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就是,姐姐一定要为日后做好打算,虽然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但万一呢?”
“早些做好打算,总比大祸临头时手忙脚乱更好……”
“好了,我知道。”江瑶镜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她的絮叨,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前白嫩的指腹已经有了薄茧,“我的事情并不着急,日后慢慢规划便是。”
“现在该我问你了。”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会帮着骁哥一起……了程星回?”
先前席上知道时只有震惊,但如今神志回归江瑶镜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星月一直都在乎赵氏,非常听她的话,也很眷恋亲情,程星回是她哥哥,当初的事她再如何生气也念着那一份血缘。
如果不是他们做得太过火,星月绝对不会帮着江骁一起阉了程星回。
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星月对程家人彻底死心?
第104章 ……
程星月神情一滞, 眸中满是复杂,又迅速垂下眼帘,然而垂下眼帘也无用,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垂下的同时泪珠子也不听落下, 很快脸上就布满清晰泪痕。
她抹了一把脸,看着指腹上的湿润,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早就哭不出来了。
原来,姐姐一问, 委屈在自己尚未察觉时就已经汹涌袭来,待自己察觉时, 旁人也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狼狈。
“莫说,我在呢。”
江瑶镜也没想到只一句问话她就能哭成这般,手忙脚乱地找手帕给她擦泪, 程星月鼻子一吸就稳住了情绪, 也无需手帕, 袖口豪迈一抹就罢了。
“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哭了。”
对于在绝境中给予自己帮忙的江瑶镜, 程星月自不会瞒她。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还好。”
程星月侧头看向床帐垂下的流苏,瞳孔失焦, “那时候哥哥是全家的重点,爹娘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怕他熬不到南疆, 这也没什么, 我早有心理准备。”
一家子人虽是被哥哥牵连去了闽越, 但到底不是流放,没有官差看守, 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即可。
家里有钱,一路或乘船或坐马车,累是累,但一家子人确实安生到了闽越。
“到了闽越后,虽然伤还没养好,但哥哥必须要去上值,出去一日就吐血回来的,爹娘更心疼,散了好些家财才换了哥哥半月在家养伤。”
其实到这都还算好,毕竟程星回确实重伤在身。
程星月懂事了许多,赵氏忙着照顾程星回,她就料理新家,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说来也多亏姐姐你让我历练了几回家事。”
程星月还在笑,“不然我怕是只知道哭,什么事也做不了。”
“不想笑就不要笑。”
江瑶镜用帕子轻柔给她擦脸,程星月下意识想要笑着感谢,嘴角幅度上扬到一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爹娘还夸我,夸我终于开窍明事理,知道帮家里忙了。”
若日子就这般过下去,虽不如当初,但平淡也是美。
但程星回的伤彻底养好后,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一朝落败,永不能晋升的守城小兵如何能满足他的日益膨胀的野心?
不甘促使着他四处找机会,哪怕是人生地不熟的闽越,短短半月还真让他认识了不少人,当然,家中的钱财又散了一部分出去。
“那些家底是爹娘和他以前攒下的,我这个不是生产的女儿自然不能置喙,愿意如何花用就如何花用,总归有我一口饭吃就是了。”
程星月的情绪还算平静,但她藏着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可他花钱还不够,他还开始到处送入。”
程家虽然离开的仓促,但也没有放走所有下人,尤其是年轻小丫鬟,死契在手,那是赵氏给程星回预留的妾室。
“那些花一般的姑娘,都被他送给了狐朋狗友。”
“就连花浓都差点没躲过。”
这个名字也许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一时间江瑶镜还有些恍惚,又迅速想到她离开前自己说得那些话。
有效果吗?
轻声询问,“花浓怎么了?”
程星月道:“他要把她送给一个四十出头的将领,本来都要成事了,花浓在家里闹自杀也不顶用,可巧那段时间那将领的夫人来了,听说十分善妒,这事才不了了之。”
当时的事真的吓到程星月了。
虽然一直和花浓不合还试图赶走她,但在她自杀却依旧不能改变哥哥主意的时候,当真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她的今日也许就是自己的明日。
“当时我只想着嫂嫂你临行前对我说得那些话,一刻都不敢忘。”程星月反手紧紧握着江瑶镜的手,“我躲着他们,尽量不在他们眼前出现……”
可同住在一个家里,哪里是想躲就能躲开的呢?
不过两月,程星月就发现了母亲看自己的视线不对,完全不是自己多想,因为她很快就带自己出去添置新衣胭脂。
那一刻,好似曾经拥有的偏爱再度回来了,却让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说来,好人大约真的有好报。”
“花浓自杀的时候只有我拦了,她偷偷告诉我,说程星回近期和一名千夫长打得火热,那人临近三十还没妻子。”
“生得也算不错,单看还算良配。”
“我不信,我不信他会这么好心。”程星月吸了一下鼻子,“我拿着你给我的信,直接去找江大哥了。”
“非常明智的选择。”江瑶镜肯定了她的作为,“所以那人什么毛病?”
“打人。”
程星月彻底冷下了脸,“他是没有妻子,可有过的妾室都是被他打死的。”
江瑶镜:……
早就知道程星回不是个东西,但没想到他丧心病狂至此,他就这一个亲妹妹,哪怕要用她交换利益也要顾及几分才是,那人前面打死了这么多人,妻子就会收手?
这是明摆着送星月去-死!
没有人-性的畜生。
江瑶镜第一次动了杀念,这种人就不该存活于世。
回忆当初让程星月早就平复下来的情绪再生波折,而她还没来得及陷入曾经绝望的漩涡,就见对面的姐姐俏脸气得绯红,一口贝齿紧紧咬着。
程星月:……
自己还没如何呢,姐姐先气上了。
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开心,姐姐这是把自己放在心上才如此气恼。
“姐姐莫生气。”
“有江大哥帮忙,我一点委屈都没受的,他们还要反过来巴着我呢。”
或许曾经的程星回还勉强可以和江骁相提并论,但他如今只是个永不能晋升的守城小兵,任何人都可以踩在他的头上,他就算到处散钱钻营,也接触不到江骁的层面。
江瑶镜也知道星月没有出事。
骁哥既然帮她查了,就一定会管到底。
既然没有出事,那就不必再问细节,问了也是徒惹星月伤心,江瑶镜转而提起了最初的话题,“是骁哥决定阉了他?”
“不是。”程星月摇头,给出了一个江瑶镜意料之外的回答,“是花浓。”
“她怀孕之后就决定这么做了。”
“她告诉我,我又告诉了江大哥,我们三一起办的这事。”
江瑶镜:……
没想到当初蛊惑花浓那几句话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是。”
江瑶镜不能理解,“程星回都要送她去别人的床榻了,她还要怀孕?”
程星月:“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我问过她,她说她习惯了,也不想换人。”
江瑶镜:……
这是爱呢,还是恨呢?
“说来也是可笑,他的孽根没了,爹娘对他的所有溺爱好似瞬间消失了。”程星月只余冷笑,“他们到底是疼爱儿子,还是疼爱那个孽根?”
“爹就罢了,传宗接代香火继承,可娘又不姓程,她知道后,直接厥过去了,若非花浓有孕,她怕是已经跟着去了。”
“孽根没了,他的心气儿也没了,成日家喝酒,直接成了烂酒鬼。”
对于程星回如今的下场,江瑶镜只有两个字评价,活该。
根本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口舌,只接着再问,“那你如今还要继续呆在闽越吗?受罚的只是他,若是你愿意,我可以设法把你弄回京城。”
“不回。”
“我在姐姐你的茶山上帮忙呢,不回京城。”
“茶山是你在管?”
江瑶镜是真的诧异了。
“不是,是江大哥先前圈的那一片是我在弄,后来秦王派人过去又圈了一处,那边都是囚恶在管。”
原来江瑶镜从江南寄的那封信江骁收到了,收到后就去圈地。
虽然后面因为江瑶镜不停换地方导致没有收到回信,但江骁圈下来的茶山依旧在慢慢整理。
程星月这边虽然如今家里不敢得罪自己,但已经撕破脸皮两看相厌,她也不耐烦呆在家里,索性收拾了包袱去茶山住下了。
也在认真跟着茶农学习经验。
这是姐姐的产业,她帮了自己这么多,总要回报的。
“那边都是野山,甚至没有山路,你受得住?”江瑶镜心疼的看着她,“而且你也从未接触过茶行一事,你若是在无聊想打理点什么,我这里有许多铺子,布料成衣胭脂金银楼都是可以的。”
程星月摇头,“确实没有接触过,也是真的辛苦,天天在山上转悠,鞋子都磨破了好几双,但我觉得很充实。”
“姐姐,我不想换。”
茶山是真的累,日晒雨淋,成日在山林穿梭,明明有其他选择,为何要受这个苦呢?
江瑶镜满面不赞同,还要再劝,程星月直接拉着她的衣袖撒娇,“好姐姐,你就依了我罢,我真的在其中得了许多趣味,现阶段是真的不想换。”
“我保证,真觉得累了的那天,一定马上告诉你。”
“好不好嘛~”
时隔一年再度迎来了程星月的撒娇缠磨,江瑶镜被她晃得没法,只得应了。
“姐姐最好了。”
程星月期期艾艾凑近,“今晚我可以和姐姐一起睡么?”
江瑶镜自是愿意的,以前在程家时两人就经常抵足而眠。
“当然可以。”
她答应得很痛快,但是马上就想到了岑扶光那个更能缠人的。
自己怕是要‘大出血’才能哄住他了。
想起岑扶光,正好江团圆从外间进来,忙叠声询问,“外间如何了?外祖父他们现在在哪?还有王爷,他可还好?”
没忘记他先前一直在被人灌酒。
“咱家王爷厉害着呢。”
江团圆笑得一脸灿烂,“以一人之力,把所有男子都灌趴下了。”
“都送回隔壁安歇了,姜家太太姑娘们也已经回隔壁了。”
“江大爷也跟着去了隔壁。”
岑扶光一个人把所有人都灌趴了?
还真是海量。
江瑶镜:“那他现在在哪?”
江团圆:“去太子那边了。”
“我瞧着他走路还算稳当,见善也一直跟着,就没过问。”
去太子那边?
江瑶镜回想这段日子,太子明明从京城远赴而来,又是亲兄弟,哪怕自己坐月子需要人照顾,岑扶光也该抽出时间去照料一二。
那是他的亲哥哥,还是身体非常不好的亲哥。
但偏偏,他一直都守着自己,守满了整个月子,平日里的闲话也不曾提过太子半句。
太子不会鼓动他造-反,但会让他认清现实。
如今孩子们的满月酒都过了,京城依旧没有消息,这个时间他去找太子,这是看清了,也有决断了?
第105章 ……
岑扶羲对岑扶光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手轻轻一抬,安静就送上了早就备好的醒酒汤,岑扶光坐在他的对面, 低头看了一眼已经温热正好入口的醒酒汤, 什么都没说直接端起来一口干了。
瓷盅放回桌上的瞬间发出一声脆响, 岑扶光略显沙哑的声音也随机响起,“他真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说是离开京城,岑扶光还真就撒手了,京城都没留人, 没也有询问过宫里的动静。
“你希望他有什么动静?”
岑扶羲掀起眼皮,和他如出一辙的凤眸里平淡无波, 薄唇一启就是阴阳怪气。
“大张旗鼓宣你回京?”
“宣召你的同时就准备好了为孩子们正名?”
“我没这么幼稚,你不必拿这些话刺我。”
岑扶光垂眸,“你知道我的意思。”
岑扶羲冷嗤一声, 到底没有继续讥讽, 只移开视线, 看着窗外正盛的日光从绿荫中洒下,在窗台上印出斑驳的光影。
“还能有什么动静。”
“犹豫, 骂老三,打老三, 犹豫。”
“犹豫到现在,看来他还是在意你这个儿子的。”
岑扶光:……
老三成了他的人肉沙包?
岑扶光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他和老三闹翻了?”
“老三向刘家靠拢了?”
岑扶羲点头。
意料之中的事。
曾经自己兄弟二人鼎力时, 他就试图破坏兄弟关系, 如今长大成人入朝的皇子只有老三一人, 江鏖不在, 赵至卿一人完全挡不住刘问仙,虽不是压制, 却也只是勉励维持。
两人都在上风口,本就一家独大了,再合拢聚集在一起,他能放心就怪了。
偏偏他拿捏老三多年,自以为十分了解这个三儿子,哪知道刘问仙半道偷家去了呢?
岑扶光也只想笑。
当初明知道刘问仙不是个好货色还非要提他为文官之首来跟自己打擂台,如今自己不在,这擂台上的对手换成了谁呢?
想想就觉可笑,报应来得真快。
“他肯定还做了什么。”
岑扶光不想知道他如今在京中如何举步维艰,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任何后果都自己受着吧。
岑扶羲:“他派人去了芙蓉城,让江鏖来这边。”
“这个命令是半月前下的。”
岑扶光:……
自己也差不多是在那个时候才想起满月宴江鏖不出席的话到底会有遗憾,匆匆派人过去,没想到和父皇的人手撞到了一起?
并不觉得感动,只余冷笑。
和当初一般,不让自己领兵上战场,又弄什么代替太子祭祀孔庙来安抚自己。
一个巴掌一颗糖的套路算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也是吃准了自己一定会退让心软。
眉心狠狠皱起,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写满了躁戾二字。
海量是真的,但灌翻这么多人酒气上头也是真的,虽不至失智,但所有情绪都被格外放大,岑扶光不停深呼吸,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听到动静抬眸的岑扶羲轻飘飘斜他一眼,“要发疯回你自己的院子,别在我这折腾。”
“不行。”
“会吓到我媳妇。”
岑扶光当场拒绝。
岑扶羲:我这个大哥就可以随便吓,是吧?
信不信孤当场吐血给你看。
这句威胁他没有说出口,但兄弟两这么多年的你来我往,岑扶光不用他说,只看他的表情就清楚威胁就在前方等着自己呢。
好男不跟弱男斗。
他也扭头看向别处,索性提了其他话题,“西戎那边怎么样了?”
是,西戎那边是别人领兵,岑扶光原本的重点也不在这上头,他的重点一直都是那味能致人上瘾的药,想溯源,想弄清来路,更想让它彻底消失。
岑扶羲:……
他颇为无语地看着岑扶光,“军队,西戎,你的大本营,你问我?”
“不要告诉我,虎符一交,你真全撤了。”
岑扶光:……
确实提了个傻问题哈。
不过这段时间岑扶光确实没有联络别人,因为知道父皇肯定死死盯着呢。
“大哥不说二哥。”恼羞成怒的岑扶光也开始掀岑扶羲的老皮,“你的人手去了哪?不要告诉我,身子一修养,你的人也全都废了。”
当初跟着太子的那批幕僚,分散入了朝廷,不对,是大多都外任了。
但岑扶光发现一个事。
病退的,体弱的,一年总有三两个消失在人前,还都曾经是太子的人。
本来以为是父皇在悄悄清算,还试图插手保他们一保,谁知*7.7.z.l自己的人刚一入场就遇到了阻挠,阻挠的人行事还特别眼熟,眼熟到岑扶光想装瞎都不成。
从头到尾都是太子自己的决定。
而那些人,至今不知去向。
岑扶羲:“大人的事,小孩子莫管。”
岑扶光极为震惊地指着自己,“我都当爹了,我还是小孩子?!”
岑扶羲冷笑,“一直渴望父爱,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岑扶光:……
他也跟着冷笑,“不说也行,我来猜猜?”
“你在海岛屯了兵?”
消失的不仅是幕僚,还有曾经的独属太子的军队,在建朝前他们就散到了各军,那些人也消失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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