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行情诗(洝九微)

昏朦灯影里，柔软的舌尖贴上红艳艳的唇，惹得薄薄的唇瓣轻颤，一点晶莹溢出，将绯薄涂抹出潋滟色。
“哥哥……”
她情不自禁，细白的五指绷着，明明想将人推开，却又在下一刻将高挺的鼻梁压得更甚。
顾肖吻她柔嫩的唇珠，舌尖探入。微粗的舌面一点点刮过细嫩，搅动出更丰沛的津液。
顾南湘纤细的手臂有一瞬的脱力，直接将台面上的香薰打翻，黏稠的精油溢开，高浓度的馨香刹那间溢满鼻息，吸入肺腑，激出脑内一道又一道的白光。
眼睛似闭非闭，纤长的眼睫不受控制地轻颤，任由四溢的香气中钻入身体的毛孔。
顾南湘借着柔软的光线看顾肖起身。
眉眼英隽的男人眸色沉浓，薄唇和下巴上沾染水光。他低颈去吻顾南湘的唇，顾南湘下意识地偏头，却被顾肖用虎口卡住了下巴。
“你自己的味道，尝尝。”
唇齿相贴，顾肖压着她，将舌尖上的晶莹悉数抵入她的口腔。
“是不是很甜？”他又坏心地问一句。

顾南湘是被顾肖抱进洗手间的。
那条垫在盥洗台上的毛巾湿哒哒地黏成一团, 连着棕色的针织裙一起，被顾南湘垂着的脚尖勾掉地。
浴室里安了圆形的双人浴缸，和顾南湘平时在家里用的那个一样, 装了腰靠和颈枕。身体浸入温热的一瞬，顾南湘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顾肖拿着手持花洒，帮她冲洗身上的黏腻。
他挑的每一样东西都合她的心意, 连沐浴露都是顾南湘喜欢的味道。不是她常用的那款玫瑰花香, 前调是佛手柑和白桃, 在空气中渐渐氤氲出茉莉和乌龙的香气。
顾南湘浸在温热的水中，绵密的泡沫被一点点晕开，从上到下，白皙的皮肤渐渐又泛起莹润的粉, 当真像是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顾肖将花洒的出水口调小, 喷洒的水线蓦然汇集, 变成一道具有冲刷力的细长水柱。
“疼……”
细细的水柱浇在皮肤上，的确有些疼, 但更多的是冲击带起的战栗感。
银币大小的樱色在水柱之下被激起浅浅的小颗粒, 簇起的玫瑰酱甚至因此深了一个颜色。
顾南湘眼底也跟着漾起水色，直勾勾地看向始作俑者。
顾肖却好像犹不自知，专心地洗着手上的糯圆。
半晌, 花洒下移。
循着轨迹, 顾南湘终于知道了眼前人的意图。
顾肖身上的衣料已经完全被打湿，他褪下长裤，一并迈进浴缸，水波荡漾的空间忽然就变得有些拥挤。
他在顾南湘面前半跪着, 膝盖抵着她的脚尖，顾南湘不得不曲起腿, 细而密的水柱就是在这一瞬直直浇上去的。
对着她绯薄的唇瓣，嫣红的唇珠。
顾南湘下意识要躲，却被顾肖按住，他倾身去吻她，花洒因此靠得更近，冲击力更强。
“唔唔——”
顾南湘的抗议声全部被堵在了嘴巴里，她偏着头想要躲开顾肖的亲吻，纤细匀亭的小腿不停挣扎，将几乎快要化掉的泡沫扬了顾肖一身，将白色的衬衫全部浸湿。
顾肖将她不听话的小腿固定，抬手去解衬衫的扣子，花洒因此直接覆上，激得顾南湘差一点惊跳。
她胸口起伏，脱力一般，眼角染上潮湿媚色。
顾肖却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将细白的手腕并在一起，用白衬衫缠绕捆缚。他重新拿起花洒——
“哥哥……”顾南湘摇头，嗓音黏软，“不要了。”
可每每这个时候，顾肖就好像一点都不心疼她。
他的立场从哥哥变成了男人，面前的人也不再是他宠爱多年的妹妹，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漂亮的女人，说是人间尤物也不为过。
一个心爱的女人，放在心里觊觎了许多年。
他怎么可能……放过她？
“不喜欢？”
顾南湘摇头，眼底泛着湿。
“撒谎。”
顾肖扯出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
她动情得厉害，怎么可能不喜欢？
滚烫拍打在皮肤上的一刻，顾南湘本能弓起脊背。她望着顾肖暗如浓墨的眼睛，被细细的水珠刺激得头皮发麻。
“不是说要送哥哥生日礼物？”顾肖微微俯身，抵上。
顾南湘想往后缩，脊背已经贴上冰凉的白瓷。
“忘……”
“忘了？”他推入一点。
顾南湘摇头，声音里带上呜咽，“放在车……车上了。”
因为她去的时候是自己开的车，来这里是被顾肖直接拽走的，根本来不及去拿礼物。
再推入一点。
“那怎么办？哥哥都没有礼物。”
“不……不知道。”顾南湘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不是因为疼。
“那哥哥就要这个礼物，好不好？”
“什……什么？”
顾肖丢开花洒，倾身吻上，顾南湘清秀的眉头一瞬皱起。
终于——
声音再一次被堵在嘴巴里。
顾肖掐着她纤细的腰，吮碾嫣红的唇。
“哥哥就要念念，好不好？”
唇齿相贴，推至深处。
“只要念念。”
“哥哥的念念。”
“哥哥的……宝贝。”
层层水波荡开，溢到边缘，淋淋声，浇湿浅灰色的地板。
这里没有准备顾南湘的衣服，顾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这
样一天，会真的带她来这里。
顾南湘拒绝了顾肖那些看起来可以给她当裙子穿的T恤，她要了一件白衬衫。
全身上下也只有这一件空荡荡的白衬衫。
下摆遮到大腿，白皙笔直的一双腿就这样明晃晃地暴露在男人的视野里，纤细的踝骨处还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饿不饿？”顾肖抵着她的额头，问得温柔。
“哥哥……问得哪张嘴？”
“……”
在顾肖的沉默里，顾南湘圈上他的脖颈，眼底漾起笑，“说实话哦，饿了。”
飞机晚点了四个小时，她挑剔的胃拒绝接受飞机餐，只吃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面包。
“你该早一点说，我让西蒙帮你申请航线。”
“那我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你是想给惊喜？我以为你只是报复我那天在工作室欺负你。”
“……”
他竟然……知道。
顾南湘心虚一瞬，晃着脚尖去踢顾肖的裤管，“不管，饿了，要吃东西。”
顾肖勾起笑，连眼底也染上薄薄的笑意。
“你先休息一下，我叫人送来。”
“哦……”
顾南湘其实不太累，至少没有上一次在练舞房那么累，可能是在飞机上睡多了，她现在只是觉得身上没什么劲儿，但神经却是兴奋的。
趁顾肖打电话的功夫，顾南湘细细打量起这间卧室，装得很简单，一应配色也是顾肖习惯的冷色调。
顾南湘偏头，看到了床头上放着的几本时尚杂志。
这是顾肖从前绝对不会看的书籍。
顾南湘拿起一本，其中一页折了角，就是去年“青鸾”系列拍出天价后，她接受多家媒体采访的报道。
杂志上的她穿着件简单的白色一字领长裙，眼底盈着笑。
头顶蓦然罩下一片暗影，顾南湘抬起头。
顾肖微微勾唇，“你自己的采访，还要看得这么仔细？”
“那你呢？”顾南湘的视线直勾勾，为什么会把这本杂志放在床头，还在这一篇折了角。
如果易地而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样的勇气，去翻开这样一本杂志。
沉默须臾。
顾肖才开口，“我很高兴。”
他说得认真，“我的念念站在高处，做着她喜欢的事。”
这原本就是他这些年的期冀。
他的念念，不是只需要爱情的姑娘，她的人生应该是鲜活的、耀眼的、令无数人艳羡赞叹的。
这与有没有顾肖，没有关系。
一错不错的对视里，顾南湘像是读懂了顾肖的言下之意，她合上书，歪头看眉眼清隽的男人。
怎么会没有关系？
她起身去勾顾肖的脖颈，将人拉低看他深湛的眉眼。
“哥哥，没有你——我不开心。”
轻轻软软的声音，同样是她的真心话。
没有顾肖，她的确也能活得精彩漂亮，将她的人生活出九十九分。
而顾肖，就是那最后的一分。
是锦上添花吗？
不，是她的圆满，是唯一的满分项。
“哥哥，我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顾肖看着面前眉目如画的姑娘，眼底氤氲温和，是天荒地老至死不渝吗？
至少顾肖觉得不是这样的表达。
他抬手抚上顾南湘的长发，“大概是……最特别的人。”
“……”顾南湘不乐意了，“好敷衍的回答。”
顾肖轻笑，“特别到……我见过她所有的坏毛病坏脾气坏习惯，知道她的存在会打破我所有的原则和底线，但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只想——和她在一起。”
顾南湘听得怔怔，好半天才回过神，随即就在顾肖手臂上掐了一把，“什么嘛，我有那么糟糕吗？还坏毛病坏脾气坏习惯——我有那么坏嘛？！”
顾肖将她圈在身前，束缚住她张牙舞爪的动作，他低笑，“我不介意你再‘坏’一点。坏到除了我，谁也忍受不了你。”
“这样，你就只能是我的。”
顾南湘瞪他一眼。
老狐狸！
半小时后，助理帮顾肖送来了两个纸袋，来人不是高方宇，是一个看着温柔乖巧的年轻女孩。
等顾肖关上门，就看到顾南湘坐在桌边托着腮。
她弯着眼，故意拿腔捏调，“哥哥的女助理，好漂亮哦。”
顾肖知道她不是真的在吃醋，就是想闹腾，拎着袋子走过来，又将其中一个放在顾南湘的手边，“这些东西，我觉得或许应该由女孩来准备要好一些。”
顾南湘探头看了眼，看到了熟悉的内衣品牌。饶是她再心大，也很难接受让顾肖助理给她买内衣这件事，人家小姑娘会怎么想她？怎么想他们两个？
光是浅浅脑补一下，顾南湘都尴尬得要命。
“你干嘛……要让人家给我买这些……”
“不然呢？”顾肖在她身下一扫，“你打算一直不穿？”
“我……我哪有不穿！”顾南湘蓦地耳热，理不直气壮，“不穿怎么了？我就是不……”
“我会有反应。”
温淡的一句话，让顾南湘彻底噤声，又悄悄去瞟顾肖的身下。
“……”顾肖抬手在她发顶上轻揉一下，顺势扭转她的视线，不许她再乱瞟。
“不是饿了，先吃东西。”
“哦。”
顾南湘捏着汤匙，却见顾肖拎着那个内衣袋子往阳台走去，“你干什么？”
“帮你清一下，烘干。”
顾南湘低着头，听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唇角也跟着翘起。
是她的错觉吗？觉得这份紫米粥的味道特别好。
补充好能量，顾肖收拾餐桌，顾南湘回房间换衣服。
已经被烘干的内衣被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奶白颜色，款式极简。顾南湘拿起柔软的布料，闻到淡淡的花香，应该是清洗剂的味道。
心尖似乎也变得像手中的布料一样柔软。
换上内衣出来，顾肖已经将餐桌收拾妥当，顾南湘走上前，从后圈住男人劲瘦的腰。顾肖垂眼覆上她的手背，察觉她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顾南湘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顾肖的后背，“有哥哥，真好。”
沉默一瞬，顾肖转过身，看她水汪汪的眼睛。
“那我必须要纠正一下，别人家的哥哥可不这样。”
即便是再好的兄长，也不会为二十几岁的妹妹洗内衣。
顾南湘乖乖点头，表示认可，“别人家的哥哥也不会天天想着和妹妹睡觉。”
顾肖：“……”
他们关系本就不同。
从亲人到恋人，他们先有了对彼此的熟悉和爱，继而衍生出欲望和冲动。
这种羁绊是致命的，打断骨头也要连着筋。
“那哥哥会一直这样对我好吗？”
这回换顾肖将人圈在身前，深长的视线望进顾南湘乌润的眼底，“给你洗两件衣服就是对你好？”
顾南湘点点头，又摇摇头。
“大事小事上，哥哥对我都很好。”
虽然偶尔闹腾，但她是讲道理的姑娘，该表扬的时候绝不吝惜。
顾肖抬手去捏她软白的耳垂，“在我这里，念念的事，没有小事。”
她又被取悦到。
顾南湘仰起头，“那哥哥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
“你最近抽烟太多了，可以的话，能戒掉吗？”
“不喜欢我抽烟？”
顾南湘模棱两可，“偶尔抽一支可以吧，可从我回来，总看到……你在抽烟。”
顾肖自己是没有这个意识的。从前他的确不怎么抽烟，渐渐变多是两年前的事，大脑总不自觉放空，后来他发现，抽烟可以让他的注意力集中，沉下心来安静地想一些
事，不会总走神，总想她。
烟草似乎变成了一种他对自己的麻痹。
这些，不必对顾南湘说，看着娇气的姑娘其实也很心软，她知道了又要掉眼泪，又会比对着时间线，暗暗自责。
“好。”顾肖点头，“但我也提一个条件。”
“什么？”
顾肖低颈，抵上顾南湘的额头，“我要念念，帮我戒。”
“我……我怎么帮你？”
顾肖在她红软的唇上轻碰一下，“以后想抽烟，就亲你。”
顾南湘：“……？”
翌日，顾肖去公司，顾南湘假装刚刚从巴黎回来，临近傍晚的时候去合唱团接老太太。
她的车子被送去保养了，换了地库里的另一辆白色轿车。
老年大学门口，等顾老太太和一众老朋友告别，顾南湘才笑吟吟地走上前，“奶奶！”
老太太不知道今晚是顾南湘来接，眼中带着惊喜和笑，“天气这么冷，怎么跑出来了？”
“好久没见到奶奶，我想奶奶了呀。”顾南湘帮老太太理着身前的丝巾，“您还说我，您自个儿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宁海这几天降温，您早就该换羊毛围巾了。”
“嚯，小丫头片子，还教训起奶奶来了。”
顾南湘挽上老太太的手臂，“才不是，其实我从巴黎给您带了一条奶黄色围巾，想您明天就戴。”
“你呀，就是个小机灵鬼。”
祖孙两个回到雅园的时候，方姨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说是念念回来了，想着还是给顾肖补过一个生日。
三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车子驶入的声音，是顾肖的车。
顾南湘踢踢踏踏跑去开门，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时，按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也只是短短一白天没见，就很想他，想要扑进他怀里。
顾南湘第一次体会到了顾肖的难处，知道了什么叫作“克制”。
顾肖其实也并不比她好过，昨晚揽在怀里的人如今俏生生地站在面前，而他还要时刻注意和她相处的分寸。
“外面冷。”他轻声提醒一句，还是没忍住，抬手去揉顾南湘的发顶，又压着声音问，“想我没有？”
温热的气息携着屋外的冷凉扫过顾南湘的耳尖，让她一瞬心惊，下意识就要回头。
“她们不在。”顾肖冲她眨眨眼。
“……”
门关上，顾南湘第一次主动接过顾肖脱下的大衣，在顾肖冲她微微挑眉的时候，隔着衣料，她的指尖捏上顾肖的手指，又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下。
她若无其事地拿着衣服走开，徒留顾肖立在原地，喉结轻动，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
那一下，像是挠在他的心尖上。
见顾肖回来，方姨招呼大家洗手吃饭。顾南湘将大衣挂好，走到餐厅旁的洗手间，刚刚旋开水龙头，一道高大的身影就挤了进来，洗手间的门随即被关上。
狭窄的空间里，顾南湘被抵在盥洗台边，顾肖扣着她的后颈直接吻下来。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方姨的声音响起：“璟珩和念念呢？”
顾南湘连呼吸都滞住了，手指紧紧扣着台面边缘，半点响动都不敢发出。
好在顾肖并没有亲得太过分，轻吮几息就松开了她，但又像是不满足，将人抱在怀里摩挲揉捏。
“怎么办，好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片刻之后，顾肖先走出来，方姨端着一碟白灼虾走过来，“念念呢，叫她下来吃饭，我去喊老太太。”
“好，我给她打电话。”
见方姨往老太太的房间走去，顾肖给顾南湘发消息：【可以出来了】
咔嗒——
洗手间的门锁转动，顾南湘悄悄往外看去，确定餐厅里没有第三个人，才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