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潜台词是:你只需要好好当一条狗。听话的狗。
白辞不是第一天知道她没心,
她对白策没感情,这认知让他感到愉悦,但她对他也没感情,于是愉悦的同时,他割裂地感到心酸。
他抓住她的衣襟,又把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脖颈上:“姻缘契,你进我识海也是可以改的。”
他说着,直接又一次对她敞开识海。
进人识海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他都这样了,于是裴朝朝也就不甚在意地探出了一点灵力,轻松进去了。
按说只有极为亲密的道侣能互相进识海,神魂互相交缠,他这时候却是单方面对她敞开识海,这是一种示弱的手段;
像这样一味地被人侵入自己的识海,而自己不去侵入对方的识海,是对自己的神魂极为不利的,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感到痛苦,然而他却在痛苦中,又一次感觉到了愉悦。
被她侵入,会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他闭着眼,脖颈仰起来,细微的汗珠滚过喉结,同时起心动念,开始试着修改姻缘契。
他和白策是亲兄弟,血脉联通,识海也可以共通,把她和白策的姻缘契转移到他头上是可行的。
与此同时,
白策在藏宝阁楼下,感觉到一点微妙的不对劲。
他在楼下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都没看见裴朝朝和白辞下来。
他掐了下指尖,忍不住再一次拿出传讯符,发现他发过去的消息她根本没有回。
他开始焦虑,又忍不住想要咬手指,或者制造一点痛感——
任何痛感都可以。
尖锐的痛感总会把他带回那间暗室,好像她就在他身边。
痛感和安全感划上了等号,而不是此刻这样空虚的、漂浮着的不安感。
他忍不住又狠狠掐了下指尖,然后焦虑地给她发过去一条消息:「怎么还不下来?」
他开始走来走去,有点神经质,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没那么大度。
和她同在一处的时候,哪怕听见她和白辞在楼梯后面,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他猜测他们是在做亲密的事情,但心底多少还是残存了一点期待,觉得自己在那里,他们不会太出格。
现在他下楼了,
他就更加焦虑,那种不安感像烈火,几乎要吞噬他!
白策眼睛里都爬上一点血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迅速又发去第二条消息:「在干什么?需要我上来帮忙吗?」
另一边,
白辞坐在轮椅上,向她敞开着识海,脖颈被她的指尖压着,都压出了一点暧昧的红痕。
他察觉到白策在给她发消息,她没把传讯符拿出来看,所以他不知道白策发了什么,但猜一猜也能猜到是什么。
他顿了下,不动声色把共感对白策敞开——
兄弟共感,但不是时时刻刻两人都能感应到对方的状态,白辞平时会刻意对白策关上识海,让白策无法感受到他的感官和想法,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再一次对白策敞开共感。
下一秒,
白策站在楼下,感觉到背脊一阵发麻,他脸上迅速变得潮红,身上的肌肉下意识绷紧。
与此同时,他脑中迅速浮现出个画面。
画面里,
裴朝朝正压着白辞的脖颈,和他姿势亲密,侵入他的识海。
而白辞这个贱人竟也乖顺地仰着脖子,任由她侵犯。
白策眼睛霎时间红了。
他努力驱散这画面,而白辞似乎也不想让他多看,很快又关闭了共感。
白策呼吸急促,又用传讯符给裴朝朝发:「阿姐,下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
他的消息接二连三,
裴朝朝终于回了一句:「在忙。」
忙什么?
忙着和白辞那个贱货神交吗?!
白策表情都有点挂不住了,语气也冷了半个度:「忙什么?」
他发完这消息,又开始掐指尖,觉得自己这语气过于咄咄逼人了,可是是白辞那个贱货先来刺激他的,他这样发,只不过是想让她随便发一条消息敷衍敷衍他,他迫切地需要她的态度,她的立场。
只要她愿意瞒着他,他还能克制住,毕竟是白辞那个贱人勾引她,白辞不要脸,她有什么错?
只要她给他这个未婚夫应有的,表面上的尊重……
白策焦虑地想。
然而他这边正想着,
那一边,裴朝朝很快回过来消息:「看白辞的识海。」
她轻描淡写:「我以为你刚才下楼的时候就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再问我?」
白策逐字逐句,将这句消息读出来。
她不愿意瞒他,直接坦诚了,她连敷衍都有限度……
她连隐瞒都不隐瞒了!
白策突然感觉到愤怒,这愤怒是之前所有压抑下去的情绪叠加起来的,嫉妒占有欲委屈都混杂在一起直接爆发出来,
这一瞬,
他好像被刺激到的野兽,再也无法克制,再也无法装出以前的样子,甚至于冲动吞噬了他所有的智,他直接踹开藏宝阁的门,大步流星地上了楼!
气势汹汹地上到三楼,
他看见裴朝朝和白辞姿态亲密。
他脚步微顿,下一瞬,直接走上去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话音一落,
裴朝朝手从白辞脖颈上松了松。
她侧目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姿态有点漫不经心,好像在说:在干什么,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于是这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来。
白策感觉到自己有点发抖了,他顿了顿,调整了下表情,用惯用的示弱姿态道:“阿姐,我才是你未婚夫。”
他真的有点委屈,眼睛红红的:“你怎么能和他做这些事?我才是名正言顺的……”
这时候,
白辞微微喘息着,他抬手覆住裴朝朝的手背,哪怕坐在轮椅上,依旧是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回答白策:“她答应我,把你和她的婚契转到我身上。现在看我识海,也是在转婚契,你对她没有用处,没有价值,所以她未婚夫的位置应该由我来坐。”
所以说,
他这个废物弟弟还摆什么正宫姿态呢?
他对她来说更有价值,所以他才是正宫。
白辞漫不经心地想着,很愉悦地弯了弯唇角。
他看着白策的面色,在这一刻,感谢自己的不知羞耻,感恩自己刚才愤怒到极点却仍然弯下脊梁,向她屈服——
只有向她服软,才能得到想要的,他愿意一辈子在她面前当个软骨头,换取她的垂青。
而那一边,
白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他盯着白辞,知道白辞说的都是实话,却正因为如此,他才感觉到恐慌,感觉到焦虑。
他就是不如白辞聪明,不如白辞有地位,所以他就活该连和她的婚约都留不住吗?
她都睡过他了,也玩过他的识海了,他是第一次,他就只有她,他不能被她抛弃。
白策掐着指尖,制造着尖锐的疼痛,他有点六神无主了,
情绪极端起伏着,
他慌不择路,脑子里一瞬想到了另一个极端的方法——
他要用姻缘契,直接逼她现在立刻马上和他成婚!
对,对!
他还有姻缘契,至少现在姻缘契还没转到白辞头上,他和她还是滴血为誓的未婚夫妻,有这道契约,白辞又算什么?
白策想到这,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扯了扯唇,挤出个笑意:“哥,我和她有姻缘契,可以和她立刻成婚。”
白辞闻言,骤然握紧轮椅扶手。
白策却动作很快。
他直接凝神聚力,从自己血脉里搜寻那姻缘契。
然而过了很久,
他却什么也没搜寻到。
他心里骤然恐慌起来,瞪大了眼。
与此同时,
裴朝朝却感觉到血脉里有什么东西被引动。
她掌中凝聚出一点灵力。
与此同时,
半空之中,一行血色的字眼浮现,
这是血契的内容,只要契主用一点点灵力,就能让它具象地浮现在半空——
「……」
「……今与白氏结下婚约,以滴血为约。」
这姻缘契很长,但结尾处,却写的是与“白氏”结亲,而不是“白策”。
白策反复读着这契约,眼睛睁大:“怎么不是我的名字——”
白辞则握紧裴朝朝的手,低下头,唇角微微弯起来。
与此同时,
裴朝朝顿了顿,看着这几个字,突然明白过来。
她看了眼白家两兄弟的表情,
见到白策目眦欲裂,表情有点儿扭曲了,显得委屈又意外,于是一点恶劣的意图攀上上来。
她看着白策,慢吞吞问:“是不是结契那天,你毁契了?”
她这话一落。
白策骤然想起来,裴朝朝去白家结姻缘契的那天,他在赵家和赵息烛打架,
那时候他还没完全认出她,只当这婚契是和赵三姑娘结的,于是他直接布了阵法,用灵力毁契。
后来那阵法亮了一瞬,
彼时他不知道这契约到底毁掉没,现在却发现——
这契约毁了一半,把她和他白策的婚约,变成了她和白氏的婚约,这意味着她仍然需要和白家结亲,但成婚对象不一定要是他白策了!
所以这是……
白策睁着眼睛,像是怔住一瞬,紧接着,他反应过来,随后就是一口血咳出来——
是他亲手把和她成亲的机会毁掉了!
第75章 视线像巨蟒伸出的蛇信 舔舐而过,每一……
白氏这一脉适婚的就只有白辞和白策两人,
现在白策不是必选项了,所以牌桌上也有了白辞的一席之地,于是就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两人的身份地位就趋近于平级,白策不再有资格摆出那副名声言顺未婚夫的姿态。
白策还有点恍惚, 愣愣的。
白辞则仍旧是一副清高又安静的表情, 但实际上, 他手紧紧握着轮椅扶手,都快要将扶手捏碎了——
这次不是气的, 而是太亢奋,太兴奋,如果不抓住点什么, 他怕自己当场失控。
扶手的棱角抵在掌心, 压得皮肤生疼。
他半晌才抬起手,分明是想要紧紧抓住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地抚摸把玩她的手, 但最终却只是克制着, 指尖轻轻覆在她手背:“正好省去转移姻缘契的步骤了,我们也可以尽快成婚。”
他音色漂亮, 宛如金玉, 听起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
然而声音很轻, 语气里也含着点卑微的期待。
裴朝朝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她手掌翻过来摊开,做出一个所应当索要的姿态,语气柔和:“可以先把藏书阁的令牌给我吗?”
她现在拿到了玄玉,需要把它雕成碎万界符,关乎到后续的计划,所以她需要自己亲手雕刻。
然而碎万界符的制作方法属于白氏禁术, 和白家禁术有关的书则都存放在藏书阁里,她需要用白辞的令牌进去才能看到书,才能学着雕碎万界符。
这时候,
她伸出手,垂眼看着白辞。
白辞在说成婚的事,她则在要藏书阁令牌,
两件事毫不相干,他问他的,她说她的,甚至连回应他一下都懒得。
白辞脸上本就很淡的笑意,这下就彻底凝固了。
他抬眼看着她,见她表情如常,不由得开始焦虑起来,甚至于还有些被下了脸子的愤怒感。
他沉默了半晌,然后扯了扯唇,将手再一次覆在她掌心:“藏书阁的令牌,只有白家人才可以佩戴。”
他用指尖一点点插/入她指缝,做出一个十指相扣的姿势,行为很有侵/略/性,然而动作却很轻柔,哪怕生气了也怕冒犯到她,比起自己的情绪,他好像更害怕惹她不高兴,宛如一条摇尾乞怜的卑微野狗。
他语气有点淡,但仍旧和她说:“你我成婚后,你就算是白家人了,最近的吉日就在三日后,我们快一点成婚,然后我把令牌给你……”
他话音未落,
裴朝朝手略略一抬,就直接覆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说话。
她掌心皮肤细腻,贴在他唇间,他呼吸就不由自主重了一点。
她微微弯下身,平视他笑道:“现在我不一定要和白策成婚,但我依旧可以选他,你要和他争,总要把诚意拿出来给我看吧。你要先把我需要的东西给我,让我觉得你很听话,我才会和你成婚啊。”
她循循善诱:“你也知道,我和你成婚或是和他成婚都差不多,如果把这当一桩买卖来看,自然要选最划算的。”
她这话说得一点感情色彩都不带,几乎是冷酷无情了,把这桩婚姻当买卖,谁给的多,她就选谁。
偏偏她声音并不小,能叫人清清楚楚地听见,如同有刀子直接戳进耳中,刺进心口。
白辞心口有点泛酸,
那一边,
白策也听见她的话,骤然缓过神来,转眼看着裴朝朝,低声道:“对!还能选——”
这话一落,
裴朝朝笑了下,她将手从白辞掌中抽出来,转而扯了张手帕,帮白策把唇间的血迹擦掉。
她动作并不仔细,但很轻柔,尤其是这时候她也转过眼来和他对视,就给人一种非常认真的感觉。
白策僵着脖子和下巴不动了,眼睛盯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瞬之间变得很快。
为了面子,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下贱,他一直都告诉自己,接近她是为了报复她,哪怕有点喜欢她,但喜欢没必要接近,他那些丢脸失态下贱的行为都是为了报复——
可是现在心跳这样快,
于是这样拙劣的借口,他自己都感觉到站不住脚了。
他看着她,微微低下头,捧着她的手将脸贴上去,开始像个廉价货色一样推销自己:“你看我哥的识海,其实是因为我和他兄弟共感,你真正想看的是我的识海对不对?你现在想看吗?我的身体已经不难受了,如果你想看的话……”
这话无异于向她求欢了。
不知羞耻的浪货!
白辞手一下就收紧了,迅速掐了个诀,一个咒术打在了白策手上:“松手,别抓着她。”
他修为已经散尽了,但哪怕是这样,随便用咒诀打人,攻击力也足够强。
白策的手一下被打开,虎口上甚至被划破好长一道血口,血就滴滴答答迅速淌了下来。
他捂住手,看向白辞。
白辞则没有看他,他趁机又抓住裴朝朝的手,然后拿出藏书阁的令牌放进她掌心。
他根本就没有和她博弈的资格,他只有予取予求,才能留在牌桌上。
矜贵高傲的世家子好像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裴朝朝任由他捏着她的手。
对于已经被驯化好了的、最卑贱的狗来说,哪怕她伸出手,只是允许他触碰,允许他捏着她的手指,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奖赏了。
她听他说这话,思忖了下,然后——
她直接侧头看向白策:“我另一样想要的东西是隐神珠,看你识海也是为了找这个。”
她温和笑着,引诱他:“它在你身上,你哥哥给不了我,你可以给我吗?”
这话一落,
白辞的目光落在白策身上——
分明是他在问她还想要什么,她却转头去问白策要东西了,白策这个贱货,身上揣着那隐神珠不就是为了勾引她吗?
下贱的奴仆不敢对着自己的主人发火,于是所有的火气都落在白策身上。
他的视线像刀子一样,几乎想要直接把白策捅死。
白策则是垂眼看着裴朝朝。
他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要说什么话,但最终支支吾吾没说出话来,反而脸一下就红了。
他道:“可是隐神珠……”
他并没有做出一个拿出珠子的动作,
白辞觉得他脸红色样子像发/浪,牙齿都快咬碎了,这个浪货是不是就靠着这个和她有肌肤之亲的?
他克制住火气,扯了扯她的手。
裴朝朝注意力转回他身上。
他轻飘飘说:“他好像不愿意给你。或许我可以帮你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