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不做太子妃还好,他有机会还能认个干妹妹,可她做了太子妃了,秦昭哪敢上赶着去做太子的大舅哥。
他就还真是嫉妒!
秦昭看着江诀那副好似春风得意的样子,明知他是故意,还是被激得咬牙切齿。
却又不敢说什么。
正这时,程绾绾回来了,重新入座。
秦昭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突然间向程绾绾献起殷勤来。
他也开始关切起程绾绾来,问她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还屡次用公筷帮她夹菜。
程绾绾:“……”
这回和上回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太子妃了,是太子的人,怎么都要避及的。
这秦二公子怎么都不晓得避嫌的?
程绾绾哪里晓得秦昭是在故意和江诀别苗头,只暗暗在心里嫌弃。
但她脸上一点不显出,只一口也没吃秦昭夹的菜。
又过了会儿,秦二公子还在夹,程绾绾忍不住了:“秦二公子。”
“太子妃吩咐。”秦昭笑眯眯道。
“……”程绾绾小脸绷着,一本正经,“不劳秦二公子帮我了,我有殿下呢。”
秦昭愣了愣,头回看小太子妃脸上露出这样严肃的神情,倒也不显得凶,更不吓人,倒是有些故作少年老成的好笑。
但秦昭没能笑出来。
程绾绾说完,转头看太子。
江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随口“嗯”了声算是回应。
但他嘴角勾着,看了秦昭一眼。
秦昭:“……”
秦昭气够呛。
江诀倒不在意秦昭对小太子妃献殷勤,她听话又乖巧,理所应当讨人喜欢,这没什么。
不过,小太子妃刚才说的话,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顺耳。
养个乖乖的小姑娘,其乐趣大概就在这里。
江诀带程绾绾回东宫后,还有诸多公事,直接去了三松堂。
到天色渐暗之时,江诀没等到小太子妃惯常过来的时辰,先把邹吉叫了进来。
江诀:“今日叫太子妃别来三松堂了。”
邹吉脸上的笑一滞:“殿下这是怎么个意思?”
江诀抬头看一眼他,又低头,朱批不停:“孤晚间吃了东西,夜里睡不大好。叫她不用再来了。”
邹吉心里叹气,但也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脾气——不管什么,就算是那小太子妃再招人喜欢,殿下仍旧还是要以政事为先。
邹吉也不好说什么,领了差事就要去西宫传话。
他要出去前,又停下来,想了想,还是提醒了句:“太子妃不过来,殿下可还是去西宫歇息?”
江诀笔尖这才一顿,继而停下来,终于抬起头看他。
邹吉道:“太子妃才嫁入东宫不久,若殿下总叫太子妃独守空房,恐怕……太子妃会遭人议论。”
江诀没作声。
他本也没想回来再睡三松堂,在西宫睡是应当。
但他想了想,没同邹吉说,只道:“行了,你退下吧。不必去西宫了,晚些时候她过来,孤亲自同她说。”
邹吉应下,心下却有些忐忑,生怕太子不开窍,待会儿说了什么话惹了太子妃平白伤心。
但他也没法子,只能这样想想作罢,暗暗祈祷太子待会儿能委婉些。
过了戌正,程绾绾来了三松堂,果然照例提了一食盒吃食。
进了书房后,江诀看她把一样一样吃食摆出来,面色不动。
过了会儿,问道:“佛经抄得如何了?”
程绾绾算了算道:“大概明日就能抄完了。”
江诀点点头:“那便后日去正安寺吧。”
程绾绾乖巧“嗯”了声。
江诀缓了缓:“……孤有件事同你说。”
程绾绾慢慢已经习惯了和太子相处,但当男人面无表情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发憷。
程绾绾手上动作一顿,将食盒先盖上放到了旁边,才低低地“嗯”了声。
江诀看她这副模样,又想小太子妃胆小,好不容易在他跟前没那么拘束了,他一说,定又要将她打回原形。
江诀有些犹豫。
程绾绾看着他,乌黑澈亮的眼睛里,盈盈细碎的眸光闪动。
江诀平白又多两分恻隐之心。
不过他到底心性坚硬,将那怜爱之心压下。
程绾绾见他不说话,低声问:“殿下?”
江诀出声:“……你往后不用再来书房了。”
程绾绾眼睛轻轻动了动,一时没作声。
那方才压下的怜爱之心见状顿时又出来作祟,江诀薄唇轻抿,克制自己不做动摇。
程绾绾闷闷把太子的话翻来覆去想了想。起初对她来说,到三松堂来是完成任务一般,迫不得已,但习惯了,她其实是很欢喜过来的。
她不想做个无用之人,能帮邹公公让太子殿下好好吃饭、早些歇息也是好的。
她当下说不上难过,但失落多多少少是有的。好像这几日来做的所有事情,都被太子否认了一样。
程绾绾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很想像之前每回一样,太子说什么,她乖乖答应下来就是。
可是当下她却做不到。
憋了又憋,程绾绾还是忍不住问:“太子殿下,为什么呀……”
她声音很小,像是不敢问,但细细小小的声音,又好像是伤了心。
江诀本不欲多说,但看小太子妃这样,莫名胸口微微堵塞。
心中叹气,江诀到底还是又说了句:“孤答应你,晚上还是去西宫陪你,好不好?”
他几乎是好声好气,程绾绾听他这样,虽然还是失落,但也没再追问缘由了。
她答应下来。
这回的宵夜,太子又没怎么吃,只尝了两口,算是体察了她一番辛苦。
程绾绾也吃得没滋没味,草草走了一遍过场就回去了。她回去的时候,把带来的经书经文也都带上了。
她不准备在书房打搅太子了,她还是回她的西宫去抄吧。
晚些时候回到西宫,桂嬷嬷问起她今晚为何一个人先回来了。程绾绾没说,含糊了过去,只闷头抄佛经。
她在西宫无事做,每日大半时候都在抄佛经,只剩下一点点了。没等太子回来,她就抄完了。
她把抄好的经文检查了一遍,整理好收了起来,预备着后日给太子拿去正安寺。收好经文,她就沐浴歇下了。
没等太子。
可是程绾绾并没有睡着。
一直到江诀回来,她还是清醒的。
但她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听着太子吩咐人备热水、沐浴,然后过来床榻,最后身后的被裘动了动,太子躺在了她身侧。
程绾绾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寝屋里很快吹了灯,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匀长。程绾绾悄悄松了口气。
她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但其实江诀并没有睡着,也发现小太子妃一直都是醒着的。
小太子妃可能不知道,但相处了几日,他已经熟悉了她真正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并不是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反倒小太子妃睡着的时候,更自在一点,会小声呼呼,也会乱动。甚至有时候,还会不老实地蹬被子。
他给她盖过两回了。
不过江诀并没有揭穿她。
他大概知道小太子妃为什么睡不着。
江诀无奈。
不是他不肯包容她,实在是政事繁杂,江山社稷系于他身,他可以纵容小太子妃,却不能纵容自己。
江诀闭上眼睛,不动也不说话。
过了会儿,程绾绾翻了个身,面朝床顶,转头朝身侧看了一眼。
烛灯昏黄,男人闭着眼,呼吸匀长,该是睡着了。
程绾绾默默看了一会儿,心里的那点失落,渐渐也散了去。
她想,太子已经很辛苦了,若是她再打搅耽搁了他,实在很不应该。
太子已经很宽和了,没有责罚她,还肯好好同她说,她还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她能做的有限,实在没什么用处。程绾绾叹气。
太子殿下也很可怜,倘若将来太子选到一个有用的太子妃,或者是有了真正喜欢的人,那她一定老老实实“退位让贤”,把太子妃的位置,还给那个人。
一夜无事过去。
第二日,江诀从宫里回来,直接去三松堂。
看折子看到天黑时,门外响起脚步声。
不一时,叩门声响起。
江诀停了笔,朝门口看去,隔着门道:“不是叫你不用再来了么,怎么又过来了?进来吧。”
话音落,来人推开门,探进半截身子来,却是邹吉。
邹吉尴尬笑了笑:“殿下,是奴婢。”
江诀目色一顿。
邹吉进门来,手里拿着蜡烛和灯油:“奴婢是在外头瞧着书房里太暗了,想是该换蜡烛、添灯油了。”
江诀没说话,约摸过了两息,嗓音沉稳地“嗯”了声,道:“去换吧。”
邹吉不敢磨蹭,立马去换。
书房里安静,邹吉动作轻,也没发出什么动静。
江诀提着笔,望着邹吉的动作,一时间微微有些晃神。
小太子妃一向乖顺,他若叫她不要再来,她必定乖乖听话,绝不会自作主张再过来。
是他想多了……
方才以为是小太子妃过来,他虽然不生气,但也有些薄恼,可发现不是小太子妃,他也并不觉得欣慰,反倒……心口有些空。
江诀垂下眼皮,揣摩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何由来。
想了想,多半是习惯使然。
小太子妃之前日日都来,突然间不来了,他一时间还不习惯而已。
邹吉很快换好了蜡烛,添完了灯油,躬身退了出去,进出都悄无声息的。
书房里亮了许多,江诀回神,继续看折子,朱笔落下时,才发现他走神的时候滴了两团墨渍在折子上。
他提笔避开墨渍继续批阅,今晚书房里格外寂静,连行笔的沙沙声都听得清。
江诀定神,忽略这声音。
翌日一早,程绾绾早早起身。
她起的时候,太子又已经去上早朝了。
今日要去正安寺送经,程绾绾梳妆好,打扮得很清雅素净,不敢花枝招展地进寺庙。她把抄好的佛经拿出来,都整理好,然后才用早膳。
用过早膳后,没多久,太子就下朝回来了。
太子每次从外头回来,都会给她带东西,有时候是好吃的,比如蟹粉狮子头,有时候是好玩的小玩意,虽然都是小孩子爱玩的,但程绾绾也很喜欢,主要是感激太子殿下的关心。
今日太子又给她带了小玩意,邹公公送来,她欢喜收下,把东西收好后,带上抄好的经文出门。
程绾绾上了马车,江诀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
见小太子妃模样高兴,他多看了一眼。
马车启程,往城外正安寺去。
走了一段,程绾绾看太子没有小憩的意思,这才出声:“多谢殿下呢。”
江诀在看窗外,姿态闲散,听她忽然这样说,转过头看她,微微滞了滞没开口。
片刻,他才问:“谢什么?”
该不会是谢他免了她再到书房吧?这么说来,她之前其实也不想去,只是迫不得已?
江诀鬼使神差,不知为何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程绾绾半点没察觉男人的心思,笑了笑说道:“谢殿下每天回来都给我带小礼物呀。”
江诀一怔。
原来是这个……
他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程绾绾没察觉,继续说:“殿下不说,但是我知道,殿下是记下了我那天说过的话。”
那日程绾绾说,程秉融外出回来总是会带些礼物回家,但程珉和程湘湘都有,独独她总是被忘记。
就是自她说了这事以后,太子开始每日回来都给她带东西的。
起初是蟹粉狮子头,她当时没明白,但之后邹公公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却让程绾绾一下子恍然大悟了。
不然,太子平白给她送东西做什么?还是日日回来的时候都叫邹公公送来。
江诀的确是因为小太子妃的那番话才每日给她带些小东西回来,也是看她可怜。
他不需要她回报什么,甚至不需要她感激,所以什么都没说过。
但江诀没想到,小太子妃平日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在这种事情上,却是超乎寻常的敏感。
江诀神色一松,唇角略微勾了勾:“这有什么值得谢的。”
“当然要谢的!”程绾绾坚持。
她十分认真地说道,声音又有些许低落:“殿下是个很好的人,要是殿下是我爹爹就好了……”
江诀:“……”
这小丫头在胡言乱语什么?
程绾绾吸了吸鼻子,平复了心情,扬起小脸看江诀,又道:“但是殿下,以后就不用再给我带啦。殿下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每日都带,挺浪费银子的……”
最后一句她说得小声,怕太子还以为她认为他穷呢。
再者,她也不是小姑娘了,哪有成日贪嘴贪玩的。
程绾绾不知道,江诀是真穷,不是没银子花不起,是把那些银子花在百姓和军队身上,更有价值。
大邺还有很多不足之处啊。
不过给小太子妃买些零嘴和小玩意,还是花得起的。
江诀本想说,他有她这样一个小福妻,金山银山也不在话下,但想了想,他还是没说这话,只淡淡“嗯”了声,算是答应了她。
日日带的确是麻烦,偶尔碰到新鲜有意思的,再带回来给她便是了。
将傍晚时,马车才到了正安寺。
江诀和程绾绾才从马车上下来,就碰到了熟人——正是二皇子江昊和八皇子江丞。
江昊就是堵着江诀和程绾绾两个人来的。
他坚信江诀娶一个小庶女为妻,必定别有目的,他想好了法子来试探,但程绾绾整日在东宫不出门,他一直没找到机会。
江诀代政,每日要上早朝,但昨日下朝时,他言明翌日有事,让百官次日都挑要紧的事禀奏。
江昊专门进宫打探了一番,就从皇帝口中得知江诀今日要到正安寺来祭拜。
江诀的生母祯贵妃,其灵牌就在正安寺供奉着。
江昊这才拉着江丞一起来了正安寺。
江诀下马车,看到江昊江丞两人也在,神色未动,只牵了牵程绾绾的胳膊,让她往他身后站了站。
程绾绾上回在宫门口遇见二皇子,莫名其妙被江昊瞪了半天,她不晓得原由,但人趋吉避凶是本能,她立马乖乖地站到江诀身后,一步紧跟一步地挨着他。
江诀没刻意避让,也没专门上前打招呼,领着小太子妃直接走向寺门。
这里是正安寺的后殿,不同于前殿的香火繁盛,这里没什么闲杂人等。
见江诀径直要进寺去,台阶另一侧的江昊立马过去。
江诀这才扫了他一眼:“好巧,二皇兄。”
江昊哼了声,没做应答。
江诀转头看程绾绾,程绾绾同男人对看一眼,乖乖学舌,小声也叫道:“二皇兄。”
江昊看她。
这小庶女一副对江诀言听计从的样子,半点太子妃的气度都没有,纵然有几分姿色,做个良娣良媛倒是勉强,但做侧妃侧嫔却都够呛。
太子妃?那更做梦。
江昊眼中露出嫌弃,越发觉得像江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小姑娘。
他心下要试探一番的主意更加拿定,便想法子要把程绾绾从江诀身边支开。
江昊勉强做出一副友好表情,道:“听说正安寺有一位佛法大师过路落脚,正在寺中,本王有兴致前去与大师讲论佛法,三皇弟一起?”
“孤没空。”江诀直接看都没看他。
江昊:“……”
可恶!摆什么臭架子!
江昊一气,就要发作,这时江丞过来了,插话叫了一声:“太子皇兄。”
比起江昊,江丞要讲礼数得多。
程绾绾悄悄看了一眼,也不认得这是哪个皇子,但二皇子江昊她认识,六皇子七皇子在及笄的生辰宴上她也见过,只是分不清谁是谁,再有就是十皇子,她差点被十皇子偷拿的丹药毒死,当然也认得。
除开她认识的几个皇子,那就只剩下一个了——八皇子江丞。
她正看着他,江丞恰好也看了过来,朝她笑了笑,行礼:“小皇嫂。”
程绾绾愣了一下,接着,脸一下子就红了。
上回听见有人叫她“小皇嫂”,还是在及笄的生辰宴上,恐怕也只是打趣,但程绾绾看了看江丞,只见八皇子笑容可掬,看着她的神色分明是友善恭敬。
算起来,程绾绾比他还小几岁,八皇子叫起她“小皇嫂”来,却一点也不为难,更不嫌弃她出身低微。
程绾绾一下子就对这位态度友好的八皇子心生好感。
比起拿鼻孔看人的二皇子江昊,八皇子简直要好太多了。
程绾绾于是也冲江丞微微地笑了一下。
江诀看她一眼,没错过小太子妃短暂翘了一下的嘴角。
江诀面无表情,对江丞的行礼,只是神情冷淡地扫了一眼,而后直接掠过他,带程绾绾上了长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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