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去!”
襄王妃满腹委屈的走了。
实际上刘问仙根本没把那个孩子放在眼里。
也挺意外,居然这么快有孕。
不是说襄王打自己的脸,人还没进门就急着有孕,而是表哥表妹,血缘关系如今相近,居然也能这么快有孕。
虽然没有询问过太医,但刘问仙至少见证了三起表亲结合的悲剧,那几家的孩子,生下来就被溺死了,又特意调查过这类事情,惨剧非常多,怀不上反而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今居然这么快就怀上了。
怀上了也不怕,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生下来了也不一定能被世人所接受。
就算万一中的万一,这个孩子十分健康,那也没事。
幼童能出的意外太多了,自己有一万种法子让他长不大,对于注定会夭折的孩子,刘问仙半分注意力都欠奉。
他的心思从不在内宅私斗上,一直以来的重点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原本以为秦王离京,朝上会很快成为自己的一言堂,就算赵至卿支棱起来也无用,他再雄起,也学不会江鏖的滚刀肉打法,也不似江鏖简在帝心。
而且皇上始终是向着自己的。
秦王刚离开时自己是这般想的,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如自己预料一般,文臣逐渐占领上风,自己似乎也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以呼风唤雨的地位。
但其实不是的。
尤其是最近两月,皇上几乎没有再单独召见过自己了。
许多事情,也不再和自己商讨了。
这是个,非常不妙的信号。
确实不能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奋斗来的地位,又察觉到了皇上微妙的疏离,这种情况,要如何破局呢?
破局的机会来得非常快。
而且还是那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压根就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的孩子。
孩子没了。
刘问仙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自查,自家夫人和襄王妃那边也问了再问,确定两人都没有出手,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关心为何会流产,只想知道皇上知道这件事后的态度。
元丰帝的态度很冷漠。
岑扶晞自己查了三天,没有查到任何人动手的痕迹,其实他心里认定了这是刘家动的手,却无奈没有证据。
但即使有证据,这事也不能盖到刘家头上。
他再度奔向乾清宫,进去就开始哭诉,“父皇,儿臣的长子没了,都已经胎满三月了,坐稳了,没有摔跤没有任何意外,就这么流掉了。”
“肯定是老二。”
“一定是他嫉妒儿臣即将皇长子,肯定是他,一定是他。”
“儿臣实在查不出来,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端坐龙椅面无表情的元丰帝:……
嫉妒个屁。
人家早生了,还是龙凤胎,嫉妒你什么?
想起龙凤胎,已经迟疑太多天始终做不了决定的元丰帝心中焦虑更甚,完全没有心思宽慰岑扶晞,“后宅的事朕不想管,你的孩子,你自己查,让你母妃帮忙亦可。”
“去吧。”
竟是直接摆手让他退出去了。
“父皇?”
岑扶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向上方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的元丰帝。
父皇怎会如此冷漠?
他甚至都不愿意做点表面功夫问上两句。
那是自己的孩儿,也是他的孙子!
时隔几日,岑扶晞再度游魂似的飘出了宫门,这次在宫门外等着的,不仅有襄王府的马车,还有,刘家的马车。
岑扶晞对站在马车前的刘问仙视若无睹,径直上了自家马车,刘问仙也不恼,脸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些,也弯身上了襄王府的马车。
两人对坐无言,岑扶晞甚至都不想看刘问仙一眼,在他心里,这就是杀自己孩子的凶手。
一直扭头看向窗外。
马车已经在长街上缓缓驶动前行,车轱辘声一直在耳畔环绕,等彻底离开宫门前的长街后,刘问仙毫无预兆的开口,“殿下如今,是否觉得皇上格外陌生?”
闻言,岑扶晞依旧没有回头,只看着窗外。
“其实殿下早该察觉了,不是么?”
“曾经还没谋得天下时,太子殿下一枝独秀,皇上就格外偏爱秦王。”
“后来太子身体虚弱不能理事,又剩秦王一枝独秀,皇上就开始偏爱您。”
短短几句话就把岑扶晞的目光彻底吸引了过来,明明是客,但刘问仙一副主人做派,将七分茶汤的杯盏放至岑扶晞的手边,定定看着他的瞳孔震动,唇边的笑意更甚。
“如今只剩您一位皇子在朝堂。”
“您要习惯。”
“习惯皇上不再偏爱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岑扶晞在心内咆哮,嘴巴却像被人缝住了似的,始终开不了口。
—— ——
果然,哪怕保养皮肤都只能吸引江瑶镜三五天的注意力。
而半个月过去,她只要一想到半个月都不曾沐浴过,瞬间身上哪哪都在发痒,尤其是头皮,恨不得往死里挠,天天篦头也无用。
“姑娘,你这就是心里作用,都没油呢,哪里就痒呢?!”
江团圆使命摁着她。
这头不能洗,必须要出了月子才能洗。
江瑶镜还没来得及撒泼呢,岑扶光就领着两个奶嬷嬷进来了。
她们手里抱着的是难得清醒的两个孩子。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红色已经褪去,她们的胃口也很好,能吃能睡,还没满月呢,小胳膊小腿就已经肉嘟嘟了。
而且今日他们穿的还是江瑶镜亲自设计的两件狸奴样式的衣裳。
姐姐是乌云盖雪,弟弟是金丝虎。
刚还准备一哭二闹三上*7.7.z.l吊的江瑶镜,注意力瞬间被自家的可爱崽崽吸引,也是恰好,嬷嬷刚把孩子放在江瑶镜面前呢,两个孩子就齐齐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江瑶镜的心都要化了。
哪怕知道他们此刻的笑容都是无意识的,但她的心中亦满是暖流,岑扶光和她一样,唇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人,全神贯注的逗着两个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可惜还没满月的孩子精力确实不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个打哈切,那个马上就被传染,短短数息,就这么睡过去了。
江瑶镜哭笑不得,又低声嘱咐了一番,依依不舍地目送奶嬷嬷抱着他两离开的背影。
“再多做些动物样式的衣裳吧,太可爱了。”
岑扶光提出建议,江瑶镜忙不迭点头,直接就让江团圆把专门在床上使的小桌子搬过来,现在只要姑娘不闹着沐浴,她想做什么都成,江团圆欢快地应了一声,马上就出去了。
岑扶光伸手拦住她的肩,笑着凑近,“给我也画两身?”
“我敢画,你敢穿么?”江瑶镜横了他一眼。
“为何不敢穿?”岑扶光再度给出建议,“也不是和他两的小衣裳一模一样,他们穿狸奴的,你就在我的衣裳上不拘哪里也留上同样颜色的狸奴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咱们一家四口出去游玩,光看衣裳就知是一家人了。”
在自己和他的衣裳上画出同样的图案?
江瑶镜认真思考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当即笑着点头。
岑扶光没有马上离开,而且是陪在一侧安静看她作图,等她渐入佳境一个个预想好的图案跃然纸上才无声地退了出去。
及至出了房门才长舒一口气。
这次应该能多扛几天,再后面都到尾声了,再哄着她些,这月子也就做完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坐月子竟比她生产时还让自己绞尽脑汁。
岑扶光笑着摇头,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清浅笑意,余光忽而瞥见飞鸟凌空划过天际,心神被它吸引,不觉抬头眺望它离开的方向,却在刹那后神情一滞。
是北方啊。
他垂下眼帘,孤身一人立在廊下,唇边的笑意不知何时就已消弭,只余沉默。
画图样的事江瑶镜很是坚持了好些天。
因她想到了半年后就要去闽越,等去了那边自己的事情可太多,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画图样,正好现在有空,索性把两个小崽几岁的衣裳都给画出来了。
等她揉着僵硬的脖颈从厚厚一沓图纸中回神时,竟还有三天就要出月子了。
“他最近在做什么?”
江瑶镜一边揉着自己泛酸的肩颈,一边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江团圆。
这些日子岑扶光好似没什么动静,虽然夜间他依旧会回来守着自己睡觉,但白天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
江团圆嘴角一抽,“王爷在给你做花露和胭脂呢。”
江瑶镜:?
“真的。”江团圆木着一张小圆脸,点头确认,“而且还是自己摘花亲力亲为,半点没有她人之手。”
江瑶镜:……
“他怎么会突然做这个?”
“他看到刘妈妈他们在摘花,问是做什么,刘妈妈回了话,也不知道王爷如何想的,竟然也跟着加进去了。”
说起这事江团圆也有点崩溃。
姑娘爱花,家中的园子总是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空等着凋零了确实可惜,就每年差不多这个时节就自己做胭脂使,总比外面买的干净。
每年都要来一遭,刘妈妈她们都做习惯了,如今虽然远在杭州,但这宅子里亦是姹紫嫣红,左右无事就直接辣手摧花,谁知中途窜进来一个秦王。
江瑶镜:……
“而且这事被太子发现后,还斥责了王爷一顿。”
“他肯定回嘴了,他说了什么?”哪怕不看江团圆再度一言难尽的表情,江瑶镜就知道这事肯定有后续的。
江团圆:“……王爷说,他吃得多,当然要自己做才放心。”
江瑶镜:这个臭不要脸的大流氓!
她不似江团圆满心只有崩溃和无语,骂过一通后心内又觉出了其他端倪,肯定是出事了。
猛虎当然可以细嗅蔷薇,但谁家猛虎会亲自种蔷薇?
岑扶光肯定是出事了,不是指他的人出事,而是他的心不能安宁,以致他无心去做正事,反而用女儿家的小玩意来打发时间。
心不安?
为何不安?
这坐个月子,人也坐得快半废的江瑶镜终于记起了旧事,扭头问江团圆,“除了太子,还收到其他人的贺礼没?”
江团圆一头雾水,“除了太子没人了阿?老太爷还不知道小主子们的事呢。”
皇上居然没表示?
他竟然真的没表示?
江瑶镜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上了。
你事事都重用秦王,为了不让他上战场,甚至不惜让他以隐形太子的身份去代替天子祭祀孔庙,甜头给得这么足,一个皇长孙能如何?
是,有了子嗣,皇长孙的出世会让秦王在朝上的威势底气更足,可那又如何?
一个孩子能改变什么?
这都快一个月了,竟然一点反应都不敢给。
对的,不敢。
堂堂一国之君,有了孙子为何惧怕?就因为这个孙子是你压不住的儿子所生?没有孙子你就能压住秦王了?
难道一旦承认,祖父就会立刻倒戈秦王,和他一起造-反吗?
祖父手里又没兵权!
何其可笑。
江瑶镜都被生生气笑了。
皇上这个做法,不仅寒了岑扶光的心,还把他从前因为皇上这个父亲所做的一切退让都给打成了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岑扶光没有想过造-反。
太子也没想蛊惑他造-反,最多就是想逼他看清,你所认为的父爱,远比你认为的,浅薄得多。
而可笑的是,他们两人没想过造-反,皇上却早就在防着他们造-反了,
第100章 ……
明儿就是满月, 江瑶镜正在办自己的大事,她此刻最重要的人生大事就是痛痛快快洗一个热水澡。
这会没人拦着她了,她在里间来回用了数捅热水, 身子都搓红了, 才舍得从里面出来。出来后也不让人伺候, 还把所有人都给撵了出去,头发都没来得及绞干,只用帕子包在头顶。
在屋内静站了片刻,伸手去解里衣的扣子。
衣服褪了后, 又只着小衣小裤站在原地出神,好一会儿后才抬脚往镜子的方向走。
前面已经犹豫良久, 江瑶镜也不是裹足不前的性子,直接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看清的那一刻, 微红的双眸里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自从胎满七月后江瑶镜就没怎看过镜中的自己, 也刻意回避粗壮的手臂和肉肉的小手, 尽量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肚子上。
生完后也认同嬷嬷的话,月子里不能瘦身, 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可认同归认同,心中刻意回避的问题依然存在, 尤其是夜深人静自己一人独醒时,摸着肚子的手, 一次比一次沉重。
如今看着镜中的自己, 心中只有一句话。
人果然不能只凭心中臆想认定任何事。
越想越乱。
真实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 好很多。
四肢确实肉肉的, 但或许是因为从前就生得纤弱,又或是孕中饮食控制得当, 竟都不能说胖,只能说是丰腴。
最显眼的是肚子。
完全没有收回去,伸手捏了捏,这大小,还像怀胎四月的人。
这已经比自己预期的情况好很多,完全可以接受,骤然开心的情绪让江瑶镜甚至可以颇为愉快的捏着自己肚子上的肉肉,
捏着捏着,又对着自己上下其手。
掌心划过滑嫩白皙的臂膀,神情一顿,又低头仔细看。
不是错觉。
养了一个月,确实比往常又白皙了几分,形如最上等的白瓷,触手生香,而且月子中嬷嬷们帮自己按摩养肤的效果也出来了。
从前的江瑶镜对诗文里的吹弹可破、冰肌玉骨等词并未有太多的感触,在她看来,那是文人美好的臆想,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添了至少三分幻想才能促成的幻梦。
如今,竟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
她就像个登徒子,在镜子前,对着自己爱不释手起来。
在门外空等许久,到底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担心,无声推门入内的岑扶光,刚绕过屏风,不用定睛,闯入眼底的美人对镜自抚的画面就让他眸色一定,随即暗涌浮上凤眸,整个人的气息都在瞬息收敛。
就像正在狩猎的黑豹,落下的脚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坚定矫健的向着一无所知的猎物走去。
江瑶镜自己做自己的登徒子,摸够了才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温香暖玉。
若是身体最大的变化,就是这里了。
沟壑比孕前深了太多。
以前的小衣早就不能穿了。
江瑶镜抿唇,眼神飘浮片刻,两只手缓缓抬起,到底没有真正握住,只虚虚隔了半寸,以手丈量,竟不可握。
微微瞪大眼。
大了这么多?
镜中忽然出现黑色高大身影安静伫立在自己身后,江瑶镜神色一惊,回身。
还没来得及骂他怎么走路无声呢,意料之外的碰撞让江瑶镜整个人都傻了。
两人离的太近,转身就撞上了。
还是用不可言说的地方撞上去的。
火一般的朝霞很快就覆上了江瑶镜的俏面,她羞到难以自持,捂住想要后退,而不知何时灼热的大掌已经牢牢固住了她的后腰。
微微使劲,两个人就严丝合缝的贴合在了一起。
“你——”
“我原以为你在伤心,谁知竟是在孤芳自赏?”
岑扶光确实在担心这个,因为他深入了解后女子产后的一切事宜,知道很多女子产育后都会因为身材的走样而难受,小月亮自然也是爱美的,肯定也会伤心。
谁知竟用着自己安慰她。
谁孤芳自赏了!
江瑶镜满目悲愤,身子却忽然一个调转,再回身时,她已经正对着镜子。
镜中不仅有衣着清凉白生生的自己,还有一身玄裳,甚至眸色比衣裳颜色更为内敛黑沉的岑扶光。
修长的大掌缓缓抚在她肉肉又丰腴的腰腹。
玄黑与粉白的碰撞,即便此刻羞涩到有些窘迫的江瑶镜也难免失神。
岑扶光俯身,鹰隼般的视线始终牢牢锁定镜中的她。
“如此美景,为何不邀我共赏?”
江瑶镜心中巨大的羞赧如同烟花直接炸开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红霞遍布,刚要挣扎,下颚就被人捏住上抬,灼热的唇舌直覆了上来。
她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握住的地方,也被人拿捏在掌心。
“唔!”
半晌后,江瑶镜脸上红意仍在,但眼中已无任何羞意,甚至灵动的星眸中满是幸灾乐祸,只看着呈大字型生无可恋躺在床上的岑扶光。
“你还好吗?”
“想笑就笑。”
岑扶光面无表情看着帐顶,昂首的小扶光半点儿软化的意向都没有,用手帮了它两次都不行,不仅没有得到纾解,反而更想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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