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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关山一客)


萧旻珠任命地给魏蛟擦起了头发。
擦着擦着,她开始心里不得劲。
魏蛟一天天的,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不秃头,浓密就算了,还不开叉,头发黑亮顺滑,弄个滤镜都能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出于嫉妒心理,萧旻珠很想给他薅下来几根。
魏蛟百无聊赖地开始玩萧旻珠吊在腰上的玉佩坠子,走起来叮叮当当,还怪好听的。
改明儿他也要带一个。
听到她好像在编排自己,魏蛟:“你嘟嘟嚷嚷地在说什么?”
萧旻珠勉强勾起一个微笑:“没什么。”
她放下已有些湿润的毛巾,稍微退开了些,“差不多了。”
魏蛟随意地摸了一把头发,一边说着:“刚刚我已经让人等会儿把饭菜送进来了。”
萧旻珠表示了解。
见下一刻魏蛟拿着发带便要将头发扎起来,萧旻珠连忙抬手制止他的动作,提醒道:“还没有彻底干之前最好不要扎起来,容易头痛。”
皮肤相触时,两个人都是一个激灵,萧旻珠在想魏蛟身上还挺暖和的,魏蛟则是感觉一个冰块儿贴在了自己的皮肉上。
魏蛟皱眉:“你手怎么这么冰。”
果真是体质虚寒,魏蛟愈加觉得带萧旻珠来西山是个正确的决定。
他用脚将炭盆朝萧旻珠的方向踢过去了点,嘴上烦厌道:“冷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萧旻珠将手朝炭盆伸近,小声解释了句:“一到冬天我的手脚就会变得很凉。”
现在是十一月份,已经踏进了初冬,东平虽然地处偏北,但在魏蛟这个在更北更寒的幽州待了二十年无异于南方的春天。
魏蛟默默地想,要是萧旻珠到了衡阳,怕不是整日都只能待在室内。
用过午饭,外面的雨势已经小了许多,但还是不能上路。
虽然是小旅店,但住得起上房的人一般也是有些追求的读书人,或者是有闲钱的商贾,所以房间里应景地备了些诗书雅集。
萧旻珠发现还有一副围棋,在这儿等着也是干等,于是她提议道:“君侯,我们来下棋吧。”
魏蛟撑着脸,瞥了眼棋盘,很快又移开视线,仿佛并不感兴趣:“不想下。”
在萧旻珠看不见的地方,魏蛟悄悄攥紧了手心。
他不会下围棋,不过魏蛟并不想让萧旻珠知道这件事。
萧旻珠其实也猜出来了,魏蛟整日舞枪弄棒,带兵打仗,字都写的很生涩,更勿说花时间学习下棋。
但她还是要照顾下魏蛟可怜的自尊心。
萧旻珠目光中带着异样的神采,摆摆手道:“围棋君侯肯定都玩腻了,这次我们来个不一样的。”
“同样的黑子先下,不管横着竖着或者斜着,谁先连着五颗子就算赢。”萧旻珠先示范了一下。
“还能这样下?”魏蛟好奇地问。
看着倒是挺简单。
他虽然不会下,但从前看别人下时并不是这样的规则。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萧旻珠看出了他不会下棋,所以故意想到了这个简单的玩法。
“当然。”萧旻珠斗志昂扬:“不过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魏蛟心有迟疑,像是担心对方会从自己身上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然而萧旻珠并不想要抢走东西,“赢的人可以在输的人脸上画一笔。”
萧旻珠从包袱里取出自己带来的胭脂青黛,用以当做涂料。
她可是玩五子棋的老手,魏蛟肯定玩不过她。
想到这段时间以来,魏蛟每日都恐吓压榨自己,萧旻珠心想一定要把魏蛟画个大花脸泄气。
反正是他自己输给了自己,要是生气,就说明他玩不起。
“怎么样,君侯不会不敢吧,放心,痕迹是能擦掉的,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有损君侯英明神武的光辉形象。”萧旻珠故意激他。
不出所料,原本有所迟疑的魏蛟一听她这么说,立马摆出不屑之色:“开玩笑,我会怕这个。”
萧旻珠压下窃喜。
两人相隔而坐,棋盘摆在中间。
虽然知晓了规则,但新手下棋总是会有点畏手畏脚,是以前三局,魏蛟走得很小心,但不妨碍他没下几颗子就输给了萧旻珠。
萧旻珠欢欢喜喜地一拍掌,“君侯你又输了。”
她勾勾食指,示意他俯身过来。
眼见着黑子又先一步连成五子,魏蛟脸上阴郁尽显,不高兴地说了句:“下次我要先下。”
“行行。”萧旻珠敷衍着道。
这个的输赢和谁先下后下没太多的关系。
萧旻珠手指先在青黛上旋了一圈,然后抹在了魏蛟如鸦翅乌黑的剑眉上,再稍稍修饰一番。
算上前两次抹在魏蛟脸上的铅粉和胭脂。萧旻珠微微退开身,欣赏完自己的“画作”捂嘴偷笑。
原本她是想直接乱画一通,直接给魏蛟画成一个大花脸,但见到魏蛟披散着头发又临时改了主意。
魏蛟看着眼前萧旻珠仍然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心有不爽,对上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躁郁地用舌头抵了抵上颚,“你给我画成什么样子了?”
说罢,他便要拿镜子照。
“不行!”萧旻珠连忙道:“要结束了才能看,君侯答应我了的。”
魏蛟讪讪放下镜子,“那就开下一局。”
他就不信了,会翻不了盘。
魏蛟将两种不同颜色的子儿放进罐子里,再把萧旻珠身前的黑子和自己的白子交换了位置。
或许是萧旻珠轻敌,这一把她输了。
她闭上眼,认赌服输道:“来吧。”
魏蛟得意地拿了螺黛凑过去,手抬起女子尖俏的下巴,“别动。”
温热带着雪松清冽的气息铺散在萧旻珠的面上,眉毛也痒酥酥的,她有些不自在地问:“好了没啊,只能画一笔。”
闻言,魏蛟冷笑着道:“你第一回 的时候可是拿了把刷子往我全脸上刷。”
萧旻珠撇撇嘴,梗着脖子道:“我那是一笔呵成。”
魏蛟看着眼前不点而朱的娇唇叭叭地说个不停,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干,心里也跟打鼓似的咚咚跳。
他连忙退开,在萧旻珠睁眼之前恢复了平常的嘲色,“我也只画了一笔。”
不得不佩服魏蛟学习新事物的能力,接下来的几局两人输赢有来有回。
直到最后魏蛟和萧旻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又气又怒。
魏蛟率先发难,指着镜子里自己又白又红,宛若妇人的一张脸,嘴角还被画了一颗大黑痣,气得要死:“你给我画的是什么鬼东西!”
下一刻,一个眉毛比毛毛虫还粗,胡子茂密占据整个下巴的矮小“男人”出现在镜子中魏蛟的右边。
然而正常的男人不会向她一般做出含羞带怒的神情,“这就是君侯所说的一笔。”
很公平,两人都做了弊。
萧旻珠心如死灰地看着镜子里宛若涅槃重生的一对男女。
别说,丑得还挺有特色。
随后两人不约而同迅速地洗净了脸上的个性妆容。
直到傍晚的时候,队伍才爬上山顶。
这处山庄算是许垚的私产,尽管久未有人至,也有专门的下人负责打扫。
见到魏蛟到来,仆人们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沦落到前任主人的结局。
魏蛟可不管这些,他夺下了东平,这些都归他了。
说是温泉山庄,其实也不过就是几个房间里修了个比较大的澡池子。
池子修得很精巧,由白玉砌成,两边还雕刻了栩栩如生的仙鹤,不断有温热的泉水从仙鹤嘴里的管道涌入池子。
萧旻珠作为南方人,之前从未见过温泉,是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她都觉得无比新鲜。
她正准备解下衣衫好好享受一下,下一刻,一个女使从外面进来道:“夫人,燕侯请您过去。”
山庄有许多个房间,出来度假,萧旻珠也不想和魏蛟再宿在一张床,上山前她就说了要自己独立一个房间。
魏蛟也答应得好好的。
这会儿天都黑下来,不知道魏蛟还找自己干嘛。
萧旻珠心里直犯嘀咕。
魏蛟的房间与她也就只隔了一条走廊,萧旻珠走几步路就到了。

推开门往里走,魏蛟在他房间里的汤池边站着。
听见屏风后的声响,魏蛟一撩眼皮,懒懒地扯了扯嘴角道:“过来伺候我洗浴。”
原来魏蛟把她带上一路真的是把她当成搓澡丫鬟。
萧旻珠小脸气得发绿。
她道:“君侯不是上午才洗过澡吗?”
魏蛟仰着头:“我一天要洗两遍澡,你有何意见。”
魏蛟依然像个大爷一样站在那里等人给他解衣,见萧旻珠埋头不语,他还故意掐住她的下巴,以便能看清她面上的神色,纤薄的嘴唇勾起来问:“生气了。”
他心里住着一个以萧旻珠痛苦情绪为食的恶鬼,只要萧旻珠难过不开心,魏蛟就心情好。
萧旻珠偏开脸,冷声辩驳:“没有。”
“把手抬起来。”
魏蛟依言照做,但嘴里还在继续道:“不开心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还怎么开心。
萧旻珠现在很想找个东西把魏蛟的嘴堵起来。
怪不得外面那么多人都讨厌魏蛟,多半是魏蛟嘴欠惹得债。
为了快点将他塞进池子里,她直接一把将魏蛟剩下的衣服刮下来。
衣裳霎时晃荡荡地落在腰窝和手肘,上身几近赤裸。
从前也算是有所见识的萧旻珠没有丝毫羞涩地欣赏了一把魏蛟的身材,不看白不看,筋骨利落,肌肉紧实却不夸张,算是上品了。
魏蛟都惊了,不是说女儿家都很含蓄,不敢看男人身子,为什么萧旻珠不这样。
魏蛟下意识地想把衣裳拉上去,随后意识到是他让萧旻珠给自己脱衣,要是他扭扭捏捏,岂不是露了怯。
他做出一番波澜不惊的神情,放松手臂,衣裳自然地滑落到地上。
不仅是男人看见长得好看的女人会忍不住驻足,女人同样也是。
这种情况下的欣赏并不带有欲望,而是纯粹地觉得好看。
魏蛟的左肩到前胸有一条蜿蜒的疤痕,腰腹间也有数不清的细长伤疤,这些痕迹皆是他在战场上无数个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证明。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身躯欣长健壮,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如同紧绷的琴弦,充满了力量感,但又不失青年人的拔葱般的稚涩。
魏蛟心里得意,嘴上却冷冷道:“看够了吗?”
萧旻珠低下首。
余光见立在身前的魏蛟离开脚步,随后听到了下水的声音。
“还不过来。”
魏蛟已经姿态放松地靠在了水池边,等着她过去给自己搓背。
天杀的魏蛟。
萧旻珠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受的气比过去十几年受的气还多。
魏蛟虽然闲适地闭着眼,但出于多年来刀尖舔血日子练出来的警惕性,他还是警觉地注意四周动静。
几乎是熟悉的花香一靠近,魏蛟的肌肉霎时紧绷。
魏蛟其实并不喜欢有人靠得太近,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但如果对方是萧旻珠的话,因为对方太弱的原因,魏蛟并没有放在眼里。
巾帕在他肩膀搓了几下,魏蛟身躯彻底放松下来。
“跟挠痒痒似的,没吃饱饭吗?”
萧旻珠用上两只手哼哧哼哧卖力地给魏蛟搓背。
咬牙切齿问:“君侯这个力度可以吗?”
魏蛟:“勉勉强强吧。”
萧旻珠将愤恨转化为力量,心想她都这么使劲儿了怎么还没把魏蛟的皮给搓下来。
等魏蛟用施舍般地语气放她离开时,萧旻珠觉得她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只剩下无尽的酸软。
回到房间,女使们似乎十分心疼她被魏蛟折腾的遭遇,立马贴心地递来茶水瓜果,服侍萧旻珠更衣。
当疲乏的身躯甫一进入浴汤,萧旻珠舒服得发出一声感叹。
一女使给她捏肩,另有一个女使拿叉子将削好的梨子放入萧旻珠口中。
怪不得人人都想实现阶级飞跃呢,有人伺候的日子是真的称心快意。
直到萧旻珠的皮肤在水里泡的白里透粉,女使们才催促道让她起身。
泡温泉对身体有放松的效果,但泉水的温度较高以及热腾腾的水汽,长时间待在水里会出现头晕的症状,而且泡久了皮肤也会变得皱巴巴。
相比于伺候凶残暴戾的魏侯,女使们更愿意伺候娇软脾气好的魏侯夫人。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变得欢声笑语。
萧旻珠性格好,只要她愿意费心哄人,就能将人哄得服服帖帖。
当然,魏蛟除外。
女使们一开始还想不通为何这样好的女子会甘心嫁给魏侯,直到萧旻珠开始说起自己的家世她们就懂了。
萧旻珠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道:“我父母早逝,这些年多亏了叔父叔母照顾才得以长大,还给我找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我实在是无以报答。”
一听,她们看待萧旻珠的眼神饱含了更多的怜惜。
定是夫人的叔父看重魏侯身后的权势,遂将侄女嫁了过来,不然哪户好人家会把女儿嫁到苦寒偏远的幽州去。
惹人怜惜是拉进人与人距离一种比较快的方式。
女使们与萧旻珠说话也带了些熟稔的语气。
“说起来,闻听东平城破时我们也想从另一条道下山的,但实在是舍不下这里的月钱,才抱着侥幸才留了下来。”
“还有别的路吗?”萧旻珠问。
女使笑着答:“是条小道,我们偶然间发现的,就在夫人房间后面的紫竹林往下直走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能到半山腰。”
夜凉如水,山上的气温比山脚还要冷上一些。
萧旻珠睡前女使点了好几个炭盆。
魏蛟的房间原本点了一个炭盆,但他嫌热,让下人给熄了。
“萧旻珠睡了吗?”
女使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魏蛟是在问他带上来的那位夫人,恭敬地回道:“夫人已经歇下了。”
魏蛟挥挥手,让她出去。
门被带上,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魏蛟躺在床上呈一个大字,被子规整地叠在里侧没被使用。
魏蛟觉得泡了温泉过后,自己整个人由内而外,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热的根本睡不着。
他将衣领口扯开,随意地用手扇了扇。
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终于酝酿出一丝困意。
然而外面突然传进来一声踩到枯枝的声音却让魏蛟瞬间醒神。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下人也不会再出来走动。
考虑到山上房间有限,他只带了十余个兵士上山,宋辽和其他人都留在了山脚接应。
魏蛟放低声音站起身。
一身夜行衣带着黑面罩的江平焕用刀胁迫了一个女使,逼问道:“魏蛟住在这间房?”
女使害怕地点点头。
下一瞬,她的脖子被割开了一个豁口,身体软绵地倒在地上。
江平焕露出的一双眼睛满是冷戾之意,“今日必除掉魏蛟。”
话音一落,他踹开大门,举刀对着床上人形的被子一顿猛砍后,掀开被子却不见魏蛟。
江平焕一惊。
“是在找我吗?”魏蛟站在门口带着笑意问,虽然在问问题,但不影响他拿剑刺向最邻近的一个人。
江平焕焦急喊:“快,杀了他。”
外面的兵士都已经被他们解决,现在就剩魏蛟一个人,若今日不除掉魏蛟,死的就是他们。
不过一息,便又有两三人倒地。
萧旻珠并没有睡熟,打斗发生没一会儿她就醒了。
她没敢点灯,双脚下地无声地往门口走去,用手指将窗户糊的糯米纸戳破一个小洞,将一只眼睛凑过去。
魏蛟的房间与她隔得不远,打斗声清晰可闻。
萧旻珠瞧见魏蛟一个人对战一群黑衣人,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
要完,魏蛟再厉害,也一方难敌四手。
江平焕步步后退,咬着牙,努力将手上的袖箭对准方向,在同伴的掩护下,手指扣动蝴蝶片,一支黑羽短剑荫蔽地往魏蛟射去。
魏蛟听到箭羽的嗖咻声,回旋转身,勉强避开了要害处,却被箭簇射中了右臂。
他发出一声闷哼。
箭簇被江平焕抹上了毒药,会渐渐麻痹全身,只要耗上半天,就会毒发身亡。
见魏蛟拿剑的动作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迟缓,江平焕释然地松了口气。
又踹开一个人,魏蛟看眼自己持剑忍不住颤抖的右手,心猛地一跳。
不对,他的右臂在渐渐变得无力。
再这么耗下去,他真的得死在这儿了。
他换了左手,又杀掉两个人。
魏蛟眉眼间流露出几分郁色,飞快看了眼窗台的方向。
江平焕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火石电光间,立马大呼道:“拦住他,他要跳窗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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