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炔听罢,便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高兴神色来,低下头继续忙事。
明樟见他不理会自己,飞扬的情绪一下也落了下来,他盯着门外灰蒙蒙的天看了会儿,低声道:“前两日又吞了三名长老,七长老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大长老刚刚才那副样子吧?”
闻炔点头,嗯了一声。
明樟忍不住问:“这一次家主大婚,是否闻天衡还会回来?”
闻炔笑了笑,淡声道:“回来正好啊,这么多人在,大家协助闻氏将堕魔修者擒获,将流光剑夺回,须臾山的困境也能解了一大半。”
明樟想想也是,如今人心惶惶,若是能寻回须臾山的镇压法器,谁都不会吝于出这一份力。
他站直了身体,“我那炉子里的新调制的护身疗伤的丹药该是都炼出来了,我回去瞧瞧,晚点让人都送去各处的弟子。”
闻炔应了声,继续忙手里的事,头也没抬。他送出去了不少喜帖,还要查缺补漏,还要准备诸多事宜。
明樟往门口走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忽然回身,一向粗噶没心没肺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闻炔,你还记得那一次我替家主诊脉,探到他身上似是长出的仙髓吗?”
闻炔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外面天色晦暗,明樟壮硕的身形往门口一站,更是挡去了大半的光,令本就沉肃的正事堂内更加昏暗了些。
闻炔没说话。
明樟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怎么那么不安呢?流光真君之子昔年拔仙髓缝补天之漏洞……那如今呢?刚才家主不肯让我把脉,你说家主不会是要……?
闻炔也皱紧了眉,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立刻开口。
还是明樟先转过头去,他继续朝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大概是我想多了,是我想多了,好端端的,家主就要和隗姑娘大婚了,怎么可能丢下隗姑娘一个人,她那样孱弱……”
明樟走了,闻炔却是有些静不下心来。
隗姑娘如今身体不孱弱了。
她吃下了凝心仙草,心疾已愈,她从今往后也能如寻常人一般生活、修炼、寿数绵长。
闻炔压下心头不安,稳了稳心神,继续手里的事情,离家主大婚不过剩下十日的工夫,该安排的要安排好,还有各处去处理浊气渊洞的长老看看是否要调两个回来。
虽说如今集整个修仙界的力量,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但……
有些事还是要请问一番家主。
闻炔在正事堂坐了半个时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决定亲自去一趟九重莲殿,和明樟一样,硬着头皮去做一回讨人嫌的事。
无欺对成亲时要穿的衣服要求颇多,他说衣服上要有许多花,要有许多鸟,他语气温润低沉,黏黏糊糊凑在她耳畔说,明樟一走,就拉着她躺在窗下的榻上,搂着她翻看图册。
他兴致勃勃,一会儿是如玉的天真好奇,一会儿是无欺的黏人勾缠,一会儿又是小白的傲娇倔强,但审美都有些让隗喜窒息。
她看着他挑中的那些花团锦簇到好似她小时候睡的大红花棉布床单的喜服,一时无言,她又想起了储物戒里压箱底的能当棍子的大金簪来。
隗喜踌躇着打算委婉说点什么,但是她在他怀里抬起头,便见无欺唇角翘得高高的,他生得温润清隽,此刻眸光垂落,漆黑眼底似淌着绵绵春水,亮晶晶的,无尽情意望一眼便叫人心软。
她一下觉得随他开心就好啊,他喜欢大金簪子喜欢大红花都可以。
反正她要是穿了戴了,他也要一样。
隗喜想一想那样的场景,忍不住也笑。她本以为无欺会很快发现她在偷看他,但是没有,他的注意力少有的一直被手里的图册吸引去了,他偶尔会皱眉,似在思索比较两件衣服哪件更美。
这样琐碎又好像无趣的事情,他自己玩得挺开心,都沉浸在了里面。
隗喜盯着他看,神思却有些飘忽。她看着他俊美温柔的脸,目光又一点点下移,落到他修长的脖颈,在他突出的喉结上徘徊,又往下看去,他穿着单薄的春衫,此刻衣襟有些凌乱,露出锁骨来,昏昏昧昧的光线下,叫人心旌摇摇。
那一日桃花林,他俯首自然地说出当年的约定,她心领神会,桃花正好,当然是点头,没什么能阻拦他们完成约定,她也不想等到下一个仲春。
她心中欢喜又害羞,十七岁那年,她听到如玉温润纯澈地与她约定,二十一岁的这年仲春,他们终于要来履行约定。
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心中有的只会是欢喜。
无欺救了万万世的人间,也该有一回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从桃花林回来,他们悄悄去过一趟须臾山查看过天之漏洞,她在那也悄悄用自己神魂的善念之力压了压须臾山封印下蠢蠢欲动想要出来的的妖邪魔物,暂时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他们如今要的不多,只想要这个仲春的尾巴。
隗喜想着,抿唇笑,她的一只手搭在无欺的腰上,他身形清瘦,就算是平躺着,轮廓也是清晰,食色性也,她十分喜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只一下,无欺专注看图册的动作一顿,转脸朝她看过来,他的眼底还盛着春水,他盯着她看了会儿,眼神闪烁,慢吞吞道:“月事结束了,你就开始贪我美色。”
似曾相识的话,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隗喜都没办法否认,她抿唇笑,抱住他的腰不说话。但手忍不住从他衣襟里伸进去,在他胸口摩挲一会儿,捏了捏,揉了揉,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渐重,也不说话,手指轻轻柔柔往下,在他劲瘦的块垒分明的腹部摸了摸。
隗喜也有些不好意思,此时天还没黑,她的动作大胆,但是说的话还是含蓄的:“只是一个姿势久了,就想换一个姿势活动一下。”
无欺将图册放下来,看着她笑,哦了一声,尾音拉长,他双手枕于后,道:“你就是想玩我弄我,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他语气黏黏糊糊的,说罢还轻哼了一声。
隗喜总是被他直白的话弄得脸红,但她没有躲避视线,目光亮晶晶地看他,索性撑起来趴在他胸口,她在他下巴上轻轻啄了下,再抬起脸看他。
无欺的呼吸早就乱了,他唇角翘得高高的,狡黠又得意,但他的眼睛却迷离,他仰起头来,知道她想要什么。
隗喜伸出手指,轻轻在他喉结上点了点,蜻蜓点水一般轻柔的力度,无欺的呼吸却是重了一份,她低头在那儿咬了咬,他哼出一声来,终于忍不住,翻过身来,“说你最爱我。”
他们的位置一下颠倒,隗喜眼睛清亮湿润地朝他看过去,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仰头俯在他耳边:“隗喜最爱如玉、最爱无欺,最爱小白。”
说完,她自己就笑了,她知道他想听什么,他和他自己较劲,要她一视同仁。
她已不再和从前一样,只是亲吻便喘不过气来,她只是呼吸稍稍重了一些,那是情与欲在燃烧。
无欺低下头来,也同样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她的唇瓣,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蹭了蹭,一下一下啄吻着她的唇瓣,湿热的呼吸渐渐往下移,隗喜也自然地仰起头来。他的头发堆叠在了她胸口,他的呼吸与唇瓣湿热而柔软,隗喜面红耳赤,却又沉溺于此。她感受着他俏皮的舌、霸道的唇,还有急促的心跳声。
隗喜的腰带要散不散地挂在腰间,正一点点被抽掉。
“炔有事想寻家主相商!”闻炔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高昂无比。
隗喜一下睁开眼,下意识一只手去推身上的人,另一只手去拢紧衣衫。
无欺抬起头来,眼神还有些迷离,拉开她的手,去吻她的唇。
隗喜张嘴咬住,本是要提醒他闻炔在外面要寻他,可无欺瞥她一眼,顺势滑进她口中,堵住了她的嘴,显然不想搭理外面的闻炔。
她迟疑着,但是他才容不得她迟疑,他的脸也很红,滚烫的皮肤几乎要在全身烧灼起来,连带着一点点染红了碰触到的隗喜的皮肤。
塌下衣衫滑落,束发的发带也轻轻扬扬飘在地上。
天色渐暗,屋子里没点灯,但两道如白玉雕成的身影在榻上堆叠的薄被间清晰可见。
无欺亲吻着,湿热的唇一点点往下落在她敏感的腰上,头发散落开来,铺满那里,他忽然顿了顿,抬起头看向神色迷蒙、微微弓起腰的隗喜,目光慢慢地与她因为此刻停顿而睁开的眼睛对上,舔了舔唇。
隗喜恍惚的目光落在他异常湿润的唇上,立刻闭上眼睛别开了脸。
门外,闻炔迟疑再三,还是没离去,心中忐忑地又喊了一声:“炔有事与家主商议。”
隗喜呼吸急促,脸色通红,推了推无欺的脑袋,“好了,不玩了,闻炔找你肯定有重要……无欺!”她的话没有说完,无欺忽然起身,她的脑袋似不小心往后撞去,她带有恼意地抬眼看上方的他,他温柔又黏黏糊糊地凑过来,亲亲她的鼻子,他的一只手按在她头顶,她撞在他掌心里,他漆黑的眼睛微弯,有些调皮。
他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乌黑的、交织着一缕白。无欺的魂体每一处都在亲吻她,她睁眼就看到那些小触肢缠在她身上,争着抢着抱她亲她。
天地在此时晃悠,隗喜面红耳赤,春日温热,竟是生出了汗,迷蒙间,她睁眼,看到了顺着无欺脸颊滴落下来的汗,汗落在她唇角,她无意识地舔去。
滚烫的、微咸的,带着潮湿与情意。
“小喜…… ”无欺俯下身,声音迷迷蒙蒙的,他吻着她耳垂,在她耳边说着甜言蜜语,说着他会一直爱她,“如玉会爱你,无欺会爱你,小白会爱你。
隗喜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抱紧了他。
屋外闻炔似乎还没离去,但她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隗喜忽然听到无欺轻笑的声音,她知道是为什么,睁开眼时睫毛轻颤,拿一旁的遮住了眼睛,仿佛这样就会遮掩住她敏感的身体、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没有感受到床褥的潮意。
无欺却拉开她的手,他翻过身,让她重新趴在他身上,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她的头发都汗湿了沾在脸上,狼狈又混乱,他却高兴又黏糊:“这有什么害羞的啊,我们津液交换,是你喜爱我至极啊。”
隗喜捂住了他的嘴。
那一日闻炔终究没见到家主。
不,接下来的几日,离二十八这一日越来越近,他都一直没能见到家主。
自三日前,九重阙都重新打开了外城大阵,迎了各路来参加婚典的诸多修者进城,收到喜帖的,陆陆续续大多都来了,其中还有些比较低调。
比如谢家,谢家家主要镇守南郡主城兰丰墨都,没有亲自到,却是命其妹亦是谢家长老谢茯苓来,谢长沨与谢清芝也悄然跟了过来。
与此同时,声讨反对闻无欺娶妻的修者,也纷纷入外城,他们不曾遮掩,异常惹眼,以钟离氏和楚家为首。
闻炔早有准备,虽然这几日不曾见到过家主,但是他心中揣测了许多,是不允许有人坏了家主的婚典的。他严格命守卫将内城守住,没有喜帖之人不得入内。
钟离氏为首带着人过来时,自然是被拦阻在外。他们是仗着正义来的,旨在说服闻氏将隗喜交出,倒不是真的想在此时和闻氏对着干打起来。
星辰书是所有修者心里神谕一样的东西,多年来的景仰与信奉深刻印在心底,难以逾越。星辰书传出隗喜与钟离樱是祸,为了修仙界、为了人世间的安危,自然是早日解决。除了正义,他们还依仗的就是这个。
所以当被拦在内城外时,众人因理直气壮而顿时脾气上来,其中以楚家长老楚道珣为最,气得胸口发闷,却毫无办法。毕竟闻氏有正当的理由——家主婚典,自然要谨慎为妙。
九重阙都是四大主城中最大的,防御本就强,更别提闻炔近些时间来的布置。
若想不动干戈进内城,是不可能的事。
“我代表楚氏此次来九重阙都参加闻无欺婚典,你们难不成真要就此拦我?”楚道珣额上青筋都在跳,显然气得不行。
“没有喜帖不可入内城。”内城守卫长公事公办,就是这样一句话,“家主定下的规矩。”
楚道珣作为楚家长老,自从决定为隗喜一事来九重阙都,就不会再有喜帖,这事,他自己心中都是清明。
他本性暴躁护短,一张嘴从不饶人,此刻听到守卫长的话更恼怒不堪,自觉在其他修者面前丢了面子,暴躁道:“真是荒唐!闻无欺何时这样荒唐了?先前看他手腕果决狠辣解决闻云江等诸多人,倒还以为他是个心路远大之人,却没想到却如此心胸狭隘!竟是连听都不愿意听一听我等的规劝吗?他这般如何配做流光真君的后人,如何陪做闻氏家主?”
守卫长是过了闻炔的眼的人,除了实力强劲外,便是不爱说话,也不爱听一些废话空话,此时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到。
楚道珣众目睽睽之下自然不可能真和闻家在此时打起来,只好带着人暂时离开此处。
离开时,他面色铁青,心情阴沉。
如今九重阙都就如同一年前那般热闹。
不,是更热闹。那一次,众多修者是为无咎大会、昆仑神山而来,这一次,却是为闻无欺的婚典、为人世间的安危而来,众人自认责无旁贷!
“老祖,可要现在去内城的九重莲山?”人群里,扮成普普通通钟离氏弟子的钟离正明偏头问了一眼怀里貌美的女子。
“不,我要看看那闻家小儿究竟要做什么。”钟离椿眯着眼看向内城悬空在上方的九重莲山,声音低柔。
钟离正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贪婪地看向怀里的人,他甘心做钟离椿手里一条忠心的狗,儿女的命在他眼里,也就是有喂给她吃的食物罢了。
他点头称好。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老祖做不到的,那隗喜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死人,那闻无欺也不值一提,同样是真圣境,老祖活了这样长的岁月,自不是那小儿比得过的。
这一日,终于到了隗喜与无欺婚典的日子。
他们将会在今日结契,会正式成为夫妻 ,从此以后无法分离。
隗喜在侍女帮助下,穿上了繁复的喜服,描眉画唇,戴上储物戒里从麓云海里取出来的花冠,她照了照镜子,偏头问无欺:“好不好看?”
他们不遵循凡间那一套繁琐的仪式,自然也没有不能见面的破规矩,他们只需要有一颗向着对方的心。
无欺早已换好喜服,鲜红的颜色将他温润清雅的面容添上几分艳色,他撑着下巴一直坐在隗喜身侧,黏黏糊糊盯着她看了许久,听她这样问,俯首凑过去,毫不掩饰对她的渴望,慢声道:“好看,想和小喜玩,不想出去了。”
隗喜笑,花冠上的步摇晃动了几下,她纵容道:“那就不出去啊。”
盼今日婚典顺利,盼无欺自由欢欣,也盼她和无欺能被人祝福,长长久久。
第75章 尾声中
春雨霏霏, 窗子开着,风吹拂进来,带着清凉的雨意, 隗喜脸上瞬间有些湿漉漉的, 她仰着脸看无欺,笑意盈盈, 也不去擦脸,只觉得今日的无欺真俊美。
无欺忍不住凑得更近一些, 抬起手, 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水, 又觉得不够, 唇贴了上去, 吻了吻, 他瞳仁漆黑,眼神迷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穿着喜服娇羞浅笑的模样, 呼吸都有些乱了,他喃喃道:“我见过这场景。”
隗喜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好奇又害羞,“见过这场景?”
无欺笑, 冲她眨眨眼, 温润又狡黠:“见过不止一次。”
隗喜伸手抱住他脖子,轻柔的声音也黏黏糊糊的:“什么时候啊?”
无欺额头贴着她的额头, 不语,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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