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艺把玻璃杯搁在桌上,笑道:“可以啊,我没什么意见。”
“那就行。”俞思妤爽快地拆了那副卡牌,将真心话和大冒险分别摞好,摆成两列。
几个人轮着掷骰子,点数最小的人需要接受惩罚。
第一轮红毛哥倒霉在先,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抽了一张大冒险。
捏起卡牌一看,他表情有点怪。
俞思妤八卦道:“什么什么?”
红毛哥生无可恋地答:“表演。”
“表演什么?”
“表演便秘的样子。”
俞思妤大笑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笑死我了,快表演快表演。”
红毛哥愿赌服输,立马起身扶着墙做了个“嗯嗯啊啊”便秘的姿势。
全场爆笑。
红毛哥脸红起来:“好了好了,别笑了,继续玩。”
第二轮开始,这次点数最小的是俞思妤。
她性子大大咧咧,也选择大冒险。
抽了一张,她看了眼,笑:“我感觉这大冒险不像惩罚,倒像是奖励。”
红毛问:“别卖关子,你抽的什么?”
俞思妤把卡牌丢回桌面,然后侧着身子对她身边的庞龙道:“龙龙,抱我。”
庞龙轻笑一声,反应过来,大手一揽,将她抱了个满怀。
红毛捡起卡牌,把上面的字读出来:“拥抱离你最近的异性。”
红毛:……
“行了,别抱了。接着玩。”
第三轮开始,这一轮抽到点数最小的是游赐。
他选的是真心话。
修长的手指抽出一张卡牌。
看了眼,目光晦涩了几分。
容艺好奇:“抽的是什么?”
游赐把卡牌递给她。
容艺接过来,一字一顿念出:“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少年敛着眸子,音色浅淡。
容艺怔了下。
她没想到游赐会回答。也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坦率。更没想到他的回答会是“有”。
心里纠缠上莫名其妙的情绪。
她忍不住问了句:“真的假的?”
游赐淡声应了句“嗯”。
“喜欢多久了?”
俞思妤也加入八卦的队伍,问道。
游赐应答自如:“两年。”
容艺突然有点不高兴。情绪像被雨打湿,没来由的酸涩。
可转念一想,游赐喜欢谁,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你们在一起了么?”
游赐摇了下头。
俞思妤克制不住八卦的心,接着问:“谁啊谁啊,我们认识么?”
游赐没再说话。
红毛倒是热心肠,打着圆场道:“行了,你们都夹带多少私货了,规则上不是说,只能问一个问题的吗?别问了别问了,赶紧下一轮。”
接下来的几轮,容艺都有点心不在焉。
游赐坐在她身边,她在喧闹中偷眼看他。
少年下颌收的很紧,五官干净。联想到他刚刚的回答,她莫名有点烦躁。
“容艺,轮到你了。”
她反应过来,随手掷了个“1”。
“说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容艺想也没想,随手抽了张卡牌。
俞思妤凑过来看,把卡牌上的字眼念出来:“kiss离你最近的一位异性。”
红毛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嗷呜嗷呜地叫起来:“来来来,愿赌服输哈。”
容艺坐着没动。
离她最近的人是游赐。
俞思妤赶忙道:“这个不算,再抽一次。”
红毛不满:“不是,怎么还双标呢?说好了愿赌服输,就得愿赌服输啊。”
游赐垂着眼睫。
容艺镇定微笑,目光里浸满绚烂的灯光。
她凑近游赐,声音很轻:“喂,好学生,帮个忙。”
然后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用手掌轻轻遮掩着,靠近游赐。
借位在他耳边说:“谢了。”
热气浮散在他的耳边。
耳廓几乎是一瞬间泛红。
这个暧昧的姿势,从别的角度看来,就像真的亲吻在了一起。
容艺飞快地收回动作,自如地看向俞思妤:“惩罚好了,下一轮吧。”
俞思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好在包厢内光线不是很充足,其实容艺耳廓也有点红。心脏砰砰欲裂。
她觉得自己这样做有点缺乏道德感。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红毛抱着半信半疑地态度问容艺:“真亲了?我怎么感觉碰都没碰上啊?”
容艺眼波流转,笑的自然:“真亲了。”
红毛摇摇头:“糊弄糊弄小孩就得了,我可不信。”
“不信的话,你问他。”
容艺用下巴指了指坐她身边的游赐。
难题又被抛给了游赐。
红毛抱臂看他:“哥们,真亲到了?”
游赐垂着眼眸,黑色碎发垂落额际。
等待他回答的同时,容艺呷了口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可心脏就是跳的很快。
少年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嗯。”
约莫两秒后,又补充,“亲到了。”
像哄小孩似的。
少年面色不改, 音色淡然,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最客观不过的事实。
说完以后,他捏起久未喝的可乐抿了一口, 气泡瞬间在口腔里炸开成小小的烟花。酥酥痒痒的。
耳廓莫名有点红。
心里说不清道不明是什么感觉。
像是雀跃。又像是酸涩。
空气尴尬地骤停了会。
与此同时,在听到他回答的那一秒,容艺心跳瞬间踩漏一拍——她没想到游赐会这样由着她胡闹,甚至还愿意帮她兜谎。
其余几人震惊极了, 默契地没说话。
其中, 盛锐皱着眉, 看上去有点烦,边喝酒边轻咂出声来。
小包厢里只剩下黎新言曼妙的歌喉, 经久不息地回荡。
他唱的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要是让他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估计他脸能气嚼绿。
“愣着干什么, 继续玩啊。”
眼看氛围越来越焦灼, 容艺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展的姿势。她开口打破僵局,尽量装的坦然。
说完还假装毫不在意地和游赐对视一眼, 微笑道:“别往心里去, 游戏嘛。”
游赐指尖捏着冰凉的可乐, 闻言, 目光没什么情绪地扫过她:“嗯。”
视线里, 浅棕色的长发绕过她纤细的胳膊,落在前胸。她坐在游赐身边,牛仔短裙下, 白皙的双腿翘成二郎腿。
劣质斑斓的灯光刚好切换成浅蓝色,打在她的皮肤上, 照成一片冰蓝。顺着她翘着的二郎腿往下看去,是她穿着黑色凉鞋的脚。鞋带很细,恰到好处地贴着她的足。脚踝骨骼娇小,缠绕着一根红色的平安绳。
他收回目光,慢慢在心头咀嚼她刚刚说过的话。
她说只是游戏。
她一点也没当真。
她只是跟他玩玩。
想到这,他眸子黯了些——
尽管他知道容艺确实只是闹着玩,尽管他知道以容艺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专注下来,而她刚刚的那番话,也只不过是不留情面地戳破了一个没有明说的真相罢了。
可……听见她这样说……嗯,不太开心。
他鸦羽垂着,落下一片狭深的阴翳。
他一点也不喜欢容艺这样说。
在场的其他人没搞明白状况,硬是愣着没敢说话。
俞思妤更是惊讶到合不拢嘴巴。
她偷偷戳了戳容艺,声音很小:“容容,游戏而已,没必要这么拼吧?”
容艺杏眼微抬,顺手将一缕散落的肩头的发绕到耳后,举手投足间绮丽动人。
她侧着身子,声音亲昵:“愿赌服输罢了,总不能赖皮吧?”
而后又转头看向其他人,语气高傲不减:“还玩不玩?不玩我回家了啊。”
一旁的红毛哥率先搭腔:“玩,当然玩,总不能就我俩受惩罚吧。”
说着便拿过骰子去掷。
这回他总算走了大运,居然破天荒掷出一个“六”来。激动的他嗷嗷乱叫。
包厢里的灯光流动着,溢满着华彩。从蓝色又切换成淡金色。
流光溢彩的,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
有几个人喝了酒,醉的不行。
游赐把可乐放回到茶几上,侧脸看了眼容艺,音色很淡,恹恹的:“你们玩吧,我要走了。”
听起来有点不大高兴。
而这时刚好轮到容艺掷,她手心里捏着骰子。闻言,心里略一怔。
扯着嘴,对他笑:“不再多玩会儿么?”
一颦一笑,唇红齿白。
游赐摇了下头:“不了。”
小包厢里的光线在他开口的刹那,突然切换成暧昧的红色。
他白净如瓷的皮肤被照亮,脖颈上青涩的血管透亮,又红又性感。
容艺看着他的眼睛没说话,纤长的眼睫轻闪了下。
随后她开口道:“慢走,不送。”没打算挽留。
她轻勾着嘴角,转过头,随手把手中的骰子抛出去。继续参与这无趣的游戏。
那骰子在桌面滚了下。过了很久才停下来,明晃晃的一个“1”。
红毛哥咧嘴笑:“哈哈哈,手气挺好啊,说吧,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容艺慢悠悠道:“大冒险选过了,这次就真心话吧。”
说完便伸出手去抽卡牌。
她骨节很纤细,手指抚上卡牌的一瞬间。
游赐已经起身,边说“借过”边绕开围在一起的人群。
容艺眼睛看着捏在手心的牌面,余光却落在他往外走的背影上。
他背影修颀,一眼都没回头看。
“喂,游赐,你真走啊?”
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他一声。
她本就是个性子直爽的人,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愿藏着掖着。游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挺不得劲儿的。
那一声果然起了作用。游赐顿住了脚步。
一众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齐齐张望着。
光线这个时候又恢复成了蓝色。
将他的面孔雕刻成冷感的色泽。
他侧过脸,撂下一句:“祝你玩的开心。”
语毕,便推门出去。
容艺轻“嗤”一声:走就走,谁稀罕?
然后装作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看向牌面上的字。
灯光在摇晃。她心绪不宁,看了好一会儿才认清上面的字。
拿上面写的是——你上一次被人拒绝是什么时候?
她索性把牌一扔,轻笑:“就在刚刚。”
少年几次三番拒绝她的挽留。挺有意思的。
想到这,她抓起一缕散落在肩头的头发在指尖把玩了会儿。
安静了一晚上的盛锐眼看着游赐终于走了,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游赐坐过的那个位置被空出来。
顺着那空位看过去,恰好能看见容艺白皙的大腿。
他轻咳嗽了声,不动声色地挪了下位置。试图更靠近容艺一点。
可没想到他屁股还没坐热呢,容艺就也从座位上起身。
坐在一旁的俞思妤一把抓住她手腕,问:“容容你咋了?”
容艺笑,看不出任何破绽:“不玩了,我去下洗手间。”
“行。你去吧。”俞思妤也不勉强。
盛锐眉心微跳,眼看着容艺就这么走了,他在心底暗骂了声“操”。
容艺有点心不在焉,一路抱臂,快走到大厅门口的玻璃门时,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下脚。
脚踝有点疼。
她面带愠色,不大高兴地朝地面踢了一脚。
今天是周日。刚好也是她被处分的第三周的最后一天。
不出意外的话,她明天就应该要回伏海三中念书了。而且高二的最后一次分班考也就在明天。
而她什么也没准备。
想到这儿,她心情更不好了。
眉心一直蹙着,化不开。
再抬起头往前看的时候,却发现游赐还站在玻璃门外没走。
他背对着她,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认出来是他。
原因无他,他的背影太好认了。修颀、高瘦,自带一股斯文干净的气质。
心头蓦地闪过一丝窃喜。很快又察觉出不妥,她收了笑,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怎么还在这儿呢?”
游赐没看她,廊外雨下的很大。
他微仰着脸,回答她的问题:“下雨了。”
容艺闻言抬头往外面看去。
这时才注意到雨声噼噼啪啪地落。
廊外有一盏灯,穿透了漫长的夜色。雨点在光线的折射下,变作火树银花的星星点点,凌乱在暗下来的夜中。
她顿了下,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在屋檐下静默了许久。
最后是容艺先打破的僵局:“怎么不多玩会儿?是不喜欢那种氛围么?”
游赐眼睫垂着。
容艺明明问的是他喜不喜欢那种玩闹的氛围,可他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却是容艺狎昵地凑近他的画面。
她故意的。
“不是。”
“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容艺看出来他情绪有点不佳,意识到自己这次玩笑开大了,于是道了个歉,“我这人性子就这样,特欠,真不是故意的。”
游赐没接受她的道歉。
容艺歪着嘴小声嘟囔了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游赐眼睫闪动,否认的声音很轻。
“不是。”
“那就好。”
话一出口,容艺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哦对了,钱还给你。”
她边说边从身上摸出一个信封纸袋。
里面是她今天刚拿的比赛奖金,一共是六百块。她抽出三张来,递还给游赐:“喏,拿去。”
游赐看了眼她。
“看我干什么?拿去啊。”见游赐没有主动要拿的意思,她索性拉过他的手,将鲜红的纸钞牢牢地按在了他的手心里。
“无债一身轻。”她轻呼了一口气。
雨被风吹进屋檐下。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冷棕色的发丝被带起来。带着股迷蒙的水汽。
游赐低着头,手心里躺着鲜红的纸钞。
心里有根弦被莫名轻拨着。
她似乎很害怕欠着别人。
所以每次一遇到什么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计较着何时还清。
可他更宁愿她没有任何负担地欠着他。
容艺见他许久没说话,目光偏了偏,瞥到他手上的绷带。
她“嘶”了一声,才想起来已经两天没有帮他换过药了。
“你急着回家么?”她问了声。
游赐没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是说,如果不着急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换药。”
游赐没回答。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容艺的举动。而是因为他是觉得她对任何事物都不认真。总是轻佻又三分钟热度。
包括对他。
他不想在容艺面前露出一点他喜欢她的马脚来。否则他就会落入下风。
容艺想什么时候不要他就会现在这样毫不留情地把他丢弃。
而他不想这样。
他想要容艺更认真一点。
“还生气呢,”容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错了,小气鬼。”
少年隽邃的五官隐现在夜色的灯光下。他抿着唇,表情不起任何波澜。
这时刚好有辆出租车开过来。车前灯照在雨里,将雨点切割成细密的银线。
他等到的车到了。
快走一步,下了楼梯,他转身拉开车门,但没上车。
透过余光,容艺还站在那里。她似乎没料到少年会对她如此冷淡。
往日里,凭借着姣好的容貌,给她献殷勤的男生倒是不在少数。
她还是第一次在人身上碰了壁。
雨点簌簌下落,打湿少年挺括的肩脊。
“快上来啊。”那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了声。
想到她一个人还站在那里等着。游赐按着车门的指节骤然收紧。
还是没忍住。
他回头:“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而后关上车门。
容艺皱了下眉,很快舒展开。少年的五官轮廓倒映在车窗上,外面还在下雨,拂上一层雾气。
引擎发动,留下一串尾气。
容艺抱着双臂,轻嗤笑了声。
谁要理他。
反正现在他们两个互不相欠。
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雨下个没完。
车辆消失在视线中。容艺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堵在心口。不太好受。
流动的雨点汇聚成水珠,从车窗上滑落。
出租车上放着嘈杂的车载音乐。雨刮器不紧不慢地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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