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想起了水户巷狐妖抓人的诡异事件,惊恐袭来,酒都醒了一半,唔唔地挣扎着。
两个人蠕动之际,因看不到对方,相互碰撞到时,不知对方是何人,便更加惊恐了。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这一下子抓了两个人,你说道长会不会一高兴,赏银也会多给一些?”
二人听到这声音,挣扎的动作皆一顿。
另一道粗犷的声音应道:“应该会多给吧,不过我想不明白,道长抓这些贱民到底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做巫术呗。”
“做什么巫术?”
“谁知道,咱们别管那么多,只管拿银子办事就好。现在大理寺掺和进了这案子里头,往后可没那么容易抓这些人了。”
“我就不信了,也总有落单的时候。”
“但愿吧。”
里头的两人在听到“巫术”二字时,都瞪大了双眼,死命地挣扎着被捆绑着的双手。
外头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继续驱赶着马车。
许是要上山了,速度慢了下来。
忽然,外头一人惊慌道:“后头似乎跟了人!”
里头的二人听到声音,顿时涌现了希望。
粗犷声音的男人也惊道:“怎么回事,我们下手的时候,分明勘查过了,没有情况才下手的!这后边怎么会跟了人,会不会是你的错觉?”
“不会错,有马蹄声!”
说罢,二人都安静倾听了起来,片刻后,道:“真是马蹄声!现在上山,马车本就慢行,若是跟着我们而来,便糟了!”
“那现在怎么办?”
外头的人一默,应:“只能是把这些人舍弃,空车往另一头走,切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去何处!”
马车渐缓,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入了马车中,一个一个扛着人扔在了地上,随而马车扬长而去。
二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听到野兽的嚎叫声,还有簌簌风声,刚刚松了的那口气又瞬间提了起来。
直至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二人也顾不得是好人还是坏人,顺着树杆磨蹭站起,一跳一跳的,也发出“唔唔唔”的声响,希望让人发现。
马蹄声越发的近了,忽然几声吁声响起,一个人说:“吓死人了,我还当是荒野老尸呢。”
另一人道:“你们二人查看,我们去追。”
说罢,马蹄声又循着方才马车离去的方向追去。
留下的二人提着刀走了过去,喝道:“我们是大理寺官差,你们二人若顺从,便蹲下,我再给你们解绑。”
二人闻言,连忙蹲下。
谢衍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了梨花巷。
丁胥和陈九把人送回屋中后,又立马离去。
谢衍躺在榻上,双目已然浑浊不清明了,显然比前两回醉得更厉害。
明毓捏着鼻子道:“你的身子才刚调养好一些,就吃酒吃得这般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想起他上一回险些猝死,身子才调养好一些,他就该这么喝酒,是真不要了命!
谢衍听到自家夫人的声音,便定定地望着,一双黝黑的眸子因吃酒吃多了,似覆着一层水雾。
颇为……湿漉漉的。
很纯净的一双眼睛。
纯净得依稀可见眼底只有一个倒影,明毓与之对上视线,心头忽然一跳。
好似被猫爪子的肉掌在心口轻轻地踩了一下,她心头忽然一软。
意识到自己对现在的谢衍生出了心软的心思,忙暼开视线,斥道:“别用这样的眼神瞧我。”
谢衍的嗓音因喝酒的缘故,格外低沉的唤:“夫人。”
那嗓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格外的欲,与平时的谢衍全然不一样。
明毓只觉得耳朵一麻,登时道:“也别用这种声音唤我。”
谢衍抿了唇,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家的夫人。
这时青鸾端着热水进来,拧干湿帕子正要给谢衍擦脸时,便是醉了酒,谢衍还是把头扭到了里头,不满道:“夫人来。”
明毓在旁听着,只觉得头疼。
他怎好意思让她一个孕妇去照顾他这么个醉鬼的?
青鸾闻言,瞧向自家夫人。
明毓暗呼了一口气,把帕子接了过来,与青鸾道:“把温着的醒酒汤端进来。”
青鸾便退了出去。
明毓瞧着人出去了,把布巾递到谢衍面前,说:“你自己来。”
谢衍默然盯着帕子看了好一会,才伸出手去拿,却是拿偏了,拿了几下都没拿到。
明毓顿时没好气,直接把帕子往他的脸上捂去,抹桌子一般胡乱地擦了几下。
谢衍:……
洗了帕子后,又把他的手给擦了。
正要放开他的手,他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眸中带雾,低低沉沉的说:“夫人,别走。”
俊美的男子,如此神色,叫明毓意识一恍惚,险些被迷住。
心里骂道,真真是蓝颜祸水。
醒酒汤端了进来,明毓道:“放开我,我给你喂醒酒汤。”
瞧他这模样,定是不能自己好好喝的。
谢衍反应迟钝的思索了好一会,才把手松开。
明毓端起了醒酒汤,放到了他的唇边,说:“赶紧喝了睡觉。”
谢衍倒是听话得很,张口便喝了起来。
一碗汤见了底,青鸾便拿着空碗出了屋子,只余夫妻二人。
明毓转身入里间,取了谢衍的寝衣出来,放到了新榻上,说:“清醒些了就擦擦身子,泡泡脚,换一身衣裳,酒气熏着我了。”
谢衍反应虽比平日迟钝,但也是能理解她的话。
他撑着榻坐起,旁若无人般宽衣解带。
明毓瞧着他松了腰封,待拉开衣襟时便转了身,也不瞧他。
虽然二人做夫妻多年,但也只是在床帷内赤身相见过,且还是不甚清楚之下。
所以如此孟浪的宽衣解带,却是没有过。
毕竟他也醉了,也不好让他去耳房洗,万一摔倒了也没人知道。
就是在这,她因上回他忽然晕倒尚心有余悸,也不敢走得太远。
身后有哗啦水声传来,好一会后才止,随后是穿衣的细微窸窣声。
“好了。”
听到谢衍说好了,明毓才转身。
一转身看到他得打扮,暗暗抽了一口气。
衣襟敞开着,大剌剌地露着匀称结实的胸膛和腰腹,便是裤腰都是松垮垮地挂着,只遮住腹下二寸以下之地。
明毓只觉得脸颊发烫,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若是谢衍要色/诱他,或许会成。
想法一出来,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发生,她憋气上前一步,用力把他的裤头往上一提。
谢衍一声闷哼,呼吸似乎也重了一些。
明毓忽略他的呼吸,更是无视他那灼灼目光,动作快速地把他腰间的松紧带紧紧系上,再用力扯上他的衣襟,系上腰侧的带子。
气息一通,谢衍身上似烧过的雪松气息挟着淡淡的酒气顿时窜入了鼻息间,甚至把她团团笼罩住。
谢衍分明没有抱她,可她却觉得在这一瞬,她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谢衍的气息。
平日让人觉得清冷的气息,现在裹着她,却让她觉得闷热干燥。
不仅是他的气息,便是他目光都是滚烫的。
这样的谢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明毓才想后退,下一瞬,腰间便被一条铁臂箍上了。
一提,她也被迫踮起了脚尖,惊愕得望向谢衍。
谢衍垂着视线,幽深黑沉低的目光紧锁着她。
明毓一惊,忙道:“你做什么?”
“你可别是借酒与我耍赖!”
谢衍目光落在她的唇上,问:“夫人,能亲吗?”
明毓斩钉截铁:“不能!”
谢衍抿唇不语,死死盯着她的唇。
明毓顿感不妙,说:“你快些松开我。”
以往醉酒都乖顺的人,现在却是耍起了心眼子,他说:“只让我碰一下,我就松。”
明毓:……
搁谁讨价还价呢?
瞧着不讲道理的谢衍,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她镇定了下来:“你若亲,便分房睡。”
谢衍闻言,明毓似乎看到他眉间似乎有一丝微拧的弧度,半晌后,他妥协的松开了她。
明毓退后了两步,冷着脸瞧了他一眼:“今日这场合,这么多杂人,你怎可能会让自己彻底喝醉。”
轻嗤了一声后,转身走回了屋中。
谢衍瞧着夫人离去,颇为无奈。
他酒确实喝得不少,但丁胥也准备了醒酒良药。
起初用了醒酒药确实还有六分醉,可在饮了醒酒汤,再擦了身子后,也醒了两分酒。
想起今日众人醉酒后那般失态洒脱随性的模样,他忽然也生出了对夫人耍赖的心思。
总归昨晚夫人睡着后,他也耍了,便想着在夫人醒着的时候再耍一回。
故借着还有几分酒意在,他再次向夫人耍赖。
但很不幸,清醒的夫人不好糊弄,他被戳穿了。
谢衍昨夜吃了酒, 便是分床睡了,倒也睡得很沉。
宿醉后脑仁疼,谢衍坐在榻上揉了揉额头,缓和片刻后, 朝里间看了一眼才下榻。
放轻脚步走入里间, 行至床榻外头, 撩开帐幔瞧了一会才放下,去更衣盥洗。
谢衍从家中离开, 到了巷子外, 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丁胥把脚蹬放下, 撩开帷帘待谢衍上了马车,才跳上车儿板驱赶马车,低声朝着里头道:“昨晚一切顺利。”
谢衍“嗯”了一声。
而后二人再也没谈及是哪一件事, 一直到了大理寺衙。
谢衍才入衙, 候在寺衙大门的捕快立即迎了上去, 跟在身后禀告:“按照大人吩咐, 属下一等人在水户巷蛰伏着, 果真发生了绑人事件,人是救下来了, 只是……”
谢衍脚步未止,面色冷淡:“只是什么?”
捕快脸色忐忑:“只是被贼人逃了……”话一落, 又忙补救道:“但是从那两个水户巷居户口中盘问到了一些消息。”
谢衍抬了抬手,制止他的话,说:“到我办公署再说。”
入了办公署中, 谢衍坐下后, 捕快才继续道:“被绑过的那两个水户巷的居户说,他们隐约间听到了道长两个字, 且抓他们是用来作巫术。”
“我们今日已经开始调查去往那条路究竟有几家道观,今日黄昏前能得到答案。”
谢衍点头 :“我知道了。”一顿,又问:“被抓走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
捕快应道:“脖子后头皆被砸了一下,被扔下来的时候,摔得身上有一些瘀青,也没有其他外伤了。”
谢衍沉吟半晌:“贼人为何会把他们放了,而不是杀了?”
捕快思索了一下,说:“大抵是时间紧迫来不及灭口,且我们骑马,他们是马车,带着两个人很快就会被追上,只能是把两个人给扔下逃跑。”
谢衍静默片刻,继而道:“他们每回都能如此顺利的下手,在水户巷必然有他们的眼线,你们暗中彻查每一个人的底细,再把水户巷的详细图用中幅纸画出来,圈出来失踪之人的失踪的地点,与他们居住的屋子。”
水户巷相当于一个小村庄,百来人,每个人暗中彻查底细也要一些时日。
正安排着,陈亭长忽然从外疾步走进,朝着谢衍一揖,唤了声谢大人。
谢衍:“陈亭长有何事?”
陈亭长看向一旁的捕快,说:“听说你们昨晚在水户巷埋伏,遇上绑架案,据被绑的两个水户巷居户交代,绑他们的人曾提起过巫术,是不是?”
捕快没有立刻应话,而是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直系上峰。
谢衍点头:“陈亭长问你什么,你便如实回。”
有了准话,捕快才道:“确实提及过巫术。”
“还有呢,可还有提起旁的?”
捕快应道:“他们口中倒是提了道长二字。”
陈亭长眉梢一挑,咀嚼了“道长”二字,不自觉地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看向座上的谢衍,说:“这或许与谢大人暗杀的事有所牵连,还容下官先去回禀少卿大人。”
谢衍颔首。
陈亭长和捕快相继出去,谢衍微抬了抬下颚,指腹轻点着桌面。
一切都如他所预想的那般发展。
时至未时正,宫中来了内侍,道是圣上传谢衍进宫。
上一世的谢衍,面圣过多回。这一世的谢衍,其实才仅一回。
不管是一回,抑或是多回,与谢衍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不会因此而仓皇焦虑。
从大理寺到皇宫不到小半个时辰,但入了宫门后,只能步行,需得一刻。
谢衍到大元殿外殿时,谢家夫妇已经在外头了。
谢家主看到谢衍,眸色一沉。
孙氏心下战战兢兢,在看到谢衍时,有一瞬险些没藏住怨恨。
谢衍朝着二人一揖:“见过父亲,母亲。”
夫妇二人皆冷着一张脸,谢家主还算稳得住,点头“嗯”了一声。
内侍见人齐了,便进内殿通报。
不一会,人从内殿出来,道:“两位谢大人和谢夫人,圣上有宣。”
三人先后入了内殿。
内殿中,一身明黄衣袍,约莫三十来岁的帝王手中把玩着两颗色泽油亮乌黑的木珠,威严正坐在位上,他下侧是大理寺林少卿。
几人停在殿中,均躬身行礼。
帝王淡淡道:“免礼。”
几人直腰垂眸。
帝王把玩着木珠,语气平淡道:“朕听闻有人行刺朝廷命官,而林少卿为主审官,顺着杀手供词,查到了谢府的一个管事婆子身上,杀手还道管事婆子还提过主母二字。”
孙氏被点,忙不迭的辩道:“圣上,臣妇冤枉呀,臣妇身居后宅,区区一介妇人,怎……”
“朕并未让你说话。”帝王语声徐沉道。
孙氏声音一哑,所有狡辩的话都咽回了腹中,心底忐忑不安。
帝王神色寡淡地扫了一眼几人,最后暼向林少卿:“余下的你说。”
帝王威严,掌握着众人生杀大权,便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却还是让孙氏和谢家主听得心惊胆颤。
孙氏更甚,额间沁出了浅浅的一层薄汗。
林少卿接着道:“杀手招供,雇主要谢评事的心头血和一缕头发,臣彻查一些巫术禁书,发现有很多巫术均与人头发有关,而这心头血为引,则是更深一层的巫术。”
“有记载说是取至亲之人心头血做药引,可救至亲之人。也有心头血为引,一命换一命。更有逆天改命一说。但取出心头血之人,必死无疑。”
听到逆天改命,孙氏指尖直接插入了自己的掌心之中,透骨寒风似从她的后颈项而过,阴凉瘆人。
帝王尾声拉长的“哦”了一声,又问:“除却杀手的供词外,林卿为何怀疑到谢夫人?”
林少卿道:“属下听闻谢家早年,有人给嫡长子算了一挂,说是抱养来的养子会与其命格相冲,养子逆,嫡子顺,嫡子逆,养子顺。”
“杀手把那老妇的特征全部形容了出来,若是有意陷害,可这命格一事却不能说是巧合了,而在谢评事被刺杀前,谢家嫡子不久前坠马重伤,臣很有理由怀疑谢夫人关心过激,对养子狠下杀手。”
谢家主骤然怒斥:“你这林旭满口胡吣,我夫人虽忽略了阿衍,可从未苛刻过他,该给他吃穿一样都不缺,若真亏待了他,他现如今又长成这般少有的风华郎君?又怎会有满腹经纶才华!?”
孙氏似被人诬陷了一般,满是委屈,双目通红地瞪向林少卿:“臣妇承认对养子有所亏待与漠视,可从未想过要害他,若是真要害他,他又怎能活到这般年岁?”
“林大人如此折辱人,可是想逼臣妇以死证清白?!”
帝王听着这聒噪的声音,眉心一蹙:“此事真还未问完,谢卿和谢夫人可否静一静?”
夫妇二人这才收住了声音,夫妇二人皆瞪视着林少卿。
帝王这才看回林少卿,问:“这事你听谁说的?”
林少卿道:“谢评事被谢家单独分出来时,只除了五百两安宅银钱,别无其他,其上峰陆司直因关押了阻碍办案的谢家嫡子,担忧是自己牵连了谢衍,便询问过谢评事,为何谢家如此偏心。”
林少卿指出谢家的不做人事,每说一点,夫妇二人的脸便白上一个度,可又不能在殿前抢言,是故只能暗自焦急,却不能言。
孙氏闻言,顿时怒视谢衍:“阿衍你是不是也认为母亲要害你!?所以故意找你上峰诉苦,说我们谢家亏待了你?!”
谢衍转而向孙氏,应:“孩儿从未朝外人诉苦。”
“若没有诉苦,那陆司直又怎会知道我们只给了你五百两银钱?!”
帝王嘴角一压,蓦然把手中的木珠拍放在桌上,声音甚响,把孙氏惊得一激灵,立马闭上了嘴,低头垂肩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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