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李佩央,我现在...在你眼里是什么?你把我....当笑话看?】
他心痛得每一个字都在落泪。
她却从始至终都那么清醒地看着他。
【我不爱你了。周庚礼。】她叹了口气,揉着眉心,像是疲于应付他,【你已经不在我眼里了。】
【你许给我一个承诺,如果还算数的话,我希望你,以后永远都别来找我。我不想见你了。】
.....
周庚礼时常劝自己理解她,可时至今日,他好像也无法真正原谅她,因为那六年,他付出的情,也是真的。
他放弃了很多,想要和她在一起。而他的真心被她无情地践踏又丢弃。
他骄傲地活了二十年,落得一身难堪,仅仅是因为爱她......
****
“我们当年分开的事,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沙发上,李佩央看见他眉心越来越重,有点想开导他,“其实,我——”
“你不要再说了。”周庚礼打断她,他声音沉沉,用尽量平静的语调,“如你之前所愿吧,过去的事...我们都别再提了。”
她那天的话,他不想再听一遍。
只要她不再提,他可以当作她从来没说过那些话。
他甚至可以装作这七年,她从没离开过...
只要她像这样留在他身边,粉饰太平、自欺欺人,他都能做到。
他现在就做得很好。
只要她还在。
所以,他只想问一句,“央央...你还会不会离——”
“妈妈!我睡醒了!”
桌子上的亲子对讲机响了,李佩央立刻坐起来。
“别动了。我去看看她。”周庚礼安抚地拍拍她的腿,站起身走上楼。
他走后,李佩央沉默地塌下肩膀,深深地叹了口气。
余光中,是他拿来的、插在花瓶里,还在坚持盛放的玫瑰花。
元素周期表里,有一个叫铯的金属,它燃烧的颜色,也是玫瑰色。且它的燃点极低,几乎遇空气即燃。
它出现,要么燃烧,要么死亡;要么是火焰,要么是灰烬,总之,到死都热烈。
她其实也不是一个完全甘于平凡的人,只是他们两人追求的方向不同。
重来多少次,都注定是不同路的。
他还不懂吗?
他们连喜欢的“玫瑰花”都不是同一种。
****
复查结果出来那天,李佩央叫住了徐助,她想问他要他妻子的联系方式。
“我想走之前给遥遥挑几本国内的教辅书带回挪威。不知道她有没有推荐的?”
“没问题,我帮你问她。”徐助笑呵呵地把老婆电话号给她,“佩央小姐,你客气了,这是小事,不就几本教辅书嘛,你要带回——”
等等!带回哪?!
徐助愣住了。
拿到电话的李佩央却跟他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他哩个乖乖!佩央小姐要带孩子走了?那他家老板.....不得毁灭世界啊...
那日起,徐助就没法“正常”生活了。
他忐忑,他惶恐,他紧张,他整日食难下咽,连睡觉都要多翻几次身。
甚至一次夜间,他老婆拿着刀抵着他问,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比他有人严重多了。
徐助跟她解释,他现在手里捧着一颗遥控键,他摁下去,“战争”会爆发;他不摁,早晚也会爆发。
爆发的事先不说。他现在纠结,怎么能在爆发的时候,完全不波及到他...老婆你是学历史的,古代殉葬的奴隶死时候都什么姿势来着?
要不他也选一个吧...
然而,他的状态太反常,没几天,就被发现了。
那天傍晚,地上的路灯刚亮起来,周庚礼站在窗边抽烟,背对着他。
徐助送完文件,顺手给他杯里添水。
“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男人状似随意地问。
徐助倒水的手一抖...完了。
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躲是躲不掉的。
好吧。徐助眼一闭,心一横,先道歉,“对不起,老板。”
“我......我外面有人了!”
什么胡话。
周庚礼回头看他一眼,轻笑。他笑着,眼里却积满了落寞。
“她要走了是吗?”
“徐助,你觉得,她这次...走得掉吗?”
“徐助, 你觉得她这次,走得掉吗?”
徐助不敢搭话,他如芒在背, 如鲠在喉, 感到好像有一只厉鬼掐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发不出,汗流了一背。
好在,这句话也不是真在问他。
“应该不会了。”淡淡的烟雾中, 男人喃喃自答:“这次没有人帮她了。”
七年前,他也没有想过放她离开。
那晚他们吵过架, 周庚礼还是让人查了她的航班号。她飞机起飞的那天, 他就坐在空管局的办公室里喝茶。
可她没上飞机。过安检的人里都没有她的名字。
就在他准备满机场找人时, 他大哥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胡闹什么?”他在电话里严厉地斥责他。
可他当时脑子一片混沌, 理智早就崩坏了,只有神态还像个正常人,“大哥,我就拦她一个人, 不耽误——”
“她早就走了。”这句话如同一个狠厉的巴掌,隔空扇在他脸上,“你从她那出来,当晚,妈就让人把她送走了。”
都已经三天了。
什么美国, 什么签证,都是她们联手拖延他的迷雾阵。
电话那头,他大哥看不下去, 最后劝告他一句, “这种事一个人的坚持没有意义。”
“回来吧,老三。回家吧。”
有什么意义。
放她走, 他一个人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
先留下吧。意义可以再找。
办公室里,周庚礼扔掉早就燃尽的烟蒂。
不就是不爱了吗。又不是没爱过,慢慢再爱上吧。
人一辈子可以爱很多人,当然也可以反复爱上同一个人。
他不就是。
等下一次的实验结果出来,如果能形成可靠的数据,大概半个月,她应该就可以走了。
李佩央背着包走出楼门,还没下台阶,就听见一句脆生生的,“妈妈!”
“哎,宝贝!”她蹲下身结实地接住朝她跑来的小人儿,“你怎么来了呀?”
“是爸爸带我来接你下班。”遥遥回头指了指不远处正慢慢走过来的男人。
“冷吗?”李佩央把她的围巾又紧了紧。
遥遥晃了晃脑袋,“不冷。我们刚刚一直在车上。”
孩子抱起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李佩央朝某人皱了下眉,无声地问他,【怎么又给她买衣服了?】柜子里一堆都没穿的。
【抱歉。没忍住。】周庚礼表情诚恳。没办法,谁让她把女儿生得这么可爱。
算了,人之常情吧。李佩央只是觉得,他买的衣服太多,她就两个箱子,恐怕带不走了。
“妈妈,爸爸说这是你以前读书的学校?是吗?”
“是啊。是妈妈以前上学的地方,你要参观吗?”
今天不算晚,天气也还好,李佩央本来也打算走之前带她逛逛母校的。
“要!”遥遥用力点头。
“先放她下来吧,我们牵她走一走。等下她累了,我抱她。”
她忙一天了,周庚礼怕她累。
“嗯。”
遥遥两只手分别牵着他们俩,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一会儿问,“妈妈那是什么楼?”,一会儿又要他们牵牢她,她要“荡秋千”。
玩累了,她知道喊,“爸爸背我。”
周庚礼笑着跟她商量,“爸爸抱你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爸爸想留一只手牵妈妈。”
李佩央疑惑地看他,她什么时候说让他牵了?
“好!”
父女俩“私自”达成了协议。
周庚礼单手抱起女儿,另一只手朝李佩央伸过去。后者没动,他试探地碰了下她的指尖。
“就牵一下,行吗?”这场景他都幻想了多少年了,“央央。”
反正她也要走了...李佩央沉默地把手搭上他的。
他这次倒是很识趣,没有用力,也没强迫地十指紧扣。
就是在走向学校中心广场时,周庚礼随意地提了一句,“下半年你们校庆,我们来这里带遥遥拍照好不好?你毕业时候,我们也在这拍过照片的。”
“再说吧。”李佩央不想给他太多期待,她等不了下半年。最多也就一个月,她已经和挪威那边说过了。
男人貌似不在意地笑笑,又问怀里的女儿,“遥遥说好不好?”
“好啊!”小姑娘什么都不懂,欣然同意了,“我和妈妈也在学校里拍过照片,在挪威的学校。”
“不过,照片上没有爸爸。”
李佩央脚步顿住,浅浅吸了口气,松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前面的路,风有些大。她现在不能着凉。”
周庚礼微笑看她,“好。听你的。”
回去的路上,就变成他背着女儿了。同样的一条路,几年前,他背的是大人,现在背的是小的。
周庚礼笑了,这怎么不算传承呢?
这条路要是没尽头就好了。他还真想带着她们俩一直走下去。
绕了一圈又回到停车的位置,给她开车门时,男人不禁低声道:“习惯了在这等你,总是喜欢把车停在这个位置。”
李佩央微微一笑,抱着孩子坐进车里,没有说话。
在这里等过她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他母亲,还有...差点就跟他订婚的、他的“未婚妻”。
是在她研二最忙的那年。她在实验室熬了两天两夜,没回寝室,头发没梳,就洗了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蓬头垢面,女鬼一样飘出去,想买点咖啡回来,在楼下就遇见了那个女孩。
那女孩精致时尚,倚着旁边的鲜艳的红色法拉利,对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瞿静。是周庚礼的未婚妻。我能找你聊聊吗?”
李佩央看着她愣了两秒,点头,“可以。校内咖啡馆,行吗。我有点忙。”
她们坐定后,瞿静捧着脸开始打量她,“我知道你。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我身边很多人都知道你,所以我打听的你的事一点都不费力。”
“我知道你,但你知道,他们家要给他订婚了吗?”
李佩央搅着浓缩的黑咖,希望它凉快一点,她好一口喝完,“不知道。”太忙了,他最近的电话,她都不能及时接。
“那你现在知道了。”瞿静喝了一口咖啡,觉得不好喝就推到了一边,“他年纪到了嘛。不过我也没有赶你走的意思,我们也没定下来。所以你先当作不知道吧,你不在,我可没时间陪他玩爱情游戏。”
她把正在摆弄的手机给李佩央看,一句“darling在哪”,她同时发给了六七个人。
李佩央看着她,蓦地微笑,“他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
瞿静左右盯了她半天,最终气馁地放下手机,“我演技真这么差吗?”
李佩央答:“还好。”她刚出现的时候,她确实难过了一瞬。
“行吧。”瞿静跟她描述,“我们就是两家吃了个饭。让他顺便送我一段。”
结果那厮,那狗男人,在车上就跟她挑明了,【瞿小姐,我们见过。在一次珠宝展览会,我去给我女朋友挑礼物,你带着你的....小男明星?不是你现在的这个。】
【瞿小姐,我们俩肯定没戏。我有洁癖。】
【噢,你别误会。我心理洁癖。我要娶的老婆,她心里只能有我一个。就像我女朋友一样,她满心满眼都是我。如果离了我,她都活不了。我也是。我也不想碰别人。而且强扭的瓜不甜,我这人不爱勉强。】
瞿静受不了他,当即叫了停车,留下一句“神经病”,重重地把车门摔他脸上。
“他太嚣张了!你能不能跟他闹闹脾气,打压一下他的气焰!”
李佩央把咖啡喝干净,困得打了个哈欠,跟她摇头,起身要走,“抱歉。我真没时间。”
这件事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不然他一定飞回来,缠她好几天。最近的数据关乎她的毕业论文,最好谁都别来打扰她。
不过...除了他,在这个城市,一般也没人打扰她。
七年前和七年后,都是如此。
李佩央想,如果这个男人那天没有出现在机场,那她和女儿就会安安静静地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然后差不多,就要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需要她道别的人,都不会超过一只手。
可他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还要想想,要怎么跟他说“离开”。
还没等李佩央想好,那天就有人给她打了电话,说她的工签有些问题,需要重新提供一下居留证明。还有遥遥的签证,也不能正常使用了。
“我女儿的签证是什么问题?”
“她是未成年人,现在有两个法定监护人。需要父母双方签署同意书。当然还要户口本、身份证,一些必要身份证明文件,监护人陪同来重新办理一下吧。”
女儿的户口、身份证...李佩央忽然想到,这些东西都不在她这里。他拿去办理什么遗产继承了。
同意书也要两个人签字...
她走出房间,向楼下客厅看。
周庚礼正陪着遥遥在玩拼接积木,地毯上摆了一堆,他在耐心地帮她挑拣。
办个签证而已,他会同意吧?反正他有飞机,随时都能去挪威看孩子,她不会拦着他们父女见面的。
不知道为什么,李佩央这样想着,心里却惴惴不安,感觉不太好。
要不先等等吧。她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完,再跟他好好商讨女儿的事。
哦,可能还得,离个婚。
这个他之前答应过“随时都行”,李佩央倒没那么担心了。
她重新回书房,去找自己的居留许可文件了。
从医院出来,李佩央在后排给她系安全带,遥遥突然问她。
李佩央愣住了, 揉揉她的胳膊, “宝贝,是不是今天打针有些痛了?”
“有一点,但是我不怕痛。”遥遥扬起小脸, 用软糯的声音认真地问她,“妈妈, 我怕死。如果不打针, 我会死吗?”
李佩央沉默了。
她将她从安全座椅上抱下来, 重新抱到怀里, 脸贴着她额头,柔声说:“遥遥,其实,世界上的每个生命, 都会有开始和结束的一天。”
“可能有些生命,比如你,还有妈妈...我们活得要比其他人艰难一点。可我们活着,也不是为了等那天到来的。”
她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遥遥, 还记不记得,回来前妈妈跟你说的话?”
“记得。”遥遥点点头,“你说, 我们是回来找‘药’的。吃了药, 我就会好起来,就能回挪威看明年的樱花开。”
“所以妈妈, 我们找到药了吗?”
“找到了呀。”李佩央亲亲她的小脸,把她重新放回座位上,“已经四月了,挪威的雪要化了。等妈妈处理好这边的工作,就带你回去看春天。”
“好。不过妈妈,我不想只看春天。”遥遥捧着她的脸,小嘴也到她脸颊上“啵”了一下,“我还是想每天都看见你。还有爸爸。”
李佩央给她系好安全带,点点头,浅浅地应了一声,“嗯。会的。”心里没底气。回去之后,他那么忙,还有时差,应该很难每天都联系。
关上车门,她快速地擦干眼角,坐进驾驶位。李佩央忽然想起来,包里好像还有颗奶糖,遥遥在换牙期间,她不怎么给她吃糖的。今天可以吃点甜的。
她翻包找了找,糖找到了,还有一张她随手放进包里的邀请函。
李佩央看着这张设计精美的请柬,想起,这些天,她都没怎么带孩子出门。遥遥天天在家,估计也闷了。
她转回身,把糖递给她,“遥遥,妈妈带你去看画展好不好?”
“好啊!”小遥遥也爱吃甜,含着糖果,笑得也甜了,“妈妈我们好久没看画展了。”
李佩央发动车,熟练地打方向出停车场,“嗯,那我们今天去吧。”
虽然她看不懂画,不过本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方向,遥遥小时候,听得懂话之后,她就带着她逛一些博物馆展览馆。她会雇人给她讲解,虽然她自己总是听听就走神,但是遥遥每次都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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