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落日陷阱(砂梨)


怎么还来?
央仪忍不住问出口:“你没正事的吗?”
“有啊。”他说,“正在努力把自己从黑名单里解放出来,就这一件正事。”
“……”
天天这么来,她不觉得什么,奶奶都要觉得他们有一腿了。央仪哭笑不得,输给他的烦人劲儿。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格信号都没的手机,当着他的面点开,从黑名单里把人放出来。
“看到了?”她抬眼,“你的正事干完了,明天别来了。”
刚才一瞥,在黑名单里看到另一串熟悉的号码,是他哥。路周心情不错地弯了弯唇:“好。我最听话。”
你要是真听话就不会几秒前还躺在黑名单了。
央仪在心里吐槽。
送走这座大佛,央仪正儿八经坐下来尝了尝他昨天做失败的菜。今天的味道正,比她在小吃街上吃到的还好吃,只不过现在不是饭点,青黄不接的。她尝了几口就拿一张保鲜膜封了起来,放在台面上,等着晚上再下饭。
可是今天有点奇怪。
饭点之前,央仪照例在附近逛完回家,想帮忙打下手。在门口喊了好几遍,奶奶都没声。
她敲门,老太太也不应。
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她破门而入,看到老太太靠在床边,眼睛半眯着,精神不济的样子。
见她进来,手微微抬了下,像在招呼。
央仪赶紧跑过去,手抚上额头。
温度正常。
然后下一步……
央仪没这方面的知识,看到人萎靡不振第一反应就是感冒发烧。然而一探温度正常,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是什么。
只好问:“奶奶,你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下午还好好的,这会儿不知道哪不对了,自己也搞不清,很吃力地抬了抬手,又摸摸胸口。
“有点头晕。”
央仪问:“低血糖?”
她喘着气:“没有这个病史。”
“那,那高血压?”
“我血压一向很好。”
热锅上的蚂蚁这词有了具象化,她手心慌得出了虚汗。这个时候除了问还是只能问:“还有哪不舒服?”
“胸口恶心。”奶奶有气无力道,“可能吃坏东西了。”
要不是老太太中午没参加他们的厨艺大赛,央仪这会儿绝对已经把锅甩到路周头上。
她着急道:“除了头晕恶心呢?”
老太太眼睛闭起,费力地摇了摇头。
央仪一手扶着老太太因为使不上力而摇摇欲坠的头,一手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忽得停住。
比上百度百科问医更让人绝望的,就是连打开百度的网都没有。
不懂病理,没地方求助。
现在的状况无异于两眼一抹黑。
唯一的期望就是老太太只是暂时有点不舒服,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她问奶奶:“要不要喝点水?”
奶奶摆摆手,说:“我就躺躺。”
“那我陪你。”央仪道。
“不用。”老太太又喘了一口气,“好像好一点了,你乖乖去吃饭,有事我叫你。”
这个时候能吃得下饭,心不是一般的大。
央仪带上门,特意留了条缝,搬着马扎干坐在门口。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洒在她身上的金黄被银色月光替代,静谧的一层,衬得没有烟火气的小院格外寂寥。
期间她也想过要不要出去求助村人,但又怕奶奶有什么需要找不着她。等到月上树梢,里边终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小腿麻了,站起来时细细密密地疼。
她抻了下手臂,肩颈也跟着发出咯咯响声。
确认奶奶睡着,她带上堂屋的门,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往山腰上走。
来这里两次,晚上她只出过一次门。
那次还是生日前夕,路周骗她出来抓萤火虫,走得不远,才一两百米。这次她要去的地方隐在山腰上,树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地茂盛。
晚上视野不好,白日里可以凭借那座翘脚小楼辨别方向,到了晚上就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花了远多余两倍的时间,她才摸到山腰。
茂密的树林后小楼的轮廓影影绰绰。
山风变凉了,古木矗立,那一道道黑漆漆的枝干伫立眼前,安静又沉寂。
小楼近在眼前。
隔着一扇木门,里面争执声不断。
瓷盆很重地砸在门板上,紧接着是桌腿划过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中间夹杂她听不懂的叫骂。
有女人从中拉架,与另两道粗犷的嗓音不同。
再之后,又是摔桌子摔凳。
央仪自认来得不是时候。
但奶奶的情况,她又觉得自己没法擅自做主。
犹豫间,属于年轻男人的清澈嗓音缓缓响了起来,他说的同样也是方言。
但央仪猜测是问对方摔够了没有。
因为在这之后,摔东西的声音不见了。
紧接着又是重重一声,比先前任何一下都重,嘭得一下砸在门板上,把紧闭的门板都砸得震颤数秒。
她吓得啊了一声倒退。
里面静了静,紧接着脚步声靠过来。
门吱呀开了,男生扶在门框边长身直立。
他语气瞬间柔软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央仪有点不知所措,指指里面:“……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表情比往日淡,这个时候更有他兄长的味道,眼神暗沉沉落下,“等我一下。”
想了想奶奶的事,央仪只好点头:“……嗯。行。”
他回身进去,央仪也在敞开的门缝里窥见了堂屋里的场景。几张木条凳被摔得稀巴烂,靠门这边的砖块上不知被什么砸的,裂了块口子。
两男一女望过来,与她眼神短暂相接,女的看起来很利落,但在争执的男性面前还是显得气势不足,而那两个男的,一个老实巴交地在那搓手,另一个则眼眸闪烁,泛着市侩的光。
想到奶奶说的这家的境况,央仪在心里悄悄对上了号。她很快收回目光,听到路周进去又说了几句。
其中一个凶相的男人想要拉他胳膊,被他甩开,他又冷冰冰地说了句什么,那个男人终于歇火。
不到一分钟,路周拎了件外套出来,将门带上,把堂屋里的场景隔绝在他身后。
“什么急事?”他问。
央仪抿了下唇:“你们这,有没有医生?”
他从冲锋衣兜里摸出一支手电,嗒一声摁亮。
光线从她身上一晃而过。
好狼狈。
下半截裤腿都是泥,膝盖的位置很明显的两团,像是摔了。手上也乌泱泱的,头发几缕几缕绞在一起,汗湿在颈侧,发顶还挂着几片枯叶。
山里夜路尤其难走,他们走惯了的人都有不甚踩空的时候,别说一个城里来的外人了。
都不知道她顶着黑爬上来要走多久。
男生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声音能听出他是皱着眉的:“你摔伤没?”
“不是我。”央仪快速道,“奶奶好像不太舒服,但是我不知道原因。你们这病了一般都找谁看?”
“严重吗?”他问。
央仪不确定道:“精神不振,具体的我说不好。”
他没犹豫,随手将外套照在她脑袋上:“我跟你去看看。”
“那行。”央仪求之不得。
两步之后,路周停在原地:“上来?”
“啊?”
他拍拍后肩:“我背你下去。”
倒是……不至于。
“你再多摔两下,我一会还得给你找接骨医生去。”男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两条腿,友情提醒,“哦忘了说,我们这边条件落后,什么麻醉啊止痛的你别指望,就给你生生地咔一下——”
央仪对这里的条件已经有了实质性的了解。
来的路上摔得她七晕八素的,多花费的那点时间不是在找路就是在鼓励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现在她非常能理解老太太是怎么在溪边摔的跤了。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摔沟里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两条腿后知后觉地开始痛,还可能破皮了。
她比划了一下男生的身高,无语道:“那你还不蹲?!你以为我跳得上去?!”
“来了来了。”路周笑一声,乖乖趴下。
又一次趴他背上。
这次央仪心安理得。
下去的路依然黑,头顶月光都被遮天蔽日的草木给遮蔽了,两道手电光堪堪照亮脚下的路。
她有点累,下巴没什么力气地搁在男生肩上。
“你家刚才在吵架?”
“嗯。”他没什么所谓地说,“养父回来要钱,我不让给,所以他在闹脾气。”
闹脾气……
这词听着还挺温柔,要不是亲眼所见堂屋摔得稀巴烂的场景,她还真信了。
那明明就是撒泼卖疯。
她问:“现在好了?”
男生注意力都在脚下,跳下一块突石:“好没好都这样,反正钱是不可能再出一分的了。”
“那你出来了,他在家里……”
“他不敢。”路周说。
刚刚一板凳擦着养父的耳朵摔过去,已经把他吓得够呛了。短时间不敢犯浑。
路周想起对方颤栗的眼神,有种难以言喻的舒爽。
他拢了下手指,又张开,从小到大被支配的人生终于轮到他来掌控了一回。
让别人看他的脸色,原来这就是他哥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眼里的世界。
他听着林间沙沙,感受到背上的温香软玉。
想要争夺到底的心膨胀到了顶点。
下山路走得很快。
央仪从他身上跳下来时,他的心空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借屋里的灯打量她。
她膝盖应该摔破了,走路姿势不太对。
正想着要不要提醒她先看看,她已经一马当先跑去了院里,推开东边的房门。
“奶奶,你怎么样?”路周跟在后面进去。
“奶奶?”央仪趴在床沿,跟着叫了一声。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不像被喊醒,倒像是在梦呓。
央仪又探探她的额头,摸摸手,温度一切正常。
她转头看屋里多出的另一个大活人,声音焦急:“好像比刚才状态差了,刚才还和我说话的。”
他去倒水,端到床前低声问:“只说头晕恶心?”
央仪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眼睛里闪过期待的神色:“你是不是还懂点治这个的草药偏方?”
男生苦笑道:“这个是真不懂。”
“……”
她思忖片刻:“那我们现在有两个人了,我在这看着,你帮忙去请医生?”
如果说刚来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眉头已经彻底锁了起来,支吾了一下:“这里出去到最近的县城医院,要四到五个小时,还是白天,有车的时候。”
晚上,且村里没有车。
条件统统不成立。
如果求县里的人来接,一来一回就是八九个小时。
央仪问:“那平时这的老人病了怎么办?”
“慢性病还好说,像这种突然的……”他顿了顿,声音很低,“阿兹走的时候红光满面,他们都说是善终,村里的老人很羡慕这样无痛苦的死法。”
央仪紧抿双唇,听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要是懂现代医理就知道其实她是因为脑溢血,并不是没有痛苦,只不过最初无人在意,后来便是一下子过去,没人发觉。在这里到这个年纪,大多数人都是……”
不用再说,央仪听懂了。
但她无法接受。
路周受不了她突然沉寂的目光。
他尝试安慰说:“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得太多,明天起来奶奶就恢复如初了。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无论是出于对闺蜜亲人的责任,还是每次进山奶奶的照顾,央仪摸了摸奶奶的手,起身。
“我没办法用这个来赌。”她走到门口,闷声说,“这里哪里能打电话?我要去给县医院打电话。”
“往外走一个多小时,有一家安了电话。”
男生按住她的手:“我去吧,路只有我熟。”
央仪心下焦躁,反握住他的:“路周,这次真的要谢谢你。”
没想到第一次被她全身心地信任是这个时候。
路周笑意苦涩:“这时候谈谢是不是……”
“我真心的。”她说。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在半空盘旋。
一些睡意浅的村民已经披着衣服探出头,往声音源头张望。月光很轻地罩在头顶, 放眼望去山色黯淡,村民忽得睁大眼,揉几下, 再揉几下。
确定梦醒了, 也确定半空的确盘桓着一架直升机。
“飞、飞飞飞飞机?”
家里几口人用方言互相表达震惊。
他们在山里活了一辈子,汽车都没见过几辆,别说飞机了。
山脚下这间。
在听到螺旋桨的巨大风声时, 央仪也以为是幻听。
她心里焦虑不宁,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地过去, 唯一坚定的就是老太太不能出事。
一会摸摸老太太的手,一会又凑在她耳边说话, 水杯送到嘴边好多次了, 水都被原封不动吐了回来。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 她的焦虑就更多一层。
听到螺旋桨声, 她下意识给了自己一巴掌。
一定是困迷糊了。
她起身,走到窗口。
天色暗得只剩一轮弯月,云层被月光镀了一层银边, 再往深处,又是昏暗一片。
两个多小时了, 路周还没回来。
需要担心的人从一个变成两个,她焦躁地走了两圈,直到神思清醒, 确认耳朵里听到的动静不是幻觉。
推开门往外,夜空漆黑, 但声音更大了。
她反身跑到住的那间阁楼,推开窗。
头发被突如其来的大风吹得飞舞,啪啪打在眼皮上,拨开长发随便挽了下,这才看清不远处的半空,确实有直升机盘桓。
直升机?
她怔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路周这小子可以啊,连直升机都能叫来。
不过地形复杂,直升机一时半会降不下来,从半山腰盘桓到谷底,悬停半空,似乎在考虑降落点。
央仪快速下楼,凭借在这附近闲逛时的记忆,勉强找到一处还算开阔的空地,打开手机电筒。
微弱的光终于传达到半空。
飞行员擦了擦头上热汗:“老板,那里可能可以降落。”
这架直升机从云州起飞,紧密的空间里载着一支医疗团队和设备。如果不是本着对所有人负责的原则,或许那位沉默寡言的老板早就下令降落了。
飞行员与他不熟,只是见过那么多有钱的客人,一下判断出了对方果决的气场。
与往日那些游山玩水的客人不同,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眼里却有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与自持。
下一秒,他果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男人沉稳的声线。
“能降。”
飞行员心想这话听着一点都没安慰到人。
这里黑灯瞎火,地形又复杂,谁都不知道底下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如果不够开阔滚落下去,那真是……
“我在意大利拿到过飞行执照。”男人转头看他,表情和他的声音一样从容,“相信我,可以。”
莫名地,飞行员心中涌出一股身为王牌飞行员的信心。他点了下头:“我试试。”
数分钟后。
直升机安全着陆,飞行员擦了下汗。
身后医疗团队撤去耳机:“孟总,我们——”
男人在急速游动的风里跳下去。
“我去找人。”
衬衣被风吹鼓了,下摆猎猎作响。
这段飞行让他本就作痛的太阳穴更加鼓噪,但这种感觉远小于数小时前他接到电话——来自云州当地的座机号码,电话那头那个千方百计避开他想要回国的弟弟急迫地向他求助。
那时他第一反应心脏都骤停了。
心悸加重了耳鸣,还有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他不由地弓身,掌心抵住胸口,有好几秒呼吸像被阻断在了气管里,冷汗涔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衬衫已经汗湿了大半。
能让路周不顾所有跑来求助的,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好在不成器的弟弟终于说清原委。
直到脚下失力跌进沙发,他才重新感知到了掌下的心跳声。
砰、砰、砰,空荡荡地回响着。
或许在那一秒他才明白,榕城是不是榕城对他一点都不重要。他只想要一个人,无论如何都想要。
于是助理劝阻说会亲自跟一趟他都拒绝了。
他想自己进山。
直升机停稳的同时,央仪便跑了过来。
她膝盖真的很痛,这种痛越来越明显,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所以明显趔趄的那一下,她差点跌倒在地。
还好有人及时将她扶住。
她下意识抓紧扶着她的那条手臂,袖口挽了好几道,她抓着的是男人劲瘦的肌理,脉搏热烈地跳着。男人穿着讲究,衣摆却没熨帖地塞进裤腰,而是随风猎猎地响,没了上流老派的规整,有种不规则的美。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