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奴(Paradoxical)
- 类型:
- 作者:Paradoxical
- 入库:11.26
“犯了事,不想要了。”扶萤微微扬起下颌。
李砚禧朝她看去,脸沉得厉害,却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未说。
她避开他的目光,淡淡又道:“我单给你佣钱,你帮我将他卖了,卖得越远越好,不在意卖多少。我身旁的丫鬟跟你一起去,你可别看我年纪小,想着糊弄我。”
“怎敢怎敢?我们这些做伢子的最重要的是诚信二字,不然这生意岂不是做一回就没了,小姐不若派人去打听打听,我在这京城里也干了有十来年了,那个不说我好?小姐您就放心吧!”
“好,将人带去,最好今日便有结果。”扶萤从袖中拿出银子,“这是定金,待你办成了事,我自会将另一半给你,再将他的卖身契交给你。”
“好嘞好嘞,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伢子笑眯眯收了银子,便要领着李砚禧,跟着画绿出门。
画绿却有些犹豫,看着扶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不住跑回她身旁小声道:“不知他犯了何事?怎就要卖了呢?小姐,您要不还是再考量考量吧?若真卖出去了,往后再想寻回来便难了。”
扶萤不紧不慢道:“我既卖他,自然是因他犯了事,你不用再劝。”
画绿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随伢子去。出了门,随伢子上了街,她又问李砚禧:“你到底是哪里得罪小姐了?好生生地怎的突然要将你发卖了?你怎的也不再求求情?”
李砚禧冷着一张脸,一句话未说,站在街市口让人挑挑拣拣。
画绿叹息一声,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想着给他寻个好一些的去处了。
伢子早收了钱,又有人盯着,也懒得再管高价不高价,只寻了个说是要去南边的地主,三两银子便将李砚禧卖出去了。
“喏,你去吧,往后那就是你新主子。”
李砚禧仍旧耷拉着脸,声儿也不吱一声,只是被人拽着朝前走了两步。
那人问:“是个哑巴?”
伢子赔笑:“不是,好着呢,他啊,就是脾气有些怪,否则他主子怎么舍得三两银子就给卖了?”
“脾气瞧着是不大好。”那人围着李砚禧也看了一圈,顾虑道,“不会不好使唤吧?我们老爷买小厮回去就是要使唤的,若是不好使唤,买回去有何用?”
“好使唤好使唤,你瞧这多听话,叫上前来不就上前来了?个子又高又壮实,好使唤,好使唤得很,一个能顶两个用呢!”
“成,也就三两银子,的确不贵。”那人掏了银子,“银钱。”
伢子笑得欢天喜地,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您等着,人您先拿着,我这就去复命,一手交钱呐一手交货!”
那人立即便上前,搡了李砚禧两把:“行了,以后你便叫来福了,便跟我在此处稍等片刻,再去挑几个好的,一并走。”
画绿看着李砚禧,有些不忍心,一步三回头被伢子叫走了。
“这生意啊,做得舒心,往后小姐还有什么生意,只管来找我,我给小姐便宜。”伢子倒是高兴。
画绿抿了抿唇:“您稍等片刻,我去府中回话。”
伢子笑眯眯摆手:“您去您去!”
画绿匆匆跑回去,未先去回话,而是先去寻了写春。
“不好了,小姐要将砚禧卖了!”
写春噌一下站起:“什么?”
画绿急声道:“我来不及跟你解释,便是一上午的事儿,这会儿人都被领走了,你若还想见,快去跟小姐求情吧?”
“你跟在小姐身边,你为何不求情?”写春跟着急急往正房走。
“我哪儿没求?我便是想着你,也开口求了,可是小姐那个脾气,平时不说什么,只要一说旁人如何劝也劝不住,我能有什么办法?”
“怪我怪我,是我太着急了,不说了,快进去。”
扶萤正坐在罗汉床上看书,似是没听见她们的脚步声,眼眸都未动一下。
写春进来便跪:“小姐,砚禧是小姐身旁的老人了,从婺州跟到京城不容易,小姐怎的就要将人发卖了?日后想起,若是后悔可就完了。”
“你若舍不得,不如问问画绿人被卖去哪儿了,等日后赎了身也去那家当差去,好长长久久地和他待在一块儿。”
“小姐……奴婢……”
扶萤又抬眸看画绿:“可是事办成了?问我要卖身契来了?”
画绿顿了顿,将银子拿出来:“是……”
扶萤看她们一眼:“你们都这样不情愿,不如我现在便去禀明祖母,将你们俩与他一起卖出去,好不让你们分离,如何?”
“小姐,小姐,奴婢并无此意。”画绿一下将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卖出去的钱,伢子就在外面,等着卖身契。”
扶萤从袖中拿出纸卷:“这便是卖身契,你拿去吧,交给了伢子,此事便算了结了。”
“是。”画绿起身,悄声退了出去。
写春却还在屋里跪着:“小姐,您再想想吧。”
扶萤放了书册,起身往外去:“不必再想了,天晚了,我去祖母那里看看,你不必跟着了,让旁人跟着便好。”
写春张了张口,再不好说什么了,看着扶萤带着个小丫头出门了。
“小姐要去哪儿?”小丫头小声开口。
“嗯?”扶萤微微回神,“去老夫人那儿,这会儿凉爽,祖母不知醒了没有,我过去看看,陪祖母吃个晚膳,再陪她走走。”
小丫头咽了口唾液,低声提醒:“小姐,您走错道了,老夫人的院子在那边。”
扶萤一怔,抬步又往回走,淡淡道:“想是方才走神了,多谢你提醒。”
第47章
“小姐折煞奴婢了。”小丫头应一声, 见她脸上淡淡的,不敢再说些别的了,只是眼见她又要错过老夫人的院门, 才又提醒,“小姐, 到了。”
“嗯。”扶萤又像是刚回神, 抬步进了院子。
天还没黑, 老夫人正要用晚膳, 听见人说她来, 立即让人招呼她进门,丫鬟们笑着就迎了过来:“早起还念叨着小姐呢, 这不这会儿就来了, 也不必念叨了。”
“早上怕祖母要多休息一会儿,没敢打搅,这会儿看着太阳下去了,想着祖母定要用晚膳了,好过来蹭饭。”她带着浅浅笑意, 坐在了老夫人身边。
“哪儿就是蹭饭了?我巴不得你来。”老夫人笑着牵着她的手,“快,给小姐添一副碗筷来。”
她接过碗筷,又道:“祖母想吃什么?我服侍您用膳。”
“丫鬟们都在呢,哪儿轮得到你了, 安心吃就是。”老夫人拿起筷子又放下,道,“我和你大舅母商量好了, 十二月初有好日子,又到你表兄要休沐的时候, 不如那时将婚宴办了,我也好安心。”
扶萤有些惊讶,一时竟忘了回话。
丫鬟笑着打趣:“您瞧,三小姐臊了。”
扶萤立即佯装害羞,微微垂眼:“扶萤一切都听祖母和舅母的安排。”
老夫人笑着拍了怕她的手,终于舍得拿起筷子。
扶萤却是忧心忡忡,她未想过要与方兰漳成亲,早准备好等陶裕来提亲了,如今有了变数,可如何是好?
吃罢饭,老夫人又叫身旁的丫鬟来送她几步,过了月洞门,丫鬟拉着她,突然小声道:“小姐千万不要辜负老夫人一片心意。”
“不知姐姐这是何意?”她低声问。
丫鬟左右看了一眼,悄声答:“不是我在小姐跟前嚼舌根,大夫人一直推推阻阻,老夫人因病着,一直不知情。谁知三少爷上回休沐来给老夫人请安,便说了此事,还落了几滴眼泪,老夫人将大夫人说了一通,这才定下。老夫人知晓小姐聪慧,许多事情未必看不明白,只希望小姐往后多包容多宽心,若是受了委屈,想想今日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也要撑下去,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一日。”
扶萤蹙了蹙眉,鼻尖有些发酸:“我明白了。还请姐姐多劝祖母,不必再为我的事操心了,好好休养才是。”
丫鬟点点头,与她告别离去。
祖母一片好心,可扶萤却实在不想接受。
如今大舅母在祖母这儿受了委屈,往后定是要还到她身上的,若是没有别的去处便算了,赖也要赖在方家,可如今已有了更好的去处,她何苦留在此处?
只是年底……她并非不想祖母再多活些时日,可若是真与方兰漳成了亲,有了身子后,祖母却走了,她不知道要如何被大舅母刁难,她一时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匆匆回去,又派了画绿:“你去打听打听,问问表兄中秋节回不回来过?”
早些日子不是还躲着吗?今日怎的又赶着问了?画绿心里嘀咕,嘴上却应了,跑去前院方兰漳院里打听了,不一会儿,又回来传话。
“说是应当不回了。书院里倒是会放假,只是快要考试了,估摸着会在书院里过,等休沐时再回。”
扶萤眉头动了动:“那你记得提醒我,等到了节气跟前,要去跟祖母说一声,出门一趟,去书院里给表兄送些月饼。”
“月饼哪里没有,还要小姐亲自送去?”画绿揶揄。
扶萤却是笑不出来,勉强应承两句:“好了,莫说笑了,出去忙你的去。”
“小姐还羞了,奴婢可是听三少爷院子里的人说了,年底您和三少爷便要成亲了。这样大的事,竟一点儿风声也没有。”
“本就有婚约,早结晚结都没什么稀奇的。”
“虽是这样说,可这都快到日子了,礼服那些的也不见人来准备,也不知她们都在做什么,像一点儿也不上心似的。”
大舅母不愿意,自然不上心。
扶萤心中明白,却只道:“或许过几日就来了,又或许见我身子不好,他们便自个儿准备了,总归先前也不是没做过衣裳,都知晓身形。”
画绿也道:“小姐说的也是,只能等等看了。”
没过几日,绣娘果然来了,说是日子紧,大头都由绣娘来做,她绣个小块儿花纹也不失礼数。
画绿和写春开心得不得了,忙前忙后招待人,扶萤人前勉强笑笑,人后却总是失神。
她也不知自己怎的了,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一场秋雨,天转凉,便不慎又病了。
“前日刮风就该添衣裳的,也怪奴婢,小姐说热便未让小姐添。”画绿给她喂着药,嘴里不停念叨着。
她弯了弯唇:“如何能怪得你?都说了是我自个儿不愿意添。只是小病,没什么要紧的,过两日便好了。”
“小姐不会还想着去送月饼吧?您都病了,合该好好歇息,若真要送,奴婢们代您去是一样的,三少爷能领会到您的心意的。”
她哪里是想去见方兰漳,可如今病着,连个由头都没了,每日吃药连眉头都不皱了,只盼望着早些好起来,不要错失了这次机会。
可眼见着,病好些了,不咳嗽了,又是一阵雨,她又止不住咳起来。
画绿看得唉声叹气:“怎么就好不了了呢?要不再去请大夫来瞧瞧?”
“胡说什么呢?快打嘴!”写春刚巧送药进门,听见便骂一句。
画绿立即让开打嘴:“是我的不是,小姐定能好的。”
写春在床边坐下,便伺候喝药边道:“定是昨夜下雨的缘故,小姐将药喝了,奴婢再去请大夫来给小姐看看吧。”
“不了,先前已看过了,再来看也是着凉,平白还惹人担心,就将这药煮了再多喝几顿吧。”
写春只好到:“那便如小姐说得这般吧,奴婢再去厨房里瞧瞧有没有炖鸡汤,给小姐取一碗回来,小姐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嗯,你去吧。”扶萤又看向画绿,“你也去,今日中秋,你去将我们提前备好的月饼给表兄送去。”
“好,奴婢这就去,小姐莫操心了,这会儿还早,再歇一会儿。”
扶萤被扶着躺下,眼眸轻轻合上,半醒不醒,似是已睡着了,又似未睡去,只听得外面一阵吵闹声,醒了。
“外面什么动静?”她微微抬首,哑声问。
一旁守着的小丫头笑着道:“听说是大少爷升了官,趁着中秋,大夫人叫人将府里装点一番,也算是庆贺,弄了好些花灯来,可好看了呢!小姐睡醒了吗?可要出去走走?方才隐隐出了些太阳影子了,倒不算冷。”
“不用了。”扶萤掩唇轻咳几声,“我的那个木箱子里也放了一盏花灯,你帮我拿出来。”
“哪个?”小丫头左右看看。
“罢了,我自己去拿就是。”她扶着床缓缓起身,寻到了角落里的那个木箱子,箱子一打开,里面便是那盏花灯。
小丫头跟在后面,连连催:“小姐穿得单薄,快些回床上躺着吧,奴婢帮您拿。”
扶萤被扶着上了床,轻声道:“将里头的灯点燃,卡在桌边。”
“是。”小丫头去拿了花灯,点上了里面的蜡烛,小心翼翼别在桌边的镂空中,忍不住惊讶,“好漂亮的灯。”
扶萤笑了笑:“等天黑了会更好看。”
她靠在墙上,恍然便想到去岁过年时,那铺满天的烟火又在她眼前绽放,却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咳咳咳……”她捂着帕子又是一阵咳嗽,肺管子都要咳出来似的。
小丫头急忙上前给她擦眼泪,只当是咳出来的,害怕担忧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叫小姐下床,肯定是方才那一会儿又着凉了。”
“哪儿有那样见效?”她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小丫头的手,缓缓躺回去,“是先前的病症,不关你的事,你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小丫头站着床边,见她背过身去,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又问:“那花灯还要点着吗?”
她没有回答,似是已睡着了。
偏要自个儿下地才拿出来的花灯,想来也不会想收下去,外面那样热闹,她却病恹恹地躺在这儿,心里定不好受。
小丫头如此想,悄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扶萤枕着湿枕,恍恍惚惚又睡去。
不知到了何时,外面又传来画绿的声音,一路从院门传到屋里:“小姐!小姐!小姐”
扶萤一下又醒了,抬头望她:“何事?”
画绿高兴道:“三少爷回来了!奴婢去送月饼的途中,刚好撞见三少爷回来的马车,同他一起回来的。现下他已到了府中,一会儿便来!”
“团圆的日子,回来也好。”扶萤虽这般说,心里还是担忧。
她知晓自个儿去不了书院了,便只能叫画绿去送月饼。画绿藏不住话,见了方兰漳必定要说她生病的事,兴许方兰漳会说给陶裕听,又兴许陶裕当下便在方兰漳身旁。总归,若是陶裕知晓,若是陶裕心中有她,自会想办法来看她。
这下倒好了,月饼未送成,话未说成,人如何来?
画绿笑着低下声来:“小姐,要不要起身梳妆?”
扶萤摇了摇头:“我便是这副模样了,再涂脂抹粉也掩盖不了身上的病气,又何苦呢?若是表兄真心爱护我,也不会在意这些,若是不真心爱护,我即便是梳妆打扮了,又能如何?”
“少爷自是真心爱护小姐,是奴婢多嘴了,奴婢扶小姐坐起来吧。”画绿扶着她坐起。
院门外,方兰漳正在匆匆赶来,陶裕与他一同。
到房门口,他放轻了脚步,先朝守门的丫鬟低声问:“小姐可在吗?”
“在,方才刚醒。”
他脸上不觉多了些笑意:“我进去看看。”
不待他推门,陶裕道:“原本相识一场,听闻小姐生病,合该去看看的,只是男女有别,我还是在门口等候为好。”
“都到了这儿了,你去看一眼也无妨。今日正是热闹的时候,她却只能卧病在床,若有人能看看她,想必她心里也会开心些。”
陶裕心中惭愧至极,几乎无地自容,却道:“也好。”
方兰漳微微点头,抬手推了门,和陶裕一前一后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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