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这些事后,乔老夫人当即说道:“没有的事,是你母亲听错了。”
听到这句话,乔棣棠知道今日的锅被唐氏背了。不过,她依旧继续做戏。
“真的是她听错了吗?祖母会不会弄错了?”
乔老夫人:“的确没有此事。”
乔棣棠仍旧不信的模样,她看了一眼唐氏,道:“夫人,你知道什么?”
唐氏快被乔棣棠气死了,道:“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明明知道王府的亲——”
“啪嗒”一声,茶碗在唐氏脚边碎掉了。
看着婆母愤怒的神情,唐氏吓得跪在了地上。
乔老夫人:“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唐氏:“母亲,儿媳不是不听,实在是大姑娘在说谎啊,她真的知道。”
乔老夫人没说什么,乔棣棠先开口了,她一脸惊喜,问:“难道祖母和父亲想把我嫁给王爷?我就知道祖母和父亲是疼我的。”
她等的就是“王府”二字,好接着表演。这两个字不管是谁说出来的都行。
屋里的人顿时都沉默下来。
泰平伯看着女儿这反应也反应过来了。长女一直在云城长大,还养在商贾之家,愚蠢得很,她能懂什么?又怎会知晓福王府的事情?多半是唐氏为躲避责罚故意将事情推到她的身上。
乔老夫人瞪了儿媳一眼。
乔棣棠看向唐氏,说出来致命一击:“祖母和父亲今日这般生气莫不是因为你破坏了这门亲事?你是不是怕我嫁入王府,以后我在王爷面前得宠了之后大哥就会成为世子,你儿子无法继承伯爵府,所以才故意破坏的?”
泰平伯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乔老夫人脸色也很难看。
这番话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是乔棣棠为唐氏今日所为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将她送入福王府的事情唐氏一直表面上是赞同的,也积极响应,为何今日突然破坏?按照唐氏的解释,是因为当时乔棣棠设了陷阱,她没留意,钻进去了。但按照乔棣棠这番说辞,唐氏是故意的。因为若是乔棣棠成了福王侧妃,她一定会帮着一母同胞的大哥争取爵位,乔知书就不可能继承伯爵府了。
可惜唐氏没听出来乔棣棠给她设了套,她依旧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
“大姑娘,你就别装了。你若不知道那件事,你明明什么都……”
话未说话,被乔老夫人打断了。
“都给我闭嘴!”
唐氏还想继续说下去,看着婆母的脸色不敢说了。
唐氏没听出来,乔老夫人可是听明白了,孙女这番话不无道理。
在立世子这件事上儿子一直和她有分歧,她想立长孙,儿子却想立三孙。若长孙女成了福王侧妃,最大的受益人虽说是儿子,可儿子百年之后定要有人来继承爵位。长孙女厌恶儿媳,定不会看着儿子立三孙,一定会立长孙的。
唐氏见不仅婆母,丈夫也用凌厉的眼神看着她,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她仔细回味刚刚乔棣棠说过的话,终于明白过来了。
乔棣棠竟然又给她下套!
唐氏这样的段位对付直来直去不屑于宅斗的尉迟蕴还行,对付从三岁起就尝尽人间冷暖的乔棣棠就不够看了。
乔棣棠从前不对付她那是因为她懒得搭理她,如今他们已经出了福王这张牌,马上就要影响到她了,她这才出手了。
既然出手了,那就得摁死了,不得让她喘息。
如今对伯爵府而言最重要的事是什么?自然是保住爵位。唐氏是知情人,而但她破坏了此事,乔老夫人和泰平伯自然不能容忍此事。
唐氏想要骂乔棣棠,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洗清自己:“母亲,伯爷,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乔老夫人:“我瞧着你最近太忙了些,差事都办不好了,你将钥匙和对牌交给知礼媳妇儿吧,明日起你歇着。”
唐氏顿时慌了神。管家大权她好不容易从婆母手中拿了过来,若是此刻还了回去,凭着婆母对乔知礼的喜欢,她以后如何还能拿回来?
“母亲,我真的没那个意思,是大姑娘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乔老夫人目光一寒:“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唐氏吓得一抖,又看向了泰平伯。
泰平伯躲开了唐氏的目光,道:“娘说什么你照做便是,娘也是心疼你。”
唐氏这事儿确实办得不太好,在保住爵位这么关键的时刻容不得一丝疏漏。
唐氏彻底死了心,瘫坐在地上。她抬眸看向一侧,只见乔棣棠正看着她,虽然她没笑,却像是在看她的笑话一样。
“母亲,伯爷,我可以交出来管家大权,但这件事大姑娘绝对知情,她不会任由咱们摆布她的亲事的,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她定还会破坏的!”
临了,唐氏还阴了乔棣棠一把。
乔棣棠面色却丝毫未变。
齐家的亲族多是“豺狼虎豹”,商家对付人的手段更是不入流,为了钱,他们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父亲死后,那么多的家产他们眼红不已,不知找了多少人来对付自己。
唐氏不会以为她没有后招吧?
乔棣棠抬眸看向乔老夫人和泰平伯,缓缓开口:“我虽不知祖母和父亲究竟为何安排了什么样的亲事,不过,不必了,我已经为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
屋里其余三人顿时大惊。
果然是尉迟蕴肚子里出来的,和尉迟蕴一样蠢。
原本刚刚的事情乔棣棠已经胜了,这件事一出,她必输无疑!
她就等着看她如何自取灭亡。
只是不知尉迟蕴若是得知自己的女儿在京城做出来这么蠢的事情会不会被气死啊!她可最好别死,好好活着看她如何得意,看她的女儿如何嫁入高门,将她们母女俩狠狠踩在脚下。
不过,这些人还是太不了解乔棣棠了,她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看。
乔老夫人沉着脸,一双眼睛极为犀利。
“你和别的男人私定终身了?”
乔棣棠:“那倒没有,我从小读圣贤书长大,礼义廉耻还是懂的。”
说着,她的目光瞥向了唐氏和泰平伯,意指这两位是不懂礼义廉耻之人。
泰平伯脸色一沉:“谁允许你不经过父母同意就和别的男子定下来的?”
乔棣棠笑了:“父亲,我倒是想定下来呢,只是对方身份太过尊贵,还没来得及定呢。”
听到尊贵二字,泰平伯脸色又变了。他按捺住心里的愤怒,问道:“那人是谁?”
果然,她这个便宜父亲更关心利益,根本不在乎她的名声,也不在乎她是否失了礼数。刚刚拿礼数来压她也不过是他想要以此为借口惩罚她罢了。
乔棣棠:“诚王殿下!”
因为那幅画,诚王一直欠她一个承诺,下午时,她给诚王写了一封信,言明了此事,诚王答应帮她了。
闻言,屋内的人再次震惊。
按照本朝皇室的习惯,皇子成亲时岳父的官位至少会升半级。而若是有爵位的,有时还会升一级爵位。即便不升,也绝不会降皇子岳父的爵位,不然皇家的脸面不好看。
这就是为何之前乔月楠一直追着诚王而泰平伯府的人没有反对了。因为他们想借此来保住爵位。可惜乔月楠没能得到诚王的青睐。
唐氏率先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美梦?诚王虽没什么实权,可毕竟是皇子,哪里是你能攀附的了的?月楠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诚王殿下可是一直不为所动。”
乔棣棠笑了:“二妹妹没本事,不代表我不行啊。”
诚王虽不似太子那般在朝中势力深厚,可他毕竟是皇子,身份尊贵。又因其长相英俊,风流倜傥,京城不少贵女趋之若鹜。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能成功。
泰平伯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嫁入诚王府,不然他不会放任二女儿去亲近诚王。
京城人人皆知,诚王看似温和,实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你不想让我和你祖母为你安排亲事,也没必要拿这个借口来搪塞我们?”
“父亲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搪塞你呢?”说着,乔棣棠瞥了一眼唐氏,“有件事想必二妹妹早就与夫人说过了吧?”
唐氏猜到了乔棣棠想说什么,心里一惊,眼神快速看向泰平伯又收了回来。
泰平伯看了唐氏一眼。
乔棣棠:“看来夫人没跟父亲说起此事,怪不得父亲会说出来刚刚那番话。”
泰平伯直觉此事应与诚王有关,问:“何事?”
乔棣棠:“不知道父亲还记得不记得,我初次来府中时,二妹妹与父亲告状,说我在孙记酒楼和她大吵了一架。”
泰平伯皱眉:“记得。”
这件事可谓是印象深刻。
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他才很不喜这个女儿。
乔棣棠:“那日可是诚王殿下送我回府的。”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大惊。
乔棣棠看向唐氏:“依着二妹妹的性格定是已经跟夫人说过了,夫人怎么没和祖母父亲说呢?”
泰平伯和乔老夫人也看向唐氏。
唐氏张了张口,没说出什么。
瞧着她的脸色,泰平伯和乔老夫人猜测乔棣棠说的是真的。
乔棣棠:“这件事我没必要撒谎,父亲只需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诚王让人送我也没避着人,当时好多人都看到了。”
泰平伯顿了顿,道:“只是送你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
乔棣棠:“是啊,自然还有别的事情。父亲那日问我去白山观做什么,一则我是祭拜外祖父,二则……是因为诚王殿下去了那里,我与他在观里待了几日。”
乔老夫人坐不住了:“当真?”
乔棣棠点头:“自然是真的啊。”
她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钗,炫耀:“我头上这首饰还是诚王殿下送的呢。”
唐氏看着婆母和丈夫的神色,想到乔棣棠今日算计了她,立即反驳:“你这都是编的!谁不知道诚王殿下虽然风流,却从不碰世家女。”
她的女儿不知试过多少次,诚王表面上对女儿热情,但却十分疏离,甚至话都没跟女儿多说两句。
她乔棣棠凭什么?
这死丫头惯会说谎,装模作样,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与诚王的事情定也是假的!
乔棣棠理都没理唐氏,看向泰平伯:“父亲若是不信明日问问诚王殿下不就好了。哎,都怪父亲太过关心我,怕我在外面出了事,安排大哥去接我,不然那日在白山观我就可以与王爷一同回京了。”
泰平伯:“你大哥也知道?”
乔棣棠:“啊?大哥竟然没告诉您吗?他当然知道啊,他还去跟殿下打招呼了,两个人相谈甚欢。”
这件事的可信度更高了。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对视了一眼。
泰平伯让人去外院找长子了。
乔棣棠见状勾了勾嘴角,她这父亲果然不信她。
乔老夫人笑了:“棣棠,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声啊?害的我和你父亲还一直担心你的亲事,多方为你寻觅。”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乔棣棠:“祖母,我这人喜静,低调,结交了权贵也不想炫耀。我可不像二妹妹一样,结实了昭元郡主之后就四处嚷嚷自己和郡主的关系有多好。”
她今日可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唐氏的,还有乔月楠。
乔老夫人眼神微变:“月楠和郡主很熟吗?”
乔棣棠:“熟啊,熟的不能再熟了。二妹妹与我说过多次她和郡主关系好。”
乔老夫人又问了几句乔月楠和昭元郡主之间的事情,乔棣棠桩桩件件说了起来。听着二孙女和郡主之间的事情,乔老夫人瞥了儿媳一眼,越发觉得福王那件事是他们母女俩故意破坏的!
她们母女俩一个在福王妃面前做戏,一个在昭元郡主面前说三道四,阻碍长孙女入福王府。
眼下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她转头看向了乔棣棠:“嗯,祖母知道,你最懂事识大体了。对了,你和诚王殿下只见了这两面吗?”
乔棣棠:“自然不是。”
乔老夫人:“哦,你们还在何处见过?”
乔棣棠细细说起和诚王之间的事情,这些事情三分真七分假,含含糊糊的。
说着说着,外面传来了乔月楠吵吵闹闹的声音。
乔老夫人不悦地皱眉。
乔棣棠转头看向门外。
乔月楠这蠢货来得也太晚了。
在得知今日只有他们四人在场时,她便让安寿堂院子里的一个内应去告诉乔月楠,今日祖母要为她定下诚王这门亲事,没想到她现在才过来。不过,虽然来得晚,时机也不算太差。前半段事情没算计到她,这段刚刚好。
乔月楠毕竟是泰平伯的掌上明珠,府中的下人怎么敢拦她。
而她在外面嚷嚷着乔棣棠的坏话。
“诚王不可能喜欢乔棣棠的,祖母你别信她。”
“乔棣棠就是个狐媚子,到处勾搭人。”
“……”
乔老夫人脸色极差,扬声道:“让她滚进来!”
说完,她又看向了唐氏:“你教的好女儿!”
乔月楠很快就进来了,她看着母亲的反应,猜测母亲被乔棣棠算计了,恶狠狠地看向乔棣棠。
“你干什么事情了?”
乔棣棠笑而不语。
乔月楠:“乔棣棠,你好不要脸!你自己靠着这一张脸在外面勾搭了那么多男人,竟然还敢跟祖母和父亲说诚王殿下要娶你。”
乔棣棠:“我为何不敢?二妹妹不是说了么,我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惜了,二妹妹不似我这般好看,诚王殿下看不上你。”
如何激怒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那便是平静地指出来她的缺点,抢她的男人,让她自己发疯。
乔月楠气得牙痒痒,果然又继续发疯了:“乔棣棠,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没用。我告诉你,诚王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时,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谁说王爷不会娶棣棠?”
是乔知礼来了。
“见过祖母,父亲。”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唐氏,乔知礼没再称呼,跳了过去。
泰平伯:“知礼,你刚刚说诚王有可能娶棣棠,为何?”
乔知礼看向妹妹,关于诚王的行踪不知该不该当众说。
乔棣棠:“兄长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乔知礼得到了答案,没再瞒着:“那日父亲让我去白山观接妹妹,我见到了诚王。诚王对妹妹极好,日日陪她吟诗作画,还在客栈救过她。”
乔棣棠惊讶地看向乔知礼。
她分明告诉过乔知礼救她之人是顾闲庭,他怎么会说是诚王?
泰平伯眼含惊喜。
他原以为女儿说的事情过于夸张了,没想到她说的还是太保守了,原来诚王对女儿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你之前怎么没跟为父说?”
乔知礼:“回父亲的话,此事涉及到王爷的行踪,儿子不敢轻易透露。如今事关妹妹名节,不得不说了。”
泰平伯笑着说:“对对,你考虑得很周到。”
乔知礼又道:“据儿子所知,殿下还给妹妹送过东西。”
泰平伯眼睛瞬间就亮了。
乔老夫人也是一脸喜色。
乔棣棠越发不懂乔知礼了,他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为何要添油加醋夸大她与诚王的关系?
乔知礼的确有自己的打算。
那日妹妹在马车上与他说了那件事之后,他便私下调查了一番,发现祖母和父亲的确有意将妹妹许配给身份尊贵的人做小。他暂时还没有打听出来是何人。
他这般说便是想要利用诚王的身份地位来打消父亲将妹妹给人做小的主意,多为妹妹争取机会,将她送回云城,送到母亲身边去。毕竟当年皇上答应过母亲,妹妹的亲事由她做主,只要在母亲身边,父亲定是拿妹妹没办法。
乔老夫人和泰平伯关切地询问细节,乔知礼编了一些,乔棣棠搪塞了几句。
乔月楠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哥哥如今竟也会说谎了,竟然编造谎言欺骗祖母和父亲。”
乔知礼:“二妹妹,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我是否在撒谎,父亲只需见了诚王殿下后问一下就知道了。再说了,王爷那日安排暗卫送棣棠妹妹时你也在的,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乔月楠被怼得哑口无言。
乔棣棠今日的目的可不是坐实她与诚王的关系,她只是想透露一些与诚王的关系,扯着诚王的大旗让祖母和父亲不要再打她的主意,以便她去查罗幕的事情。
当然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对付唐氏母女。
唐氏的管家权已经被夺,还剩下乔月楠。
乔棣棠又继续刚刚的话题:“我有一事不解,还请二妹妹为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