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欺似也变回了纯粹的闻无欺,黏黏糊糊又慢吞吞问了一遍:“这样吗?”
隗喜呆滞一瞬,看看少年如玉,又看看白发神君,最后看看无欺,一时无言,半晌道:“我不与你这样玩。”
她抬手推开他,低头时却在笑,只是她抿着唇忍着笑,脑子里也有些胡乱,以前如玉就说过她贪图他美色,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这样了,现在年长几岁,只会越来越严重。她脑子里都是些不可言说的画面,控制不住想了一下无欺说的玩法,觉得心跳都乱了几分。
无欺仿佛没有力气一般,被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往后仰着,手撑在床上,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看着她,也不收回另外两道神魂,玩自言自语的游戏。
“小喜心里是想要的啊,小喜最爱我。”这是如玉,少年狡黠。
“我不是玩,趁着现在,你再说一次,你心里究竟爱谁?”小白总是这样,不肯直言,拐着弯乞爱。
“无欺会爱隗喜,亲亲我。”无欺黏黏糊糊的,眼神迷离。
三道声音就在隗喜耳旁,他们围绕着她,将她困住。
隗喜回身看去,无欺无辜眨眼,在她恼之前,一下收回魂体,只坐在床上,歪头笑吟吟看她,温润隽美,眉目柔和,黏黏糊糊勾勾缠缠。
她的心里满是笑意,不和他多说了,她从床上下来,站起来。
隗喜穿上鞋走了几步,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这间屋子宽敞,她忍不住朝前跑跳了几步,她的双腿还称不上多有力,可是至少肌骨不算疼,跳起来时不会心脏难受。
她心潮澎湃,跑到门边,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无欺,无欺已经慢吞吞从床上站起来,倚靠在那,含笑道:“出去走走啊,这一片林子只有我和你,小喜可以调皮一点。”
隗喜便打开了门。
抬眼望向门外,昆仑神山中一场似短似长的时光,出来后已是春日芳色,桃花开了,风吹过,卷起一地花瓣,天是灰蒙蒙的,落着细雨,似乎不宜出门,但隗喜却觉得没有比今日更适合出门了。
山雨濛濛,隗喜走进雨中,雨滴落在脸上,空气是潮湿的、粘腻的,若是以前,她在这样的天气里待一会儿,便会觉得不适,可她今日,在林间走得越来越快,跑动时,衣角带起风,拂动花瓣,浇了满身。
近日雨多,脚下有些泥泞,她却越跑越快,直到觉得自己有些喘气,才捂着胸口停下来,回过身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身后一直跟过来的人。
跑的多了当然会喘气,隗喜大口大口呼吸着,却觉得心跳那样有力,浑身血液都是热的,她不会因为心脏缓不过来而倒下,她双腿有力地站在这里,视线也不会因为晕眩而泛黑,她清清楚楚地能看到身后的人。
无欺站在几步开外的桃树下,桃花被吹拂在他的白衣上,点缀成了天然的画,他成了其中最美的春景,眉目温温,俊俏如画。
隗喜扬唇笑,她不说话,唇角的笑涡从来没有这样深邃过。
她朝无欺走去,只是才抬起腿来,他便要朝她走来,她眼睛弯弯:“你别动啊,这次等着我跑过来吧!”
无欺就站住了没有动,隗喜看看他,朝他走去,走了两步就忍不住跑了起来,她看着他眉眼温润,洗去了一身戾气与阴鸷,她看着他张开双手。
隗喜如乳燕归巢,扑入他怀里,一把抱住了他劲瘦的腰,万般情绪涌上心尖,她眼镜亮晶晶地看着无欺,无欺俯首看她,慢吞吞道:“怎么这样看我?”
“我贪图你美色啊。”她笑,声音轻柔又俏皮,踮起脚尖朝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是给如玉的。”亲完她停顿一下,又笑,往他唇上再亲一口,“这是给无欺的。”她飞快离开,又亲第三下:“这是给小白的。”
无欺、或是如玉、或是小白见她离去,俯身要凑过来。
隗喜却笑,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她刚刚在雨中跑过,脸上、头发上,睫毛上都沾着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无欺,我不知这里是哪里,你替我准备些柔软的棉布来,找些干净的草木灰,针线都要,我的月事来了。”
她一直没有脱凡,凡尘之事许多都是免不了的,从前可以用辟谷丹、消食丸来免去一些俗事,可是女孩子的月经却是免不去的。只是她从两年前起,月经就不太正常,先是两三个月一次,后来是半年一次,而她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多前了。
这也是她气血亏身体孱弱的象征。
而如今,她刚刚感受到了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她身体康健,气血足,身体还未曾脱凡,该有的事也就来了。
隗喜刚穿越来时,如玉就给她买过布来缝制月事带,如今她一说,无欺眨眨眼,盯着她看了看,慢吞吞道:“我给你缝,不知道我的手生疏了没。”他顿了顿,道:“生疏了也是那两个没用的拖累我。”
“好呀,你给我缝。”她点点头,脸虽红但目光坦然,她笑,“不过就是要快点了。”不然不知道是她的裤子红得更快,还是她脱凡得更快。
她头发未束,披散在身后,身上穿得单薄,轻盈盈的,像是这林中仙,无欺牵起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也笑,低声问道:“小喜,你冷不冷啊?”
隗喜摇头,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若有所悟,可一双眼清亮无垢,她笑着轻轻说:“我不冷,我好得很,我可以修炼了呢。”
她笑起来总是温温柔柔的,润物细无声的暖流入人心里,她看了看四周的桃花,不多问什么,又收回目光,歪头来看他。
雨雾濛濛,春山明净,他们慢吞吞往屋内走去,无欺注视着她的眸光黏糊,他很自然地说道:“小喜,今日桃花开得美不美?”
隗喜耳朵更红了,翘唇学他的样子,慢声说:“美啊。”
“仲春之月,桃花盛开。”无欺朝她眨眨眼,温润、狡黠、又有些害羞。
隗喜把脸靠在他怀里笑,望着这一林子的桃花,“桃花盛开,你来娶我。”
久久没有什么大动静的九重阙都忽然在此时传出消息。
闻氏家主闻无欺将会在这月二十八娶妻,妻名隗喜。
此消息一出,各家各宗门哗然一片。
如今各处浊气渊洞频频出现,人世间到处都是“窟窿”,那些地底的脏东西、浊气汇聚而成的阴邪之物开始肆虐,天之漏洞也出现了,闻氏长老填了一波又一波去须臾山,但眼看须臾山快要压制不住了,若是再不寻回昔日流光真君所留下的法器流光剑,那么到时下面的妖邪魔物出来,便是灭世之灾。
这种时候,流光真君的后人却是要娶妻,娶的还是星辰书上预言会影响天之漏洞引来大难之人,众修者如何能坐视不管?
如今就算是腾不出手来也要去一趟九重阙都反对此事。
流光真君后人不该这样昏聩,在如今人间即将遭大难之时陷于儿女情长!流光真君后人、且又是如今闻氏家主,实力最强的闻氏族人,该是压制须臾山、或是去封印浊气渊洞才是正理!
当即以钟离氏为首,各家各宗门都出了些人,一齐往九重阙都来,其中谢家不参与,冯疏月与种穗师姐妹、还有当日从昆仑身上出来的能在宗门内说的上话的弟子的那些宗门,也都没参与。
楚家家主本是有些犹豫,但楚道珣那暴脾气上来,当时就一巴掌拍在桌上,嘴巴又臭又毒道:“怎么也得去九重阙都看看那长得温吞的小子是要做什么!若是真没有半点流光真君后人的样子,我看这闻氏也趁早被瓜分了算了!我亲自带人去一趟瞧瞧去!”
他这样下定了决心,楚家家主想想便没多说什么。
楚道珣当即挑了五六名长老上路。
钟离氏梵云台,内城的一处地下阴穴外,钟离正明正焦灼地在门外来回走着。
除了阴山鬼冢是是最适合钟离椿修炼养神养身之地外,便是梵云台这里。
不多时,石门开,里面一阵阴森鬼气往外冒,钟离正明却早已经习惯了,脚步未停就往里去。
这里的地上有许多新鲜的尸体,俨然才被吸取了精气精魂,面色呈惨白青色,泛着黑气,还没来得及处理。
坐在最里面的石座上调息的钟离椿听到动静,抬起眼来,她依旧是貌美柔弱的模样,如画上刚下来的美人一般,见到钟离正明也没意外,只轻柔问:“还没有找到樱儿么?”
钟离正明摇了摇头,“不曾。”说罢,他眼神痴迷又恭敬地看着钟离椿,“老祖可要去九重阙都?”
钟离椿整理了一番衣衫,点头,红唇鲜艳,微笑:“自然要去,我等了那么久,便是在等这一日。”
钟离正明其实是不太懂那隗喜到底有何特别之处的,除了那张脸。他的妻子……他的老祖却对其极为在意,老祖占据的这具身躯貌美又与樱儿有三分相似,她以这具身躯,生下过许多孩子,而他也不过是被他择选的这一支钟离氏的其中一人,他这一支的祖上,许多男子都是老祖用来生子用的。
老祖藏身在阴山鬼冢,生下一女又一女,皆是与钟离樱极其相似的样貌,待她们长成二十岁时,便会吃下她们的魂魄。
她偶尔也会露出迷茫之色,嘴里喃喃念叨时机没到,他也不懂是什么时机。
钟离樱就是老祖与他生下的女儿,当樱儿一天天长大,老祖就越来越满意,这次她不再插手樱儿的事,顺其自然地让樱儿长大,依照既定的命运,被选去九重阙都。
他知道老祖在等待着,可还没等到樱儿长到二十岁,九重阙都就出现了一个隗喜,一个和樱儿生得极其相似的女子,那隗喜是闻无欺的女人,好似替代了樱儿原本的命,又好似……钟离正明说不上来。
他今日忍不住了,“老祖,那隗喜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钟离樱心情极好,路过他时,手往他肩上一搭,歪头露出极美的笑容,今日心情好,便多说两句:“她呀,我吃了她便能凌驾于众人之上,成仙成神。”
这话说得含糊,钟离正明依然不得其要,只当是老祖吃其女的魂魄一般,只当是因为隗喜长了一张和钟离樱相似的脸,是她用来修炼的。
老祖喜爱用生下的孩子修炼,他的儿子已是被她享用,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吃钟离氏血脉。
他忍不住又问一句:“那樱儿?”
钟离椿眼波流转:“我吃了隗喜,自然不需要她了。”
钟离正明点头,心里并无波动。
“走吧。”钟离椿含笑道,“该去九重阙都看看那闻家小儿了。”
若早知道几年前落在阴山鬼冢的那道生魂便是星辰书上的关键,她该在那时就强行出关吃了那隗喜。
不过如今也不迟。
九重莲殿。
“真的好了啊?我瞧瞧……这脉搏强劲,心脉稳健,这灵脉通畅,这肌骨结实!”
明樟凑到隗喜面前,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又是把脉,又是看她面色,激动得不行。
隗喜也笑眼弯弯地看着明樟,点点头,随即就低下头凑到无欺旁边,跟着他一起看图册。
图册上是一些婚服首饰的款式。
明樟屏住呼吸,实在憋不住,粗声粗气道:“也不知那凝心仙草长什么样,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早知如此,当初我也去昆仑神山了!”
他说罢,视线偷瞄向一旁翻看着图册的家主,目光落在他乌黑发间的那一缕雪发上。
也不知家主为什么要在如今这样乱的时候大婚……但是他更好奇家主怎么去了一趟昆仑神山,出来后头发都白了一缕。
明樟少不得说两句:“家主,我给你把把脉吧?看能不能补补身体,把头发长黑回来,都说肾精充裕头发才好,这眼看家主要大婚了……实在不行,我这儿有染发膏,把那一缕雪发染黑了吧?虽说也很好看,别有一番不羁与俊美,但……”
无欺已经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看他一眼,“但什么?白发碍到你什么了?”
明樟:“……”
他觉得这样的家主有点陌生,有点可怕,瞬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怎么了啊,他也是为家主好啊!
第74章 尾声上
但明樟练这一身强壮体魄,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大胆发言,他稍稍后退了一些身体,轻咳一声:“要不, 我再替家主把把脉看看身体吧?”
“无欺……”隗喜实在没忍住笑, 抬手按住了无欺胳膊,她怕明樟要被直接丢出去。
无欺收回冷眼看明樟的视线, 俯首看她,见她眉眼弯弯, 眼神便柔软下来, 盯着她看, 忍不住又凑过去, 几乎靠在她肩上, 懒得再理会明樟, 只当他是死人,他与隗喜说悄悄话:“你喜欢哪个啊?”
他的语气黏黏糊糊的,唇瓣几乎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隗喜脸热了一下, 推了推他,示意他明樟还在,不要这样亲昵。无欺看她一眼, 无辜地眨了眨眼, 故作不知,就靠在她肩上不动。两人互相别劲, 但无欺就要与她玩一玩,他不放水, 隗喜哪能推开他, 她的脸都红了,抬眼看他, 眼神嗔怪他。
无欺也不说话,只垂眼看她笑,温温吞吞的。
若是闻炔在这里,必当是悄悄起身出去了,可明樟却很快又提起了劲,又嘀嘀咕咕说了句:“我其实是来送贺礼的。”
说罢,他从储物袋里豪放不羁地取出几本书来。
隗喜为了缓解此时气氛,便将注意力放到明樟身上,主动接过书,书封很精美,倒是没写什么书名,她眼睛弯弯,对明樟轻言细语道谢,又一边翻开,一边对无欺道:“明樟只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是医修,所以难免多想担心你,他送了贺礼,你就不要生气了,晚点我们可以一起看书。”
无欺的目光就很自然地落到了她翻开的书上,他微微一顿,眨眨眼笑,很是乖巧的模样:“好啊。”
隗喜也借此机会推开了他,松了口气,也笑着去看书上内容。只是目光触及的一瞬便窒息了。
是图文并茂的春宫图册,画之精美,纤毫毕现。
隗喜拍开无欺伸过来要翻书的手,啪一下合上了书,抬头对他:“我不拦你了。”
无欺就撑着下巴看她,听她带着羞恼的语气,笑出了声,拉长了音调在她耳边低声说:“为什么?这份贺礼我很满意啊,你不喜欢么?”
“这是已经过世了的人间画圣留下的最后一本画册,我珍藏许久忍痛拿出来!”明樟也凑了过去。
无欺:“……”
明樟还是被赶出了九重莲殿,他心里委屈,他不过是个兢兢业业爱说实话并且特别仗义爱送礼的医修罢了。
不过他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很快收敛了心情,去找闻炔。
到正事堂时,正瞧见几位长老并内城守卫长出来,各个面容沉肃,其中还有大长老,大长老的脸色不大好看,脸红脖子粗的,显然刚才和闻炔意见不合。
明樟知晓大长老是为何事,等他进正事堂后,便迫不及待道:“你说家主究竟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要大婚,你也不劝劝。”
闻炔正在看玉听消息,眉头紧锁,听到明樟的话,头也没抬:“办好家主布下的事便是,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说罢,他顿了顿,抬头,“隗姑娘身子如何了?”
说起这个,明樟脸上焕发出明亮神采,他往桌边一靠,眉飞色舞道:“真好了!凝心仙草果真是传闻中的仙灵之药,早知我当时也跟着去昆仑神山了!可惜没见着,我这辈子都怕是没机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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