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瑶君飞扬的眉眼,立即就耷拉了下来。
她看了眼自己乱糟糟的课业,眼珠乱转。
【陈平那小子,有个仿人笔迹的技能,仿我的也像。他简直是先天代写作业圣体!或许这玩意儿活该他来写!】
嬴政:“我儿眼珠子乱转,一看便是在想坏主意。”
赵瑶君一脸无辜:“我才没有。”
嬴政严肃的补充:“先说一件事,寡人偶然发现陈平字迹与你有相同之处。此事寡人已经告知你家先生,就防着你让人家帮你写呢。你自己掂量掂量,你家先生看不看得出来你的字迹。”
【嘿!这陈平,怎么行事不密啊!他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帮我抄作业呢!】
赵瑶君立即委顿了,她趴在桌案上,揪住嬴政衣裳上的丝绦,蔫巴巴道:“阿父,我现在真信了知女莫若父这句话了。”
轻松拿捏住女儿,自己竟然还有点成就感。
看着她脸上沾到的点点墨迹,蔫巴巴的模样,嬴政又觉得十分可爱,唇角不觉微微上扬:“所以,你可不要在阿父面前耍小手段,为父什么都知道。”
赵瑶君一脸气恼:“哦!”
天气没有最热,只有更热。
蒙毅带着兵马和四个水利郎官,在陇西郡岷县成功打出第一口深井之后,他们就开启了到处找水源,到处为黔首打深井的日子。
直到九月,他们都未曾回归咸阳。
打完陇西郡的深井,蒙毅就带着兵马、四个水利郎官,万分辛苦的离开陇西郡。他们一路前往北地郡、上党郡等地,为黔首寻找水源打深井。
百姓深感恩德,便将蒙毅带队的打井之人,都称作打井神队!
野外天热,外边的条件定然也比不上咸阳城的。但只要打井成功,当地百姓定然垂首拜服,欣喜若狂的感谢蒙毅、四个水利郎官,以及打井神队的每个人。
蒙毅他们一行人喜提打井神队之后,更有秦国义士纷纷投效于队伍之中。他们跟着水利郎官学习打深井的经验和知识,跟着士兵们出力着打井。
每到一处,官府必要管粮食。不耗费自家粮食,只要出力便能帮忙,所以响应者众。以至于打井神队竟然从一千多人,壮大发展到了三千人。
打深井之法能够成功的消息传到咸阳,嬴政喜悦至极,又命蒙恬带了大量炸。药,并两千多兵马,去和蒙毅汇合。
蒙恬遵王命,他快速补充炸。药,整理粮草辎重,点清士兵出发。
蒙恬带的人都到达以后,他们虚心向蒙毅的打井神队学习如何寻找水源,如何打深井。
等学成分开,蒙恬特意从四名水利郎官之中带了两名,跟随自己的所带士兵一路奔赴南方。
如此蒙恬蒙毅两兄弟,一人向咸阳以南打深井,一人向咸阳以北打深井,使得咸阳打深井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他们两人所带之人,都被黔首称为打井神队。
只要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当地的黔首都欣喜若狂,热烈欢迎。还没打上深井的一些地方,当地黔首也是日盼夜盼,就盼着打井神队能够快点到来,为他们乡里打上一口深水井!
一时间,深井的出现,稍微缓解了秦国的水源急缺的情况。此时,大秦黔首可以暂时不用打开修建的拗井、溪井等小型水利设施,便能将将维持用水。
甚至乡里之间,只要是打了深井的地方,还有黔首能够在如此缺水的时候,白日打上一桶水,晚上挑着去到田间劳作。
他们也不敢浪费,劳劳记着公主殿下和农官的话,手动将水缓慢滴落,当大豆根部周围的土壤变得湿润,他们便停手,不再浇灌。
秦国境内一片祥和忙碌的场景,不像在乱世之中,同他国人间炼狱的场面,形成了强烈的对照。
魏王假如今时时刻刻关注着魏秦交界之处的情况,当两国交界之地的线人,传来秦国蒙恬、蒙毅兄弟二人到处在境内打井,还打井成功的消息后,魏王假就彻底坐不住了。
他悄悄让人混进秦人的打井神队之中,想知道秦人是如何知道土里能出水的。
打井神队没发现线人的另一重身份,自然也没瞒着他,将打井的知识与经验全都教会了他。
他也成功将消息传给了魏王假。
可魏王假看着手里的消息,却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就是让寡人学,寡人也学不会啊!”
因为这是深井!
打这样的井太耗费人力,秦国用神器炸。药打井,人工辅助,所以他们打井才能打得那么快。
魏王假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大秦竟然用这攻城略地的神器去打井,只为了节省人力,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现在天气如此恶劣,若是无此物相助,只怕深井还没打好,黔首就全部热死、渴死、累死在外边了。”
可惜啊,他们国小力弱,纵然自己知道了如何打深井,可也没有人力、能力去深挖凿打。
这一回秦国的手段,他是真的学不来,学不来一点啊!
可是国境内又面临着缺水的困境,外边的流民起义军队,兵马势力越发的众多了。
魏王满心忧愁,他们魏国最小最弱,可偏偏所处的地理位置还好。如今他学了秦国,田间的大豆也保存了一半。
眼见大豆快要成熟,他是真的害怕,那些流民觊觎魏国这仅存的粮食。
“哎,若是流民帅集结蛊惑所有人,来到魏国周边。他们一定会如同豺狼看见肉食一般,对魏国蜂拥而上。烧杀抢掠、屠城略、无恶不作,或许我魏国还会有灭国的风险啊!”
到了那个时候,他这个魏王,指不定连小命都保不住!
魏王假焦头烂额之际,心腹忽然进来,给他松了一封密信。
“王上,这是秦国一位叫做张良的议郎,给我投的拜帖和信件,他还特意给您送了一封信。微臣不知他所谓何事,便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信件前来呈给大王。”
魏王假好奇:“张良?一个秦国郎官,寡人既不认识,也没听说过,想来此人在秦国也不过一默默无闻的小臣罢了。”
他还是将信件拆开,仔细读了起来。
入眼的是张良华丽端方的字迹。
信中一针见血的指出了魏国所面临的种种困境,张良对灭国危机的形容真实而恐怖,看得本就心里担忧恐惧的魏王假,此刻后脊背直冒冷汗,面上血色尽失。
所以等魏王假看到张良劝他顺从天命之言,他越看心里就越发动摇。
因为这个名叫张良的议郎,所言皆是实话。
毕竟魏国离秦国最近,魏国若现在为流民起义军所吞,他做君主的不堪受辱,便只能自尽,留下亡国之君的骂名。若流民不动手,秦国自然会最先攻打魏国。
魏国国小力弱,秦国还手持神器,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等战争结束,清算的时候,秦王对他的处理,肯定也是一杀了之。
所以张良说,他魏王与其做一个任人宰割的亡国之君,还不如直接献魏国与秦王。秦王必然大悦,他还能在秦国封个爵位,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话,魏国的黔首也不会死伤众多,徒留满地疮痍。
张良还说,他投秦,也并没有什么丢人的。因为此举是顺应天命,崇敬神明,且是为国为民考虑的举动,说不准魏国黔首日后过上好日子,都要感激他的英明牺牲。
魏王假看完信件,长久不语。
此信无论从魏国的角度、黔首的角度,还是从他个处境、个人面子的角度,这个叫张良的议郎都一一考虑到了。
不得不说,魏王假心里动摇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叫张良的小小议郎,说的话颇有道理。
心腹见魏王一直默默无话,便小心翼翼的问:“敢问大王,可是这封信有问题?”
魏王假苦笑:“无甚问题。哎,秦国一个小小议郎,都有能有如此见地,还能及时抓住机会,让寡人心生动摇。这样一想,魏国不敌秦国,寡人不敌嬴政,魏臣不如秦臣,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若非此时他真的服了秦国,信了天命之说。若非此时韩国真的在万千流民眼中,是块肥美甘沃的好肉,他也不会这么快妥协。
张良的信,不早不晚,刚刚在他最焦急,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了。
这对他而言,也算一根救命绳索了。
魏王心里纵然不甘,但也只能认命。
第二日,魏王假便召开早朝。
朝臣未曾奏事,魏王假就说出魏国要投靠秦国之事。
此话如同一块巨石丢入了平静的水塘之中,瞬间惊起了一阵高高的浪花!
朝臣呼天抢地:“大王不可,魏国几百年基业,怎可轻易白送与人。”
魏王假往王座那斜斜一靠。
“寡人是不想白送给别人,但我们**凡躯,如何能抵挡秦国神器之威?若是爱卿果真有为魏国殉葬之心,那卿可以自己想办法弄到兵马,不要祸祸我魏国黔首,你就自己想办法抗秦去。若是卿能将秦国打下,寡人投至你门下也不是不行。”
这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令朝臣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又有臣子道:“如今秦国未曾攻来,大王何须轻言放弃。等灾情过去,我们再联合其他三国,共同抗秦,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啊。”
魏王假冷笑,一脸不屑。
“还同三国抗秦!又不是没联过,可之前四国联盟军不也被打得落花流水的吗?你也说了等灾情过去,可如今流民兵马早已经对我魏国虎视眈眈,恨不能今日就闯入城中烧伤抢掠。换句话说,爱卿若是有本事,你得先将无数饥饿癫狂的流民打退,之后才能再谈同他国联盟吧?”
如今,本国的兵力,根本赶不上无数的流民。
更何况那些流民本就是亡命之徒,只要有点吃的、喝的在前面吊着,他们就不要命的往前冲!
这谁能挡得住啊!
众臣哑口无言。
魏王这才正襟危坐,伤感道:“诸卿,寡人不似嬴政身负天命,魏国也不似秦国六世明君,代代变法图强。寡人更没有一个神明转世,神力无边的女儿!”
“这天命不可违背,你我现在投秦应该有一席之地。若是不投秦,等日后秦国打来时,怕你我君臣都是阶下囚。”
“主要是我魏国生民无辜可怜啊!诸位爱卿也瞧见了,那之前被秦国灭了的韩国、赵国,黔首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魏国的黔首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我们还远远比不如人家了!”
魏王用袖子擦了擦干燥的眼睛处,对众臣动情:“不过若是有人真不愿意投秦,寡人不阻止你,你也无需再劝阻寡人。君臣一场,世道不堪,你如今挂冠而去,寡人也愿意派人护送你去他国。”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人真的是块硬骨头,当即挂冠而去。
于是他们尴尬的站在殿下,不知说什么好。
魏王假心里嗤笑两声,刚才那么义正言辞,他还以为这群人多么为国尽忠呢,结果还不是和自己一样。
遇上强秦都成了怂货。
魏王假正色道:“既然诸卿无人反对,那寡人当即修书一封去给嬴政了。”
他当即在早朝之上,当着朝臣的面写下一封手书,又盖上魏王大印。
朝臣嘴唇发颤,却无一人站出来阻止。
这封信顺利被魏王心腹带着去了秦国,心腹给典客投了拜帖后,信被送入了咸阳城中。
等嬴政收到此信之时,心中大悦。
他看向慢悠悠喝茶的张良,高兴道:“议郎果真是寡人的良臣!魏王假竟然真的愿意来秦,同寡人协商投秦事宜了!”
赵瑶君在一旁看完信,忍不住将眼神投向张良。
【这不费一兵一卒,只靠一封字数有限的书信,张良就为我大秦拿下魏国,这是何等的风姿!】
【大手笔啊!这一波真让你装了个大的!】
张良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眼中好似氤氲一片波光。
他看向嬴政,唇边含笑:“主要是这魏国君主识趣,想来他是被我大秦风姿折服。臣也是想到,这魏国今岁粮食还保留了大半。”
“魏国又国小民少,便是将魏国收入大秦,我们也还有余力治理。若是魏国同他国一般,如今粮草尽绝,流民四起,微臣也不会在此刻劝说魏王归秦。”
“好,张议郎甚好!”
嬴政神采飞扬,对张良道,“你为寡人立下此大功,这小小议郎的官职果然不堪配君才能。寡人要升你为谏议大夫,秩千石俸禄。”
张良立即起身,朝嬴政拱手道:“良臣多谢王上厚爱。”
九月,秦国大豆收获。
经过赵瑶君不断的折腾,如今秦国入目所见,都是收割大豆的黔首,以及一片喜人的丰收大豆。
黔首们将连着豆秆,将大豆一起收割到家中,又寻了一块空地,将豆秆铺在地上暴晒。
现在什么都不多,最多的就是暴烈的阳光。阳光天天洋洋洒洒的直直射下,日日都打卡一样,无休止的灼烧着地面,烫着人脊背和脚底。
好在这样的日光之下,才暴晒了三五日,那大豆和豆秆都被晒得干燥酥脆。
黔首们不用怎么费力,他们只需要拿一根棍子,在豆子上不断捶打,便会有一颗颗饱满的豆子,从豆荚之中蹦跳出来,滚落、飞溅到地上。
如今天气实在太热,白日黔首怕被太阳热死,都是在夜间赤倮着上半身做活。
这一季的大豆没怎么减产,打豆子之时,黔首们捧着豆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
家中大人在家打豆子,家家户户豆荚噼啪炸裂之声,棍棒敲击的声音,在夜间形成了丰收喜悦的乐章。
丹阳郡最南部,太平县的黔首们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太平县原来叫太平城,是楚国丹阳南部的一个小城池。
因为之前四国联盟军兵败秦国,秦国便让楚国割让了丹阳,以及淮水以北的地方作为赔礼。
楚国割让这两地后,嬴政便再此设置了郡县,丹阳城变成了丹阳郡,太平城变成了太平县。
从楚国人变成秦国人,丹阳郡之人战战兢兢,心里凄苦,茫然又不知所措。
楚国与秦国是敌国,丹阳人原先还害怕秦国人欺负作践他们,谁知道到了秦国之后,过的日子却比在楚国时好得太多了!
太平县中。
白溪扫着地面的豆子,看到良人给半大的儿子、女儿点了一根火把,便笑道:“你们又要去捡豆子了?”
捡豆子是太平县中的轻巧活计,因为天气太热,有些豆子提前被太阳晒得豆荚绽开,掉落在地里。县中的半大孩童,晚间就小心点了火把,带上篮子去田间地头,将地上的豆子捡起来。
捡豆子这活计轻巧又好玩,孩子们晚上人人都爱去。
于是收割之后,空荡荡的田间地头,夜间便出现了一点点火光,以及一个个活泼说笑的娃娃。
杨粟点点头,同妹妹杨稷道:“阿父,阿母,那我们就走了!”
白溪立即放下扫帚,将他们送到门口,如同这昨夜一般,笑语盈盈的扬声嘱咐。
“你们去了,一定要小心这火把,虽然地里没什么东西了,但这火把不慎烧着人,还是很危险的。”
杨稷生了同母亲类似的一双笑眼,她笑着转身往前,活泼的嗓音越来越远。
“阿母便放心罢,我和阿兄是轮流举火把的。捡豆子的人,只负责捡豆子,举火把的人,只负责照明。我们一会儿便轮换一下,我们可小心啦!”
杨柱走到门口,笑容幸福的对白溪道:“他们兄妹俩儿倒是小心。”
白溪点点头,看着门外的一轮明月,忽然叹了一口气。
杨柱下意识询问:“你为何叹气呢?”
白溪道:“自从我们成了秦人,我便不曾见过父母。如今天下遭了大灾,也不知我父母兄长他们如何了。”
白溪原来不是太平县人,而是新平城人。
这两城一个属于丹阳,一个不属于丹阳。太平、新平离得特别近,白溪家是两个地方交界处的人,所以就嫁到了太平县,离家也不远。
谁知造化弄人,没想到一场战争,让她与父母分别成了两国人。
原来以为他们到秦国会过苦日子,没想到现在过苦日子,反而是自己的父母。
听说楚国今年赋税重,黔首颗粒无收,楚王的弟弟又谋反,民间也四处起义,反正特别混乱艰难。
白溪越想,心里越惶恐不安。
杨柱也不知怎么安慰妻子,只道:“放心罢,一切都会好的。大王迟早打下楚国,到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白溪只好点头。
过了半个时辰,家中孩子高高兴兴的提着小半篮子的大豆,脚步欢快的回到家中:“阿父,阿母,我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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