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贺重锦愣了一下,江缨顺势推开身前人,推门而出。
贺重锦有些无措地来到桌沿,他仰头喝了一整杯水,冰凉的水席卷到胃里,好像胸腔中的那股火焰被压了下来。
刚才他们离得极近,好像越靠近她,那种要得到她的欲望就会按压不住。
似乎是一种,只有对江缨而言的,本性的驱使。
刚才,倘若再近一寸,就那么一寸,自己便要控制不住了去吻她了。
为非作歹......不可收拾......
过了一会儿,女先生身边的侍女敲门传话:“贺大人,先生托我来知会贺大人一声,她已经遵循贺大人的意思,把江缨的分数改回来了。”
贺重锦沉了一口气,随后带着疲意答:“知道了。”
第65章 美梦成真(修)
回到房间后, 江缨不敢耽搁,当即让红豆看好小岁安,自己拿上所有的银钱,则去山下买雪蚕丝。
书中说, 雪蚕丝细腻柔软, 这样的丝线再加上她的绣技, 所织出来的绣品无疑是精美绝伦的,足以在刺绣考核里拿到最高分,回到皇京。
届时只要不出错, 贺重锦再算想为难她, 也找不到一个好的理由。
说干就干。
江缨是夕阳时下山的,然而她在山下的镇子上问了一圈,始终没有买到雪蚕丝。
雪蚕丝是北境的稀有之物,每年产量极少,就算有, 也早早地被供应到了皇京,寻常的小镇人是买不起这种物件的。
每询问一家店铺,江缨礼貌地一一谢过,继续去问下一家。
夜色已至, 无声之间吞噬了仅有的夕阳, 江缨敲响了最后一户店铺, 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
江缨道:“敢问这位阿婆,你的店铺里可有卖雪蚕丝?”
老太太答:“姑娘, 你要找雪蚕丝啊!”
江缨点点头,面对老者,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一点,能够让她分辨出来话中的意思:“我已经寻了许多家店铺了, 您这里已经是最后一家了。”
她是抱有希望的,希望这最后一家店铺卖雪蚕丝,能够让绣技考核通过,为自己解围。
“原来是这样,哈哈。”老太太笑,“可惜啊,我这里没有雪蚕丝,除非在皇京才能买到,赶在深冬的时候,镇上的人再去雪山找寻冰蚕,姑娘要不在等等。”
江缨道:“我有急用,明日就要用。”
老太太不禁犯了难:“这......姑娘若着急,只有去雪山上亲自去寻了,雪蚕只能在雪山的洞穴中存活,姑娘可以去找找看。”
江缨沉思了一会儿,再次道谢:“多谢阿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雪山上找找。”
贺重锦气消了,也不恼了。
他查案查了一下午,那偷盗试题之人虽然做得天衣无缝,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是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
起因是下午的时候,雪山上刮起一场大风,有丝丝缕缕的寒风从贺重锦的屋顶灌了进来。
雪庐书院建造已有许多年,屋顶失修漏风是难免,他本不以为意,出去找人去修缮,却发现,书院之中不少学子们的屋顶都在漏风。
贺重锦察觉到不对,命人搬来了梯子。
当林院首赶来的时候,寒风之中,那暗红衣衫的男子已经登上了屋舍的房顶,一双目扫视着屋顶的每一处。
林院首道:“贺大人,夜里风大,还请下来,保重身体为主。”
谁知,贺重锦站在房顶,他找到了自己房间的漏风点,那里破碎了一块瓦片,而揭开瓦片,正好能看到屋中的情形。
不仅是这一间房,其余学子们的房间皆是如此。
最后,贺重锦得出了一个结论:有人曾用轻功在雪庐书院房顶上,揭开房檐探查过每一间房屋。
若风小,几个瓦片的移动和碎裂并没有什么,若风大,那么强烈的寒风就会透过缝隙进入屋中,引起人的察觉。
贺重锦面色沉定,对此事,他的心中早已是胸有成竹。
从梯子上下来后,贺重锦对林院首道:“会使用轻功的人断然是训练有素的探子,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雪庐书院,而不被人发现。”
林院首答:“贺大人的意思,可是有探子潜入了我的 Ɩ 雪庐书院,偷盗科举试题?”
“嗯。”贺重锦道,“幸好,那日我没与文钊一起回到皇京。”
林院首:“有劳贺大人费心了,此案算是查到了真凶,可以向皇京之中寒门学子们有个交代了。”
贺重锦却淡声道:“林院首,你说错了。”
林院首的表情微微一变,随后问道:“贺大人此言何意?”
贺重锦:“眼见未必为实,如此发现,不足以让我认定为探子就是偷盗科举试题的凶手。”
林院首沉默片刻,拱手行了一礼:“贺大人言之有理。”
“新的试题已经送往皇京,皇京之中自有贺家二子景言主持大局。”贺重锦神色凝重,缓缓说着,“接下来,我会继续留在雪庐书院调查此事。”
若真正的幕后之人,知晓我还留在雪庐书院,便自乱阵脚,而乱了阵脚,就会露出马脚。
说完,贺重锦转身,抬头再次看向了房顶,心中的担忧感越来越强烈。
既然有探子出没,为了阻止他查案,说不定会拿他的家人来威胁。
他得去看看江缨和小岁安如何了,无论如何得保护好他们。
然而,当贺重锦来到江缨的房中时,小岁安一个人坐在书案前读书,见到父亲,下意识地变成了开心果,全然忘了几天前被凶的事。
“爹爹!”
小岁安跑过来,贺重锦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红豆走上前对贺重锦道:“贺大人。”
除了红豆和小岁安,屋中并没有旁人。
贺重锦微微皱了皱眉,他问红豆:“她呢?”
“贺大人是说小姐吗?”红豆犹犹豫豫,这才道,“明日是绣技比试,小姐去雪山上找冰蚕丝,她方才回来取过御寒的披风,应该是快找到了吧。”
屋外刮起的寒风越来越大了,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雪,风雪交加,天气愈发的恶劣起来。
不由分说,贺重锦将小岁安放下,旋即转身,就这样疾步离开。
雪山之上,寒风凛冽。
江缨捂紧御寒斗篷,顶着寒风往前走,飞来的雪花迎面砸来,吹得她眼角都红了。
老婆婆说,雪蚕一般会在山洞里生存,只要在雪山上寻找到山洞,那洞中必定有雪蚕。
江缨就这样耐着性子找啊找,身上的御寒披风都被冻透了。
她在雪庐书院生活了三年,按照以往,风雪都是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停下来。
可是,如今半个时辰过去,风雪竟然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这让江缨渐渐产生了恐惧感。
似乎不能再继续找下去了。
该不该回去……可是如果就这样空手回去了,明天的刺绣比试怎么办?她答应了小岁安,要带着他回到皇京的。
突然,当她看到不远处的,雪崖上生长的植株时,眼前突然一亮,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那是三株生机盎然的雪蕊草,喜寒,生长在寒冷地带,而雪蕊草,是雪蚕天然的食物。
只要找到了雪蕊草,那么就说明雪蚕一定就在这附近。
江缨爬了上去,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拔下雪蕊草,却殊不知雪蕊草的根部格外发达。
这几株雪蕊草被拔下,上方一片的雪壁就坍塌了下来,江缨瞳孔骤缩,她没想到会这样。
江缨坠落而下的时候,有个人堪堪接住了自己,她睁开因恐惧而合上的眼睛,入目的是一双俊美无暇的面孔。
那日初去贺相府书阁,书梯坍塌,这个人就是这样堪堪接住了她。
贺重锦喘息着,他是见江缨有危险,一路跑过来这才确保她没被摔死。
“我来找,找你……”
他又气又急,话刚说一半,却被江缨突然打断:“危险!”
上方坍塌的积雪声势浩大的坠落下来,贺重锦下意识将她护在怀里,用后背去抵挡。
她的双目埋在贺重锦的胸膛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到他的呼吸一滞,随后两个人就这样随着雪崩滚下了山坡。
生死未卜。
再次醒来时,江缨发现他们被积雪冲到了雪山山崖下的一处洞口处。
她十分惊喜,因为只要找到山洞,就一定会有雪蚕的存在。
这是一个未知的地方,此时已是天黑,去路难寻,若踩着夜色回书院,极容易迷路。
只有等到白日了。
“贺大人,贺重锦……”
江缨推了推贺重锦的身躯,见他已经昏迷,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于是吃力地将青年背在背上,像是背个大包袱一样慢慢挪到洞中。
太重了……她满打满算还是个书生呢,根本背不动。
如老婆婆所说,洞穴的一角结满了鲜亮的蚕丝,蚕丝网上躺着白白胖胖的雪蚕。
除此之外,洞穴之中还有一处泛着温热的天然温泉,使洞穴内外的温度有着巨大的差异。
女子好不容易把人拖到洞里,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很轻很轻的笑声,她愣了一下,侧眸看去,那人正与她对视着。
贺重锦早已经醒了?!
她当场恼了:“你!你骗我!”
“嗯。”
“嗯?!”江缨心里欲哭无泪,就地坐了下来,语气不满,“贺大人何必开玩笑呢?我崴到了脚,刚才拖贺大人进来的时候,更痛了。”
闻言,他蹲下身子,攥着江缨的脚踝拿起来,轻轻褪去她的鞋履,露出女子白皙的玉足。
她的脚冰冰凉凉的,脚趾圆润,就这样被贺重锦温热的大手捧着在掌心。
贺重锦神色如常,不温柔也不冷酷,就这样慢慢地揉动着。
“江缨。”贺重锦的语气冷嗖嗖的,“为了找雪蚕而涉险,不值得。”
江缨的话里也掺杂着不悦:“贺大人,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来到这里找冰蚕,归根结底是谁的错?”
贺重锦沉默。
山洞之中安静异常,唯有洞外的风声呼啸着,吹进来的雪花在温泉的温热下逐渐化成了水滴。
她读过很多书,知晓钻木取火这个法子,很快木桩在反复摩擦下冒了烟。
篝火温暖,映照了两个人的脸。
江缨的下巴枕在膝盖上,神情有些落寞:“我欠了小岁安三年,也欠了你三年,只有回到皇京,才能永远陪着小岁安,才能……”
女子的杏眼望向贺重宾,眼里有盈盈光芒在闪烁:“才能,时常看到贺大人。”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还心悦贺重锦。
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被止不住地靠近他,想和他说话,想看着他。
殊不知,贺重锦也是如此。
“所以。”江缨认真道,“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贺重锦:“……”
见他不答,江缨的眸子沉了下去,还是不行吗?
江缨总觉得他心里是有她的,难道这也是她自己的猜测而已吗?
很快,贺重锦叹了一口气,并未回答江缨的问题,只是手上一用力,她痛得出了声,脚腕的疼痛渐渐消失,能走路了。
“好了。”贺重锦的视线落到了温泉上,又道,“你的脚冰,去那里泡一泡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
江缨在心里暗中下定了决心,就在贺重锦抱着她来到温泉边去时候,她站在温泉里泡脚之时,江缨抓着他的衣襟,一用力,男人就直接坠入了温泉之中。
“贺重锦,你想要我吗?”
低低的语气,猝不及防地扰乱了贺重锦的心绪。
与梦里的江缨,一模一样。
她一边吻着,一边落泪,唇瓣分离一瞬,江缨心酸地又说了一句:“夫君,对不起……当年我不该丢下你们。”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啊!”
贺重锦:“……”
泉水温热,女子坐在他的胯上,俯首还在吻着,不管不顾地吻,过了一会儿,男人的一双手在水中开始解着女子的衣带。
他自己的上衣,他的亵裤,还有她的……就这样从水底漂浮到了水面上,凌乱至极。
贺重锦彻底忍不住了。
他……想吧。
想要江缨,这三年之中无时无刻不想要了她。
少年封相,一朝权臣,在这场风雪之夜里,彻底因她而沉沦。
夜色深沉, 风雪夜不归。
贺重锦的身体好像里住着两个人,一个像高傲者在俯首称臣,一个又像低贱者在索取救赎。
是现在的贺重锦,和曾经的大梁质子。
呜啊啊!
山洞内传来了男女此起彼伏的呻吟声, 温泉的水面犹如波涛, 江缨的薄背就在那波涛的助澜下, 上下浮动。
水面打湿了江缨上面仅剩的中衣,和她的一半麻花辫,麻花辫上半部分是干的, 尾部是湿的。
她有点害怕, 起初攥着他的发,又觉得心不安,将手放在贺重锦的湿润的肩头上。
江缨抬起湿润的眼,看着汗流浃背的眼前人。
他沉定的眸子早已涣散,如玉的面庞沾染上了尘世间的污秽, 他微微启唇,还在急促地喘息着。
“还好吗?”
她点点头,无声应着他。
这一幕,贺重锦梦得太久了。
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骨血掰碎了, 一点一点的融给江缨, 融到她的骨血里。
江缨的眼前的景象就像有一簇断了弦的烟花在闪烁着, 跳动着,抓不住。
嗓子干哑, 女子咽了咽声,与他一同低头看向水下, 柔水与炙火的相连融合处,分毫挪动间, 就有丝丝缕缕的白云从缝隙中飘了上来。
短暂的歇息。
想到初时紧绷被刺开的痛,江缨轻轻道:“别分开了。”
贺重锦敛目:“好。”
说着,她贴近了他的胸膛,抱得更紧,在听着那胸膛之中强有力的心跳声中,将贺重锦留了下来。
这一刻,贺重锦说了很多:“我并未取消琴试的分数,琴试结束后,我暗中让女先生恢复了分数,即便你今日没有找到雪蚕丝,也会通过院中考核。”
他又说:“缨缨,你已经因为岁安错过了桂试,这一次岂会让你再次被困住?”
余波过后,那人仿佛又不尽兴,水面被剧烈震荡了几下,江缨的娇躯猛地痉挛,猝然痛呼后,又无力地倒在了贺重锦的怀中。
肌肤相贴之间,江缨问他:“这些是贺大人的书中所学吗?”
贺重锦道:“梦里所学。”
江缨愣了愣:“梦?什么梦?”
贺重锦似乎不想过多探究这个话题,他别开眼:“没什么。”
而身上的女子见他脸红了,一直在刨根问底:“我与贺大人如今也算是破镜重圆.......不。”
话说一半,江缨低下头,露出恬静的笑容:“是久别重逢,贺大人连这个都不肯告诉我吗?”
久别重逢......
贺重锦知晓这四个字的含义,江缨之所以说是久别重逢,是因为江缨笃定,笃定他心里自始至终都还心悦着她。
也对,当年害江缨一时冲动而离开皇京的,本就是江家,在那之前,她一直都是她温柔恬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妻。
是在他眼里是最好的。
贺重锦握着江缨腰的手紧了紧,第一次用笨拙的言语解释着此事:“我做过一场梦,梦里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后来我忘不掉,时而总能想起来。”
江缨忍俊不禁地笑了,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开怀大笑,笑声就这样回荡在了整个洞穴之中。
从来都没有人用这样一个词语去形容一朝宰相贺重锦。
“夫君到底是男子。”她一边笑,一边道:“想不到,你也有色胆包天的一面啊。”
“缨缨......”
“啊?”
“别笑了。”
江缨还在笑,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欢快,如此发自内心地喜悦:“夫君觉得我说的不对?夫君所思所想,倒如那沉迷勾栏瓦舍的浪子没有什么分别了。”
“再来一次。”
她一怔:“什么?”
话音刚落,那人猝然勒紧了她的腰,带着江缨从温泉之中一边站起来,转而反将她压在泉边。
女子吓了一跳,被迫用双臂在泉水边支撑着,此刻她正弯着腰,用晶莹的杏眸转向了身后的贺重锦,很快,垂落的麻花辫有一前一后,有节奏地扫着水面,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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