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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南墙(富美)


梁至新省去了客套环节。他微笑着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奶白的细小泡沫在他嘴边停留。
“是要让我谢你了吗?”他赤裸裸的提问倒让林缦十分不好意思。她天性其实很老实,嘴上说着利益至上、丛林法则,心里却不怎么认同。本以为梁医生专心于儿科学术,自己这些年的积累能在交流时占据上风,没想到人家直接把牌丢在了桌面上。
“梁医生,这是我的名片。”不擅长应付的时刻,林缦都会选择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话是这么说的。
梁至新接过名片,哦,医疗器械公司的人,还是个副总监。他仔仔细细看完名片上的每个字,包括公司的地址电话邮编,这才看向林缦。
“我们公司目前正在筹备儿科的私人医疗项目,想要引进优质医生资源。梁医生,我认为你的资质十分合适我们公司的需求。”
“你们公司的人找过我。”他顿了一秒,拒绝得直截了当,“我认为自己并不合适。”不过梁至新是很礼貌的人,即使对信远公司没兴趣,还是将林缦的名片规规整整地放进了自己的名片夹,“坦白说,我对私人医疗、私人医院目前都没有兴趣。现在公立医院的资源就已经很紧张了,哪怕能用医保,许多人还是不敢生病、不敢治病。私人医院的价格体系往往更高,更多人将被拒之于门外。我虽然对贫富阶级无能为力,但还是希望人人都能得到及时规范的治疗。”
凡事都可以商量的梁医生在专业事务上极其较真。
林缦见他有了发火的苗头,赶紧解释起来:“梁医生您误会了!就目前的规划而言,我们主要开展的是线上线下问诊,挂号费略高,但药品和手术都会参照公立医院的定价标准。事实上,现在国民生活水平已经很高了,挂号费只需要一台智能手机几十分之一的价格,甚至只是一次火锅的价格,大部分人可以消费得起。”
“这只是你,或者说你们公司的想法。我在医院最直接的观察和你们并不一样。何况你们公司是盈利机构,有钱可赚是基础,我想知道你们要如何维持和公立医院一样的付费标准并保持盈利呢?”
“这涉及公司机密。”林缦跟着严肃了起来,“梁医生,我虽然不能跟你讲得十分透彻,但我可以保证我们不是吃人血馒头的公司。”她见梁至新不说话,又换了个角度:“其实您不加入私人医疗也会有人加入不是吗?大家努力工作努力奋斗就是为了更高的生活品质。您完全可以考虑一下,我知道您有一个女儿,刚上初中,还有一双父母住在郊区。凭你的实力,完全可以给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环境。瑞华医院盛名在外,病人如潮,可你在其中却不能发挥其用,窦俊不过沾了点裙带关系……”仗着在志愿者中得到的信息,林缦的亲情牌打的是口若悬河,而与之相对的是梁至新十分罕见的打断:“你是请人调查我吗?”
对于家人,他保护得很好,也不希望被人提及。此刻,林缦不仅侵犯他的隐私,还义正言辞倒背如流,简直是在变相地骂他是不孝子、是没用的父亲。
商人重利,无所不用其极。梁至新的脸上忽然露出失望的神色。
林缦倒吸一口气,她总不能出卖王阿婆吧。
“林缦,你来医院当志愿者,就是为了这个?”梁至新虽然是在提问,却早已有了答案,他真是没想到林缦会是这样的人,浓密的眉毛不自觉地皱出一个弯角。
“不完全是。”林缦答得底气不足。
梁至新重重地叹息,声音在空旷的教室显得格外忧愁、绵长,传进林缦的耳朵,让她觉得自己被钉在了道德的耻辱柱上。
“我不是坏人。”她一时慌了神,替自己辩解,“梁医生!”她又叫了他一声。
“这个忙我帮不了。”梁至新提起自己的公文包,他的语气只剩下陈述,没有任何恼怒或歧视,也因如此,林缦更觉无从下手。她见多了豺狼虎豹、油腻猪爪,知道如何进退,可软乎乎的揣着十字架的小白兔真是头一次对付。
林缦望着讲桌上故意被人留下的咖啡杯,再看了看梁至新离开的身影,不由叹气,只能离去。
刚出教室没几步,她就被人从后头抓住了。
林缦扭头一看,居然是——周贺南。
他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毕竟市里的三甲医院就那么几家,做医疗的公司也就这么几家,林缦在外面追男人的事情多少传了一些进他的耳朵。常常一起喝酒的人甚至开玩笑,夸他和林缦是现代婚姻的典范,将open relationship实践到位。
周贺南不相信,却没有立场去问。
他见识过她热恋时候的样子,明媚,黏人,就连楼下不知名的花开了都会立马跟自己分享。而现在,她依旧很好,不打不骂不管不顾,只有因为公司事宜,她才愿意跟他讲话。
“你在看谁?”他问道,语气有些着急。就在刚才,看着林缦注视着另一个男人离去的背影,周贺南发现自己心里并不好受。
“一个医生。”林缦低声答道。她还没从梁医生的思想品德课里缓过来。
“你……”周贺南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索性吞了自己的声音。
“你来是约了什么人吗?”林缦并不认为周贺南的目标是自己。
“嗯,没约成。”
“挺遗憾的。”林缦沮丧着脸,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形容自己还是在形容周贺南。
“也不算太遗憾。”
林缦“嗯”了一声,又说:“那我先走了。”
“今天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妈说想见你。”
“也可以。”儿科项目困难重重,是得跟徐婉仪通气,林缦没多想,应下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推开大门,客厅里头的气氛紧张。徐婉仪端坐在正中间的沙发,看儿子儿媳回来,才露出一丝笑意。她怕冷气, 在膝盖上盖了一层藏蓝色的羊绒毯子, 映着她的Chanel套装,浑身上下都是雍容华贵、气场不凡。
直觉告诉林缦, 徐婉仪并不需要她和周贺南的帮助。
再看周建国, 他仰在单人沙发上, 一只脚翘起, 明明两人一道进的门, 他却只冲周贺南问好。
即便如此,林缦还是把规矩做足, 喊了声“叔叔好”。
“不好!”周建国只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中气比谁都十足。
“哦?我倒没听人提起, 你是这次体检出了问题?年纪大了,要早点治疗。”徐婉仪的视线从电视上挪开, 拿出大嫂的姿态叮嘱他。
“我说的是工作!我他妈对你们够忍让了, 让我退休我就退,可凭什么要把我的人一并清退?!”他没法和徐婉仪正面交锋,便将矛头对向了林缦。
看着周建国横眉怒目的模样, 周贺南下意识地转过半个身体, 挡在林缦的身前。然而林缦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小花小草, 她推开了周贺南, 向前走了一步, 好像完全不怕枪林弹雨。
“叔叔说的是沈经理吧。”
“你自己清楚。”
“当时您要求沈经理进入财务部, 我们不能不给面子。可他一不会报表二不会税务, 请他负责最简单的报销事宜,他多次提出大材小用,非要去做催账事务。去就去吧,结果他对人家颐指气使,还扬言要请**教训。现在处处提倡**,人人避之不及,沈经理倒好,自己把手铐铐好,要不是其他同事机灵,整个信远都要被泼脏水。叔叔,你觉得辞退没有道理吗?”
“催账本来就是要软硬兼施的,小沈不过说说而已。”
“这么大的人,什么不该说还不知道嘛。”徐婉仪横插一句,至于意指小沈还是周建国就不得而知了。
“好,那我再问,蕊蕊犯了什么错,居然被扔去前台。”蕊蕊是周建国现任女友的侄女,小姑娘在女友面前多次抱怨想要辞职,让周建国大失面子。
林缦侧头看了眼周贺南,想起那一天蕊蕊在办公室对着周贺南大献殷勤,解了衬衫的第一第二颗扣子还不够,恨不得一顺溜全部解开,当场上位。
想想就恶心,林缦“哼”了一声说道,“她勾引周贺南,我看她不爽,有什么错。”
“勾引?”周建国只觉得好笑,“你们夫妻两各玩各个,还说什么勾引不勾引,就是借机泄愤罢了。”他早就听说了林缦的桃色新闻,孤枕难眠,不是不能理解,“不过你找个一穷二白的医生算什么,也太不把我们阿南当回事了。”
没等林缦出声,徐婉仪的怒火当即被点燃:“建、国!你说话之前给我想想清楚!”
“嫂子,有些事情骗骗外人就算了,回到自己家还装什么。”周建国冷笑,他郁结多时的心因为看到这一家子而疏解了不少,“嫂子。我们阿南不喜欢林缦,没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又干嘛要逼自己儿子呢?至于林缦么,只要没被搞到网上,搞得人尽皆知,你也别往心里去。人家活生生一个闺女,不能一辈子守空房啊……”
周建国的话是越说越粗俗,林缦垂着头,拳头不自觉地攒在一起。她能反驳什么,无非是说自己和梁医生并没有纠葛,剩下的,都是事实。
“够了!”居然是周贺南出声阻拦。
其余三人皆是意外。
“叔叔,我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阿南,我是为你好。这一老一小,迟早会把我们周家吞掉的。”
“不会的,叔叔你不要胡思乱想。”
说着,周贺南半推半送地将周建国请出了周家。见他表情难得肃穆,周建国总算住了嘴。
偌大的客厅只剩婆媳二人,她们有段日子没见,又被周建国说的一大通话隔出一堵墙,竟然冷了场。
茶几上铺着图案复杂的桌旗,林缦盯着看了许久,猜测那可能是牡丹的图案,也可能是芍药。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除了专家,普通人很难分清。
徐婉仪怎么还不开口,她应该也听说了林缦和梁医生的绯闻吧。
林缦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甚至暗戳戳地想,要不就牺牲一下梁医生的名声吧。
“培训课上得怎么样?累吗?”徐婉仪的战术是迂回潜伏。她伸手,轻而缓地将林缦拉到自己身旁。
“不累的。”林缦如实回答,比起工作和社交,学习对她而言实在容易很多。
“听说这次的培训都是和儿科有关?”
林缦的心不由得快速跳动了一下。
“儿科这个项目……”好像是深思熟虑,又像是故意吊人胃口,徐婉仪在话语之间留出空白。林缦等着自家婆婆给出指令,正巧周贺南又进来了。
“阿南。”徐婉仪冲他招招手,“我想了想,儿科项目还是你和缦缦一道做吧。”
“好啊。”周贺南抬了抬眉,毫不在乎,毫无意见,回答得飞快。
那前阵子给她脸色看的人不是他吗,林缦瞄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林缦在周家没有吃饱。徐婉仪对她颇为上心,于公于私抛来很多问题,这是其一,其二自然是环境所致,她在周家,总是不可控制地感觉压抑。自从周建军过世,这种感觉好像变本加厉。坦白说,徐婉仪和周贺南也并非十恶不赦或者狼心狗肺。
“你在烧什么?”周贺南房内的温度开得很低,他在睡衣外头还罩了一件珊瑚绒的睡袍。门缝里传来若有若无的牛奶香气,他便好奇地出来看看。
他踩着拖鞋,不,应该说是拖着。除了锅上嘟嘟作响,整个家里都是他的拖鞋和地面的摩擦声。
林缦看着他,就像看着高中时期故意装不羁的大男孩。
“没烧什么。”她下意识地想要隐瞒,其实不过就是一锅牛奶山药粥。
“你一直看手机,就不怕烧焦锅底吗?”透过透明锅盖,他眼睛往锅中瞄了一眼,还行,没有变黑。
林缦尴尬地解释道:“我在看食谱。”
“煮粥还要食谱?”周贺南真觉得自己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我们在丛林的时候……”
林缦才不要听什么丛林冒险实录,当他在丛林冒险,她可是在真实人间披荆斩棘,比起深山老林凶猛野兽,还是宿命、天意、人类更可怕。
她故意重重地放下锅盖,拿木铲子在锅内搅拌起来。
米粒已经化开,山药和牛奶渐渐交融,还没有尝尽嘴里就让人心生柔软。
“你要吃吗?”林缦好心问了一句。
“当然啊。”某人顺藤往上爬。
林缦将盛好的一碗递给他,她淡淡地看了看锅中还在沸腾的泡泡,希望这碗粥足够浓稠,可以堵住他的嘴。
周贺南只是嘴馋,过了嘴瘾之后便放下了调羹。那一刻,粥甚至还冒着热气,沿着空气对流的方向向林缦飘去。
他对“浪费”二字还真是没有概念,既不管今日的铁棍山药市价多少,也不管林缦在厨房里耽误了多少时间。
“培训好玩吗?”
好玩?林缦不晓得自己该生气还是发笑。
“还算言之有物。”这一点其实在林缦意料之外,一般来说,给非本专业的人开的培训课程都会浅显通俗,简单地说,就是泛泛而谈云里雾里,其主要目的是收取培训费。
“有机会的话,你也应该去报名。对你接下来做儿科项目肯定是有好处的。”
“这是建议?还是命令。”周贺南在她身上看见了徐婉仪的影子,不由得呛了一声。
“我可命令不了你。你是股东也是领导,我……”
“够了够了。开个玩笑说这么多。”
谁开玩笑了,他们俩难道还是可以开玩笑的关系吗。林缦索性闭嘴,安心喝粥。
只是周贺南不怎么想要放弃这个话题。
“怎么忽然想去培训呢?”
“因为不想抢了你的风头。”林缦实在不愿跟他玩迂回战术,实话实说,反正她最好周贺南生气,最好他气得摔门而去。
彼此清静,不是吗?
“呵,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这种人。”他冷笑,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满。
说着,周贺南向后靠去,整个人的重心都往下沉了沉:“拜托,认识这么多年,你怎么连我生气的原因都看不出来。”
她若是看得出来,他们不至于这些年过成这样。林缦如此想道,竟然连嘴里的山药粥都觉得发涩。
“我只是生气,为什么我提出的意见你都不听取,我的项目你都要否决,你否决就算了,又让自己人去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是觉得我做不好还是不想让我做好!”他今晚就是想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林缦对着周贺南的眼睛,这双眼尾上翘自带笑意的眼睛此刻写着较真与不服。
“一,不是我否决,是公司这么多同事投票决定。二,两个项目有本质区别,不能因为涉及到平台搭建就是一样。最后,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做好。我以后总是要离开的,尽管我会离开,我还是希望信远可以发展下去。”这是她事业起步的地方,因为信远,她得到了那么多社会经验、人生道理,哪怕离婚之后只能遥望这里,林缦也希望信远一切都好。这份感情,林缦不知道周贺南能不能懂。
而此刻,周贺南还在想“离开”二字。
“你去培训真的是为了公司的事?”
林缦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那个培训的医生……”
原来如此。刚才他还在批判她看不出他的生气,现在该是轮到她了:“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
“无风不起浪。”
“周贺南!”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还会怕这个吗!就算我和梁医生有什么,你也管不着。你忘了吗,我说过的,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我记得。”他还记得她说过,她做不到就要被车撞死。那真是一段疯狂的回忆,两个人都被逼到无路可退,天天把死字放在嘴边。
“那你扪心自问,我做到没有。我什么时候要你帮过忙,什么时候逼你回过家,公事私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还不满意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既然我不干涉你,那么你也无权干涉我。”
“我只是问问,我不希望人人看我的时候眼里都冒着绿光。”
“难道我会希望吗?这么多年你真当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差吗?你以为只有你叔叔会嘲讽我吗?我忍了这么久,你就忍不了?”林缦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戾气,或许是墙上无法拆下的婚纱照让她更加恼怒,她噼里啪啦地往外蹦字。
恨死了,气死了,为什么她的人生要遇见周贺南。
她不晓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一个幼稚园学生。
周贺南自然是不会忍让的,他心平气和地问却等来林缦如此大的反应,要说没鬼,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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