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亲情是不可能抹掉的。
“说不定它会恨我,再也不会见我。周贺南,放了我,我也想嫁个好男人,我也想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
“你真的不能原谅我最后一次吗?”
林缦决绝地摇了摇头。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摇头后,她便有了自己的保镖,名为保护,实为监管。别说离婚,她甚至连周家的别墅都走不出去。
“周贺南,还记得当年你被逼着回家时的心情吗?我比你那时还要难受。”她没有当年的周贺南反抗得那么厉害,只是时不时开口,说些伤人伤己的话。至于周贺南和徐婉仪问她的那些话,全都被她自动删去,一个字都不施舍。
周贺南从未见过这样不对劲的林缦,冷淡、又有点疯。他去求徐婉仪不要做得那么过分:“妈,缦缦已经很难了,可不可以不要这样逼她?”
“那就由着她出去找男人?”徐婉仪什么都知道。
“是我先做错的。”
“唉。”徐婉仪无能为力地摇了摇头,连着叹了三声。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一定一定离!我发誓!
第65章 只在偶尔的夜晚远远地看彼此一眼。
儿科的病人日复一日没有穷尽, 梁至新奔波于门诊和病房之间,下午两点多才腾出午饭的时间。有医生正在讲低俗的笑话,内容关于出轨,狗血劲爆, 引得一众人大笑。
梁至新虽然很少主动讲, 但也不讨厌,高压困苦的生活的确需要这些下流玩意作为高效兴奋剂。
“那个林小姐你们还记得吗啊?去年来病房做过志愿者的。”讲起狗血, 护士长立马想到了林缦, “你们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出轨啊?”
“肯定早知道了, 否则能不闹吗?”
“给两个私生子当妈, 啧啧。有钱人的心可真大。”
“要是给我一个亿, 不,五千万就行, 我能给五个私生子当妈!”
“你这么一说, 倒也是哦”
“别做梦了, 就你们,给你们五千一个月当保姆都算是看得起。”
“切——”
不知道林缦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梁至新一边挑着黄焖鸡里的青椒一边想道。等吃完, 他拿起手机给林缦发了一条信息。
“报告出来了吗?”他发的还是短信。因为一度把林缦当成了万恶资本家,连微信都没有给她留。
直到梁至新给一整排绿色盆栽浇完水,都没有收到回信。
是觉得他管太多了, 还是忙得没时间, 梁至新想得有些出神, 竟然将盆栽的一片叶子不小心折断。
事实上, 林缦闲得快要枯萎。
她被收了手机和笔记本, 只有一具身体, 空荡荡的, 晃来晃去,最后还是晃到了周贺南的房间。这里重新装修过,已经没有半点初见时的样子,就像当时的少年,只好去回忆里找。
记得第一次给周贺南补课时,她很紧张,尽管面上一副三好学生刚正不阿的模样,指尖却早已失去了知觉。
周贺南有一张好皮囊,去哪儿都是天生的焦点。林缦在学校里就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传闻,也在操场上、走廊间不经意地扫到过他,可当直线距离一下缩短到五十公分,传闻都变得不值一提。
他的皮肤比大多女生更白,阳光下会透出少年奶油味的朝气,而他的那双眼睛就像一粒红色发黑的樱桃掉在了奶油上,标致程度不输给混血儿。林缦原以为他会跟自己摆架子,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便是撑着脑袋的撒娇:“好难啊。”
林缦到现在还能记得阳光落在他脸上的阴影形状,是一个平行四边形。
应该一辈子当朋友的,当两条平行线,只在偶尔的夜晚远远地看彼此一眼。
一旁的孩子忽然大哭起来,她听久了,神经都变得敏感。
“让月嫂过来照顾。”她觉得孩子好可怜,被方纯当作要挟周贺南的工具,又被徐婉仪当作要挟她的工具。
可是人各有命,何况她也不是命运的宠儿。
林缦喊了两回,月嫂也没来,估计是徐婉仪笃定她不会对孩子不管不顾。于是她半跪在婴儿床边,一边摸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一边抱歉:“你看,这个家就是这么残忍。不过不要怕,如果你真的出了事,我会陪着你的。”
说完,她的心脏莫名抽痛了一下。她才想起自己还背着心脏检测的仪器,还测什么呢,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心电图会是满屏幕的乱七八糟,于是当即拆了下来。
孩子哭到
第三回的时候,估计是真的饿了,哭了很久都不肯停下来。林缦就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它挣扎,明明她挣扎得比它还要强烈,却纹丝不动。
“林缦你在做什么!”周贺南一到家就听见了哭声,他三个台阶一跨,很快就冲到了房里。
“不哭了,不哭了。”他从婴儿床里抱出孩子,一边晃着它一边替它热奶。
他是个好爸爸,林缦看着他们父子两个,觉得自己实在多余。
“为什么不给它喂奶?”等孩子终于不哭了,周贺南的眼里才有了林缦,但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眼神是汹涌的。
林缦看着地板拼接的缝隙,微微摇头。
“我不来,你就准备让它一直哭下去?”
林缦没有再摇头,她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随意家长数落,一个字都听不进,反正光她自己心中思绪都要顾不过来。
“林缦你说话啊!”他的声音哑了,有了一点成年男人的味道。
只是林缦还是不说话。
周贺南看她一副活死人的模样,又气又伤。
“缦缦。不要再逼我,也不要再逼你自己了,好不好?”
林缦眨了眨眼,抓着婴儿车的边缘站了起来,因为跪了太久,刚站直的时候脚步甚至发麻。“周贺南,你当年为什么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她的眼睛定在一旁的窗户上。
“缦缦!”
“哇——”
无法兼顾,他恨自己只有一个人、一双手,抱了孩子就没法抱林缦。等他将孩子放回婴儿床,林缦已经爬在了窗台上。
太阳沉了大半,毒辣的日光不再,可热腾腾得像是能把人蒸熟的余火还在,它们前仆后继地往房间里钻,将周贺南烤成热锅上的蚂蚁。
“你下来!”他再也顾不了孩子,踉跄着跑向林缦。
林缦冲他摇了摇头,一只脚已经悬在空中:“别过来。”
“缦缦,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他知道徐婉仪的方法太过激,他不是一直在劝吗,为什么林缦不能等一等,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疯狂地跑向自己的目的地。他被缠在中间,真的快要窒息,“缦缦,下来好不好,我跟妈说,我们今天就回自己的家。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个。”她的话夹在热气里,传进他的耳朵。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他那副标致的眼睛正哀伤地看着她,因为哀伤所以不怎么好看了。还有他的脸庞,怎么和印象中的奶油气质完全不一样,沾了好多灰哦,脏脏的,洗都洗不干净。
“缦缦,我跟方纯在一起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想跟你重新开始,你却一直在逃避我,你知道那时我多郁闷多烦躁吗。我知道,这次是我做错了事,错得很离谱,我会拿我剩下的生命去弥补你,真的,林缦,我发誓!”
他说得声嘶力竭,甚至有了鼻音,林缦却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就像反反复复去写同一个字,看得太久太认真反而觉得陌生。
“如果我跳下去没死,你可以答应我去离婚吗?”她平静地念完每一个字。就像第一次见面,她收着书包的同时顺便问他:“下周我们九点开始上课,可以吗?”
一切都是稀松平常。
不知不觉日子就滚到今天。
周贺南想起被自己浪费的十二年,她的喜欢、疏离,每一次拥抱和生气,还有此刻的死心。
原来有一天她也会不要他,宁愿自己死掉都不要他。
周贺南咬着牙,对她张开怀抱:“乖,下来吧。我打电话给律师,我们、离婚。”他试着挤出笑容,不知道落在林缦的眼里,会是好看还是难看。
林缦忽然泪如雨下,她的嘴唇颤抖着,眼睛因为试图收回眼泪而频繁地眨动。
明明自己才是提出离婚的人,却崩溃地如同弃妇。
她用鼻子发了一声“嗯”,只是对于跳回周贺南的怀抱依旧抗拒。她扒拉着窗框,一点点往回挪,爬上来的时候一心向死,现在才觉得窗台好高,不过就算摔一跤也比回到周贺南的怀抱要好吧。
她这么想着,闭着眼睛跳到了地板上,甚至做好了在地板上打滚一圈的准备。
“唔。”身下一声闷哼。
“非要这么逞强吗。”周贺南眼疾手快地将她圈入怀中,她落在他身上,他的背脊于是重重地打在地板上。
“谢谢。”
“还没离婚就对我这么客气吗?”
她不接话,撑着地板就要起来。
“让我抱一会儿,就最后一次。”他的声音里失了玩笑的部分,语气变得悠长,就好像进了空旷山谷,回音不绝。
周贺南很久没有好好抱过林缦了,她瘦了好多,腰上的骨头都变得硌人。
“缦缦。”他歪过脖子吻下来。
“不要!”
周贺南不听,束缚住她的手脚,最后还是把吻落在了林缦的额头上。
“最后一次,原谅我。”
至少给他一个怀念,让他可以记住她的温度。
很久以后,直到阿姨说有客人来访,周贺南的吻才挪开。
林缦重新收拾好自己,离开房间前,她还是折了回去,拉着孩子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当作告别。
“梁医生?”她以为楼下来访的是周贺南的律师,“你来做什么?”而且看样子,他和周贺南刚刚还打过一架?
“你们真不是那种关系?”周贺南满脸写着被戴绿帽的委屈。
“不是!”梁至新理着衣服下摆,回答得干脆。
“那你这么晚了来我们家做什么?别说是为了我儿子。”
“不是。”
“那不就是为了林缦。”周贺南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林缦完全是为了气他才会接近这种无趣的老男人。
梁至叹了口气,他知道,周贺南以为的为了林缦和他以为的并不一样。看见林缦下了楼,他便不再和周贺南纠缠。
“今天没去医院吗?”他问林缦。
“没空。”
“那检查的机器呢?”
林缦尴尬地笑了笑:“在楼上。”
梁至新没有质问她为什么,可林缦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已经和生气差不多。
“我之后就有空了,会重新做一次检查的。”
“什么检查?”周贺南听得云里雾里,他往前跨了一步,将两人隔开。
“没什么。”林缦不愿多说。
“身体哪里不舒服?”
“真的没什么。”
“梁医生,你来说。”他又转向梁至新。
“目前来看,是心情郁结导致的身体紊乱,具体结果还要靠检查。”
梁至新说得直白,让周贺南懊恼不已。
外头传来车子的声响,是徐婉仪回来了。
林缦心中慌乱,立刻抓着周贺南的手臂说道:“我先走了,明天民政局见面。”她抓得好紧,指甲都要刻到皮肉里去。
原本还想跟她开玩笑的,此刻收起心思,严肃地跟她保证:“我记得的,你放心。”他浑浑噩噩了这么久,总要独立做成一件事情,好让林缦不再对他失望。
林缦从后门出去,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影。她是真的想要逃离,连梁至新都要跑起来才能追上她的脚步。
“你还会回来吗?”
站在窗边的周贺南哑了声音,他很疲惫,却还要强撑起精神去应付徐婉仪。
民政局八点开门, 一个小时后,林缦出现在办公大厅外。
她原本想成为今天第一对离婚的夫妇,可周贺南说孩子昨晚又去了趟医院,无法准时到达, 她只好将时间推迟。
等待的时候, 林缦打开了手机微信,再看了一遍周贺南发来的离婚协议。
她得到的不多, 除了回购的股份, 其余分得财产也就一辆车子而已。这辆车是周贺南开了三年的捷豹, 放入二手市场, 卖个二三十万就算不错了。
“缦缦。”周贺南停了车, 匆匆小跑上楼。他看见林缦翘着一条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 好像她做什么事情都让人想到认真严谨。
林缦转过头, 微微皱眉。
“我以后是不是只能叫你林缦了。”周贺南苦笑。
林缦硬下心肠, 立马点了点头。
“不过离婚后我还是可以追你的。”
“别浪费时间。”她当真了,瞪大眼睛, 严肃地警告他。
怎么从前就没发现她也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呢, 是不是要一直看、一直看,才能感受到。
“真好。”周贺南不要脸地靠近她身旁,“只要你不对着我哭不去跳楼, 怎么瞪我都行。”
林缦被他说得有些伤怀, 将他赶去拿号。
她不知道别的夫妻在等待领离婚证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她只觉得那一瞬间气球破了、烟花落幕了、喧嚣又归于黑夜、过往都剥离了自己。
她和周贺南的回忆都成了无名小卒演的泡沫剧。
“周太太, 我最后问你一次, 真的要离婚吗?”周贺南拿了号, 等候人数不多, 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后他们就能拥有离婚证。
林缦毫不犹豫,脑袋刚刚点了一下,周贺南又说:“我以后真的会对你很好,世界上不会有男人比我对你更好……”
“我不要。”她硬下心肠,眼睛像住在了自己的鞋子上。周贺南于她,已经不是独立的个体,他的身后有两个私生子,私生子的母亲又是方纯,方纯的姐姐就是方静姝,一个点连出一大片,想想都觉得未来万劫不复。
“一点儿也不给面子。”周贺南在旁嘟囔了一句。
林缦没再搭话。
“0031号。”系统喊到他们的号码。
工作人员循例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敲下钢印,从此以后,他们在法律层面上就不存在任何关系。
林缦抓着离婚证,说不上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跟吃了黄连又被塞了颗糖一样。
“之后准备怎么办?”周贺南问她。
林缦摇头。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后悔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复婚。”他好像是格外乐观的那类人。
林缦终于抬了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辞职信我在系统里提交了,需要交接的工作我也已经写成文档单独发给你。麻烦尽快走完离职流程。”
“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林缦不想和他进行没有意义的对话,继续自己之前的话题:“你家的东西我这两天就会搬走,所以密码锁等我搬完东西再换吧。”
“我不会换的!”密码是他的生日加林缦的生日,他不要换。
林缦咽了咽口水,她很后悔,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和周贺南是两个世界的人。也许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不是忠诚的问题,是他们从头到脚都不匹配。
她希望他能成熟一些,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终于还是走到了分别的路口。
“要不要最后抱一下?”说着,周贺南已经主动张开了怀抱。他逆着光,头发丝都是亮晶晶的。
林缦往前迈了一步,却看见他身后蹦出一个小孩,抱着他的大腿叫“爸爸”。
“爸爸,我不想离开你。”是周贺南的大儿子,大概从小由方纯带大,因此长得不怎么有周贺南的感觉。
而方纯此时就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她不甘心,尤其是知道了周贺南和林缦离婚的消息,她更加不甘心就此离去。
林缦于是退回原地,不去看周贺南惊慌失措、想要摆脱又不敢摆脱的尴尬样子。
“再见。”她声音很低,像毛笔写到最后失了墨水。
“缦缦姐!”今天偶遇的人有点多。
唐理智原本不想见到熟人,可是她理解能力不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就把事情看明白了。暴躁如她,怎么能允许林缦被两个人渣一道欺负。
“姐夫。”她故意叫了周贺南一声,脆生生的,不出一秒,她又做作地捂着嘴巴抱歉地改口,“哦,是前姐夫。”
反正有多尴尬,唐理智就能折腾得更尴尬。
林缦不想再生枝节,拉了拉她的胳膊:“好了,我们走吧。”
唐理智扁了扁嘴,不听话,反而径直走向了方纯。
“你好,我叫唐理智。”她礼貌地伸手。
方纯看了看周贺南,见他毫无反应,便轻轻碰了一下唐理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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