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姜片加太多了,热汤又甜又辣嘴,江诀又逼着程绾绾喝了一大碗下肚这才作罢。
程绾绾把一整碗的姜汤都喝了,嘴巴里一股姜辛味,她特意留了一颗红枣在汤匙里,姜汤全喝完了,就把红枣喂进嘴里,好压一压嘴里的姜辛味。
程绾绾嚼着红枣的时候,江诀说起今日进宫的事。
他今天回来没去三松堂,直接回西宫这边,就是为了这件事。
“方才在宫里,郭公公亲自到奉德殿来请孤。”
“前段时日,因为皇长姐之事,父皇对孤大有恼怒之意,好几回孤去庆康宫问安,连庆康宫的殿门都没进去。”
“今日倒是奇怪,郭公公亲自来请,父皇对孤的态度也大有好转,好像是不计较皇长姐那件事了。”
江诀边说,边看着程绾绾,目光中含着几分探究。
程绾绾吃完碗底留下的甜甜红枣,嘴巴里的姜辛味总算没了,甜津津的。
她咂咂嘴,对男人所说的‘奇怪’之事,却并不感到意外。
“绾绾早就说过了,父皇只是一时慈父之心,很快就会明白殿下的考量和苦心的。”
“……究竟是父皇自己想明白的,还是绾绾……”
男人话音未尽,但意味明显。
程绾绾愣了下,微微瞠圆眼睛看着男人:“殿下说什么呢……”
她噘噘嘴巴,声气儿低低的,仿佛心虚。
江诀一眼看穿:“父皇同孤说,是绾绾。前日绾绾不是进宫了一趟么,绾绾去父皇跟前说了什么,让父皇不同孤置气了?”
程绾绾一听,嘴巴立时噘得老长,敢怒不敢言地干瞪眼睛:“父皇怎么这样!说好了不告诉殿下的,一转眼就把绾绾给卖了……哼!”
其实皇帝真的没出卖她,只是她心虚表现得过于明显,江诀随便诈了一下,就诈出来了。
男人如愿得到结论,薄唇微勾,又即时压下。
他把噘嘴生气的小妻子一把搂进怀里:“所以,绾绾到底跟父皇说了些什么,让父皇这么快就想开了?”
程绾绾只顾着生皇帝的气。
不是说君无戏言的吗,怎么能一转眼就出卖她呢?
程绾绾心里嘀咕皇帝不守信用,没顾上回答男人的话。
江诀见她不答,薄唇勾了勾,直接曲指挠起掌下的软腰。
程绾绾怕痒,登时扭着身子叫起来:“殿下!殿下!”
男人停一停:“那说了什么?”
程绾绾捂住腰,扒开男人的大掌,抿嘴还是不肯作声。
江诀继续。
程绾绾在男人怀里七扭八扭,就是挣脱不得,又是恼又是痒得忍不住笑。
最后只能笑着生气:“殿下!好痒……殿下!殿下……江诀!”
男人被唤了名字,这才停下来。
但还是把人牢牢箍在怀里:“所以,绾绾同父皇说了什么?为何不能告诉孤?”
程绾绾笑得都快没力气了,这会儿被男人抱着,他稍微一动她就觉得痒,只好抓着男人的手掌免得他再作恶,这才觉得安心一点。
才道:“也不是不能同殿下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程绾绾抿一抿唇,声音小些,“就是觉得不值当跟殿下说。绾绾其实没对父皇说什么,只是……只是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打着殿下的旗号。”
江诀:“……”
在男人又要开口好奇她做了什么力所能及的小事之前,程绾绾赶紧抢先捂住男人的嘴巴,不许他再问了。
“好啦好啦,殿下别再问啦,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拿到殿下跟前说,弄得绾绾像要邀功似的……”
江诀被小妻子一双香香软软的小手捂住嘴巴,还有点舍不得拿开,只好不说话。
他身为掌政太子,从来只有别人想着法来找他邀功的,还没有他想表功,对方还千推百推不情愿的。
他这小妻子,真是可爱极了。
这一通折腾,江诀也没心思再去三松堂了,索性在西宫陪着小妻子。
两人摆了棋盘,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
从江诀离京亲征,到他回来,除却被困宫中和皇陵时,程绾绾搁置了棋艺,别的时候都一直没有放松过,闲来无事时便自己和自己对弈。
但是自己和自己练到底进益有限,现在男人回来了,前段时日宫变之后要处置的事情太多,程绾绾不好缠着男人下棋,今日他既得空,她就没有放过男人的理由了。
用过午膳,两人又继续,一直下到快黄昏时,程绾绾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
男人却还是神色淡然,端坐椅上,眉眼平和专注,半分疲倦都没有,也没有露出丁点不耐的神色。
他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下,沉定而纵容。
程绾绾不知怎么心里就一热,她丢下棋子起身,到男人身旁去。
她难得这样主动,直接倾身贴过去,亲男人的脸侧。
江诀下意识接住人。
程绾绾亲上男人的脸,顺势坐进男人怀里,伸出两只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坐在他腿上继续亲。
男人起初有些怔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掌住小妻子的腰,让她坐得更稳些,由着她亲。
但很快,江诀喉结上下滚动,不满足于只是这样由得她放纵。
他顺势掐住她的腰,将人按进怀里更深处。
男人反压下来,直接压着程绾绾亲,要不是男人的大掌按在她腰后握着,她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男人压得折了。
这样被男人倾压着,往后仰着,又被男人灼热的气息掠走大部分呼吸,程绾绾很快就娇气地喘息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攥住男人的肩。
江诀呼吸短暂一滞,继而更专横地索取起来。
片刻后,他才略微克制松开小妻子的软唇,但薄唇仍旧贴着她的,厮磨出声:“到床上去?”
“嗯……”程绾绾低低一声,似应非应。
一个时辰后,叫水清洗过两人歇下。
程绾绾筋疲力倦,眼皮早睁不开,翻了个身就睡去了。
江诀听着她呼吸渐渐匀长。
他却半点困意也无。
入了冬,小太子妃怕冷,几乎每晚睡觉都会紧紧挨着他。
今晚也不例外,抱着他的腰把他当暖炉。
江诀也不动,由得她抱着,睡熟了还会乱摸,时不时勾得他醒过来,蓄势待发,但不想搅她美梦,回回自己又压下。
今晚她还算乖,又或是累了,并没有力气乱动。
但江诀还是睡不着。
他翻身侧过,将偎在怀侧的人抱住,不断收紧臂弯。
他从来什么都不惧,朝局,尔虞,算计,死亡。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怕了。
他怕朝局动荡,怕尔诈我虞,怕明枪暗箭的算计,更怕,不可预料的死亡。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此言诚不欺。
他只能不断地抱紧怀里的人,以此暂得安定。
寒夜寥寂。
耳旁又响起于彬的话——
“殿下,适才当着太子妃的面,微臣不敢明说,但现在微臣不得不告诉殿下,方才把脉,殿下脉数而涩,湿热内蕴,阻滞气机,恐怕是中毒之象!”
“此毒微臣从未见过,只能尝试为殿下解毒,但只怕绝非一日之功,可若是三个月之内,殿下不能解此毒,只恐到时……将血冲而亡啊!”
大公主府之事尘埃落定,也意味着宫变一事终于彻底揭过。
赶在年前,一切该处置的都处置完毕。
转眼到了除夕。
年夜宫里有宫宴,虽然江诀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今年的年夜似乎和以往不同。
经历过江煜的事,如今过年众人还能好端端地聚在一起,这场宫宴仿佛比往年多了几分温情。
或许人总是这样,只有失去过一些,才会觉得能留下的已然十分可贵。
在这一点上,江诀在小妻子身上感触得更加深些。
以前觉得这样的宫宴虚伪厌烦,但小太子妃经历过皇陵生死一线,他自己如今更是身中奇毒,或许命不久矣……所以,即便是这样虚伪厌烦的宴会,他也倍加珍惜。
程绾绾却还根本不知道男人中了毒。
于她而言,这回在永安陵死里逃生,还能活着过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和男人在一起的除夕,已经很圆满了。
皇后的精神也好了很多。秦昭派去的人已经找到江婉筎,五公主一切安好,就要回来了。
只是达乌图离京都太远了,再是紧赶慢赶,也来不及赶回来过年了。
但人还好好活着,对皇后来说,就是极大的幸事了。
宫宴没到一半,皇帝就觉得乏了,先离宴回宫休息去了。
对皇帝来说,到底阖家团圆的家宴上少了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注定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皇帝心里怎么可能完全不在意。
更别说,大公主江纭和五公主江婉筎也都不在。
皇帝就这么两个女儿,一个被自己的儿子差点害死,另一个被自己的儿子害得贬为庶人,从此只能粗衣布食,远离市井。
想起来,都是痛。
但是这种事,旁人也安慰不了,只能等时间抹平。
这个除夕宫宴,热闹是热闹,但众人心底也都有些唏嘘,是以皇帝一走,明显宫宴就一时冷清了许多。
约摸比以往早了小半个时辰,宫宴就散场了。
散场得早也好,江诀想回去和小妻子单独多待一会儿。
不过才散场,江丞就过来了,叫住江诀。
“太子皇兄。今年除夕宫宴结束得真早,太子皇兄回去有事吗?要是没事,臣弟倒是想去东宫一趟,不知道太子皇兄方不方便。”
江丞说着,特意看了程绾绾一眼。
程绾绾莫名。
江诀:“……你有事?”
江丞笑着点头:“太子皇兄还欠臣弟点东西,臣弟想去讨要。”
江诀:“……”
江诀完全想不起来,看着他。
江丞无奈:“太子皇兄果然不在意。之前太子皇兄命人给臣弟以箭传信时,信倒是传到了,可那箭矢也把臣弟的紫檀木桌案射了个深坑。怎么说臣弟也是为太子皇兄救了皇嫂,这紫檀木的桌案,皇兄总得赔给臣弟吧?”
江诀:“……”
程绾绾:“……”
这大除夕的,江丞拦住两人就为了说这个,就为了张紫檀木桌子?
或许两个人的表情太过一致且泄露心里的念头。
江丞摊手:“这马上就是新年了,旧年债,旧年了,太子皇兄总不会要欠到新年正月里去吧?到时正月里臣弟登门拜年,顺便讨债的话,是不是不太吉利?还是太子皇兄要当着皇嫂的面赖臣弟的账?”
江诀:“……”
程绾绾眨巴眨巴眼。
八皇子不像来要债的,像故意来讨男人嫌的。
这次数多了,程绾绾也感觉到了,八皇兄这人有意思,好像就喜欢和男人别苗头,仿佛讨男人的嫌是他人生的一大趣事。
不过往年好像其余皇子也都不会登东宫的门拜年的,今年过了,八皇子新年里要登门拜年吗?
程绾绾思绪正胡乱飘远,就听见一旁木着脸无语了半天的男人冷冰冰、硬/邦/邦地开口:“谁赖你的账。等会儿孤回去就叫人把新桌案给你送过去。”
“那便好。”江丞笑眯眯,“太子皇兄,也是紫檀木的吗?”
江诀:“……”
江诀沉口气:“是。”
江丞继续眯眯笑:“好,那就多谢太子皇兄了。”
八皇子这才走。
江诀牵着程绾绾也准备出宫去。
程绾绾一边走,一边打量男人的脸色。
仿佛有点黑。
她正要开口宽解一两句,男人突然嗤笑一声。
程绾绾愣了愣,又见男人的脸色一点都不黑了,薄唇勾了几分戏谑轻嘲的笑。
那头,江丞也出宫去。
今年宫宴冷清,往年江煜在的时候,他最闹腾,宫宴也热闹些,五姐和皇长姐的女儿也玩得上,如今想来,倒是一片其乐融融。
只可惜……
今年的除夕宫宴,要是不找点什么乐子,倒真是无趣啊。
回了东宫,江诀果真叫人从库房翻了一张紫檀木桌案出来,收拾收拾送去晋王府。
时辰还早,回了西宫,天儿太冷,程绾绾要了两碗热腾腾的鱼头豆腐汤和男人一人一碗喝了。
宫宴上虽然珍馐美味,但是这样冷的天,好些佳肴端上来没一会儿就凉了。
青蔬果子倒还好,肉食一凉就吃不得,还是回来喝两碗热汤填肚子,也暖身子。
喝完热汤,两个人直接去盥室沐浴。
出来盥室,程绾绾就让晴云几个人全都退下了,时辰还早,但今天是除夕,一清早满东宫里就都发了赏钱,到晚上进宫过除夕宫宴,东宫里的宫人们就都放他们过年了,不必在各处当值了。
只晴云几个,进宫的时候晴云伺候在侧,出宫来,几个侍女还要伺候二人沐浴歇息。
所以两个人早早就沐浴完,叫她们也都退下去过年去了。
晴云出去的时候,程绾绾又额外拿了赏钱给她,让她拿下去给晚上没能早早过年的宫人们分一分。
晴云和素心素兰还有瑞雪,另外再给了一份赏钱,只赏给她们四个人的。
等所有人都退下过年去了,寝殿里只剩下了江诀和程绾绾两个人。
程绾绾总觉得男人近来格外温存些。
这种温存,和以前不太一样。
以前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时不时就要与她亲热,又时不时亲热一番就要抱着她去滚床榻。
这段时日却不同,他除了偶尔热衷那事之外,其余时候,都只喜欢静静地抱着她。
有时候抱着她说话,说以前也说以后,但每回说着,他就会沉默一会儿。
有时候也抱着她看书,什么话也不说。
他沉默的时候,似乎越来越多。
程绾绾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在今夜除夕年节这样的热闹中,原本这种不安是不应该冒出来的,可是它偏又这样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程绾绾忍不住想问男人,但是江诀似乎察觉她想说什么,低头噙住小妻子的唇用力咬住,堵住她的话。
他用力吻她,好像要把她的唇舌占为己有似的。又好像下一刻就亲不成了似的。
非要抵死缠绵不可。
夜色渐浓。
直到外头突然响起热闹的爆竹声,噼里啪啦。
程绾绾从失神的颤动中回过一点神。
新年了……
男人还抵在她身体中,两副身躯交融。
他感受着她余剩的轻颤,将头埋进她颈间。
程绾绾没什么力气,胳膊抬了抬,没抬起来,又努力用了一点力气,才抬起手来,轻轻抱着男人的脑袋。
“殿下……”
“嗯,孤在这里。”江诀低低道。
程绾绾轻轻笑了笑,听着窗外的爆竹声,软软道:“殿下,新年好。”
“……新年好。”江诀哑声。
过了小片刻,他在爆竹声中又问小妻子道:“绾绾有什么新年愿望么?”
程绾绾眸子还散着焦距,微微失神,没想男人突然问这个。
她一时也想不到,便反问男人:“殿下呢?”
男人仍旧深埋在她颈间,宽大手掌紧握着她的腰肢,不肯松却。
男人低沉的嗓音抵在颈边,缓慢而沙哑地传到耳边——
“愿与绾绾,岁岁年年。”
正月快要过完的时候,五公主终于从达乌图一路回到了寿阳京都。
而回来的不止五公主一个人,还有瓦剌十七王子阿木彦和使者库格。
库格再一次来到寿阳,这回却和上回来时的态度迥然不同。
上回库格傲慢不敬,这回却十分谦卑。
而让库格发生这样改变的,正是这回联姻卫队在边境出事一事。
库格一直都是瓦剌四王子的支持者,算起来,他和四王子还有一些姻亲关系。
原本库格一直也认为自己必定是四王子的心腹,这回瓦剌出使,库格不但知晓内情,更是身体力行,为了让大邺相信瓦剌的诚意,亲自来大邺一趟。
可是库格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在计划当中,只需要一贯在国中势力微弱的十七王子死在大邺境内,瓦剌便有了借口挑起事端。
然而,事实上却是整个出使大邺的瓦剌使团全都被国中派来的杀手杀死。
连他这个四王子的‘亲信’也不例外。
要不是十七王子侥幸逃脱,顺手救了他一命,那现在,他恐怕和其余那些被杀死的使者一样,连尸骨都早已经凉透了。
库格这才明白,什么姻亲什么心腹,这些都比不过四王子的切身利益。
四王子与大邺皇子暗中勾结,彼此交易,这种里通外国、阴谋不轨的事,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他这个知晓内情的所谓‘亲信’,自然是和被牺牲掉的十七王子一样,死了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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