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比试是三人对三人,进行肉搏。
三人之间可以成队形,也可以各自攻击,反正观赏性还挺高的,塔得尔的勇士人高马大,膘肥体壮,道靖人也是英勇挺拔,外形上不输塔得尔,而且动作刚硬间不失灵巧,反正就沈兰棠从小受到的汉人教育而言,她觉得靖人的表现更具美感。
不过,美不美还不是最重要的,能赢才是要紧事,塔得尔勇士拳拳带风,一拳能够把沈兰棠内脏给打烂,靖这头三两拨千斤,很少轻易出击,每回出击都是等到对面露出破绽时。
依沈兰棠看,靖人能赢最好,输了也不打紧,皇帝应该还不会小气到输了就要惩治这些人,除非输得太丢脸,而两边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两头各有往来,打得有来有回十分精彩,让观众席上不时传出喝彩声。
塔得尔王:“皇帝,你们的勇士,很厉害啊!”
皇帝龙心大悦,微笑道:“塔得尔的勇士亦是顽强!”
最后,还是靖朝将士略胜一筹,看到下方决出胜负一刻,沈兰棠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主场比赛第一场没输,后面几场就轻松多了。
第二场比试是传统角力,就是现代相扑,这个显然是塔得尔人更有经验,角力一共进行了三场,靖朝只赢了一场,不过这个有文化原因在,怪不得人。
第三场,是力气比试,双手各出一人,分别拿起场上不同重量的石锁,看谁坚持到最后。
目前为止,除相扑外其他表演都是带着面具的,一为防止伤到脸,二为保持友好。
力气比试也不例外,靖朝这头参加比试的人一出来,沈兰棠就笑了出来。
阿依朵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沈兰棠摇头:“没什么。”
谢瑾那天说的那么严肃,她还以为他要参加什么高端比试,结果,就这就这?
场上演武官挥舞旗帜,表示比试开始,先是有靖朝这边举起石锁,场上分别有一钧,二钧,一石,二石,一钧相当于三十斤,一石为四钧,就是一百二十斤,六十公斤。
谢瑾跳过最轻的一钧,直接举起二钧的石锁,而且看他轻松模样,估计这也还是热身。
塔得尔勇士同样没有让人失望,轻松举起二钧。
谢瑾再次走向一石,同样轻松,塔得尔勇士亦是。
这两人一石,二石,百来斤的重量在他们眼里跟玩似的,这就是掉下山崖半个月基本恢复的人的实力么?的确恐怖如斯。
二石结束,场上官兵没有拿出新的石锁,而是将一石的两边石锁推进了二石里边,看谢谢要去挑战360斤的重量,沈兰棠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戚桐君察觉到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沈兰棠对她勉强一笑。
谢瑾啊谢瑾,输了没关系,别把腰弄折了,还有你的腿。
只见谢瑾站在石锁中间,他在第一次举起石锁是微微一顿,然后腰部和大腿猛地绷起,三石石锁被他高高举起。
“好!”
沈兰棠一个没留神,欢呼出声。
幸而一旁阿依朵和塔得尔王也在高声欢呼,沈兰棠心脏扑通扑通跳,开始毫无体育精神地在心中默念那位别举起来。
然而塔得尔的勇士在片刻的迟钝后也将石锁举了起来。
沈兰棠弱弱道:“他们接下来不会再加一石吧?”
240kg,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人家世界冠军是天天在训练的,你又不是天天在那举杠铃。
戚桐君眼中也流出担心,幸而,这一次加的只是一钧。
只是三十斤啊,那没事了。
谢瑾的动作看起来比刚才还有些许迟钝,但举起来的姿势依旧很稳,腰部大腿和后背膨胀的肌肉就好似一张拉满的弓。
“你们这个举重的勇士真不错!”阿依朵赞道。
沈兰棠现在都无力关注“尔康”不“尔康”了,她的心脏都要坚持不住了。
塔得尔勇士同样成功。
两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已经到了极限,但两人都没有放弃。
又加了一钧。
沈兰棠已经放弃担心,她现在是无情的观看比赛机器人。
谢瑾的动作更加迟缓,但最终举起了石锁。
轮到塔得尔勇士,他在深吸一口气后用力抬起石锁,然而在最关键地向上举起时他仿佛失去了力气,无论他大腿腰部如何用力都无法站起身来,这种僵持状态是最不妙的,一旁谢瑾立刻借着一旁石锁飞身至他头顶,在石头锁中央一握一提,头顶重量稍有缓解,塔得尔勇士趁机将它高高举起,然后扔回地上。
塔得尔王:“哎呀,我输了!”
场上塔得尔勇士朝谢瑾行了一个臣服的礼。
沈兰棠:“现在是……”
阿依朵叹息道:“是你们大靖勇士赢了。”
沈兰棠内心: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用力握紧戚桐君的手,朝着她露出一个又委屈又欣慰的笑,戚桐君看了不由摇头。
接下来还有什么骑射比赛,蹴鞠比赛,最后一场是自由武器比赛,阿依朵忽然站起了身。
一旁注意着她的沈兰棠:“……”
阿依朵:“皇上,阿父,这场比赛阿依朵也想上场。”
沈兰棠: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皇帝大笑道:“一年前你姐姐也是这时候站了起来,你们二人不愧是姐妹,大王,你觉得怎么样?”
塔得尔王眼中满是欣慰和宠爱:“我儿要上场,就让她上吧。”
“谢皇上,谢阿父。”
阿依朵走下场,和她比试的将士同样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楚样貌,两人所站区域两端各自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陈列着刀剑枪捶鞭斧棍等常见兵器,阿依朵先是拿了一条头部带刺的铁鞭。
“你不用顾虑我的身份,尽管向我攻击。”
靖将士选了一个流星锤,流星锤对铁鞭,倒也合适。
随着旗帜挥下,两人立刻发起攻击,阿依朵下场前换了一身护甲,脸上也由铁面具保护着,毕竟皇室不可能真的让她受伤。但重重重物束缚之下,阿依朵动作依旧迅捷,鞭子在她身上宛若一条灵活的长蛇,而男人的流星锤同样灵活,而且足以应对鞭子各种刁钻角度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又各自点到为止。
阿依朵用鞭子尽兴了,又换了一把红缨枪,红缨枪配上她潇洒身姿,煞是威风凛凛。
而男人选了一把剑,刚才两人身法保持一丈左右距离,这会儿变成了近身战,缠斗也更加激烈。
阿依朵的长枪数次挑中男人肩膀,但都擦肩而过,她的眼前也同样遭受了男人几次攻击。
从鞭子换到枪再换到剑,阿依朵一共使用了四种兵器,两人战斗酣畅淋漓,让场上人连连叫好,沈兰棠也从一开始的担心慢慢放松欣赏。
还是那句话,毕竟皇帝不可能真的让阿依朵受伤。
随着阿依朵翻身在男人胸口连踹了数脚,她的短刀横在了男人脖子上。
靖将士:“属下认输!”
阿依朵脸上流着热汗,神情淡淡地说:“我知道你是让我。”
“阿父,我玩的很尽兴,这场比试就当 平局了吧。”
皇帝:“这……”
塔得尔王:“哎,贵国勇士让小女玩得很尽兴,就让他们平局吧。”
“既然大王这么说,这场比试就当平局。”
一旁太监大声宣告结果,演武官同时举起了二人手臂,场上响起喝彩声。
等阿依朵换了衣服回来,沈兰棠和戚桐君向她道贺。
“公主,你刚才太厉害了,你是我见过武功最好的女孩子了!”沈兰棠真心道。
阿依朵脸上露出骄傲神色。
“那是自然,我可是塔得尔的王女!”
今日比试到此结束了,余下的是庆功宴,沈兰棠不喜欢社交用的宴席,但为了陪阿依朵还是留了下来,反正宴席上她们的工作也只是让小公主开心,不用应对复杂的政治交流。
不过,整一场比试都没有发生特别的剧情,难道,真的是她淫者见淫了?
陪完小公主,沈兰棠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阿依朵不是马上要走,但她已经熟悉了兆京,不再需要旁人的陪伴。
女孩子嘛,再亲密,偶尔也要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
这一日,阿依朵正在街上逛着,兆京的繁华对她仍极具吸引力,她目前还在新鲜期。
“老板,这个花饰发簪多少钱?”
“这个?这个一两。”
“嗯,那我要一支。”两个女孩带着发簪离开了,阿依朵还挺喜欢这种廉价的饰品,她可以买上很多,开心的时候就赏给下人。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
摊前老板看了眼阿依朵的装扮还有她身上跟着的几名汉克族战士。
“二十两。”
阿依朵拿着簪子欣赏的动作一顿。
她目光缓缓地扫过老板:“再说一遍,多少钱?”
那老板有点发怵,但还是咬着牙道:“二十两。”
阿依朵发出一声轻笑。
“啪”——她抽出腰上马鞭,一鞭子甩在老板身上。
“二十两,刚刚的客人只要一两,你向我要二十两?”
那老板被鞭子抽了个正着,痛得捂着肩膀哀嚎。
“你你你,每样东西价格不一样,买不起你就不要买!”
“东西不一样?会相差二十倍?我可没听说过卖五文钱烧饼的还会卖一百文的红烧肉,耍心眼耍到本公主头上!”
那老板已经知道不妙,他本来是看阿依朵一身阔气,以为她是跟着来兆京的塔得尔哪位贵族,不会在意几个小钱,没想到贵族是贵族,却是公主。
阿依朵看他没话讲,再次举起了鞭子。
“打人了,打人了,塔得尔公主打人了!”
一旁不少人围了上来,却又不敢阻止。
“什么事?”这时候,正在巡逻的内城司赶到。
阿依朵冷冷道:“我是阿依朵公主,这个人蒙骗我的钱,你们要拦我么?”
被她身份震慑,内城司的人一时不敢妄动。
阿依朵冷冷一笑,正要甩鞭。
“公主请住手!”
一个二十来岁,秀气文雅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出,他朝着阿依朵毕恭毕敬地行了个文人礼,护在摊主身前道:
“公主请住手,我知公主心中有怨,但请公主将此人交给内城司,按大靖律法惩治。”
阿依朵看着他:“你又是谁?”
“在下翰林侍读蒋学林。”
“翰林侍读……”阿依朵回忆了下来兆京前她父亲给她讲述的靖朝众官职。
“没听过,你有什么事?”
蒋学林立在阿依朵面前,他身高虽有五尺近半,但在众塔得尔战士面前还是不够看,更别说他文绉绉的身板了。
“公主,你身为塔得尔公主,为两朝友好而来,身为结盟代表,应时刻谨记自己身负国家使命,以两朝友好为最高宗旨,尤其公主身为塔得尔王女,更应担负起两朝友好交流重责,摒弃私欲,成全大局。”
“公主如今身受委屈,正是此刻,才更需宽容宏大,方显塔得尔大国威严,此番非公主一人所负责任,亦是靖朝所有官员使命,望公主能以大局为重,宽恕这个人的罪行。”
“嗯……”阿依朵点了点头。
“我要是不呢?”
“那就请公主这一鞭子落在在下身上,此人所犯罪行,亦是我靖朝官员德行教化疏漏之责,请公主允许在下受此一鞭。这一鞭是公主代王上惩罚下官,并非行私人怨恨,我靖朝子民,亦不可对公主有任何不满。”
听了他一番话,不说旁边其他围观百姓,连那小摊老板都脸红了,诺诺道:“是小人利益熏心一时糊涂,就让公主再打我一鞭吧。”
阿依朵:“你确定,你看着这么瘦小,我这一鞭,你可能要去掉半条命。”
蒋学林挺起胸膛:“若公主能消气,就打我这一鞭,这一鞭子后,也请公主宽恕此人罪过,仍然觉得我靖朝子民善良真诚,是友善和睦之邦。”
“友善,和睦,好。”
阿依朵挥起鞭子,蒋学林闭上眼睛,鞭子在他耳旁发出呼呼啸声,继而是脆物折断的声音。
摊位上几个被鞭子抽打到的簪子断裂成两截。
“本公主从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个人胆敢骗我,我就打坏他的所有物泄愤,赔我是不会赔的,好了,我们走吧。”
阿依朵带着几名侍卫离开。
蒋学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显然是吓得不轻。
他转身看向摊位老板,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
“老板,这是赔偿你的银两,望你今后勿要再胡口报价诓骗生人。”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好了,内城司,把这个人带回来,按律法惩治。”
“……”
阿依朵才走出几步,听到对话不由笑了起来。
第112章 捍卫爱的权利
沈兰棠自宴会之后就没再见过阿依朵, 也没留意她的消息,直到三日后,戚桐君突然拜访, 道:
“公主似乎选定驸马了。”
沈兰棠的反应就是:啊?
啊,什么时候, 没人通知我啊?
“对方谁啊?”
“翰林侍读蒋学林。”
沈兰棠认真回忆了下。
“没听过。”
“公主怎么认识他的么?她知道这位蒋侍读的人品么?”首先,知道他长啥样么?
“这就是公主自己选的, 公主在宫外遇见了蒋大人, 对他……很是满意, 当天就向皇帝提出了要他当驸马。”
很满意,就是一见钟情了。阿依朵看着天真无邪, 其实还挺有主见的,不知道这位蒋大人是哪里与众不同,让公主一见倾心。
沈兰棠:“不管怎么样,总之也算了却了一件大事吧。”毕竟阿依朵此次进京的一个重要公务就是带一位驸马回塔得尔。
恍惚之间, 沈兰棠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戚桐君:“可是, 那位蒋大人已经有未婚妻了。”
沈兰棠:就是这个!!!!!
常规剧情还是走到了这。
沈兰棠扶着额道:“那位未婚妻又是怎么回事?”
“蒋大人是上一届科举榜眼,他本身是兆京人,虽然家中贫寒但读书甚有天赋, 私塾免费让他就读, 后来他与户部侍郎张大人家中子侄一同学习,认识了户部侍郎的女儿, 两人渐生情愫, 只蒋大人平民出身,无论如何也是配不上官家子女的。”
“蒋大人便向张大人发誓, 二十一岁之前必定金榜题名名列一甲,让张大人给他一次机会, 张小姐比蒋大人小了两岁,若他二十一岁高中,张小姐十九,等也是能等,张大人便应了。”
“蒋大人也是争气,二十一岁那年果然高中榜眼,那一年春风得意,蒋张两家都很高兴。”
沈兰棠:“既如此,两家该迅速结亲了才是。”
戚桐君:“是,但蒋大人中举后不久,他母亲就去世了,蒋大人守孝三年,因两家已经定亲,加上蒋大人于官场名声甚佳前途无量,张大人就等了他三年。”
“本来,再过两个月两人就要成亲了。”
沈兰棠:“……”
不是,这故事也太,太……有点好嗑。
“那公主知道这件事么?”
戚桐君摇摇头。
“我不知道。”
沈兰棠望着她的眼睛,依稀明白了她这趟过来的目的。
她缓缓措辞着开口:“不管公主会不会选择蒋大人,我们都有责任让她知道这件事。”
“陛下。”
蒋学林端端正正,双手平举胸前出列。
他脸色苍白,但嗓音平稳地开口:“陛下,臣已有妻,无颜担当驸马重责,请陛下收回成命。”
其余大臣皆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此事朕心意已决,蒋大人博学多识,恭谦宽厚,将两国友好重任交给你,朕放心。”
“可是臣……”
“好了好了,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众卿可还有要事商谈?”
众臣齐声:“臣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几位太监宫女伴着皇帝离开,蒋学林双手仍然举着,脸上神色比方才还要苍白几分。
殿中大臣陆续离开,张大人看了蒋学林一眼,也下去了。
“张大人,陛下有请。”
张侍郎随着太监进了御书房,皇帝坐在书桌后,看着下方张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