,鲜少与人主动来往。
兴许是都被张浒恐吓过,加上被绑架的倒霉经历,也或许是一杯奶茶,韶宁和他自然而然地就有共同话题。
他们一起下楼,韶宁想起一个星期前的今天,这个时候正好是她和温孤都被杀人犯绑架的时间。
“那天你没事吧?”
那天他戴着头罩,韶宁也没看清他的样子,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全靠你拖住了杀人犯,说不定我已经登上报纸头条了。”他开着玩笑。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走到外头见天色暗沉,阴云压城,用不了多久就会下雨。
韶宁加快步伐,但走出去没两步,天空早早地下起了雨。她和温孤都没带伞,临时躲到街道房檐下。
温孤看了一下天气预报,技术革新后的天气预报比以往准得多。
“还有半个小时雨停。”
现在正是五六点,吃晚饭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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