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应与峥半天没有发出声音,脑子被巨大的信息量轰炸,他有点没缓过来。
好一阵,他想起来,铿锵有力的说:“他去年暑假那会儿还有个初恋白月光你知道吗?这种人最危险了,万一哪天他那个初恋跑回来找他,你怎么办?”
应湉清了下嗓子,抬手挠挠眉尾,挺心虚的:“那个人,也是我。”
“操!”应与峥愣了下,认知彻底崩塌,“我他妈——”
啐了一嘴,骂骂咧咧的话到嘴边,突然豁然开朗,“姐!去年暑假?我高考毕业那个暑假!你知道我和他之前是死对头吗?他那会儿就勾引你了?!”
施漾:“……”
瞧瞧,也不用他说,他自己就会觉得是他勾引的。
应与峥对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还在持续输出,怒骂:“开什么西伯利亚冷笑话!他可以是我兄弟,但不能是我姐夫!!去年暑假就勾引,施漾你报复我是吧!”
应湉沉吟半晌,维护施漾:“其实是我主动的。”
霎时,一阵寂静。
冷风扫过。
应与峥看了看施漾,又看向应湉,表情一言难尽,跟吃了苍蝇一样:“我真服了。不是,姐,你也是不挑,你恋丑啊?”
施漾:“???”
应湉这下不乐意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但你不能辱骂我的审美。”
“醒醒吧,你那眼光是真不行。”应与峥嫌弃地撇了下嘴角,看向施漾,顿了下,反应过来,“我操!我知道了!你他妈跟我做哥们儿就是为了追我姐吧?好心机啊你,你让我感到恶心。”
“……”施漾简直没话讲,到底是谁硬要跟谁做哥们儿还干了一罐可乐啊。
他挑了下眉,散漫地点点头,“你要不先揍我?反正以后一家人。”
应与峥急了:“谁跟你这个小绿箭一家人?”
应湉打断他的话,问他:“你呢,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冷,我回来拿个外套。”
刚才给他气着了,他怒火中烧,压根没觉得冷,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那么一丁点,就感觉到深夜的气温。
他伸出食指,对着施漾点了点,咬牙切齿,“我上去拿件衣服,等着。”
走出两步,他又扭头看应湉,“你还站这儿干嘛呢?回家啊。”
应湉:“你先走。”
应与峥又急了,跺了下脚:“姐!你该不会还要跟这狗东西吻别吧!”
“……”应湉无语,安抚他,“我马上。”
极其不满地瞪了施漾一眼,应与峥冷得龇牙咧嘴,一路往单元楼飞奔。
见他跑远,应湉才捏了捏施漾的手:“你要不先跑?”
施漾:“嗯?”
对她这话略感意外地低笑了声,他挑眉,“那我也太没种了。”
应湉有点担心:“你稍微让着他一点。”
施漾懒懒的:“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应湉皱眉:“那也不行。”
施漾安慰她:“放心,我们有我们的解决方式。”说着慢悠悠补充一句,“会保护好脸的。”
“……”应湉噎了下,无奈失笑,“你最好是。”
头子十分钟前就给应与峥发消息了,问他拿个衣服怎么这么慢,他都开第三把了。
临走时在电梯里撞见应湉,他冷着一张帅脸,进电梯按楼层,一言不发。
应湉走出电梯警告他不许打架,他胡乱应了声,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要炸了!!
出了公寓楼,应与峥看见施漾就站在槐树下等着。双手插兜,从容不迫。
他那个火气唰的一下又窜上来了,径直从人跟前路过,都没正眼看他,扔下一句:“走,网吧。”
就他家附近的网吧,走不了几步。
紧握的拳头攥了又攥,应与峥一路上一声不吭,施漾跟在他后面,一前一后进了网吧。
头子和黄泽类看见他俩,乐了。
头子:“你从哪儿把漾哥薅过来的。”
应与峥浑身带着怨气,拉开他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冷哼一声:“我家楼下。”
“卧槽。”头子惊呆了,“你俩搞什么?!”
外高到现在都流传着一些他们俩的传说,当然传的很离谱。
有人说宿敌只是假象,他俩暗恋对方。
应与峥:“少瞎扯。”
本来就他妈烦的不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戴上耳机,没再开口。
施漾坐黄泽类旁边,跟应与峥隔了个位置,微垂眼眸一声不吭。
掏出手机给应湉发了个网吧的定位,说没什么事儿,让她早点睡。
黄泽类眼观鼻鼻观心,看了会儿应与峥,凑施漾旁边问:“他咋了?”
施漾收起手机,上号:“回头说。”
黄泽类心想,这俩人背着他还有小秘密了。
一群人重开了一把,本来经常一块儿打游戏,默契度和配合都是有的。
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应与峥在游戏里简直有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架势,莽得不能再莽了,而且每次都避开施漾。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应与峥憋着气,在第三次被施漾送过来一个人头之后心态彻底崩了,鼠标一扔,拧眉问他:“你什么意思?我用得着你喂?”
还他妈追着喂。
施漾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情绪,慢悠悠地揉了揉手腕:“管你你骂我,不管你你也骂。怎么做,你说。”
他俩这剑拔弩张气氛有点微妙,搞得旁边的人一时间不敢呼吸,全在偷摸观察他俩。
应与峥沉了沉气,起身:“出来。”
他俩一前一后往外走,头子把脑袋扭过去,目瞪口呆地对旁边的人说:“不是……他俩不会真有人给对方表白了吧?”
第63章 乖狗
这俩人之前本来就有那么些芝麻大点的事儿, 现在看来还挺幼稚。但毕竟做过一山不容二虎的外高风云人物,流传了各种版本的传说。
听见头子这话,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八卦得不得了。
黄泽类没参与,一声不吭, 莫名嗅到一点危险的气息。他伸手拍了下头子,说了句我去拿瓶水,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两个人没有走远, 就在网吧外面。
刚走出去,应与峥二话不说,转过身就是一拳,准确无误地砸在施漾的脸上。
施漾当即啧了一声,脑子里想的是——完了,没法跟应湉交代。
抬手蹭了下脸颊, 他拧眉:“能不打脸?”
应与峥感到不可思议:“你他妈还跟我谈条件?”
他伸手去拽施漾的衣领,又重重一拳捶他肩上, “没睡醒是吧?我让你清醒点。”
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向后偏了下,施漾没还手。
应与峥几拳泄愤后,觉得这架打的真没意思。喘了一口气, 他扯了下裤腿, 坐台阶上。
老位置,他俩去年成朋友就在这地儿。
施漾抬手,揉了揉肩膀,眉间轻蹙, 这小子下手真挺狠。
弦月高挂, 深夜的气温下降不少,风吹过, 有些冷。
霓虹连绵不绝,重重叠叠,街上人烟稀少,偶尔有车辆经过。身后的网吧倒是热闹非凡,嘈杂的人声挤出来。
应与峥坐那儿,背对他,突然问:“你真喜欢我姐?”
施漾:“嗯。”
应与峥回头看他,紧皱眉头,摆着一张臭脸:“你他妈能多说几个字?装什么逼。”
甩了甩胳膊,施漾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两只胳膊懒散地搭在膝盖:“真喜欢。算不上白月光,她那会儿没给我名分。你姐没你想的那么肤浅,她很理智。脸这玩意儿就是个门槛,真以为她随随便便就能跟人跑?她拒绝过我很多次。”
都动心了还能拒绝,自控力真挺强。
应与峥简直喜闻乐见,眉梢都飞起来了,心情突然阴转多云,平衡了不少。
他这人也双标,他姐可以玩儿别人,别人不能耍他姐。
“讲真?”他问。
施漾扯了下嘴角,笑了声:“我骗你有意思?都挨揍了。”
应与峥:“那你是该。”
骂完,他打量施漾一番,轻嗤,语气带了点儿冷嘲热讽,“舔狗啊你,也就这点儿能耐了。别以为挨揍只挨一次,表现不好照样挨揍。”
但他妈的他看到他这张脸还是特来气。
撑着台阶起来,应与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睨他一眼,“这几天别让我看见你,烦。”
转身往网吧走,走了两步,脚下步子一转,又折回来,去了隔壁药店。
施漾瞥了眼他的方向,抬手,指腹轻轻擦过下巴的伤口,有点发愁。
刚挨揍的时候被应与峥手腕的链子刮到的,有点疼。他拿手机照着看了看,还挺明显。
口子不浅,一截指关节那么长,血渗出来,旁边还有淤青。他根本遮掩不了,而且应湉那么眼尖一人,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他犯愁之际,应与峥从药店出来,拎着一袋东西,一股脑儿扔他怀里。
“干嘛?”施漾看了眼怀里的东西,抬眼看向扔东西的人。
应与峥随手一指:“把你脸上的伤解决了,省得在我姐那儿卖惨装可怜。”
扔下这句话,他径直进了网吧。
风又扬了起来,吹乱施漾的头发,他放下手机,随便扒拉塑料袋看了眼,里面有酒精、棉签、纸巾、创可贴。
没急着处理伤口,他坐在台阶那儿,没动。
黄泽类扒拉着网吧的门,看应与峥进去了,才偷偷摸摸地出来。
跟个黄鼠狼一样溜到施漾旁边,脑袋凑近一看:“我操,你俩打架了?你再不擦一下,血要滴下来了。”
这明晃晃一道伤口,看得出来下手挺重的。怎么往脸上招呼啊,不讲武德。
他说着把施漾腿上的塑料袋拎过来,看看有没有纸巾。
抽了一张,直接按在他下巴的伤口。
施漾疼得皱了下眉,往旁边躲:“啧,轻点。是我挨揍好吧?”
“还轻点,都破相了。”见他伸手按着纸巾,黄泽类才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提出猜想,“他知道那件事了?”
除了那件事,他确实在当下想不到别的挨揍的缘由。
施漾:“嗯。”
黄泽类立马撇清关系,就差举手投降:“天地良心,真不是我说的。”
施漾瞥他一眼:“天地有良心,但你没有。”
“……”黄泽类哑口无言。
施漾笑了下,扯到伤口又疼得迅速收敛嘴角:“知道不是你。我送应湉回家,被他撞见了。”
“我就说这为爱走钢索是藏不住的吧。”黄泽类把那一堆医药用品还给他,“你小子真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那可是应湉,挨顿揍算什么,不痛不痒的。”
施漾轻哼:“没打在你身上是吧。”
纸巾按在伤口,被染红一片。黄泽类看了眼,有点担心:“你这口子这么深?不会要缝针吧。”
施漾:“不至于。”
“唉!”黄泽类重重叹出一口气,“你说你这脸要是真毁了,应湉不会不要你了吧?”
“……”
能闭嘴吗你。
掏出手机看了眼,应湉几分钟前给他回了消息,就一个“好”和一个“晚安”。
晚什么安啊,应湉晚安不了一点。捧着手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索性坐了起来。
就应与峥出门那会儿那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她实在不放心。
把这事儿跟赵予溪说了,踟蹰半天问怎么办。
赵予溪:[乱成一锅粥了,趁热喝了吧]
应湉:[……]
赵予溪问她方不方便接电话,她俩电话聊。应湉说可以,对面直接扣了一通电话过来。
“你弟该怎么哄你肯定知道,二十年技术那不是随便拿捏嘛。”赵予溪说,“而且我觉得你弟应该挺好哄的。”
应湉干脆下床,开了盏小灯,坐在椅子上。起身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施漾一声,这狗东西,她现在腿都还有点酸。
缓了一口气,她问:“为什么?”
赵予溪答得理所当然:“他有点幼稚。”
那确实。
腹诽一句,应湉又说:“但我感觉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容易。”
“男生嘛,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处理方式。要发生的事怎么也会发生的,你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俩。”赵予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说了,应与峥应该清楚,他要是把施漾揍狠了,你肯定心疼啊。那他不是更加得不偿失了。”
应湉轻叹一口气:“我终于懂了长辈说的那种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觉了。”
赵予溪哈哈笑了几声:“行啦,你就别焦虑了,跟我出去玩吧。你不是说应与峥这几天不是在球场就是在网吧吗?我们出去玩,给他带点儿吃的喝的。”
应湉说行,但她明天要先在家睡一天,恢复点儿体力。
今天实在太累了,剩余的精力只够支撑她和赵予溪聊这么一会儿天。
休息好之后,她和赵予溪出去玩了一圈。提前给应与峥发消息问他在哪,两个人买了一堆零食去网吧,还带了个蛋糕。
黄泽类看见她俩,打了声招呼,盯着赵予溪手里的蛋糕:“谁过生日?”
“在商场参加一个活动,运气好,中了个蛋糕。”赵予溪把蛋糕放桌上。
头子瞄了眼,盯着电脑,手上动作没停:“啥活动还送这么大的蛋糕。”
赵予溪:“蛋糕店活动。”
头子:“……”
那你真是运气好。
应湉来网吧这事儿没和施漾说,她一进门找到应与峥说的位置,把大袋零食放在桌子边儿上,直奔施漾那儿。
以至于施漾看见她,心慌一瞬,下意识就想躲。
昨晚应与峥放了狠话说最近不想看见他,特烦,但他们打巅峰赛又需要他。应与峥只能憋着一肚子怨气,当他不存在。
应湉一眼就看到施漾下巴上的创可贴,白色无菌纱布,透明胶带,看起来没那么起眼。
“下巴怎么了,应与峥揍的?”
她伸手,施漾偏头躲开:“没,磕的。”
应湉心说你真当我好骗呢?勾着他的下巴把脸转过来,稍微用力往上抬,借网吧里晦涩的光线看他下巴的伤口。
“都说了不许打架,他怎么回事儿。”创可贴旁边还有点淤青,她眉间紧蹙。
应与峥在旁边诶了两声:“我听得见。”
应湉:“你听得见我更要说了,你揍人归揍人,别打脸啊。”
“他该。”应与峥泄愤似的咬了一口薯片,“他对得起我吗?我拿他当兄弟,他只想当我姐夫。唉我操,这怎么是番茄味儿的。”
皱眉看了眼手边的薯片,推到头子那儿,“给我拿点儿别的。我手还疼呢,你都不关心关心我,我还是你最爱的弟弟嘛?”
“我看看。”应湉伸手,掐着他的双颊,左右看了看,“你又没有受伤。”
应与峥戳了戳心口:“伤在心里的,姐。”
应湉:“……”
噎了下,她松手,“你先一边儿去,没空管你。”
应与峥哼了一声,扭头跑去问赵予溪知不知道他姐和施漾那个狗东西的事。
赵予溪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头子旁边,在那儿看他打游戏,闻言扬声:“知道啊。”
“好家伙,就瞒着我是吧。”应与峥说,“老黄,你是不是也知道?”
“……啊?啥?”黄泽类的头戴式耳机只戴了一边,装傻。
别惹他,装傻吧,能装死就更好了。
应与峥:“他连你都没说?真不是人。”
想起自己之前也被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黄泽类点头附和,带了点真情实感:“就是,真不是人!”
“行了。”应湉打断他俩,去拆蛋糕,“赶紧把蛋糕分了吧,冰淇淋蛋糕,等会儿化了。”
应与峥随口道:“这天气,化不了吧。”
“开了暖气的。”应湉一只手撑在桌上,偏头,咬牙启齿的说,“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吗?我本来今天是来哄你的。”
应与峥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歪头看了眼旁边的施漾,简直受宠若惊,指着自己:“我?你确定是哄我?”
应湉:“是啊,但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招人恨呢。”
应与峥笑了声,乖乖去帮姐姐取蛋糕盒子:“祖传的呗,你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