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音,廖飞回了句:“老太婆拿的。”
颜如玉挑眉:“你怎么知道?”
“重要的东西没有,老太婆跟阿洋说过,事成之后,会派人把煤精镜交给阿洋。如果她的同伙是突然发病急救,她又是仓促逃走,那煤精镜以及相关重要物件肯定还在行李里。现在找不到,都是些破烂衣服,显然,是她后来又折回来拿走了。”
颜如玉赞许似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带你来会管用的。”
李宝奇看不惯廖飞那副指手画脚的样子:“不是, 玉小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
颜如玉微笑:“奇哥,不要这么狭隘嘛。虽然她们对不起我们, 但有一说一, 她们也是被姜红烛坑了的, 死之前, 让她出口气也好。”
在地下室里,颜如玉给了廖飞两个选择。
他拿过挂在墙上的一条勒绳, 当着廖飞的面, 玩味似地试了试韧性和绷紧度:“我干爷,加上我那个可怜的手下, 两条人命, 咱们和解是不可能的, 你也没资格跟我提条件。”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一, 我现在就送你上路,让你走得利索点;二, 放你去和姜红烛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但我希望你英勇地死在这场游戏中、别回来了, 也省得我动手,怎么样?”
如他所料, 廖飞选了后者。
当然了,在立刻死和延迟死之间, 相信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后者。
李宝奇冷哼了一声:“玉小哥, 做人别忒心软了, 你管她出不出气呢。”
廖飞抬脚往林子里走, 走了没两步又回头:“那……阿洋呢?”
颜如玉耸耸肩:“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 你有你的猫鼠游戏,她也有她的,我不是说了嘛,直播下注啊。”
廖飞咬牙:“主谋是姜红烛,阿洋不是,我杀了你的手下,阿洋没有,整件事里,阿洋是无辜的!”
李宝奇差点乐出了声:“她无辜?”
真新鲜,他自忖也干了不少缺德事,但他有自知之明,从来不说自己无辜。
廖飞看两人的面色,也知道多说无益,她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
反正还没死,没死,就有无数可能,这是山林,运气好的话,没准能逃,实在逃不了,也得拉老太婆垫背。
颜如玉冲李宝奇勾了勾手,低声吩咐:“你跟着她,别太靠近,这女的身上没功夫,但心机重,别给她机会算计你。姜红烛万一埋了雷,让她在前头踩,真找着姜红烛了,尽量让她解决,咱们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李宝奇大步过去,撵上廖飞。
廖飞也知道他是来监视自己的,阴沉着脸,只当他不存在,继续吃自己的面包,顺带观察四周。
这一带是山林,车道算是绕山过,临时想停车的话,除了停车道外,还可以把车开到路边的小土坡上。
小土坡继续往上,就算正式进入山地了。但有一说一,这儿的树种不是大叶阔叶易于藏身的类型,加上又是冬天,满目凋零,一个半残的老太婆,想在这躲藏,基本不可能。
人会藏在哪呢?
她皱着眉头,继续往上走,李宝奇说了句:“我安排了四五个人,也是从小土坡上来,到这之后,分了几个方向,让他们至少往外走两公里,圈个大范围。”
廖飞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姜红烛绝对逃不了那么远。”
李宝奇听着刺耳,再加上看不惯廖飞那张臭脸,正想出言讽刺她两句,迎面走来了何欢。
何欢满脸沮丧,一看就是一无所获。
果然,见着李宝奇,他先开口:“那头不用去了,那头是个崖口,有人在那守着了,往别的方向找吧。”
廖飞像是没听见,和他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这种明晃晃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何欢皱眉,李宝奇过来,拍拍他的肩:“女人就是多事,别带眼看她就行。”
何欢不认识廖飞,还以为也是颜如玉的底下人,懒得跟她计较,左右看看,又往另一个方向找了过去。
廖飞又走了约莫五六分钟,知道何欢所言不虚。
正前方是个崖口,崖边还长了几棵大树,可能是附近人的恶趣味,每棵树绕树一周,都叠堆了不少碎石。
最大的那棵树底下蹲了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正低头刷手机。
听见动静,那男人抬头看,下一秒麻利起身:“奇哥!”
边说边指周围:“这一头就到这了,你不是说每个方向都得守个人嘛,我就在这待着了。”
廖飞有点恐高,她扶住树身,飞快地往下头看了看。
是个崖口,不算太高,但也有十多米,底下有条涧水,冬天的关系,水流很小,稀稀拉拉几道。
不在这儿,树也不高,光秃秃的枝杆,藏不了人。
廖飞有点心急,转身又往下走。
李宝奇没好气:“都说了不在这头,不会听人话……浪费时间。”
陈琮打了辆出租车,具体目的地说不出,只让司机先往城外开、到地点了会跟他讲。
司机很纳闷:“地点在路边……去路边干什么啊?”
陈琮灵机一动,就地宣传:“师傅你还不知道吗?就今天同城热点上那个残疾老太太救人的事,家属想答谢找不着人,请在附近的人代为留意,说有能提供线索或者找着人的,酬金一万呢。”
司机大感兴趣:“一万?你们就为挣这个去的?这比我跑一天车合算啊,我能也去找吗?”
他怕陈琮觉得自己的加入是在“抢生意”,事先探探口风。
陈琮巴不得他去:“没问题啊,机会均等,谁有这运气谁拿。”
自己真是怪聪明的,打个车都能拉到人撑场子。
他转头看肖芥子,以为多少能收获个表扬,没想到肖芥子压根没在听。
她眉头微蹙,两手摊在身前,手指很忙,一会竖个一,一会竖个二,好像在计数。
陈琮凑过来,低声问她:“怎么了?”
肖芥子如梦方醒,她看了眼司机,也压低声音:“我怕打起来。”
所以在算硬碰硬的成功率,自己能打一两个,陈琮也能打一两个吧,颜如玉那头的人如果小于四个,应该还是能搏一搏的。
陈琮心里头软软的,觉得她又好笑又可爱,他说:“我没说要帮你打啊,我就是去充场面的,我这么怂,遇事我肯定跑。”
肖芥子愣了一下,又“哦”了一声。
她觉得陈琮跑了也正常,本来就不是他的事嘛。
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她打不了那么多人,怎么办呢,只能智取了,最好擒贼先擒王,要是能觑空制服颜如玉,那就好办了。
陈琮看到她两只手还在来回比划,知道她是紧张、静不下来,他伸手把她的两只手都抓住,说:“你算错啦。”
肖芥子心头微微一颤,低头看陈琮的手。
她头一次发现,陈琮的手居然这么大,指节分明,干燥干净也温暖,一只手可以包她两只手。
不过也是,他人高马大的,如果一伸手小巧纤细,那得多离谱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忽然又觉得姜红烛生死未卜,自己居然在这笑,真是不可原谅,又赶紧把笑收回去:“什么算错了?”
陈琮说:“我们不止两个人,是三个,你把姜红烛漏掉了。你红姑不是砧板上的肉、可怜兮兮地等我们去救她,她也是个力量,也能打一两个的。”
说着仰起脖子,给她看自己当初被姜红烛“点香”时、落下的抓痕:“喏,她当初差点把我给放倒呢。还有,之前也是她拦车,才把你救回来的,你不要小看她。”
车近事发地,司机感叹:“嚯,这都是……来挣外快的?”
循向看去,山坡上、路道停车处,停了有四五辆车。
陈琮叹气,他至少认识其中三辆:肖芥子的破出租、颜如玉的跑车,以及李宝奇的越野车,剩下的两辆,没准还是颜如玉的底下人开来的。
看来“重金酬谢”的吸引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车还在,这是好消息,说明姜红烛还没被找到。
陈琮打开车窗,听到了明显的“嗡嗡”声,抬头看,一架无人机正在头顶盘旋,往远处看,还有一架。
司机更感慨了:“为了一万块至于的么,这也太拼了。”
说话间,车子驶得更近了,陈琮看到,颜如玉身边围了好几个人,正站在跑车边说话,李宝奇、何欢都在。
他心中一动,跟肖芥子耳语:“主力都在这,要么,咱们兵分两路?”
这是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相较于一起现身,两人都更倾向于一明一暗,这样更机动些。
颜如玉有些烦躁。
第一轮初步搜索已经结束了,除了几个手下继续守外围,其他人都回来了,一无所获。
更烦的是,还来了两三个外人,在附近来回遛弯,嚷嚷什么“找人挣赏金”,还厚着脸皮上来问无人机能不能共享,都让他黑着脸怼走了。
李宝奇的信念已经动摇、又回到了最初的猜测:“玉小哥,周围是真没有。这片林地不复杂,藏没藏人一目了然,你信我,她肯定是爬上了哪辆车、跟着车跑了。”
廖飞坚持己见:“不可能,我说过,现场行李翻得乱七八糟,她的重要东西都被拿走了……她一定就在咱们划定的范围内。”
李宝奇讥讽一笑:“有没有可能不是她拿的、是占便宜的人顺手牵羊呢?”
何欢没说话,一直拿手去搔脑袋,白腻的秃脑壳上被他挠出了好些红印子。
颜如玉看他:“欢伯,你怎么看?”
何欢沉吟:“以我对她的了解,再客观分析一下,我感觉啊,我总感觉她确实在这附近,不远,绝对不远,咱就是被什么给蒙蔽了、灯下黑……”
李宝奇见他不站自己、反去支持那个廖飞,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着颜如玉的面,又不好阴阳怪气。
何欢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玉啊,你在本地,路子广,你能不能联系看看、找条狗来?最好是猎犬,对,只要弄条猎犬来,一准有门。”
颜如玉无语,这一时半会的,让他去哪找猎犬?
正想说什么,面上微怔,站直身子。
他看见陈琮了。
陈琮和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有说有笑地上坡,目光相触时,还泰然自若地扬手跟他打招呼:“这么巧,颜兄,你也来找人啊?”
巧个屁,颜如玉几乎可以断定,那几个莫名其妙跑来“挣赏金”的,绝对是陈琮暗中搞鬼。
他似笑非笑:“是啊,这么巧,你也来了?你那家属呢?就这么把人扔在医院、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吗?”
颜如玉不知道肖芥子是那么个怪病,在他的想法里,一个差点死掉、被急救送去医院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下病床。
陈琮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廖飞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了!”
颜如玉听她语气不对,心知有异,也顾不得陈琮了:“你知道什么了?”
廖飞一脸的兴奋,她退开两步,看那辆破旧的出租车。
她说:“你们到现场之后,有去车里看过吗?”
颜如玉心头一跳,瞬间反应过来。
李宝奇最早到达现场,据他说,当时前后车门大开,行李包被拉出、扯开,衣服等杂物玩意儿散了一地,车里头汤汤水水,一片脏污狼藉,是以只在外头看了看。
颜如玉到了之后,也跟李宝奇一个反应,朝里张望了一下,就没再管这辆车,甚至还站在车边,调试了好久的无人机。
有没有可能,这是姜红烛故布疑阵,她其实,是藏在了车里呢?
他冲着李宝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后站,又向着廖飞点了点头:“那你进去看看呗。”
目前,只剩后车厢没看过了,用不着打开后车厢,只要钻进车子后座,往后头探个头就行。
廖飞犹豫了一下:“那给我把刀呗。”
李宝奇看向颜如玉,得了眼神应许之后,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廖飞。
陈琮觉得不妙,脱口说了句:“我进去看吧。”
说着就要上前,颜如玉怪笑着伸手拦挡:“陈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都是挣赏金的,别挡兄弟发财啊。”
那司机本来笑呵呵地在边上看热闹,越听越不对味,再看这几个人,越看越觉得像混社会的,心下一阵发凉,悄悄退后两步、再两步,末了,掉头向着坡下就跑。
好在,没人留意他。
廖飞接了匕首,深吸一口气,矮身钻进车后座。
车后座上,倒翻着一盆砂锅鸡块,油渍把车套染了一大块,廖飞攥紧匕首,也顾不得车套脏污,抬腿就跪了上去,探身向后。
后车厢里,有一块脏兮兮的毛毯,盖着一大团东西,那形状,看着像是人,还是半个人。
廖飞目露凶光,脑子里一激,大叫一声,挥刀猛刺下去,一下不够,又刺一下,直到陈琮猛冲过来,抓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搡开,同时大吼了句:“够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刀身。
刀身上没血。
陈琮心跳得厉害,又探身把毯子掀开。
毯子下头,是肖芥子的那件外套,被堆叠成半人的形状,当然,业已多了七八个窟窿。
第94章
陈琮看着那几个窟窿, 心里头火蹭蹭的,再看廖飞时,觉得分外可恨, 恨不得抽她两个耳刮子。
他吼了句:“你有病吧?这特么是杀人!多大仇啊你下这种手!”
一通猛刺之后, 廖飞喘着粗气, 脸上红潮未褪, 被陈琮这么一吼,反而笑起来, 继而一字一顿:“多大仇?”
她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人, 嘴唇微微发颤:“本来,我们在家里待得好好的, 跟你们没关系, 也不掺合这事。是姜红烛主动打电话来, 说要合作, 还许以巨大回报。是, 阿洋是动心了,动心怎么了?只要给的足够多, 你们会不动心吗?”
“阿洋动心了,但她没偷没抢, 她付出了、老实办事了。阿洋就是太老实了!照我的意思,反正接到姜红烛了, 老太婆在我们手上,她不会不睡觉吧?趁她睡觉的时候, 铁钉扎了手脚, 是不是照样进补?无本生利的事儿, 何必要冒这个险、去得罪颜家呢?”
陈琮只觉得后背发凉。
还真的, 姜红烛是被徐定洋接走的, 徐定洋完全有机会这么搞。
“可阿洋说这是交易,要守规矩,更何况姜红烛是拿命交易、就遂了她的愿吧。阿洋是真的办完了事,给姜红烛看了证据,才去朝她讨报酬的!这不应该吗?啊,不应该吗?可姜红烛是怎么做的?”
她双目血红,从兜里抖抖嗦嗦、掏出那张业已揉皱的纸牌。
“她反手就把我们给卖出去了,凭什么?你特么不愿意,别找我们啊!找我们,又把我们往死里坑,拿我们当猴耍!”
廖飞举起那把刀,看了看锃亮的刀尖,又看陈琮:“她既然背后捅刀子,就别怪我当面捅回去。你拦我,你有什么资格拦我?你特么算个屁!”
说着搡开陈琮出了车子,颜如玉等见她拿刀,俱都往后退了一步。
廖飞觉得好笑:“怕啊,我拿把刀你们就怕了,这要是扛把枪,你们不得给我跪下啊。”
她咯咯笑着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后,忽然泄了劲儿,在一棵树下颓然坐倒。顿了顿,拿刀尖在地上乱戳乱刺,似乎当那是姜红烛,要戳她几十个透明窟窿解气。
颜如玉一路目送,十分感慨。
他低声喃喃了句:“厉害啊,这要是我的人、帮我办事,我得省多少心啊。”
李宝奇听得心中不爽,觉得有被内涵到,还不得不顺着说:“玉小哥你要是觉得她可用、想招揽,就跟她谈谈条件呗。”
反正徐定洋逃走了,双方的梁子不是什么死结、可解。
颜如玉说:“不了,我怕她心思重,哪天一不留神、身上也被她捅出七八个窟窿来。”
又叮嘱李宝奇:“注意点啊,她现在手里有刀了,明着是说要拿来对付姜红烛,谁知道会不会拿来招呼我们呢。”
这一出插曲过去,现实问题又回来了。
姜红烛到底躲哪去了呢?
何欢旧话重提:“玉小哥,真不能找条狗来?这种时候,人不如狗,有条狗嗅味儿,比什么都灵……再不然,你那无人机能不能飞远点?老在这一处晃荡,看不到什么啊。”
颜如玉扔了个操作手柄给他:“破机子,操作里程就这么远,你想飞远点,自己走远点去放。”
反正附近有外人,颜如玉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一直在车边杵着太傻,陈琮想了想,快步撵上何欢。
何欢自医院后,看陈琮就十分不爽,他凶声恶气:“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琮好笑,之前,是何欢帮着姜红烛对付自己,而今关系调转,这世事也是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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