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谁让你进来的,你明知道我身子还没修养好,偏又要凑过来。”
江瑶镜直接痛打落水狗。
让你把我当豆腐啃,啃到最后难受的只有你。
“我给你记着呢。”岑扶光翻身侧首,伸手点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江瑶镜,咬牙放狠话,“等着吧,等你好了,小爷定会让你几日都下不了床。”
“我才不怕你呢。”
孩子都已经生了,老夫老妻的,江瑶镜根本就不怕他这些话,起身准备去穿衣裳,刚走一步又回身,摇曳生姿的走到床边,轻轻转了个身,让他的杰作这一身的斑驳在他眼底明明白白再度展现了一遍,眼波轻扫,看得岑扶光眼睛都直了。
“不给。”
江瑶镜抛下周身都快梆硬的岑扶光,直接小碎步跑了。
岑扶光:……
愤愤锤床。
等着吧。
等你好了,本王绝对不会再心软了,再如何哭求都不会!
—— ——
可能是真的刺激大发了,今夜岑扶光罕见的没有出现,自己跑去睡书房了。
江瑶镜看着床边空荡荡的小榻,忍俊不禁。
真就这么刺激?
江瑶镜认真回想,好像自从自己有孕后,他就没有真正尽兴过,虽然胎满三月后太医说可以了,但他还是控制着自己,几乎都是在伺候自个儿,他那边,仅有的寥寥几次还都是草草了事。
这么算下来,好像知道怀孕后,他最多就是口里花花吃些嫩豆腐,但真正的纾解一次都没有?
怪不得今天这么激动,这确实素得有点久了。
江瑶镜抱着被子在被窝里打滚,整个人依旧红彤彤的。
不行,不能再想了。
定是被他传染了,才一脑子的不可言说。
连续几个长长的深吸,终是把旖旎的心思给彻底丢开。
想着明天的满月宴。
愁绪渐渐涌上心头。
满月和洗三不同,洗三是为了祈福洗去污秽,哪怕没有亲友欢聚,它的本身的意义也不在旁人,纵然没有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也无妨。
可满月酒却是亲友给的热闹。
这种热闹是下人如何制造出再多的喧闹也无法弥补的。
是真的没想过两个孩子的满月酒会寒酸至此,就算孩子们暂时不被皇室所知,可不管是定川侯府,又或是洗鹤姜氏,都能给孩子们办一场热热闹闹的满月酒,哪里知道会在杭州这里没有任何亲朋的地方生产办酒呢?
是,孩子们还小,才一个月,他们完全不知事,根本不会知道他们被怠慢了。
可作为母亲,如何会不愧疚呢?
江瑶镜把脸埋进了锦被,心中愈发严重的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一个人停留,不管她夜里如何辗转反侧,天将明时,江团圆领着一堆嬷嬷进来伺候梳洗。
她也整理好了心情,没让任何人知道她昨夜的烦闷。
孩子一生只有一次的满月酒,作为母亲,必须容光焕发的笑脸相迎。
许久没有认真打扮过的江瑶镜,这次把自己拾掇得十分华贵雍容,不仅惊艳了镜中的自己,就连才进门的岑扶光都惊艳住了。
他快步走到镜前,看着镜中明明已经生过孩子,却比初见时还美的江瑶镜,认真赞叹,“很漂亮。”
这是真话。
是,她产后丰腴了些,但恰好是那一抹母性完美的中和了她脸上的清冷,虽不似初见时的皓月当空目下无尘,沾染了红尘,可岑扶光一路以为的细心妥帖,将她养成了最美的人间富贵花。
江瑶镜侧头看他,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岑扶光很想马上回吻回去,但他忍住了,扶着她就往外走。
江瑶镜没有多想,只以为这是不想耽误吉时,也不再多言,顺着岑扶光的力气起身,又整理了一番裙摆,两人携手向外走去,脸上笑意满满。
既然已经注定没有亲友相祝,那就不要多想,只要满心祝福孩子就好。
“哟~”
“胖了不少。”
刚走过正厅还没抬眼看堂中的布置,熟悉的,为老不尊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江瑶镜诧异抬眼,看着眼前穿着跟红封似的,喜气洋洋摸着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胡须的,不是外祖父姜照野,又是谁?
不止他。
姜家所有人都来了。
就连当初在江南没有见到的表哥表妹们,也都来了。
江瑶镜微微张大着嘴,视线逐渐模糊,恍惚还看到了其他故人,再定眼一瞧,江骁也在?她还未出声,又一个熟悉的故人朝着自己小跑了过来。
“嫂嫂!”
江瑶镜一脸惊喜。
岑扶光一脸阴森。
什么嫂嫂?没眼色的玩意儿,费心费心把你弄过来就是给本王添堵的?!
若是外祖父他们的出现让自己惊喜, 那程星月的出现,就是纯粹的惊讶了。
明明分开得也不算久,小一年的功夫, 但物是人非四个字, 真切的体现在了二人身上。
江瑶镜有变化是正常的, 任何人做了母亲,都不可能和做姑娘时一般天真纯澈,幸而她遇到的是愿意为她用心且财力惊人还愿意不计花费的岑扶光,虽人在杭州僻静宅院, 但跟着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伺候她坐月子的是经验丰足的积年老嬷嬷。
她整个月子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虽清冷不在,但眼角眉梢都是愉悦,一身雍容, 人间富贵花来形容此时的她再恰当不过了。
而程星月就……
本来单纯无忧的官家小姐, 被牵连至兵荒马乱的边城, 她的日子,用一瞬间的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江瑶镜仔细看她。
小一年过去, 年过十五的程星月,明明眉眼依旧残存稚嫩, 眸中的天真却早已不再,不过好在, 虽有些许风霜, 但她的眼睛依旧明亮, 甚至添了半数坚韧。
挺好的。
看起来是吃了生活的苦, 但人也跟着成长起来了。
这是好事。
是的,这是好事。
但江瑶镜心中酸涩更甚, 曾经还在程家时,她无数次想着等星月再大两年自己就会懂事了,而如今她确实懂事了,却是以人生境况天翻地覆为代价。
这样的懂事太沉重了。
“嫂——”
刚吐出一个字旁边一个更为冰凉的视线径直投射过来,程星月瞬间改口。
“姐姐!”
“今儿可不能哭,好日子呢,这么多亲戚都在,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等散了咱们再说话。”
岑扶光收回眼神,算你识相。
江瑶镜拍了拍她的手,“好,等宴席散了我们再说话。”
快速眨了几次眼睛,将眼中略显彭拜的泪意压了回去,笑靥再度浮上粉面,走到姜照野面前俯身行礼。
“给外祖父请安。”
姜照野:“快些起来,今儿你可是主角,咱们都是陪衬,拿出你主人家的款儿来。”
“都是实在亲戚,不用你招待。”小舅舅江闻声率先出声,“好歹把孩子抱出来让我们见见,还没见到孩子什么样呢。”
“你们都还没见到孩子?”江瑶镜诧异瞪大眼。
姜照野阴恻恻盯着她的身后,“某人要给你惊喜,莫说孩子,来了三四天了,今儿才第一遭踏进这宅子呢。”
江瑶镜:……
她回身看着岑扶光,岑扶光挑眉,淡定承认,双手一摊,“提前知晓,就算不得惊喜了。”
这会子江瑶镜是真的跟他生不起来气,因为高兴,真的高兴。
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准备完全没用上,打眼看去,满屋亲朋,可人总是贪心的,江瑶镜直直看向岑扶光,眼里闪烁着的是旁人无法明悟的期待。
“太远了,不过也快了。”
她没问,他就答了。
他答得没头没尾,她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祖父没有赶上这次的满月酒,但相见的时刻很快了。
本就笑中带泪的明润杏眸顿时新月乍现,若非此刻人群簇拥,江瑶镜真的很想一蹦三尺高跳进他的怀里一阵尖叫。
这对自己而言真的是个巨大的惊喜。
岑扶光笑着附耳低声,“激动先攒着,晚上再给我。”
江瑶镜:……
看得到摸得到又吃不到,最后难受的只有你。
怎么还如此热衷?
江瑶镜实在无法理解他索取好处的方式,似羞非恼地嗔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刘妈妈,“快,把孩子们抱出来见见亲戚。”
刘妈妈笑着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今儿是满月酒,孩子们早就被打扮好了,两个大红的襁褓很快就被抱了出来,他们也是给面儿,都醒着呢,肉嘟嘟的小胳膊一伸一拽的,清亮有神的双眸正好奇的四处探看。
“哇,姐姐像爹,弟弟像娘呢。”
“这可孩子可真会长,一个比一个好看。”
“哟,这小腿还挺有力,蹬我这一下还挺疼。”
亲戚们都上前把两个孩子围在其中。
他两也不认生更不怕人,或许是平日里就被成群的奶嬷嬷围绕照顾,今天这般热闹他们也不害怕,还笑呵呵的,发出一连串稚嫩清脆的笑声。
孩子一出来,岑扶光就站在他们身边守着了,江瑶镜不用担心这爷三,抬眼看向站在人群外的江骁。
高挺的身姿让他不用和人拥挤就能看见孩子的面貌。
他就站在那静静地看。
两人已经三四年没见,他一直都在边城轮守驻扎,从前虽然沉默寡言,好歹面目柔和,如今在边城历练了几年,整个人都如同出鞘的利剑,凶气尽显。
边关果然是个历练人的好地方。
“骁哥。”
江骁垂眸看着江瑶镜,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恭喜你,父亲知道,定会欢喜。”
“我来的实在匆忙,没带贺礼。”
江骁是被岑扶光派人从即将布置完毕的仙人墓里面薅出来的。
甚至没给人回府洗漱的时间。
本就对这个新任妹夫没有半分好感的江骁,心中好感直接跌破了负值,一路上都在琢磨若是妹妹被欺负了,自己要怎么给她找回场子。
“我们兄妹之间无需客套。”
江瑶镜摇头,只问他,“这些年你过得如何,祖父总说你一切都好,我却见不到你人,心中挂念。”
“都好。”
江骁淡淡点头,又道:“虽无贺礼,但有一桩旧事,你知道了应当会高兴,勉强算是我的贺礼吧。”
“是什么?”江瑶镜有些好奇。
这个义哥虽寡言,但做事总能出其不意,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他能抓住重点。
什么事能让自己高兴?
从兄妹两开始交谈之际,人群中央,守着孩子的岑扶光的耳朵就高高竖起,人在孩子这边,注意力都在孩子娘那边了。
他本不想理会这个所谓义兄。
但江骁还未记事就被江家收养,虽无血缘,二人切切实实是兄妹一般长大。
江鏖他们确实是把他当自家子嗣养大的,不会是作为童养夫,不然有江骁在,根本就轮不到程星回。
也是因为这点,岑扶光想了又想,还是把人薅来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防备又是一回事了。
如今可不就只盯着人家。
江瑶镜没发现岑扶光的窥探,江骁是不在意,在他这里,妹妹永远是妹妹,妹夫就不一定永远是妹夫了。
譬如前面那位。
无关紧要的人,不必在意。
江骁淡定吐出一句话。
“我把程星回阉了。”
江瑶镜:……
我能怎么说?我该怎么说?我应该为此而高兴吗?
江瑶镜看着依旧一脸淡定仿佛不知自己说了什么狂词的江骁,整个人都傻了。
这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岑扶光:……
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这个大哥,有点诡啊。
“你不高兴?”
江瑶镜久不搭话,江骁好奇追问。
我该高兴吗?
江瑶镜咽了咽口水,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然而更尴尬的瞬间来了,她的余光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侧的程星月。
江瑶镜:……
要命了。
星月听到她哥哥被阉了吗?!
“姐姐不必慌张。”程星月脸上是江骁同出一辙的淡定,“我早就知道这事了。”
江瑶镜满目尴尬地看着她,心中满是麻爪,这事儿要怎么说呢?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圆场,程星月又淡定接了下一句,“这事儿还是我骁哥一起办的呢。”
江瑶镜:……
星月和骁哥,一起,把程星回阉了?
她眨了眨眼,觉得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眼中满是迷茫。
今天这出故人重逢,真真是让自己体会到了何谓,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哥哥被阉这事在程星月这早就是旧事了,完全不值得姐姐耗费心神,趁着还没开宴,众人都围在孩子那边,她拉着江瑶镜一阵询问。
“姐姐,这个新姐夫对你好吗?”
虽然夹紧了双腿,但依旧顽强竖着耳朵偷听的岑扶光:好得很,天上地下第一好!
“他很好。”
江瑶镜还没从他两前面的彪悍事迹中回神,呆呆点头。
程星月皱眉,“既然对你很好,那为何不三媒六聘迎娶你?”
江瑶镜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他这是自己的主意,只压低声音,“这其中有隐情,还是我的缘故,我后面再解释给你听。”
程星月不信。
这可是秦王,他若想娶正妃,谁会拦着,谁能拦着?
姐姐好好一个高门姑娘,为何不进秦王府却要无名无分和他流落在外呢?
肯定是他的原因!
这人着实太没品了,不肯娶就罢了,竟还要姐姐出来给他担名头。
比当初的哥哥还不要脸!
而且今日满月宴,除了太子,竟再无其他男方亲眷,就算皇上皇后不能亲至,心腹总能指派一二?再有,这两人走不开,宗室那么多酒囊饭袋,也都走不开?
皇长孙皇长孙女竟被人薄待至此。
姐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都怪秦王!
都是他没用且无能才会造成这般局面!
等着吧。
自己一定会为姐姐找回场子的。
在闽越这段时间,自己可是大大成长了,可以保护姐姐了!
依旧竖着耳朵偷听的岑扶光摸了摸发痒的鼻尖,谁在说本王坏话?
又定睛看向人群外,那个劳什子义兄和前小姑子依旧围着小月姐叽叽喳喳。
还说还说,话那么多,赶紧闭了吧!
第102章 ……
今日她是主人家, 但来的都是实在亲戚,也知她才出月子,必不会灌她酒的, 只开场和敬长辈时几杯果酒示意, 但饶是如此, 许久不曾沾惹酒气的江瑶镜,看着还算精神,说话也算有条理。
就是语调慢吞吞了起来,双颊也慢慢覆上了跎红。
这是醉了。
程星月离她有些远, 见状正要起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她席前大步走过, 目标直指看似安静听人说话其实双瞳都已无神的江瑶镜。
程星月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都是亲戚,今天并没有分男女席,只一内一外。
其实主要是这边主人家招待的人手太少, 就岑扶光江瑶镜两人, 至于太子, 他最厌热闹,且他在, 旁人也难免不自在。
只开场露了个面儿,说了几句吉祥客套话就离开了。
岑扶光的出现让原本言笑晏晏的女席这边骤然安静了下来, 本来这小一年被大舅舅下狠手惩治的大舅母都已经长袖善舞了,至少从面上看不出曾经的浅薄。
结果岑扶光一出现, 她马上就缩成了鹌鹑。
也不止她, 姜家所有女眷都安静了下来。
虽然秦王曾在姜家出现过, 但他几乎只和姜照野打交道, 其他人并不如何理会,他对姜家确实没有敌意, 也能做出表面的和熙,但或许是常年高位使然,他面无表情轻飘飘撇你一眼时跟看狗似的。
被看了好多次都觉得自己是狗的姜家人:……
就算不提秦王在江南的血案,她们也实在亲近不起来。
能拿下秦王的表姑娘真乃神人也。
岑扶光垂下眼帘,不看其他女眷。
“我把她送回房休息,你们自便。”
姜家的大舅母扯着嘴角勉强笑着应了,“我们不用人招待,王爷快把她送回房歇着吧。”
岑扶光点头,低声和江瑶镜说了些什么,江瑶镜有些不情愿瘪嘴,最后还是点头,顺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来,还记得和姜家人说笑客套几句,才被岑扶光搀扶着往里面走。
刚出了正厅离开众人的眼睛,岑扶光就弯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没醉……”江瑶镜抬手环着他的脖子,有些委屈的小声哼哼。
岑扶光低眸撇了她一眼。
她正不高兴呢,只能看到漆黑的发顶和隐隐撅起的殷红小嘴。
和醉鬼说什么呢,岑扶光没吭声,只稳步前行。
他不理会,小酒鬼反而来了劲儿,微微用力支起身子,皱着鼻子在他身上嗅啊嗅,闻完一脸的不乐意,抬眼,凶巴巴,“你是不是喝酒啦,我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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