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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怀愫)


楚六倾心于她,她会有办法让楚六听她的,可她没有。
她不想嫁,他也愿意当她的挡箭牌,护身盾。
裴忌正觉心中畅快之时,赵轸来报:“世子,楚公子在府门前求见,是请他回去,还是请他进来?”
朝华闻言微顿,目光立时投到裴忌的身上,脸上红晕消退,眸中似有火星闪烁。
与当日在水阁时一样,她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赵轸不解:“容姑娘不是已经见过夏青了?”那他跟张宿也都不用再躲了呀?为何容姑娘突然生气?
裴忌烦恼起来,还是那句话,她聪明的也太过了些。
楚六的堂伯父在户部任职,今日红榜刚放,正是沈聿得了探花的好日子,楚六本欲带上贺礼为端明兄庆贺一番。
谁知堂伯父将他叫到书房,训诫他:“沈探花那里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莫要再与他往来。”
楚六不明所以:“沈兄已经清白了,再说前些日子您还让我多跟他走动呢。”
“之前是之前,”楚六的堂伯父知道自家子侄有些呆气,干脆挑明,“户部那边对这些人已经有安排了。”
他在户部看到了任地任职,探花郎沈聿被派到榆林当个驿丞。
楚六脸色发白:“这不能罢,就算不是庶吉士,也该当个翰林编修,再不济外放当地方官也成……”
怎么可能只是个驿丞呢?
“他退了容家的亲事。”
“是容家做的?”楚六不大相信。
“是那一位!”眼看楚六还不明白,楚六的堂伯父只好道明,“是裴世子。”
楚六来不及告诉沈聿了,趁着任状还未发,他着急忙慌跑来世子府,想替沈兄求求情。他虽然不知道沈兄为什么退掉三妹妹的婚事,可他知道他们俩都是有苦衷的!
裴忌轻出口气,看了眼眼前又是一块都没动过的软点心。
软酪里裹的是她最喜欢的果子甜酱,特意调过甜味,是她爱吃的那种味。
“不见。”裴忌翻脸无情。
楚六连世子府的门都没能进,他望着赵轸不敢置信:“世子当真不见我么?”
赵轸看楚六备受打击的样子,有些张不开口。以往主子那都是装出来的好脾气,今天他搅了主子的好事,主子怎么可能见他。
赵轸道:“楚公子,不是世子不想见你,是……连日阴雨,世子他腿疼。”
楚六又为裴世子担忧起来,他必是因腿疼卧床不起了,这里头一定有误会:“赵大哥,请你一定禀报世子,若是沈兄上回有什么冒犯了世子的地方,我替沈兄赔罪了。”
赵轸连连点头。
接下来两日,楚六日日都来,直到任状颁布,无力回天。
外头闹纷纷,朝华安然坐在南窗下写医案,案上除了细毫笔外,还有一匣软点心,酸甜开胃,乳香十足。
舅妈来问,她便红着耳尖承认,就是裴忌吃醋。
岳氏不知这其中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只为朝华忧心:“这可怎么好,有他横在前头,你的婚事怎么办?”
朝华竖起裴忌这块挡箭牌:“相必裴世子只是一时兴起。”
她说的是既是假话,又是真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许再等等就好了。
第二日,朝华等来了昭阳公主的召见的旨意。

前一日夜里, 岳氏屏退丫环,低声丈夫商量朝华的事。
殷慎问:“你可问出什么来没有?朝朝是怎么说的?”岳氏还没开口, 殷慎又对妻子道,“女孩儿家面皮薄,要是朝朝不肯说,咱们也别一直问。”
夫妻俩都认可朝华是个懂事的孩子,太懂事了些。
岳氏嗔了丈夫一眼:“这我还能不知道?朝朝只说裴世子吃醋了。”
殷慎怔住:“她真这么说?”真要这么说,那瞧着二人就不像全无情思的样子,“你看她是喜欢呢, 还是讨厌?”
“不像是讨厌, 可要说喜欢么, ”岳氏摇摇头, “也不像有多喜欢。”
寻常闺阁女哪敢提及外男, 朝朝坦然说了, 既不扭捏也不乔饰, 神色中是有些不好意思,也经是极大方的女孩儿了。
殷慎想到什么:“朝朝她是不是怕……”
岳氏轻叹点头:“是,她说了, 不会让长辈们为难。”
长辈们有什么为难的?不就是关乎朝堂上站队。
朝华的意思是, 哪怕裴世子对她有这份心, 她也不会让长辈们冒险。
容家容老太爷死得太早, 要是多活几年, 当年就该站队了。但他早死, 等他几个儿子科举入仕的时候, 朝局已定。
容家这些年都是中立, 支持正统。
殷家倒是在各处都混得上,但也只关乎生意。
“傻孩子。”殷慎欣慰后又长叹一声, 重声道,“这是早晚的事。”
殷家躲不掉,容家更躲不掉。
漕运这条线是必争的,这些年殷家是四处撒钱才保一个太平。
连月来朝野上下都被舞弊案吸引过去,户部的那些任令调令倒少人关注,趁着这回舞弊案,圣人撤了好些人,又调了好些人。
容辰在户部,他最清楚,何况容家长房嫡女嫁进了忠义侯府,这二年间,忠义侯和荣王可谓蜜里调油。
岳氏不明白:“咱们几家不都是支持太子么?”也不是支持太子,是支持正统,当真支持太子,早就往东宫走动了。
夫妻二人夜话,屋中没有丫头侍候,也还是压低了声音。
殷慎在妻子耳边道:“圣人欲给太子选太子妃。”
岳氏稍一想就知道:“是邓家还是张家?总不会是徐家。”徐家刚又高封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最不可能是徐家。”太子妃的娘家当为太子的助力,选徐家女当太子妃那是赚头最小的买卖,圣人只是病了,又不是糊涂了。
圣人这番苦心,只怕徐家不会明白。
“怕太子寿数不长,又怕太子寿数太长……”殷慎模棱两可感叹,又说回朝华的事,“世子不能说不好,到底不是个全乎人。”
也就是关起门来才这么说,世子他腿脚不便,配不上朝朝。
“你想法子劝劝朝朝,真娘那儿是指望不上的。”真娘不会想这人是不是残疾,她只会让朝朝顺着心意选。
岳氏又笑又恼:“你这话说的,这是咱们能选的?”
这句话才刚过夜,第二日昭阳公主殿中的范公公登门了。
殷家几代人丁单薄,在朝中不如容家,但在宫里人面更广,范得义也算是殷家的老熟人。
殷慎在衙门里,岳氏出面接待:“范公公今儿怎么有空来?”丫头给范公公奉上他常喝的毛信,小厨房又送上了范公公爱吃的点心。
范得义在太监里也算排得上号,比勤政殿、引凤殿和东宫的那几位大太监要差着些,但昭阳公主一回宫,他就想办法调到了昭阳公主殿中。
他“高升”的时候,殷家还送过贺礼。
但这会儿他好像忘了这回事,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催促道:“殷夫人赶紧些罢,可别让公主等着。”
岳氏满心担忧:“范公公,您就给我透个话罢,我这外甥女儿只是来借住,出了事不好交待,怎么公主偏偏这会儿想起她来?”
范得义依旧站着,半点也没松动的样子:“殷夫人这话说的,如今上京城还有哪个不知道容姑娘啊?”
其实公主早就不记得容朝华了,元宵节宴后,才又把她给想起来。
若不是外头流言越传越没谱,也不会召见她。
朝华匆匆换衣梳妆,她出来时,岳氏还在与范得义周旋,只是不论怎么说,范得义都不吐露什么。
范得义叹息一声:“殷夫人,咱们是常来常往的,我要是知道什么,还能不说?”他跟银子又没仇。
他不是不说,是他当真不知道昭阳公主的心里在想什么。在内殿侍候的还是些道姑,他就是个跑腿传信的。
“舅妈。”朝华出声,自堂后走出来。
范得义回头看见容朝华,不由心头暗赞一声,倒不是赞容朝华美貌,宫中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他目光停在朝华发髻上,点点头道:“容姑娘这只花簪是太后娘娘那里赐下的罢?”他赞的是这个,戴着太后娘娘的赏赐,公主总要容情几分。
“这是誉王妃殿下赠赐给民女的。”
多个赠字,听上去与誉王妃的关系更亲密。
范得义这回是真的笑了,他看向岳氏:“殷夫人还忧心什么?把心放回肚子里罢。”
说完带朝华进宫去。
甘棠跟车,芸苓悄悄穿过后门,跑过后罩房到后街上,四周一望就看见夏青正坐在糖水摊子上吃白酒冰水酪。
白酒就是甜米酒,一口甜米酒冰酪下肚,夏青快活得眯起眼睛来。
睁眼就见芸苓站在他面前,夏青还笑:“姐姐怎么得空跑出来?要不要尝尝冰酪?”
芸苓狠狠一跺脚:“你赶紧的!去给世子送信去!”世子两个字,她含在嘴里不敢说明白。
夏青顿住:“我们世子陪太后娘娘出城礼佛去了呀。”
今天一早启的程,这会儿该走到皇家寺庙了,年年这时节,太后都要出宫为圣人和太子祈福。
芸苓倒抽口气,把夏青拉到一边:“方才昭阳公主身边的公公把我们姑娘带进宫了!”
“什么!”今天容姑娘没出门,夏青正偷懒呢,一个没瞧见就出了这种大事!急得他原地直打转,“我马上给世子传信,这就去誉王府搬救兵!”
芸苓急得几乎要哭,把信往夏青怀里一塞,又一跺脚跑回殷府去。
殷府本就离宫城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宫城内。
范得义并没领着朝华往前面的殿阁去,而是带她内苑的昭阳观前。
他停在长阶前对朝华道:“容姑娘请罢。”
朝华疑惑的望了一眼,看范得义连脚尖都没动,一下明白过来,他不被允许进入观阁。
“多谢范公公。”朝华恭敬道谢,提裙步上长阶。
长阶尽头的殿阁前有两道淡灰色的影子,走近几步是两个穿灰色道袍的女冠,女冠把朝华引到观阁高台上。
高台栏杆边站着个女冠,一样身穿灰色道袍,只是冠服上溜了一圈金边。
是昭阳公主。
朝华略提口气,走到公主身后,向她下拜行礼:“公……”
“起来罢。”昭阳公主这么说。
只这一句,朝华就觉出不对来,公主跟她上回见时,不大一样了。
“是。”朝华顺从站起身来,依旧低垂螓首,等待昭阳公主问话。
“你看,”昭阳公主抬起手,烟灰色道袍被风鼓起。
朝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处宫城的宫门,她并非久居上京的贵女,不知道那道门是什么门。
“那是贞顺门,公主出嫁都走此门。”昭阳公主徐徐说着,“王迎娶我那日,下着大雪,他穿着北狄裘衣骑马从那道门下过……”
那时她恨他。
此时春深,自观台望出去,一侧是高阁广厦,宫宇连绵,一侧是杨柳醉荫,湖光如镜。
可昭阳公主眼中似乎还在下着一场没有停过的雪。
朝华不知该怎么接话,她不明白昭阳公主为何突然对她这样温善,也不明白为何公主要对她说这些。
二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站着,直到昭阳公主看的够了,方才转过身望向朝华。
“我问你,是不是阿忌逼迫你?”
朝华怔然。
昭阳公主声音蕴藏怒意:“是不是阿忌逼你的未婚夫与你退婚,又将他关进刑部,用放过他为条件来逼迫你?”
“是不是?”
朝华一时没能转过这个弯来,她抬首望向昭阳公主。
昭阳公主长睫微敛,神色间竟有几分凄楚,声音甚至还更温和了些:“不要怕,你告诉我,我替你作主。”
朝华突然明白过来,沈聿拿出婚书之后,公主说的那句话是“他就算现在死了,你也配不上我儿。”
其实是在告诫裴忌,别想……拆散鸳鸯?
“公主误会世子了,”朝华盈盈浅笑,“世子并没有逼迫我。”

华枝春/怀愫
昭阳公主神色倏地冷了下去, 目光掠过朝华的脸,强耐住性子再一次问:“不用怕, 实话实说就是。”
朝华知道公主是认真的,只要说一句“世子逼迫我婚姻不成”,公主当真会替她主持公道。
正因公主是认真的,朝华也收敛起笑意,无比郑重道:“世子没有逼迫我。”
公主了然,看朝华的目光要比刚才还多几分怜悯:“那姓沈的小子知道你母亲的病,与你退亲?”
她这一句比方才口气更差, 仿佛只要朝华说“是”, 她就会立即扒了负心汉的皮。
朝华有些明白了昭阳公主这个人了。
她再次澄清:“沈聿与我定亲之前, 就已经知晓我母亲的病症。”
公主目光又变为嫌恶:“既阿忌没有逼迫你, 姓沈的小子也不想退婚, 那就是你见异思迁?你想……”
竹轮“碌碌”滚动的声音在朝华身后响起, 朝华还未回头, 竹椅已经从她身侧的石道上滚了过去。
裴忌挡在她身前,唤了昭阳公主一声:“母亲。”截断昭阳公主没说出口的那四个字,“攀龙附凤”。
虽然在叫她母亲, 语气中依旧没有一分亲近的意味:“母亲又何必非要探听别人的憾事?”
裴忌微微侧身, 一眼就把朝华从头打量到脚, 确认她无恙, 才又转过头:“我是向容姑娘求过亲, 容姑娘没应。”
昭阳公主的目光从裴忌身上转到朝华身上。
朝华上前两步, 站到裴忌身侧:“我与沈聿确曾定亲, 也确有过情谊, 只是……只是阴差阳错,与世子无关, 还请公主不要无端揣测世子。”
这话已颇有回护之意,裴忌一听,眉梢便抬了起来。
昭阳公主却怔在那句“阴差阳错”上久久回不过神,她口中呢喃,背转身轻挥道袍:“知道了,退下罢。”
朝华还有些怔愣,裴忌已然转动竹轮,示意朝华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朝华道:“公主没为难我。”她并不想插嘴别人的家事,但这一句是该说给裴忌听的。
“我知道。”裴忌似乎是笑了一下,“母亲回来之后,大概又回忆起了许多旧事。”
“倒也不必因此对我母亲改观。”刨除不拆人姻缘这一点,她依旧是个喜怒不定,阴晴难测的人。
“我知道。”她分得清楚公主是怎样的人。
昭阳观建在高坡上,能够俯瞰大半宫阙。
走了一程才发现他们没有原路折回,而走了一道新路,穿过林荫,顺着缓坡往下行。
这条小道荫绿清幽,四周草木散发清香。
原来二人相处时,总是裴忌在找话说,今天他不开口,气氛倒有些尴尬。
春日暖阳透过翠叶投下金光,二人又走了一程,朝华才开口:“方才公主对我说……”
裴忌其实不想听这些,但他顺着她的话问:“说什么了?”
“公主说,你父王迎娶她那日下着大雪,他穿着北狄裘衣骑马从贞顺门下过。”朝华说着,身边竹轮声暂缓。
二人在林荫小道的尽头停下,远望出去,正能瞧见贞顺门。
公主出嫁,却要按古制走这道门,求“贞”,求“顺”。
裴忌扶着椅子扶手,第一次在二人相处时,没把目光停在朝华身上,他自顾自说道:“狄分赤狄,戎狄,白狄三部,每一部中还分有十二三个氏族。”
他的父亲完成了一项壮举,统一了狄部。
统一狄部之后,他的父亲又想建立城邦,与大业通商。
于是向大业求娶一位公主,大业为了边境安稳也确实想与北狄结盟,有了狄部为盟友,便可联手歼灭鞑靼,色目。
本来和亲是不会轮到昭阳公主的,她是皇后所出,在一众公主中最受宠爱。
裴忌声音低下去,面上依旧挂着笑意:“是舅舅为我父母做了大媒。”
当今的圣人那时还是皇子,他十分“好客”,带狄王游内苑时远远看见了小妹昭阳公主。
冬日的海子里结了厚冰,狄王到时,昭阳公主正在冰上作冰嬉。
“舅舅就只有我母亲一个一母同胞的妹妹,那一日,他送了他唯一同母的妹妹一双新冰擦。”
朝华不知不觉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当今圣人那时还是皇子,太子之位悬而未定,可他是中宫嫡出正统,他可以用别的办打动狄王寻求支持,比如许诺通商。
可他选了另一种,他送妹妹去和亲。
通商的事别人当皇帝也能许诺,但妹妹,永远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
朝华的手扶上轮椅,她想说些什么,但又知道不论说什么都不可能让裴忌好受些。
“这些都是后来外祖母告诉我的。”
那时狄部已平,圣人觉得迎妹妹和外甥回朝已经是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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