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道就这么挨着吧,明日太子若再来,她说什么也不跟着来了。
可是,今天的晚宴却是有点不一样了。
前半场和昨日没太大差别,到后半场的时候,钱老爷加了歌舞表演助兴。
时值六月,舞姬们穿得甚是清凉,香肩半漏,玉臂如练,薄纱的长裙跳跃旋转间,花朵一样绽开,露出裙下雪白的双腿。
舞姿是美的,舞姬也是美的,尤其美目流转间,眉眼传情。
程绾绾之前在程府生辰宴上被逼献舞,钱府舞姬刚一出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这些富商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她的旧事,故意献这样的舞来羞辱她的。
但现在看显然是她多想,显然这些舞姬,是冲着太子来的。
眉眼传情,是给谁传情,是显而易见的。
江诀脸色有些冷。
程绾绾只兀自低下头,不想看舞,也没留意江诀的反应。
一曲艳丽的舞献罢,钱老爷举杯道:“府上简陋,歌舞更难与东宫相提并论,还请殿下海涵,草民惶恐,敬殿下一杯,权当赔罪。”
钱老爷使了个眼色,有舞姬盈盈上前来,翘着兰花指给江诀倒酒。
倒酒的时候,舞姬的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江诀。
江诀半垂眼,没接舞姬的眼神,只冷眼盯着酒杯,待那酒杯倒满,他转头,看了小太子妃一眼。
歌舞一停下来,程绾绾就回神了。
舞姬上前的时候,她避开了眼神,但余光也留意着,江诀一看她,她立马就察觉到了,立马转脸接住男人的视线。
江诀只看着她,没说话。
程绾绾心下莫名跳着,又有些茫然。
江诀:“……”
程绾绾:“……”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会,程绾绾恍然,将自己的杯子赶紧递了过去。
程绾绾捏着手指尖尖,恳求似的比量道:“殿下,我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不佳,能不能只喝一点点呀?”
江诀:“……”
程绾绾莫名感觉男人的眼神有点凉,还有点无语。
江诀当然无语。
野女人都勾引到他跟前了,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程绾绾感觉到江诀有点不高兴,但是她确实没怎么喝过酒,要是一下子喝多了发起酒疯来,恐怕太子会更不高兴的。
程绾绾掐着指尖挪了挪,比量得大了一丢丢:“那、那半杯行不行,我真的酒量很差的……”
江诀:“……”
江诀转头看那舞姬。
这名舞姬很有几分姿色,她自认貌美,想着若能得到太子的青眼,就能摆脱如今舞姬的身份,再不用受人欺侮了。
机会就在眼前,她自然要使劲浑身解数。
可等男人眼神望过来,舞姬勾在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她见过太多男人,但从未见过哪个男人的眼神这样冷,没有一丝温度,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件死物一般。
莫说意动,根本连一丁点波澜都没有,只有高高在上的冷酷。
舞姬一下子笑不出了。
江诀伸手,拿过舞姬倒的那杯酒。
钱老爷一下子眼睛亮起来。
酒没有任何问题,也算不上烈,但这种酒有点后劲,多少让人松懈,这样他们待会儿套话没准能问出些有用的。
可惜,钱老爷的打算还是落空了。
江诀端了酒,看也没看,径直递到了程绾绾面前。
程绾绾:“……”
江诀睨着下头的人:“孤是来办公事,不饮酒。这杯酒,太子妃替孤饮了。”
程绾绾:“……”
这、这么大一杯啊……
舞姬见状,畏惧于江诀的压迫,已经神色黯然地退下。底下钱老爷等人俱是愣住。
这种时候,太子的话已经放出来了,这杯酒程绾绾要是不喝的话,就是让男人失了威信。
她没法子,虽然真的没什么酒量,但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在这酒不烈,并不辣口。程绾绾喝完只五官拧作一团,但并没有被呛着。
她喝得急,江诀余光稍带看了她一眼。他目光定了两瞬,垂眼收回视线。
宴席上,钱老爷等人又做了一回无用功。
原本还有诸多手段,但从舞姬献舞倒酒之后,众人只觉得太子骤然凌厉了许多,面色也格外冷沉。
钱老爷担心惹怒太子,再未敢有什么举动。
不过他们也实在是耗不下去了。
江诀带程绾绾刚上了马车,钱老爷就追了出来。
到马车近旁,被青影拦住。
钱老爷忙道:“殿下!草民知殿下忧心豫州灾情,草民愿意再捐银一万两!”
这几日来钱府,零零总总已经又得了捐银将近五万两,这些富商还留了余地,眼下钱老爷这是急了,开口就是一万两。
但马车里并未有人理会。
程绾绾喝了酒,现下正有点晕,出来钱府都是一路挂在江诀身上才出来的,上马车也是江诀抱上来的。
眼下进了车厢,坐都有些坐不稳,歪歪倒倒的,江诀正留意着扶人。
钱老爷等了半刻没等到回应,一咬牙,改口道:“三万两!草民愿意捐银三万两!”
江诀扶人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勾了勾。
这才转头,半撩起帷帘。
没了男人支撑,程绾绾坐稳才半刻,很快又歪歪倒倒了。
程绾绾现下晕得很,连自己置身何处都不知道,天色又黑,整个车厢里,她晃悠悠的视线里只看得见男人。
程绾绾本能地往男人身上倒。
江诀:“……”
江诀抬了抬手指,蹙眉似是想将人推开,但肩上的人属实晕得厉害,他犹豫了一瞬,胸口虽然仍还闷闷,但到底由她靠着了。
程绾绾晕着,也不知道江诀和钱老爷说了些什么,只感觉没一会儿,帷帘就重新放下了。
马车启程回府衙。
马车一动,程绾绾越发坐不稳,整个身体都紧紧靠在男人身上寻求安稳。
江诀由她靠着,只是靠得太近,不免额脸相贴。
江诀别过脸去。
程绾绾晕晕乎乎,但对这个动作,却异常敏锐。
太子殿下为何别过脸去?好像是嫌弃她似的。
程绾绾不明白,但总觉得男人好像有点不高兴,好像在生她的气?
生她什么气呢?
好晕……
程绾绾头一歪,被马车彻底晃晕乎过去了。
江诀:“……”
她还真是酒量奇差,才一小杯就晕得不省人事了,靠着都坐不稳……
江诀冷着脸,手一环,箍着程绾绾腰身,将人稳稳扣在怀间。
回去一路程绾绾都是晕的。喝了酒晕,被马车晃得更晕。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吐出来,晕晕乎乎的时候,感觉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几乎是恶狠狠地警告她道:“程绾绾!你要是敢吐出来,孤就把你丢下马车去!”
“……”程绾绾委屈。
她是帮他挡酒的,现下喝醉了,他不心疼她就算了,怎么还凶她……
程绾绾自是不知道,她喝醉了被马车晃得实在坐不稳,手脚就十分不老实,原先还只是靠在男人身上,靠着靠着,就手脚并用,往男人身上抱了。
江诀是宠着小太子妃,但是还宠不到被小太子妃吐一脸秽物还甘之如饴的地步。
程绾绾不管不顾往江诀身上抱,红透着脸蛋酒气冲天的。
酒是香的,人也是香的,但时不时娇里娇气地作呕一声,江诀脸都黑了,哪敢让人靠得太近。
程绾绾往他身上抱,江诀就把她不安分的小爪子扒开,她晕头晕脑往他身上凑,他就把她酒气熏人的脑袋捏着下巴丢开。
但喝醉了的程绾绾很有些一根筋,男人越是不许她抱不许她凑,她就偏要往上凑抱他。
江诀怕她摔着,一直捉着她的腰护着,这倒方便了程绾绾锲而不舍一遍遍地卷土重来。
两个人就这样相持了半程路,最后终于以程绾绾的昏睡告终。
回到府衙的时候已经很晚。江诀怕人晃得难受,吩咐马车一直走得很慢。
到了府衙门外,马车慢慢停下来。程绾绾还昏睡着,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江诀低头,程绾绾的脑袋靠在他肩上:“程绾绾,到了。”
江诀语气不怎么好,一想起晚宴时候小太子妃对那舞姬的视若无睹,他就莫名作恼。
一路也没消气。
程绾绾没动静。
江诀默了两息:“……程绾绾,到了。下车。”
依旧没动静。没有任何回应。
江诀:“……”
恼归恼,片刻后,男人还是抱着呼呼酣睡的小妻子下了马车,板着脸抱着人穿过庭院长径,一直将人抱回院子里,抱进屋中。
一身酒气没法子睡,江诀唤了丫鬟,给小太子妃沐浴。
丫鬟进来了,人却带不走,程绾绾黏在江诀身上,紧紧抱着男人,抓着男人衣襟,说什么也不松手。
江诀耐着性子哄了几句,昏醉的程绾绾根本听不见,更不可能听话,还是八爪鱼一样挂在男人身上。
江诀:“……”
江诀本来就作恼,这下更是恼火:“不下去是不是?”
程绾绾挂在男人身上,双眼朦胧,眼皮迟滞地动了下,没作声。
江诀:“……”
程绾绾是喝醉了,其实根本不知道男人在说什么。
江诀也知道,但他还是恼火。
他一把捏了小太子妃的下巴,咬牙切齿:“怎么,是要孤亲自给你洗么?”
程绾绾照旧默了两瞬,但这回,她失去焦距的眼神微微亮了亮,听懂了男人话里的一个字。
程绾绾更加抱紧江诀,往他怀里蹭了下,娇声娇气道:“要~”
江诀:“……”
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飞快低头,没眼看。
江诀:“……”
屋里沉默了良久,江诀心头恼火,但被小太子妃这一声“要”陡然浇熄了半截火气,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江诀摆了摆手让两个丫鬟退了出去,他嗓音沉了沉,低头看膝上的人:“程绾绾,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绾绾迷离着眼神看着男人,没法理解男人的话,只晓得看着他。
江诀愈低头,声音更沉:“程绾绾,你要什么?”
程绾绾看着他,迟钝地听懂了这句话。
她反应过来,两只胳膊软绵绵往男人身上缠,声音娇娇:“要……要抱。”
江诀:“……”
江诀默。
程绾绾的思绪还停留在马车上她昏睡之前的事——男人不让她抱。
“……”江诀明白过来。
他任由小太子妃往他身上缠,一时间,半点火气也没了。
江诀良久没动也没说话,程绾绾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抓着他的衣襟,安安稳稳又闭上了眼睛。
江诀见她又要睡,长长吐了口气,才低低开口:“孤抱你去沐浴,洗完再睡,好不好?”
程绾绾闭着眼,窝在男人怀里没动静。
江诀叹气:“绾绾……”
小太子妃还是没应声。
江诀眸色动了动,只当小太子妃是答应了,抱着人起身进盥室。
盥室里的横榻简陋,江诀进来时顺手带了一件软裘,垫在了横榻上,将小太子妃放上去。
把人放到横榻上的时候,小太子妃还是不肯撒手,江诀无奈,只得低声哄:“听话绾绾,先松手。”
他声音柔和,程绾绾虽然晕晕乎乎的,这时候倒也听劝,乖乖把手松开了。
江诀只手撑在榻边,弯着腰俯身看了横榻上的人半刻,视线从小太子妃红通通的脸上慢慢下移,落至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江诀沉默了两瞬,伸手,开始解程绾绾的衣带。
这个过程中,程绾绾都没有任何反应,只中途忽然攥了一下江诀拂过的衣袖。
江诀低头,哄了声“乖”,她便又听话地松开了手。
外裳脱去,解到里衣,江诀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等到里衣也解开,露出一小片雪白时,江诀动作顿了顿,视线从若隐若现的绵软起伏移开,望去别处。
他别过脸,停顿了稍许,又转回目光,继续动作。
江诀正值英年,小太子妃衣衫全褪,浑身光不溜秋地缩在他怀里,他很难坐怀不乱。
不过顾忌着她现下自个儿没什么意识,江诀抱了人放进浴桶,忍着欲/望给她擦洗沐浴。
身体浸在水里,程绾绾终于有了一点感觉,慢慢有了一点意识。
水波微荡,她好似感觉整个人也在跟着晃荡,晕晕乎乎眯开眼睛来。
一睁眼,男人离得很近,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凝重,又好像在克制着什么。
程绾绾有点恍惚。
紧跟着,她就感觉一阵水流从胸前淋了下来,她整个人顿时一个激灵,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好多。
程绾绾低头,看见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
程绾绾脑子里几乎空白了半刻,等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时候,她也分不清是不是酒热又涌了上来,还是浴桶里的水太热,让她整个身子和整张脸,都一下子烧了起来。
程绾绾慌乱:“殿下……”
她声音还带着醉意,舌头像是麻的,意识也还不完全清醒,除了含含糊糊瓮声瓮气喊殿下,别的什么话也不晓得说。
江诀才发觉她醒了,动作顿了下抬眼看她。
看了一眼,他又低头继续给她擦洗,顺便应她:“……嗯。”
程绾绾:“……”
程绾绾后知后觉,连忙抬起手臂挡住胸口。
江诀动作又顿了顿,这回他没继续,将手上的帕子直接丢回水里,而后起身就走。
一句话也没说。
程绾绾愣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男人脸上的表情什么变化都没有,还是如她睁眼时看见的那般不动声色,但这时候,程绾绾就是觉得男人好像又生气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程绾绾醉断片了,但马车上的事情很快涌回她脑海中。
几乎是一瞬间,程绾绾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着急一抬手,一把抓着了男人的袖口,不许他走。
被迫止步的江诀:“……”
江诀微恼。
这女人还真是一会儿一个样,一开始哼哼唧唧要他抱,沐浴都不肯撒手,现在立刻翻脸,抱着胸口一副防备姿态。
他是太子,她以为他愿意给她洗吗?
江诀没转回身,只转头,低头看了拉在衣袖上的小爪子一眼。
程绾绾捕捉到男人眼神,小手不仅没松,反倒立马攥得更紧。一副打死也不松手的样子。
“殿下……”程绾绾低声低气喊,语气有点委屈。
江诀睨小太子妃一眼。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被野女人骚扰的又不是她?她又不吃醋。
江诀没理程绾绾,但也没甩开她的手继续走了,就这么站着侧首看她。
程绾绾这回不是怀疑了,是真的觉察到了。
她晃晃男人的袖子,细声:“殿下,殿下是不是生绾绾的气了?”
江诀:“……”
她还问?还好意思问?
江诀又有点烦,回身捉了抓在他袖口的小爪子一把拿开。
本来是要丢开的,目光瞥见浴桶里的小人儿那眼巴巴的眼神,一瞬间又硬不起心肠来,结果就这么捉着她的手了。
程绾绾还在浴桶里,还羞耻呢,但是男人捉了她的手握着,程绾绾心里飞快转念,想方才她醉了,男人才帮她沐浴的,再说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也没什么的……
程绾绾这样想,就把挡在胸口的另一只手也拿开了。
水波轻晃,水下风光时隐时现。
江诀居高临下,看得一览无遗:“……”
盥室里只剩下水声,安静了半刻。
江诀回过身来:“……自己能洗么?”
程绾绾看了一眼自己被男人捉着的手,抿了抿唇,半是实话实说,半是逢迎讨好。
她摇头,娇声:“晕……”
江诀:“……”
默了默,江诀又重新蹲下身来。
江诀继续给程绾绾擦洗,程绾绾酒意上头,但羞耻心还在,脸红得熟透的桃子一般,身上也泛了红,却是分不出是羞耻还是被水泡的。
程绾绾实在不好意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问:“殿下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呀?”
江诀给小太子妃擦身子,他心中薄恼,手上未免多带了几分力道,小太子妃身子却娇气,他不过稍微用了点力,被他擦过的地方,就泛起了一片微红。
这般娇气,这副身子等圆房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弄成什么样子……
江诀念头一闪,无端口干舌燥起来。
但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脸上倒是克制得完全看不出。
他缓缓应小太子妃的话:“那舞姬献艺,你就当真一点也不在意?”
程绾绾回想献舞的舞姬,有些茫然。
她应该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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