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照月看见了,说道:“哎呀,我叫来家里是请你吃饭的,怎么还带礼物啊。”
“过年嘛,我蹭吃蹭喝怎么好意思空手来呀。好香啊。”应湉说着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进去帮忙,“之前就听师兄师姐说江老师做饭好吃,我今天有口福啦。”
施漾见她这样,没忍住笑。
这嗓子快夹冒烟儿了吧。
低沉短促的一道气音落进应湉的耳朵里,她瞥了他一眼,再次递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施漾揉揉鼻尖,稍微收敛了点,嘴角的笑一点儿也没压下去。
好像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招人喜欢了,尤其是长辈。这么甜这么乖,谁能不喜欢?
施硕年不在家,就他们仨,饭桌上基本都是江照月和应湉在聊天,施漾偶尔不咸不淡地插两句话。
听她讲了学校的事,还有家里的事。
一顿饭吃的轻松融洽。江照月说有点事要出去,碗放在水槽她晚点回来洗,让施漾把人送回去。
施漾点头说好。
江照月回卧室拿包,觉得有点奇怪地看了施漾一眼:“今天不和我谈条件?”
平时使唤他干个什么事,他会做,但也会谈点儿条件。今天这么好说话?
施漾把餐盘收进厨房,洗完手走出来,探身扯了张纸巾擦手,语调懒洋洋的:“您那些条件,没意思。”
谈条件,他和他女朋友谈才有意思。
轻哼一声,江照月和他俩一块儿出门、进电梯、下楼,再三叮嘱施漾把人安全送回家,别半路撂挑子。
施漾双手插兜,发梢被风吹动:“我是这种人?”
嘴上嘟囔了句“谁管你什么人”,江照月转头笑着对应湉说:“小湉,下次再来,我做虾也是一绝。”
应湉甜甜地应了声好。
江照月走出两步,转身:“要不我送你回去?”
施漾抢先开口:“不顺路吧妈,您不是着急吗?赶紧去吧。”
末了,他又不轻不重地加了句,“信不过你儿子?”
确实有点信不过,毕竟她宝贝徒儿肤白貌美。
腹诽一句,江照月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点点头说了声行吧,到家给她发个消息。然后匆匆走回公寓楼,乘电梯到负一层。
目送江照月离开,应湉刚抬脚要走,手腕被施漾捉住,往回拽了两步。
应湉扭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腕,挠挠她的手心,激起细细密密的痒意。他垂头,风把额间的头发吹乱,眸底的光忽明忽暗,低沉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生涩:“不到八点,要回家?”
昏黄路灯照射的光影下,暗流随着起伏的风涌动。
应湉看了眼公寓楼通明透亮的大厅,沉吟稍许,故意说:“江老师刚刚才让你把我安全送回家,反悔了?”
施漾沉沉嗯了一声,微抬眼眸:“不是想看我卧室吗?”
去年夏天那会儿,她来他家,故意提到他的卧室,当时他说什么,侵犯他隐私。
没想到,夏天的故事延续到了现在,可能还会更久。
但他这个时候提这件事,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应湉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睛:“真的只是看卧室吗?”
知道他那点儿心思瞒不过她,施漾倏然失笑:“这么聪明,我妈还老怕我把你拐跑。”
“那还不是因为你有点姿色,招小姑娘喜欢。”应湉故意摆谱,表情傲娇,“我勉为其难,看看吧。”
家门是施漾开的,应湉率先进屋,没来得及换鞋,身后的人便掐着她的腰,把她抵在门上。
随即,带着他滚烫体温的吻落下,含住她的下唇深吮。
这个吻来势汹汹、猝不及防,应湉呼吸微滞,心跳瞬间乱了。
两个人亲得你来我往,难舍难分,呼吸变重。外套被随手丢在沙发,衣服撩起来,触及到漂浮在空气里的冷意。肌肤相贴,不知道究竟谁的体温更高。
家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从窗户透进来,在客厅里落下一半晦涩的光。
深吻逐渐变缓,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侵占、碾磨,耳骨、颈窝……
肩膀瑟缩,腿心发软,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他掌心的温度滚烫,时轻时重。她的心口泛着酥酥麻麻的痒意,因为冷,难以控制地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吻到锁骨,他的鼻尖蹭过她的颈窝,故意停下,哑着嗓音,说话时若有似无地碰着她,抬眼去看她。
那双桃花眼仿佛被雨水浸透,湿漉漉的:“还要继续吗?”
知道他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但应湉这会儿已经完全丢弃了思考的余地,眼底升起一片水雾。
她没有说话,只是勾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些,把自己往他怀里送了点。
施漾弯腰,单手把人抱起来,往里走。
突然悬空,应湉勾住他的脖子,笑了声:“你居然一只手把我抱起来了?”
“怎么,对我来说很难?”关上水纹玻璃门,施漾把人放在洗漱台上,“应湉,确定要在这个时候挑衅我?”
氤氲水汽很难快速钻出去,在没那么宽敞的房间里散开,很快将温度拉高。
瓷白的肌肤被热气熏染,像高烧不退一样,变成绯色。
冬天的室外气温很低,这里的温度却居高不下,隔绝成两个世界。
仿佛夏季的海边,掀起一阵又一阵潮热。没有任何束缚,连风都是自由的。
这股温暖的风穿过指间,有些难以抓住。拂过山脉、沟壑、峰峦,仔细感受,攀升到最顶端,再轻轻柔柔,跌落云间。
云层迟缓地移动,穿过山顶。
室外安静,夜莺啼转。
完全没有办法抽离,像踩在云端,整个人轻飘飘的,很奇妙的感觉,不断蔓延。
应湉有些恼,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凶巴巴的开口:“你好烦啊,再玩一下试试?”
水雾不断升腾,热气弥漫。
似夏季多雨的那几天,漫天瓢泼雨水,却怎么也无法下尽兴,空气里的热度无法消散,一场雨结束,还会有下一场雨。
她的双颊泛红,被水浸湿。
粉嫩嘴唇沾了些水珠,纤长的睫毛也挂了点水雾,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卷着春池,水波荡漾,惹人怜。
施漾沉沉盯着她的脸,眸色暗了又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挺有意思。”
垂眸,温和缓慢地引导她,“看看?”
应湉有些难耐,去拨他的手,声音不自觉地软下去:“施漾……”
小猫似的,伸出爪子轻轻挠着施漾的心,又像是羽毛缓缓滑过。
他低头吻她,搂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
整个人突然悬空,应湉惊呼一声。后背抵在墙上,她唯一的浮木是身前的人,飘荡在海上,浮浮沉沉,没有安全感。
怕掉下去,她只能攀着他。
看样子她的位置比他高一点,但她唯一的支点是他,一切都掌控在他的手里。什么节奏,什么速度,他说了算。
她莫名想起小时候被迫坐过几次的跳楼机,有很强的失重感。
偏偏每一次下坠,都几乎到了极限。
他还很故意,故意使坏。
“慢点!”
应湉轻啧一声,眉间紧蹙,十分不满。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指甲不小心在他肩上划过,留下一道印痕,双手抵在他的肩膀。
施漾扯了下嘴角,轻笑一声,语气挺无赖的:“跟江老师说话那么甜,跟我说话这么凶?嗯?”
抬手,指腹擦过她的唇瓣,想听她用她跟江老师说话的嗓音叫他,“你夹一下。”
应湉张嘴要咬他的手指,被他躲开,她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表情:“夹什么?”
下一秒。
“嘶——”
施漾皱了下眉轻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差点爆出来,很快敷上一层薄汗,抬手掐了她一下,不轻不重,“别乱来。”
应湉抬手,捏了捏施漾的耳朵,眼神挑衅。这个样子她虽然没什么安全感,但换个角度来说,也确实挺方便的,她还是可以掌控全局。
漂亮的猫眼蝴蝶美甲被水淋湿,泛着细碎的光,后背的划痕一道比一道深。
施漾看出她的心思,手臂收紧,把她抱到旁边。人放下来,转了个面,背对他。
应湉刚想挣扎,他掐着她的腰,紧贴在她身后,手撑在洗漱台上,将她禁锢在身前。
低头,吻落在她的肩膀、后背,施漾声音低哑,拖腔带调的,充满引诱:“在这儿,试试?”
头顶明亮的灯开着,应湉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他。
身上早已落下斑驳的痕迹,眼眸沾染了桃色碧波,凌乱又漂亮。
她身后,是他宽阔的肩膀和胸膛。
应湉咬咬唇。
坏狗……
第62章 乖狗
夜晚变得漫长, 从浴室到卧室,应湉觉得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她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卧室, 就记得床挺舒服的。
没有结束,大脑混沌之际, 丢在床头的手机振动起来。应湉迷迷糊糊地看了眼,人都清醒了,推了一把施漾:“你妈。”
身上的人动作一顿:“又骂我?”
应湉把手机屏幕转到他眼前:“真是你妈。”
江老师打电话过来, 问她到家了没。
应湉一只手抓着施漾的胳膊,警告他不要乱动。另一只手捏着手机,软糯地回应江照月的关心,说自己到家了。
话音刚落,被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她回头瞪了施漾一眼, 抬脚去踹他。
他捉住她的脚踝,往身前拽了点, 笑得散漫又肆无忌惮,真挺坏的。
三两句挂了电话之后,应湉把脸埋进被子里。
太背德了……
一股禁忌般的羞耻感要命地侵袭着她。
“现在后悔, 是不是晚了点儿?不怕我妈突然回来?”施漾低头, 去亲她。
应湉叹气:“那只能给你一个金屋藏娇的机会了。”
说着,她真的思考起来这个问题,“要不把我的东西全部拿进来?万一江老师真的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偏头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一个劲儿的笑。她有点烦, 啧了一声, “说话啊,看着我干什么?”
施漾低头, 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沉声呢喃:“真有点儿不想放你走。死在你身上行吗?”
应湉往下瞄了眼,问他:“施漾,你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快点。”
都几次了,他怎么还有这么旺盛的精力。
施漾笑了声:“说点儿好听的。”
应湉转过身,伸手,手指从他的手臂和腹肌往上,缓慢轻柔:“宝宝,求你了。”
说点好听的结果就是,做得更狠了。
他所有冗杂身后的想念,在这个冬天像是被冰封了很久,全放在这儿。
后来的每一次都很重,但事后毫不意外地挨揍了。应湉甩了一巴掌在他身上,喘着气别开脸,不理他。
跟他置气,她揉了揉腿心和膝盖,艰难地往床头挪了挪。浑身酥软,没半点力气。
施漾伸手扶她,指尖还没碰到她,被她抬手挥开。他摸了摸鼻尖,看她脸色。
“看什么看,滚出去。”应湉瞥了他一眼,烦得不行。
她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到底是谁榨干谁啊。虽然她也很满足,但是……他要的也太多了。
被骂了,施漾瘪了瘪嘴角,有点委屈:“我错了。”
应湉阖上双眼,缓了一口气,懒得理他。她太清楚了,要是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她一定又会心软。
他这人,做的时候会哄人,但他根本不会停。
安静了会儿,床上有了点动静。
应湉眯起一只眼睛,发现刚才还一副认错姿态的人这会儿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有点好奇,盯着他的背影看。房间里开了一盏小灯,影影绰绰间,看清他后背的抓痕,全是她留下的。
施漾拿着一个盒子过来,应湉看了眼:“这什么?”
“新年礼物。”施漾说着打开盒子,把里面的蝴蝶手镯拿出来,小心翼翼又稍显笨拙地戴在她的手腕。
手镯上有一大一小两只蝴蝶,大点儿的蝴蝶是镂空的。工艺精细,很漂亮。
做手镯的这块白银他滑雪那天就买了,打造花了点儿时间。
应湉看着手腕上的银手镯,笑着说:“刚睡了我就给我送这个,包.养啊?”
“我哄人呢。”施漾也笑,抬手,把她飘到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先戴个银的,金的我比赛拿了奖给你买。”
应湉看到他眼底忽明忽暗的光,心口暖流滑过,荡漾起阵阵涟漪,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盯着他看了半晌,她才开口:“你搞得这么隆重,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收不了场啊。”
“想做点什么?”施漾顺着她的话问。
应湉撑着他的肩膀,翻身跨坐在他的腿上,挑眉笑道:“再来一次?”
见她这样,施漾哭笑不得,掌心托着她,捏了捏她的腰:“不骂我了?不让我滚了?财迷啊你,见钱眼开。”
“老祖宗说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开完玩笑,她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抱他,半张脸埋在他的颈窝,“怎么办啊,我都没有送你新年礼物。”
施漾单手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好整以暇的说:“送了。”
应湉:“嗯?”
刚疑惑一秒,直起上身看见他的眼神,她瞬间明白了,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坏狗。”
施漾抓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手指:“嗯,你的。”
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以及那枚蝴蝶银手镯上,“下次换个身份来,女朋友。”
闹够了,应湉休息了会儿,施漾送她回家。
路过石景公园,进了小区。枝繁叶茂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很快要迎来下一个新生。
冷风吹得树枝碰撞在一起,发出刮蹭的声音。夜太深,小区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显得更加安静。
路灯昏黄,影子时长时短。
施漾牵着应湉的手,揣在他的衣兜里。他换了身衣服,比冰冷的机车服口袋暖和多了。
绕过灌木丛旁边的亭子,两个人快走到单元楼下,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应与峥歪着脑袋,眉头紧皱,径直走过来,不确定似的喊了声:“姐?”
视线一挪,看向旁边,更疑惑了,“施漾?”
听见他的声音,他人已经杵在跟前了。应湉下意识想抽回手,被施漾牢牢握着,她根本就没有办法收回手。
应与峥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巨型问号,疑惑得不能再疑惑了,这俩人怎么在一块儿?
下一秒,视线往下一落。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应与峥大脑一片空白,脸瞬间沉下来。
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也明白了施漾下午那会儿在球场上问他那话什么意思。
他咬咬牙,黑着张脸,阴沉沉地看着面前两个人:“解释解释?”
应湉看见应与峥脸上的情绪经历了好几层复杂的变化,苍白地解释:“施漾妈妈是我的导师。江老师今晚叫我去他们家吃饭,让他送我回来。”
听见她的话,应与峥顿时暴跳如雷,指着施漾揣在兜里的手,大骂:“你俩吃饭还牵手?送回家还牵手?牵他妈的手!!”
枝头的鸟都被他吓得飞走。
“……”她弟疯了。
应湉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压根插不进去话。
施漾:“你冷静点。”
“你他妈闭嘴,轮到你说话了?”咬牙切齿说完,应与峥扭头看向应湉,指着施漾说,“姐,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吗?我跟你说了他有女朋友,你怎么不听啊,他是不是给你下蛊了。”
应湉深吸一口气,叹出来。说实话,瞒着应与峥和施漾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每天都像在坐跳楼机。
挺刺激的,但是这的有点落不到地的漂浮感,不踏实。
她不踏实,施漾比她更不踏实。
她不踏实的点在于,担心随时被发现,不好收场。施漾不踏实的点在于,怕她跑了。
“一开始有点意思,后来故事走向不太对劲,尤其是你的脑洞太大了,所以实话跟你说了吧。”应湉说,“我和施漾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前段时间以为的他那个女朋友,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