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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来自深渊(草菇老抽)


“便是到了日子被叫去‘侍寝’,也不过只是在门外瞧着陛下在里头亲自照顾皇后娘娘!”
“话说那女人又是何德何能!她凭什么配做皇后?她就是一个异族……呜呜!”
柔妃被阮文捂住了嘴。
她还要挣扎再说,却听阮文森然道:“娘娘配不配做皇后,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置喙的。柔儿,你最好记住一件事:只要陛下还当那位是皇后,那位就永远是皇后。”
柔妃被阮文冷冽的眼神吓到了,她柔软白皙的面庞在阮文的掌中抖动了几下。
“知道了……”
柔妃终是受不住阮文的逼视,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来。
阮文这才放开柔妃。
和阮文从课本上看到的封建后宫不同,和阮文在小说里读到的、在电视上看到的封建帝王家也不同,这个世界的皇帝、崇明帝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他深沉地爱着他的皇后,爱到发誓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即便后宫内佳丽云集,崇明帝也从来只临幸皇后一人。
哪怕前朝有老大臣撞死在殿前以死进谏,求皇帝为国祚着想,早日让后宫雨露均沾、好让娘娘们诞下龙嗣,崇明帝照样眼皮都不抬上一下,下了朝还是往皇后那儿去。
阖宫上下所有的妃嫔因此全成了壁上花、珊瑚树,只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
然而皇后换上了怪病。
到底是什么怪病阮文不得而知,只知皇后绝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而皇帝不放心其他人照顾皇后,怕其他人怠慢了皇后、冲撞了皇后,或者是收了前朝某位、某些位大臣的贿赂伤害了皇后,多数时间,他会亲力亲为地照顾皇后。只有上朝时才会离开他与皇后的爱巢。
而就连这,也是大臣们多次上谏才争取到的结果——为爱痴狂的崇明帝之前连上朝时都带着人事不省的皇后,还要把皇后始终抱在怀中。
有老臣直言天子已然疯魔,旋即被天子抽出禁军腰间佩剑,斩杀在殿前。
那座被烧成焦炭的“缥缈殿”便是为皇后所建。
宫殿中祭坛也是为唤回长睡不醒的皇后神魂所设。
至于那些被杀死在祭坛上的活人……他们自然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祭品,一些唤魂仪式里必然会消耗的小道具。
可惜的是,唤魂仪式失败了。
皇后依然沉睡,缥缈殿则成了一片烧焦的废墟。
皇帝震怒,自此“缥缈殿”三个字就成了宫中禁|忌。
而阮文……哪怕是到了今日,只要她一走出莲华殿的大门,瞧见远处半山腰上那一团焦色,她就会因惊悸而胃部翻涌,整个人干呕不止。
“柔儿,你已经长大了,已经不在是小孩子了。姐姐索性与你把话说开。”
阮文轻抚柔妃的面庞。
柔妃着实美丽,眉心一团红梅花钿更是衬得她肌肤如雪、媚骨天成。
“父亲把我们送进宫里并不是真的指望我们能为陛下诞下龙子,我们能取代皇后娘娘,登上母仪天下的位置。”
若女儿真的有本事取代皇后,生下龙子,做父亲的自是稳赚不赔。
可若是女儿没有成功,做父亲的也不会受什么损害——横竖不过是赔出去两个女儿,不损家族根基。他的满院姬妾还能为他产下更多、更多的后代。
重要的是他表现出了和其他大臣一样的“为国为天下”,他们是努力劝谏皇帝,想将皇帝导上“正途”的“忠臣”。
德妃和柔妃的父亲,只怕在送德妃、柔妃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当自己的这个女儿死了。
至于德妃和柔妃的幸福……这种东西很重要吗?
两个小女儿家的幸福,在皇朝与家族的延续面前,很重要吗?
“他只是拿我们当砝码,和其他朝臣一起对陛下施压。他们希望能把陛下变成他们那样的普通男子。”
“借着大义的|名义,借着为国为民的|名义,”
“滥情。”
滥|交。
再生出一堆为了争夺权利而彼此撕咬的小怪物来。
小怪物们会像蛊盅里的蛊虫一样撕碎自己的手足,吞下手足的血肉。他们会为了坐上那个至高的位置掀起战乱,践踏无数人的性命,最后坐在尸山血海之上,用白骨做成的酒杯饮尽这一杯权利的美酒。
“……”
阮文闭上了张着的嘴。
她到底还是没把全部的真心话说出来。
“姐姐、疼……”
柔妃一双大眼睛里已经蒙上了水雾。阮文这才发现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掐在了柔妃的肩膀上,已经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对不住。”
阮文连忙松手。可柔妃还是胆怯地连连退后了好几步。
阮文没有去拦柔然。只是在柔妃告退之时,她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柔妃的|名字。
“柔儿,”
——她已经决定什么都不做了。这次她一定什么都不会做了。可唯有这句话,她觉得她得说出口。
“你没有义务去替父亲实现他的愿望。”
“你更该考虑的是,自己怎样才会幸福。”
皇后没有为皇帝诞下孩子又如何?
当今的皇帝没有子嗣又如何?
说是群龙无首世道就会乱。难道皇子们夺嫡的时候这世道就不乱么?
皇室若想要子嗣,大可以从宗室过继。宗室无子也能从世家乃至平民中选择贤德有能的人培养成储君。
如果一个王朝仅仅因为“没有皇子”就能濒临灭亡,那这样的王朝也确实没什么好存续的了。
远远的,柔妃回头看了阮文一眼。
她应是听到了阮文的叮嘱,小巧的下巴绷紧,又认真地点了点。
阮文目送着柔妃的轿辇缓缓离去,自己也在宫人们的伺|候下转回莲华殿中。
……不要紧的。一定不要紧的。
她什么都没有做。
她只是说了几句话、让柔妃什么都别去做而已。
她没有想做什么。绝对没有想做什么。
所以、所以——
阮文在贴身宫女的伺|候下更了衣。
这些宫女个个面善,就是没有一个是阮文刚穿成德妃时见到的、候在她床边的那个小宫女。
柔妃被头被挂在了皇城|的墙上。
新鲜的血迹与腐肉的气味吸引来了成群的乌鸦。
那些乌鸦“嘎嘎”地叫着,在柔妃的头颅周围盘旋。它们啄开柔妃的眼皮,叼走柔妃的眼珠。它们啄食柔妃细嫩的皮肤,直至将那个头颅吃成一个空壳。
阮文站在那里。
她像是理解不了眼前的情形,露出困惑的神情,随后使力闭了闭眼睛,还揉了揉眼皮。
那些乌鸦仍然盘旋在那里。
那个空荡的脑壳也依然高高地挂在那儿。
“妹妹她……为什么?”
阮文问身旁的宫女。
宫女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远处那具被乌鸦啄食得七零八落的尸体。
“禀、禀娘娘……”
“柔妃……不,庶人她与太监私、私通被发现……”
就因为她说了那种话。
就因为她让柔妃考虑她自己的幸福。
她没有想过幸福需要代价。
她没有想过,在这深宫之中,“幸福”是一种比什么都遥远的奢望。
阮文看着远方。
她看着那些盘旋的乌鸦,看着鲜红如血的残阳。
她的视野开始倾斜。
她看见周围的宫人们一拥而上,朝着她大喊:“娘娘……!!”
阮文开始下沉。
她感觉自己沉到了很深很深、很远很远的地方。
可她还想沉得更深更深、更远更远,最好沉到一个她不会再醒来的地方。
『……子……』
『孩子……』
『孩子——』
似乎有什么声音并着海浪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但那声音立刻又离得远了,就像被大风给刮散了。
“……皇后啊。”
又是一个声音。
这次,这个声音近在咫尺。
“朕的好皇后。”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有人用拇指抚摸着阮文的睫毛。
又轻轻地摩挲过阮文的面颊。
“朕好想你。”
“朕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了。”

像是有谁在自己的脑袋里用机器切割金属。
尖锐的刺鸣从脑海中轰然略过,阮文的意识开始逐渐清晰。
她发现自己正在奔跑。
奔跑在一片兵荒马乱的宫殿中。
四周到处都是倒塌的大理石廊柱,外头的庭院里,她最喜欢的那只绿孔雀被人一箭射死在了梧桐树上。
她听得到自己喘息的“嗬嗬”之声,也感觉得到自己胸腔里那颗跳动到几乎要冲出嘴巴的心脏。
她甚至渐渐感到耳朵上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四肢与身体上的各个地方也充斥着奔跑太久所造成的疲惫、滞涩与酸痛。
“在这里!!找到她了!!”
有人骑在马上打着呼哨。
跟着一条套索从天而降,套在了阮文的脖子上。
阮文抓住套索试图把它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然而下一瞬,脖子上的绳子已然收紧。
“呜咳!”
阮文被勒得无法呼吸,剧痛与窒息感逼出了她的眼泪,也让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阮文一头栽倒在地。
跟着她就像只被擒获的猎物那样,被人绑着送进了侵略者所在的营帐里。
大帐掀开,华服的男子坐在那里。
他一回头,便瞧见了被人五花大绑抬来的阮文。
男子皱了皱眉,竟是亲自起身来迎。
“怎么这般粗暴?”
他厉声摒退了抓着阮文的士兵,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见到朕你不开心么?”
阮文看到了他锦袍上绣着的金龙。
“……你登基为帝了?”
他没有回答。诚如她不曾回答他那般。
他只是笑,用熏着龙涎香的袖袍擦掉她脸上的污迹。
“朕可是来实现你的愿望了。”
“瑶华公主。”
阮文尖叫起来:“我才不是什么瑶华公主!!!”
男子、崇明帝开怀地笑出声来,他贴在阮文的颊边,温柔道:“南诏已经灭了。不会再有人出来反对我们的婚事了!”
疯子!!
阮文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熙平十四年,朝局动荡。
庆国皇帝封长子为太子,随后又封诸位成年皇子为王,并令诸位王爷三月内回到自己的封地。
将将成年的七皇子从小寄情山水,此时正游历天下,深入南诏。封王的皇命也因此迟迟未能送到七皇子手中。
只带了少量随从的七皇子与其说是皇子,不如说更像个充满江湖气的富家小公子。
他生性开朗,又爱笑爱说,走到哪里都是好人缘。
也因此,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七皇子居然在皇帝缠|绵病榻之时赶回京城,袭杀太子,逼改诏书,此后登基为帝又御驾亲征,踏平了南诏。
——庆国古来就有异族公主不能为后的规矩。
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异国公主不当自己是庆国皇后,只当自己是异国公主,里通外敌与异国勾结,庆国便江山危矣。
崇明帝踏平南诏,便是直接灭了这“异国”,让曾经的“异国公主”再无可以勾连的对象。
“从此以后,瑶华就是我的妻。”
“我唯一的妻。”
“也是这个国家的皇后。”
朝堂之上,群臣皆是两股战战。
更有老臣当场晕厥。
——老狐狸们已然看出新皇是个不好惹的煞星。不愿当那出头鸟去败了新皇的兴致,却又怕自己不出声会被史官记上一笔,说自己胆小怯弱,不敢死谏。
装晕称病便是最佳的推脱之法。
“不喜欢我叫你瑶华?”
后宫之中,阮文被迫张嘴,咽下崇明帝亲自喂来的羹汤。
周围死尸累累,处处是血流成河。
阮文不愿意说话,崇明帝杀人。
阮文不愿意吃饭,崇明帝杀人。
阮文让崇明帝停手别再杀人了,崇明帝还是杀人。
“你关心它们的安危?”
“你怎么可以这么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牲口的安危呢?”
“不可以的。”
“我好嫉妒啊。”
“你居然关心它们而不关心我。”
“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这些牲口真该死啊。”
“居然敢让你关心。”
锦阳殿里的血,一直从殿内流到殿外。
每一块青石地砖的砖缝里都渗入了洗刷不掉的腥黑。
再是用贵重的龙涎香薰过,锦阳殿里仍然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那我该叫你什么?”
“小文?”
崇明帝舔过阮文沾着些许甜汤的嘴角。
阮文一个激灵,皮肤上瞬间立起无数鸡皮疙瘩。
“小文。”
名贵的玉碗被放到一边,崇明帝贴近过来,在阮文耳边如吟唱般念起她的|名字。
“我和以前一样,叫你小文好不好?”
曾经阮文也因为这个人这么呼唤她而面红耳赤。
可现在……
她只感觉恐惧。
无比地恐惧。
“小文也喊我景云啊。”
“就像以前那样。”
曾几何时,光是这两个音节浮上舌尖,阮文都会有甜蜜的感觉。
现在这两个字却成了她的梦魇。
“小文,我好爱你。”
“好爱你。”
“好爱你。”
“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喜欢你。”
“只喜欢你。”
如果这些低语是发生在南诏的星空下。
如果这些低语是发生在两个人并肩躺着的草垛里。
阮文流出泪来。
可是没有如果。
“我不爱你。”
景云笑了起来,他又变回了崇明帝。
“是吗?”
玉碗粉碎,玉片割开了一个小太监的喉咙。
宫人们害怕得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血来,却又不敢逃离。
——之前试图逃走的宫人如今都已是地上的尸体。
“小文,朕爱你。”
鲜红的血。
“小文——”
森白的牙。
“朕——爱——你——”
明黄的锦袍。
漆黑的世界。
这个世界哪里都没有救赎。
她只好逃入梦里。
“你刚才说了什么?”
崇明帝一道目光扫下来,跪在地上的太医哆哆嗦嗦,几乎把头磕进地里。
“陛下、陛下恕罪……微臣、微臣医术不精,确、确实治不好娘娘的嗜睡病……”
太医尚未替自己求情,脑袋已经滚落在地。
“医术不精还敢理直气壮……”
崇明帝一甩手中长剑,血花立刻溅了地上还跪着的其他医者一脸。
没人敢哭,没人敢叫。
没人敢直视天子容颜,没人敢忤逆天子之意。
“行了,下一个。”
一个年轻的太医膝行几步才勉强爬起,他脚下发飘地走向被层层纱帐隔绝在后的皇后,却听崇明帝“啊”了一声。
“对了对了,有件事朕都忘了告诉诸位爱卿。”
“诸位爱卿的家人都被朕请到宫中来做客了。”
“爱卿们可要为治好皇后好好努力。”
“若是有谁能使皇后醒转,朕便赐爱卿与爱卿家人们双手都捧不下的财帛金银。”
可若是没有人能使皇后醒转呢?
没有太医敢问出这句话。
就像没有人敢问崇明帝外面池塘里的鱼,最近吃的鱼饵都是拿什么做的。
“陛下!”
一中年文士模样的太医忽然朝着崇明帝叩首,随后膝行到崇明帝面前。
“微臣、微臣知道谁能治好娘娘的嗜睡症……!”
崇明帝的眼睛微微眯起。
“谁?”
“巫医……他是巫医!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但如果是他、是他的话……!”
凡人治不了凡人不会得的病。
况且那个巫医说过,这不是“病”。
“呵呵,那爱卿便快些去请那位来吧。”
“不过,若是那位也治不好朕的皇后……”
“那微臣愿意以死谢罪!”
“哈哈,爱卿言重了。你请来的那位若是治不好朕的皇后……”
“朕便让你效仿一回文王姬昌,如何?”
周文王姬昌,曾被商纣王囚禁数年,又被迫吃下了自己儿子伯邑考的肉。
听到要“效仿”文王姬昌,太医只觉得自己还不如被一剑杀了的好。

巫医比阮文想象中年轻,也比阮文想象中邋遢。
他看起来像个流浪汉。一张脸不修边幅,嘴周下巴是不知多久没刮的胡须。
一头乱发杂草般垂在肩上,看着有些黏腻。几根黄符拧成的绳,和红线一起被编进了半长不短的头发里。
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道袍既不大干净也不大合体,上头不光沾着些许的尘土与草屑,还有几处用百纳布补起的痕迹。
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葫芦做的酒壶。巫医痛饮下半壶好酒,这才喷着满口酒气指向皇城的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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